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捡漏的第八十九天贪,就是人性里无法……

温竹君一路上再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等着,马车迎着越来越沉的夜色很快就到了东宫,琥珀亮出腰牌,马车继续驶入。

她透过车帘缝隙看着灯下的红墙黛瓦,静夜里格外肃穆,心却莫名怦怦跳动。

马车一停,琥珀就赶紧跳下车,去扶温竹君。

温竹君依旧一言不发,披上斗篷,浑身僵硬地跟着琥珀疾走了几步。

拾级而上,刚进殿内,便听到里面窸窣的声音,有很浓的药味儿,还有好多个人不停地说话声。

隔着许多的透明纱幔,被灯光放大的影子看起来像一出皮影戏,里面的人不停走动,似是很焦急。

“竹君,你来了?”太子妃赶紧上前几步,拉住温竹君的手,满脸焦急,“你快跟我来。”

温竹君紧抿着唇,亦步亦趋地跟着,穿过一层层的纱幔,她知道霍云霄就在那,可等走到帐前,她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金绣软帐是撩起的,她看到了,霍云霄就躺在榻上,盖着一张绣着牡丹的衾被,正昏睡不醒,温黄的烛火照射下,他的脸惨白一片,薄唇上起的全是死皮,床榻尺寸不够,他的脚刚好顶着床脚的靠板。

这样的时刻,温竹君心里竟然升起了个奇怪的想法,以后家里的床,她都要做成加长版的。

太子妃看她怔怔地看着霍云霄,面色极差,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好半晌都一动不动。

她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嘴唇翕张几下后,拍拍她的肩,便转身离开了。

温竹君察觉到了,她眼角的余光看到太子妃漾起的裙摆,上面绣着祥云纹,还有不远处的钟太医,他跟其他两个太医正躬身站在太子面前,不知在说什么。

她僵着身子,缓缓坐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霍云霄,那会儿还诡异怦怦跳动的心,这会儿又归于沉寂。

“霍云霄?”

温竹君轻轻喊了一声,但见躺着的人一点反应没有,终于相信,他真的受了重伤。

真是奇怪,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生生踩碎一堵墙的场景,就好像是昨天发生的。

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就这么躺下了?

“他会好起来。”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声音低沉,“你放心,孤一定会命人治好他的,他决不能死。”

温竹君趴在榻边,忽然嗤笑了声。

生死有命,哪里管你是皇帝还是平民,左不过权力大的,可以多弄点陪葬来安抚人心,顺便安抚下自己。

太子眸光沉沉如渊,落在她的背上。

他确信没有听错,但又觉不解,只眯了眯眼,“你笑什么?”

“若太子真有信心能治好他,”温竹君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与太子对视,“就不会冒险叫我过来了,不是吗?”

太子不防她竟如此凌厉,一下子哑口无言。

但他是太子,是储君,多年的上位者,让他的神态无懈可击,便是连眼角眉梢都没泄出分毫情绪,一张脸,无波无澜。

“叫你过来,只是因为伯远一直在喊你,”太子转身朝外走去,“你莫要多想,孤不会让他出事的。”

温竹君站起身,屈膝行礼,“竹君多谢太子。”

方才她有些失态,不该那样情绪外露的,太危险了。

她重新坐好,心情很是复杂,但这是东宫,那么多耳目,应该做什么,她心里很清楚。

“霍云霄?”温竹君握住他的手,只觉一片滚烫,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但霍云霄一动不动,也没见他喊自己,“霍云霄,你醒醒?”

钟太医带着另一个太医过来,和温竹君见礼后,便拿出了一个皮袋子,一打开,里面一溜的金针。

温竹君见状赶紧让开,一扭头,就看到被掀开的被子下,霍云霄身上横七竖八的伤。

她没有习过武,看不出是什么武器,但伤口卷曲,狰狞泛白,有些在愈合,但有些地方还淌着血,看起来很是惨烈。

没多会儿,霍云霄身上就扎了不少针,偏偏针是金色的,在烛火下闪着金光。

随后又有宫女轻而快地进来,手上托着一个黑漆漆的药碗。

钟太医配合宫女,花了不少时间,好歹是将一碗药给灌了下去。

温竹君看着觉得眼晕,浑身泛凉,便侧过头,正好看到太子妃站在一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你别担心,”太子妃见她眼神对过来,便走了过去,“伯远不会有事的。”

温竹君垂着头,轻轻嗯了声,随即一声不吭。

暮色四合,薄雾渐渐围拢,屋内也有些寒意。

太子妃叮嘱宫女屋内的炭火不能断,又与温竹君坐在一起。

“您去休息吧?”温竹君感激地朝她道:“小殿下还在等您呢,这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抿唇笑了笑,但身体没有动。

“竹君,你是不是觉得,太子工于心计、不近人情?”

