第10章 第10章

无忧“咦”了一声,刚想过去拿起纸条看看,姜先雪却像如临大敌那般,把她护在身后。

“小心有埋伏!”

“让我来。”

无忧眨眨眼,小兔子也冒出来,站在少女的肩头。

两双形状迥异,但同样呆萌的眼睛,就这样睁得圆溜溜的,直直地看着姜先雪。

“好的,先雪。”无忧乖巧地应道。

姜先雪红着脸扭过头,深呼吸一口气,弯腰下去拿起纸条,不出她所料,上面是一个狗爪印,还是某只金毛狗。

下面还歪七扭八的配着一句话:无忧向导,给你的小礼物,恭喜成为白塔的一员。

无忧也看到了,视线在那枚狗爪子印停留片刻,嘴角勾起些许弧度,小手握起粉拳,杏眼亮晶晶的。

果然小狗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

“我就知道他们心怀不轨,你可千万不要被他们迷惑到。”

姜先雪气鼓鼓的捏紧纸条,侧头就看见少女笑盈盈地看着她手里的纸条,心下一咯噔,忙不迭握住无忧的肩膀,分外迫切的道:

“阿忧,我和你说,你别看他们长得人模狗样的,实际就是一群没有被驯化的野兽,疯起来连自己人都咬。”

无忧:“我知道啦,我会擦亮眼睛的。”

“我保证!”少女双脚微微分离,右手伸掌举在太阳穴的位置,姜先雪虽看不懂这个动作的意思,但是从中品出了令人可以信服的气势。

这时,两人耳中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只见少女的精神体不知何时,跑到盒子面前,啃出一个樱桃壳,爪子还拿着一块从盒子拿出来的桃花糕,吃得津津有味。

此时,它见主人看来,空出一个爪子,拿起一块糕点,递过去。

无忧笑眯眯接过,又踮起脚尖,送到姜先雪的唇边:“啊,先雪吃一口。”

姜先雪不受控制地张开口。

一旁的小兔子,非常上道地再递给主人一块糕点。

两人一兔,莫名在廊道里吃起东西。

不远处,顺数第三扇忽然打开,精神体是甲壳虫的哨兵接受完治疗走出来,看到这一幕,顿在原地。

白叙缃看见他站在廊道不动,疑惑发生什么,于是走出去习惯性关切一下。

“需要帮忙吗?”她说完后,廊道的画面也同步到眼里,无忧被人看见吃相,丝毫没有惊慌,反而让小兔子跑过去,各朝两人伸出一只爪子。

“你好,我叫无忧,是新上任的向导,初次见面,请你们吃桃花糕。”

姜先雪没有她那么自然,火速扭过身去,掏出绣帕拭去唇角的糕点碎,接着又拿出一张新的帕子,给刚吞完最后一口糕点的少女,细致地也给她抹去糕渍。

做完这一番动作,又帮无忧扶了扶有些歪的发鬓。

白叙缃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又低头看着小兔子,随后弯起眉眼,接过那块桃花糕,再用余光示意旁边稍显踌躇的哨兵。

她微微捻手俯身,微微泛金的秀发顺着主人的动作滑落肩头,腰间的绦带晃动着一只由银雕刻而成的蝉饰。

素白色的裙裾随风飘起几道舞影,身姿单薄,却挺得坚韧,如松枝,雪压过,依旧不变姿态。

她道:“我叫白叙缃,多谢无忧向导请我们吃糕点,以后还请多指教。”

无忧闻言,有点讶异。

明明瞧着有礼疏离,说话时,嗓音却是娓娓道来,像一张提笔落字的宣纸,字迹风干后依旧墨香缕缕。

她看着落在女子身上的光影,心从未有过的宁静。

而这话落在哨兵耳中,像是某种敕令,使他悄然松了一口气,也接过小兔子给来的糕点,对着无忧微微鞠躬。

“多谢无忧向导。”

无忧笑盈盈地回礼。

过后,待进去治疗室,姜先雪对无忧道:“阿忧,在白塔里,哨兵对向导的治疗具有唯一性,每个哨兵的一生中,只能接受一个向导的治疗。”

无忧立马在椅子上坐好,耐心听讲,她还没有系统地了解过这个世界的哨向观。

姜先雪微微一顿:“如若要更换,除非新向导的等级高于原向导,并且哨兵可以忍受换向导带来的痛苦,否则直到死亡,都无法更换。”

“而向导虽然可以绑定多名哨兵,但也有限制性,从黄级等级往上,初始名额是三个,随后逐级递增三个,即使是天级,最多也只可以绑定十二个。”

如今畸变种无究无尽,能净化哨兵污染的治愈系向导却愈发稀少。

每月每天,甚至每刻,都有哨兵因为得不到治疗而死去。

想到这里,姜先雪敛下眸中的苦涩,继续道:“对于向导来说,她们可以随时更换绑定的哨兵,但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更换哨兵,因为绑定就意味着要深层链接。”

“这会很疲惫,而驯服一个对自己向导,拥有超强占有欲的哨兵,也需要耗费很多心力。”

无忧懂了。

所以她刚刚请那位哨兵吃糕点,无疑是在挑衅。

她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谢谢先雪和说那么朵,我会过去和白向导解释道歉的。”是她莽撞了。

姜先雪听了却没有开心,她抿了抿唇,语速从所未有的快:“阿忧,我说这些不是在责怪你,你不要误会,我只是不想你……”

吃一些没必要经受的苦。

剩下的话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午夜常梦不断的梦魇,历历在目。

无忧岂会不知她的言下之意:“先雪,我没有误会啦,我知道你是念着我,为我好才说这些的。”一个合格的摸鱼人,可不能吃没有文化的亏。

姜先雪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对了,你……还没有给精神体起名字,还有治疗室的名字。”

无忧思考几瞬,视线掠过自己找到窝睡觉的兔子:“唔……精神体就叫小眠吧。”

“治疗室嘛,”她亮起眼睛,竖起一根手指,“就叫一条咸鱼!”

