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捡漏的第一百四十七天赚钱要紧

春雨绵绵,北地终于迎来了好时节,冬雪开化,一片欣欣向荣。

只是经过天灾战乱后,北地的百姓,少了很多,有些县简直就是十室九空。

这一点,体现在方方面面,粮种等东西的需求直线减少,活下来的人,都感激着上天的垂怜。

温竹君面对这种情形,还有一个担忧,那就是田地的问题,无数无主之田应该如何处理?那些已经买卖的田地不好管,但无主之田总不能还要被那些人占去。

王朝运行到一定程度,土地吞并的势头挡不住,但总能减缓吧,她希望能尽一点力。

之前北地危急关头,不见他们身影,田地他们占着,金银他们拿着,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温春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土地这个东西很玄妙,无主的东西,一旦你种了庄稼,不是你的慢慢也就成了你的,后续想要改变,那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也不含糊,上了折子,直接将这个问题捅到了朝堂上。

温竹君便不再管了,她现在忙的要死,没空管那些事儿。

赚钱要紧。

不过,这个问题,却渐渐在朝堂上刮起了大风。

这大概就要牵涉到立朝之初了,当年大梁立国,北地地广人稀,荒地无数,从前朝廷是希望有人去种地的,所以对土地的买卖疏于管理,后来人口剧增,北地发展也快,有些人囤地囤多了,朝廷也发觉不对,便开始遏制,但效果甚微。

之前彻查张炳之一党,查出了田地无数,佃农数不胜数,他们倒台后,也释放出了无数良田。

可惜北地混乱,加上战乱天灾,官员更迭不及时,那些良田好不容易放出来,如今已经被瓜分一空。

没人嫌地多,只会嫌少,朝堂上的微妙气氛,就延续到了后宅,由后宅延续到她们的亲族。

消息最值钱,这也就是为什么,许多东西只会在有钱人身边流转,普通人想拿,难如登天。

战争还没结束呢,但北地这块大肥肉,谁都舍不下,谁都想要,且毫不掩饰。

温春成恰好今天值夜,暮春的夜里也颇冷呢,露水凝结成霜,冰冰凉凉的扑在脸上,伴着勤政殿内的怒骂声,格外玄妙。

他牢记侯爷爹的叮嘱,把自己当木头,什么都别想,但皇帝的怒吼声还是传了出来。

这两年,皇帝的脾气完全不一样了,侯爷爹在的时候,那叫一个仁厚慈和,如沐春风,现在简直就是狂风暴雨,倾盆大雨。

温春成不想听,但也被迫听到了不少,不止是北地之事,甚至还听到皇帝想叫太子过来。

可惜太子请辞后,一直病歪歪地,闭门谢客,完全不跟外界联系了。

他想到母亲当初还要三妹妹在北地买地呢,幸好没买,不然万一后面清算,温家岂不有得受?

皇帝颓然的让左相出去,面对眼前的态势,还有日益加剧的土地问题,心头寒凉。

他和一边的太监哀哀道:“连胡志微也不来了,钊儿心里是在怨朕,他在怨朕……”

没想到,儿子现在连个台阶都不给了,父子俩生疏至此,真是叫人心寒。

太监只能小心翼翼的劝慰着,等皇帝缓和下来,他立刻便去了殿外,招来自己人。

“去告诉三皇子,皇上对东宫有了后悔之意,让他赶紧想办法。”

侍二主的念头他已经不敢有了,若是太子真的起复,将来登基,焉有他的命在?

反正,依皇上的性子,短时间是不可能召见太子殿下的,一个皇帝,一个父亲,怎么可能会给儿子低头?

太监伺候嘉宁帝多年,他太了解这个好大喜功、自私自利、装了那么多年仁君的皇帝,有多虚伪。

东宫。

柿子树已经爆了新芽,小院里也渐渐恢复了绿意,小旧的楼经历一冬,看着又破了些。

太子妃端着药碗,满身素色,坐在一旁劝道:“你喝了吧,不喝药病怎么能好?”

太子面色苍白,眼神无光,缓缓推开药碗,“喝了那么多,都不见效,阿离,这药太苦了。”

太子妃眼里泛起了泪,心头苦涩,他那么骄傲聪慧、才华卓绝的人,走到这一步,打击可想而知,那股干劲儿已经被亲生父亲打散了。

这一冬的雪,压垮的不止是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一碗苦药,根本没有用。

“那也得喝,钰儿还小,我也不能没有你,阿钊,求你了,喝下去吧。”

太子的目光落在了窗外,幽幽的,若他不是太子,或许他就能跟阿离住在这样的小楼里,悠哉快活的过日子。

他喃喃道:“我被废了吗?”

太子妃摇头,“没有,父皇没有下旨废你,一直都没有,阿钊,你要好好养病。”

太子眸光缓缓转动,看到太子妃殷切期盼的脸,极小幅度的勾了勾唇,“重新熬一碗吧,多加点甘草,行吗?”

太子妃听他要喝药,喜极而泣,“好好好,我这就去熬药,多加甘草,等喝完药,我还做了点心呢,就是不如竹君做的好吃。”

如今东宫仆从少得可怜,大部分被太子妃遣散,毕竟太子请辞,又是戴罪之身,若真计较起来,又是一桩罪过,好在留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

琥珀满脸担忧地看着炭火,见外头太阳正好,便想着要去将太子太子妃的被褥拿出来晒晒。

小院虽好,但终究破旧,寒气也重,被褥得勤晒。

她叫来跟了自己多年的

小丫头,“你看好炭火,不许错一下眼睛,听到没?”