温竹君低着头小声道:“竹君不敢。”

“咱们女人之间的话,不用担心,我不会告诉他的,”太子妃朝她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们也不太想让伯远去,但没人比他更合适了,太子真正信任的人,不多。”

温竹君咬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霍云霄的角度,这便是能一死报君恩的信任吧。

太子妃握住她的手,笑道:“其实我以前也问过,何必呢,他其实不用争,也不用管,按部就班地过去,只要时候到了,他就会有许多的机会……”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

“可他不愿意,说等到那时候,有些不该活着的人,说不定都已经高官厚禄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辈子,又得意洋洋地躺进棺材,可能还要送进太庙供奉,流传万世,他不想那样等着。”

温竹君心内暗叹,她果然猜对了,心思深沉、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太子,骨子里就是个理想主义者。

又遇上了霍云霄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傻憨憨,本就熟识的两人,当真是一拍即合。

她有些没忍住,斟酌道:“您也知道,我开了几家铺子,经常和那些市井里的人打交道,其实普通人并不在乎上头的人是谁,她们只在乎明天能不能吃饱穿暖,有没有被褥防寒,当今盛世,除了贪腐,别的方面也大有可为,贪赃枉法的官员从古至今都有,抓不完的……”

“你的意思,就是不抓了?”太子不知道从哪里转了出来,面色沉沉,像极了窗外的薄雾,看不真切。

温竹君顿时住口,垂下眼睫,不与太子对视。

她心里有些后悔,不该开口的,她对这件事没意见,也知道这对百姓来说是好事,但涉及到身边人的命,她就一时没忍住。

太子微微仰起头,“听闻你的作坊里,如今女工已有三百之数,每日里竹商、猪贩子、农户人家都能从你那得到报酬,但你的账面依旧不挣钱,女工们从年头忙到年尾,至多不过十数两银子,所有这些钱,不过是一个贪官不到一年甚至一个月的赃款,你

真的觉得,没有必要吗?”

温竹君微微拧眉,但想到这是太子,要想知道一些事,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低眉顺眼的道:“太子所言甚是,竹君见识短浅,方才妄言,望太子勿怪。”

“你有什么就说,”太子掀了衣摆,与她相对而坐,眸光清冷,“不用这么拘束,我信任伯远,他又爱重你,我自然也信任你。”

温竹君注意到他自称变了,想到未来霍云霄不知还要卖几次命,实在没忍住。

“太子既然这么说,那竹君便斗胆说些自己浅薄的见解,人性如此,官场如此,贪,就是人性里无法祛除的弱点,贪官抓了一个又一个,杀了一堆又一堆,但政治清明了吗?百姓过得更好了吗?没有,都没有,只不过徒增伤亡,此次外子出去办差,其间又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多少清廉的官?太子殿下,这样伤筋动骨,就为了抓一个垂垂老矣、门生遍布的混蛋,真的有必要吗?”

她一贯是务实的,甚至可以说是狡诈的,太子也说得对,她胆小内敛,过于小心翼翼,她从不否认这一点,她也只想好好去享受生活。

这样,有错吗?

太子眉眼毫无松动,淡淡道:“有必要,很有必要,那些人不在乎,是因为他们不懂,还有很多你看不见的人,是被活活逼死的,许多人甚至连衙门的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但我懂,伯远懂,那我们就要在乎,否则,我如何承受他们的供奉?这太子之位又如何坐得下去?”

温竹君听着,只觉有些头疼,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犟啊?衬托得她像个超级自私鬼。

她努力冷静下来,“如果霍云霄这次真的死了呢?”

太子轻声道:“那我也不会停,我会找到另一个他来继续,从前与将来我管不着,但我能管现在,吏治清明,是我平生所愿。”

温竹君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与太子,就是两种人。

她甚至觉得不可理喻,不可置信,世间至高无上权力的拥有者,饱谙人性,洞悉人心,为什么会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这么多年的帝王权术是白学的?难道不知道这简直就是螳臂当车吗?他就不需要什么权衡之术吗?

心里虽这般想,可温竹君还是不自觉地钦佩与尊敬,这样的人总是那么稀少且珍贵,让她都自惭形秽。

偶尔她也会静下来问问自己,理想是否长存?

但在现实与生活的挤压下,她选择好好地活,按部就班且憋屈地活,至于理想,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太子妃听着,又见两人面色不佳,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还是不说这些了吧?”她主动打破沉闷气氛,“方才钟太医说,伯远晚上需要用烈酒擦洗身体,竹君,你能行吗?”