“咸鱼是何物?”

“咸鱼就是一条很咸的鱼。”

姜先雪微微张开嘴,脸上第一次出现迷茫的神色,但看到少女哒哒在屋子四处打量的身影,还是选择没有再问。

留下两本向导治疗指导书,又帮无忧激活了室内的预约灵介,嘱咐了几句,她便转过身离开。

关上门后,她看向白叙缃的治疗室,眼里挣扎几分,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而无忧这里,则是以一种惊悚的神情,看着竖立在地面的预灵石,相当于是现代的预约机。

此时上面闪着亮光的页面,正疯狂标出不同的人名和画像,其中狗狗队重复次数格外的高。

就像是大学抢课一样,过了几秒后页面忽然卡顿,紧接着三条代码一样的条纹嗡嗡作响,“滴”一声,画面突然静止。

见此,无忧哐哐拍手掌。

坏了好啊,这么多哨兵,不得榨干她。

到时候就不是咸鱼了,而是一条被吸光精气的鱼干。

唔,等选好礼物再去道歉吧,少女对着窗户伸了一个懒腰。

金色的光雾洒在她身上,肌肤显得更为瓷白细腻,蜿蜒的青色脉络犹如霓彩落在积雪上的颜色,既瑰丽又像个易碎的珍宝。

又大了一个哈欠后,她在室内的书桌前落坐,忍住想要午睡的惺忪,翻看起姜先雪留下的书籍。

向导分为攻击和治愈两种类型,前者可以像哨兵一样,上场作战,通常在战场既担任战士,又担任大夫。

但由于心理排斥和能力倾向攻击的缘故,攻击系向导一般不会给哨兵做治疗,治愈系向导的治愈效果是前者的十倍。

相应的,治愈系向导在体魄方面,十分羸弱,只能在没有危险因素存在的环境进行救援,一般不会轻易随队。

在这个畸变种肆虐的世界,治愈系向导是天下的瑰宝,是影响乾元域存亡的重要因素。

所以在对哨兵进行治疗的时候,治愈系向导一定要学会掌控哨兵的欲望,否则就会变成哨兵豢养的所有物,失去珍贵的自由。

尤其要小心领地意识高的蛇系、猛兽系、深海物种和稀有的神话种,以及会共享伴侣的……

后面两个字,无忧没有看进去,眼皮像是有千斤重,压得她一下子就歪倒在小眠身上。

也就没有注意到,本来静止的预灵石又唰唰地翻滚起来,最后胜出的是一位扎着狼尾的少年。

画像里,他扛着一把刻着诡异赤纹弯月形大刀,刀柄还串着三颗凶鸟的头颅,唇角吊儿郎当地露出虎牙,近乎挑衅的模样。

昔日琥珀色的瞳孔像野兽那般,变成赤金色的竖瞳,眼白泛着烧焦的黑色。

凝望过去,仿佛被囚禁在深渊的恶鬼扑捉,止不住的恐惧蔓延心头。

身上结实饱满的肌肉束在一身红黑交替的劲衣,微微袒露中间的胸孚乚,赤金色的护腕折射出危险的冷芒,浑身上下都透露一股又邪又欲的疯狂。

同时,少女手腕的灵介石微微发亮。

又过了几秒。

预灵石的页面,自动给向导按下同意的选项。

无忧的治疗室,位于春雨楼向阳的那一面,下面是一片杏花林。

天上胖嘟嘟的白云悠闲地打着吨,微风轻轻吹过,杏花绵绵密密的飘落,滚动在花瓣的日光慢慢由金到红。

朱霞粲然如焚,映着少女的脸庞也有了三分红意。

或许是温度有点高,她不适的皱起秀眉。这时,一只绑着护腕的大手伸过来,轻轻遮挡住落下的霞色。

少女漂亮的五官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下。

可她依旧没有松下眉头,白里透粉的肌肤沁出点点汗珠,混沌的意识苏醒过来。

只不过由于懒散,无忧没有睁开眼,耳中传来狗狗吐舌摇尾的声音,还有一道喷洒在脸颊上,愈发沉重灼热的喘息。

突然,尾椎骨传来黏腻的舔舐感。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撞入一片琥珀色的炽热阳海。

在海里,她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只有她。

这个念头划过时,无忧有些呆愣,晶莹的汗液顺着纤细的脖颈落下,沾湿着衣领白色的绒毛,随后又隐秘地渗透进柔软的边缘。

狼尾哨兵单膝跪在地上,脖颈滑滚几下硕圆的喉结,忍不住凑上前,伸出长满倒刺的长舌,舔过少女的软腮,把透明的汗液卷入口中。

无忧瞪大眼睛,恰巧一旁的金毛,把目标从小兔子被啃含湿透的尾巴,转向它长长的耳朵,齿牙磨着上面的软骨不放。

哨兵和精神体有通感,向导亦是,而且会更敏·感。

她红唇轻咬,溢出一声闷哼,水光沾染在饱满的下唇,齿贝微微下陷,仿佛随时都会迸溅出果浆。

这一幕使得早已干涸的野兽,不断分泌猎食的唾液,眼瞳隐隐变得尖竖,浓郁的赤金涌现,又被主人压下。

“无忧,我喜欢你,我想接吻。”

“可以亲你吗?”

“舌头伸进去的那种。”

池鹤春笑着补充道,眼尾压下无害的弧度,笑容阳光又干爽,像一只真诚的修勾,丝毫不觉得自己——

说出的话有多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