春风徐徐,朝堂上还没吵出个结果,突然,皇帝甩出了一道旨意,将胡志微任命为右相。

这个信号释放得太让人意外,说明太子还有起来的可能,依照太子的性子和手段,北地是不可能任由瓜分的,大家也就安静了不少。

这一下错有错着,皇帝又恨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太子妃跟太子说起这事儿,便一直瞧着他脸色,见他面色平淡,不由笑道:“看来父皇还是念着你的,胡大人出任右相,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朝堂好歹有人照看了。”

太子叹了口气,“陛下怕是更厌恶我了,我跟老师做的一切,并不全是为了这个位置,我们只是……”

他摇摇头,不想再去说这些事,“伯远那边情况如何了?北地冷寒,他辛苦了。”

连年打仗,哪怕那小子钢筋铁骨,大概也受不了了。

“放心吧,他现在啊,就没吃过败仗,势头猛着呢。”太子妃端来药碗,小心吹凉喂给他,“不过,听说北戎攻势凌厉,他也无可奈何,这仗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下来。”

她不敢说现在朝堂有不少人参霍云霄,这话一出,他怕是又要气的吐血。

太子意料之中地点头,被药苦得直皱眉。

“只希望粮草不要再断了,去年南边倭寇未犯,粮食也大获丰收,应该无虞了。”

这么些年,拆东墙补西墙的,总算撑过来了。

他想到温竹君信里说的有关土地兼并、士绅掌权的话,心里一阵阵地失望,大约,大梁是要亡的。

太子妃听他说的断断续续,咳个不停,连忙拍他的背,“你别说话了,说了不关心这些事儿呢,怎的又说?太医说了,你现在最忌讳劳心费神。”

太子喝着药,却只觉手脚越来越无力,看着汤碗里的药,心里满是抗拒。

他忽然道:“东宫还留有多少人?这药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吗?”

太子妃点头,“没几个了,留在这干什么?跟着咱们吃糠咽菜啊?那些人拜高踩低,是最会找高枝儿的。”

太子看着药碗,怔怔的发了会儿呆,一口一口喝完,眸光越发暗淡,只是面对太子妃时,才勉强打起精神。

当稻子长出小苗,在风中颤颤巍巍地伸展叶片的时候,端午都已经过去了。

温竹君的绸缎跟瓷器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虽说贴补进去的钱还没回来,但能看出前景一片良好,将来是能赚大钱的。

她的肥皂生意,又上了一个档次,做出来的羊脂皂,比她想象的要好用多了,但这个生意看着铺得大,依旧不挣钱。

挣钱的是玉桃的糕点铺子,这么些年,哪怕北地打仗,铺子里的生意从来没差过,贵人的钱就是好赚。

只是北戎人依旧没有罢休,不时的骚扰大梁。

在霍云霄的信里,是说大梁的骑兵还是不够强,拦不住来去如风的北戎人,不过幸好的是,北戎的地盘里,今年已经长出了新草,也缓过了一口气,他们的攻势没有之前那么厉害了。

一切都是为了口吃的,打仗也都是为了生存,双方你争我夺,只留下无数的尸骸,永远也回不去家园。

就这么忙碌到中秋前夜,温竹君给家里写完信,便拆开大姐姐寄过来的信。

大姐姐性子傲,很少会主动给她写信。

信里只说让她放心,江玉净病倒了,再也不能参霍云霄了,还让她好好做生意,将来的好日子,还有七哥儿的未来,全靠她了。

信的最末尾,温梅君提到了梁巢,说江玉净有可能是在跟这个人联系,让她警惕些。

温竹君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梁巢是谁,一时间也没有多少头绪,好在,她可以慢慢查。

她有些没想到,大姐姐做事也很利索嘛。

玉龙县县衙,后院。

中秋佳节,圆月高悬。

酒席散去后,院子里还留有一些热闹气,温梅君两颊酡红,立在游廊上,往卧房走去。

飞星担忧地扶住她,“夫人,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温梅君呵斥道:“别做这副样子,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坏事呢,背挺直些。”

纤云朝飞星摇了摇头,接替了她,“你去厨房看看,熬些醒酒汤,待会儿夫人要用。”

温梅君望着卧房里黑黝黝的,一掌推开门,娇笑道:“夫君,今儿你身子好些了吗?”

借着清辉,纤云看到榻上躺着的人,骨瘦如柴,往日清隽的面容,变得犹如骷髅鬼怪,让人不敢认。

“贱人……”江玉净翻了个身,就累的气喘吁吁,“你,你,你敢拘禁朝廷命官?贱人……”

温梅君不紧不慢地拉过圈椅,醉醺醺的坐下。

她看着这个彻底露出真面目的男人,心头涌出一股又一股的恨意。

上一次她婚姻不幸,大约是因她性子不好,所以这一次她才掏心掏肺,结果呢?

纳妾,养妓,把她当傻子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下来的,搁上一次婚姻里,她早就暴跳如雷了,她再不

好,也不至于比第一次还差吧?

这么一想,温梅君心里更怒了。

她凑到江玉净的枕边,恶狠狠道:“拘禁?你以为我只是想拘禁你?告诉你吧,杀夫这种事儿,我也不是第一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