温竹君点点头,“您放心,我可以的。”

太子站起身,眉眼淡淡的,“那你有什么需要便叫一声,侧殿里有人守着,我明日来看伯远。”

一句话说完,扭头便走了。

太子妃无奈地看了丈夫一眼,叹了口气道:“竹君,其实他很担心伯远的,就是嘴巴不饶人,你别在意,晚上有事就尽管叫人,不用担心其他,太医也留了两位在这值守呢。”

“您去休息吧,天色不早,小殿下该等急了。”温竹君抬脚送太子妃出去。

她回转身,看到值守宫女送过来的烈酒,用手指沾了沾尝尝,不由摇头。

这古代的烈酒,太粗制滥造了。

“去拿个大口的铜壶跟小杯子来吧,铜壶要有盖儿的。”

宫女拿来东西,见温竹君将小杯子用线缠着,挂在铜壶盖子下,又将酒全都倒在了铜壶里,好奇道:“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呢?”

温竹君朝她眨眨眼,“秘密。”

这样蒸煮出来的酒其实度数也不算高,但也比直接用好多了,温竹君每接满一个小杯子,就倒在棉巾子上给烧得滚烫的霍云霄擦拭,还得小心避开伤口。

这次霍云霄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显然是剧烈的打斗,肯定九死一生吧?

唉,这两个疯子。

温竹君本来想叫宫女擦拭,但想了想,还是自己亲自动手了。

“你小子,我爸妈我娘都没享受过呢,你倒是享受上了,看在以前你对我不错,还长了一副好身材的份上,我才屈尊做这些事儿的,搁以前,你看我搭不搭理你……”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温竹君也只能在遵医嘱的情况下,尽量回想基本常识。

可能是真的有用,也可能是她擦得太重,又许是碰到了伤口,霍云霄忽然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句——

“阿竹。”

已是夜深的时候,殿内的烛火都熄灭了不少,这一声清晰地喊叫,吓得温竹君手里的棉巾子都掉了。

“霍云霄?霍云霄?”她忍不住凑到霍云霄的耳边,大喊起来,“霍云霄,你醒醒……”

古代又没有葡萄糖,这样熬下去,霍云霄就是铁打的也熬不住,必须醒来进食。

这动静直接把侧殿的太医给惊醒了,“夫人,怎么了?侯爷醒了吗?”

温竹君有些不好意思,“钟太医,没醒呢,就是刚刚又喊了我一声。”

钟太医一边披外套,一边坐在了燎炉旁烘烤,“侯爷都喊了你两天,今儿大概是真没力气了,就喊了这么一句。”

他看到温竹君从铜壶里拎出个小杯子,笑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呢?”

温竹君想了想,干脆新找了个茶杯,倒了一点进去,“喏,您尝尝。”

钟太医本来不想喝的,但看着杯子里的酒热气袅袅,刚从暖乎乎的被窝里出来,他还真有点冷。

“嗯?好喝……”

温竹君则是尽职尽责的扮好侯夫人,卖力的帮霍云霄擦拭,又倒了一杯热水,用帕子沾了,一点点的帮他润唇。

钟太医瞧着,不由笑道:“夫人与侯爷当真伉俪情深。”

温竹君笑了笑,没说话。

直弄到凌晨,温竹君才终于扛不住,趴下睡着了,但睡得一直不踏实,噩梦连连的,总是听到霍云霄在喊她——

“阿竹,阿竹……”

温竹君感觉有人在拍她,猛地惊醒,居然真的听到有人在叫她,声音嘶哑无比,像是拉锯般难听。

她抬眼一看,顿时杏眼圆瞪,惊喜道:“霍云霄?你醒了?”

霍云霄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做出了个口型,“水。”

“哦哦,水,”温竹君倒了杯水,又停住了,“不行,你刚醒,身体虚弱着呢,我得问问钟太医你现在最该吃什么喝什么,你乖乖等着啊。”

霍云霄动弹不得,费劲巴拉的扯了个笑脸,但温竹君已经跑走了。

他喘了两下,实在撑不住,又缓缓闭上眼。

等钟太医来时,可霍云霄又睡着了。

温竹君:“……?他真的醒了,还叫了我,说要喝水,我没敢喂……”

钟太医很是欣慰,赞了她一句,要是病人家属个个都像温竹君这么听话讲理就好了。

“不用担心,等他再醒了,就立刻给他喂浓稠些的肉粥,一定要精瘦肉多,不要一滴油,坏了肚子可就难办了……”

温竹君听得连连点头,霍云霄此时就该吃红肉,钟太医说得没错。

“我明白了,钟太医,我会照顾好他的。”

太子瞧着温竹君高兴的模样,挑了挑眉,扭身走了。

太子妃则是陪着温竹君去厨房,虽说厨房里一直温着汤粥什么的,但自己亲自去看看,放心些。

温竹君借着厨房的地儿,随意洗漱了下,无意间看到厨房里竟然有牛肉,还十分新鲜。

“这个是牛肉?”

太子妃知道温竹君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这是死牛,不是耕牛,今儿一早,太子特意派人去买回来的,也是给伯远准备的。”

温竹君尴尬地笑,“多谢太子费心了。”

“还好你没说这是太子用权弄来的,”太子妃笑着小声道:“他昨儿晚上翻了好几次身呢,看来你的话,影响到他了。”

“啊?”温竹君更后悔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好在霍云霄醒了,只要人能醒过来,一切都好说。

一直到巳正,透过窗牖的阳光越来越高,霍云霄才再次醒来。

温竹君正好趴在一边睡觉,察觉有人摸自己的头,她睡眼惺忪地抬头,哑着声儿道:“你醒啦?”

她连忙喊宫女端来肉粥喂他。

霍云霄不肯吃,直直地看着站在一边的温竹君。

温竹君叹了口气,接过宫女手里的碗,笑道:“粥也是我熬的,你要多喝些,好不好?”

霍云霄还是不肯张嘴,但嗓子生疼说不了话,只拿手指了指嘴,似乎另有深意。

温竹君侧过头想了想,想起平日里她总是提醒他刷牙,不然不许亲嘴不许吃饭,现在大概是形成习惯了,挺好。

她立刻点头,“你等着啊。”

等到彻底清理好,霍云霄艰难地吐了嘴里的漱口水,才肯张

嘴喝粥,还得是温竹君亲自喂。

温竹君倒也耐心,喂了他两碗后,就不喂了。

霍云霄沙哑着嗓子,可怜巴巴地道:“还要。”

“不能再喝了,”温竹君细致地帮他擦擦嘴角,柔声道:“你刚醒,身体还在恢复呢,不能一下子过量。”

她端过水杯,喂了浅浅一杯温水,“水也不能喝太多,等你再醒,我再给你喂好不好?”

霍云霄吃完就有些犯困了,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喃喃道:“阿竹,我回来了。”

温竹君看他说完就歪着头睡着了,端碗的手颤了颤,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钟太医进来换药,“恢复得已经很不错了,夫人,你别担心,我就没见过比侯爷还要强壮的,他身体好,恢复得也好。”

温竹君笑着道:“多谢您费心了,上次我父亲的事儿,我还没好好感谢您呢。”

钟太医摆摆手,“夫人连着一个月给我家送糕点,已经是厚礼了,况且这是老夫该做的。”

温竹君见霍云霄睡着了,便跟太子妃请辞,家里还有一堆事儿呢。

太子妃自然也知道,“你放心,伯远在我这,不会有事的。”

温竹君当然放心了。

回到武安侯府时,竟然看到二姐姐在搬东西。

温兰君看到她回来,立刻笑了,“正说你怎么还不回来呢,我今儿就回去了,打扰你这么久,心里还怪不好意思。”

“你还会不好意思呢?”温竹君扭头打量了一圈,“二姐夫呢?”

姚坚正好从厢房里出来,手上抱着一摞衣裳,笑着道:“三妹妹,你回来了?正好,我带你二姐姐回家呢。”

温竹君拉过温兰君,小声道:“什么情况?”

“姨娘被送走了。”温兰君也小声地回应,“父亲跟母亲去了一趟姚家,然后公公和婆婆商量过后的决定,总之,以后我算是耳根清净了。”

温竹君看了眼忙忙碌碌的二姐夫,“亲娘送走了,那他也没意见吗?”

温兰君嗤笑,避开姚坚道:“又不关我的事儿,也不是我的决定,他能怪我什么?再说了,他也就是碍于孝道,不能自己张口,要真的继续跟姨娘待在一起,他估计也难受死了,男人嘛,哪里能指望样样都强……”

温竹君听得叹为观止,人跟人真是太复杂了,无论是夫妻还是子女,总有矛盾跟心眼子。

这么一对比,霍云霄还挺好的,就是有些过于实诚。

忙忙碌碌到了下午,温竹君刚打算去东宫看霍云霄呢,东宫就来人了。

“夫人,侯爷醒了后一直吵着要见您,还说您骗他什么的……”琥珀都有些忍不住笑,“您快些随我去吧。”

温竹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