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见侯爷爹朝她用力摇头,还指了指抹眼泪的美貌娘亲,也懂了他的意思。
她懒得拆穿,美貌娘亲要知道这是侯爷爹弄出来的事儿,怕是要用眼泪淹了他。
想了想,她扭头看向了温菊君,“你知道吧?”
温菊君一脸无辜,“三姐姐,你说什么呀?我不知道呀。”
温竹君抬手戳她脑袋,气笑了,“温春果胡闹,你也胡闹,要是真出事了,我看你怎么办?”
夫人也瞪了温菊君一眼,“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也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温春成回来了,第一时间来含春院请安。
温春成一进门看到这么整齐的一家子,还以为发生了大事,等了解事情原委后,他就有些委屈地看向父亲。
“当年我想习武,您怎么不帮帮我呢?”
不说帮他溜出去,只要帮他翻墙就行了,害得他现在这么辛苦地挨打受训,习武就得幼时开始,他现在都算晚了。
安平侯朝他瞪眼,让他赶紧闭嘴,自己是不想吗?
余晖收起了最后一缕,天幕如同一块巨大的深蓝水晶,点点黯淡的星子闪烁其间。
安平侯府正是掌灯的热闹时候。
温春果跟乔智被逮了回来,两个人衣裳还没换,穿着麻衣,裤脚跟袖子都扎起,满头大汗,还真有点习武的样子。
下人也是气喘吁吁,怕回晚了被责罚,连忙解释,“本来早就应该到的,只是两位哥儿跑得飞快,我们追了好久……”
安平侯噗嗤笑出了声儿,结果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他连忙板着脸,正襟危坐。
两个小家伙知道被戳穿了,纷纷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进门就主动跪到了地面摆好的蒲团上。
夫人本来不想罚乔智,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但见他乖巧地跪在地上,也不好叫起来,连忙叫人新拿了个蒲团过来。
她看向韶华,“姨夫人来了吗?”
韶华摇摇头,“应该也快了。”
乔智可怜巴巴地和温春果跪在一起,用力使眼色。
温春果求救的眼神朝着父亲,但父亲仰着头,像是没看到他,又看向四姐姐,结果看到了三姐姐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脸,吓了一跳。
他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老实巴交地磕头,“母亲,我错了。”
夫人面色严肃,冷声道:“哦?错了?错在哪儿?”
温春果咽了咽口水,“我不该偷溜出去,更不该带着乔智一起,我知道这样不对,请母亲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得,我以后不乱跑了。”
安平侯看着懂事的儿子,这会儿都没想出卖他呢,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天生就要做将军的。
他心疼极了,“夫人啊,小果子知道错了嘛,以后不会再犯的,你放心,下次再犯,我就揍他……”
夫人有些嘲弄地看着他,“哦?是吗?那小果子以后不习武了?”
安平侯跟温春果就都不说话了。
倒是乔智抬起了头,“伯母,为什么不能习武呢?”
他有些不解地挠头 ,“我表哥就是习武,他可厉害了,打了好多胜仗,保护了可多的百姓,如果我们不习武,将来怎么保护别人呢?”
温春果见自己的好兄弟都开口了,连忙磕头,“母亲,我喜欢习武多过读书,我想习武,我也想将来能像三姐夫一样,做个保护百姓的人。”
烛火轻摇,夜色弥漫,稚嫩却又直击人心的言语,更加令人不知该如何反驳。
温竹君听得心中暗叹,高大威猛,身姿挺拔,还打过胜仗,会使剑的霍云霄,哪个怀揣梦想的孩子会不崇拜呢?
夫人也有些惊讶两个孩子的话,一时沉默。
“不行不行,”周氏一双含泪的杏眼瞪圆了,冲出来抱着温春果道:“不行,保护别人这种事儿,有将军有将士,哪里需要你啊?你还这么小呢,都没长大……”
温春果趴在亲娘怀里,“姨娘,习武就得从小时候开始,不然长大了,就来不及了,等我习武变得厉害,我也能保护你们。”
乔智在一边猛点头,“我也能,我还要保护我娘呢。”
周氏哭了起来,“果儿,你读书就好了,像你大哥哥一样,考取功名,将来当大官儿,为百姓做事,说什么打仗?不行的,你让娘怎么办?啊?太危险了……”
温春果心里有很多话,但看着姨娘哭成这样,他也只能闭嘴。
他扭头看向温竹君,目中露出希冀。
温竹君抿着唇,走上前将美貌娘亲扶了起来,“姨娘莫哭,小果子知道轻重的,你别担心。”
周氏顺着女儿的手站起身,抽噎道:“你也劝劝你弟弟,他还小呢,什么都不懂,哪能任由他胡来?”
安平侯也开始劝,暗戳戳的道:“其实习武也没事儿的,你想想,习武也不用非要去保护别人,能强身健体,小果子还小,多动动手脚,以后长得高呀……”
周氏扫了他一眼,梨花带雨的,“我俩就不算高的,果儿能高到哪里去?”
“这,”安平侯噎的半死,拧着眉斥责,“你这妇人,见识短浅……”
“父亲,姨娘,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温竹君叹了口气,摸摸温春果的小脑袋,朝夫人道:“不如这样,母亲,我出个主意,您看成不成?”
夫人点头,“你说说看。”
温竹君看着弟弟渴盼的眼神,实在是拒绝不了,况且,孩子就是这样,你越不让干就非要干。
“不如每隔七天,就让小果子去武馆练练,但平日还是得读书,如果先生说他读得不行,那就扣掉一天机会。”
周氏闻言一脸难以置信,“竹儿,不行啊,不行的,怎么能……”
“姨娘,你听我说,”温竹君瞪了跃跃欲试的温春果一眼,“你这强行拦着能有什么用呢?既然小果子喜欢,那就大胆让他去试试,以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再说了,父亲说得也没错,习武强身健体,又不一定非要拿来打仗?”
安平侯十分满意,“竹儿说得对,孩子嘛,也不一定非得拘着,既然小果子喜欢,那咱们做父母的,也得支持呀,总不能让我们的小果子不开心地读书吧?”
温春成在一旁看得满脸无语,以前怎么没人帮他说一句呢?他以前读书就很不开心啊。
温竹君见美貌娘亲还要再说,轻轻摇头,小声安慰道:“娘,让我来说吧。”
她面色严肃地看向温春果跟乔智,“你们要想习武,那也得读书,若是叫我知道你们不认真读书,那便都不要学了,干脆出去做个工,将来好养活自己便罢。”
乔智面对温竹君就没有什么害怕,嘟囔道:“表哥就没读书,我们为什么要读书?”
“你表哥十岁就过了童生试,你呢?”温竹君没好气道:“再说了,你表哥现在读书比谁都勤快,经常手不释卷,晚上睡觉前还要看好几页呢。”
“真的吗?”温春果也好奇了,“我还以为,三姐夫已经这么厉害,不用读书了。”
温竹君认真道:“他还后悔小时候没继续读书呢,等他回来,你们自己去问他,哪有将军不通文墨的?兵书都看不懂,将来如何上战场?为了给敌人送命吗?”
安平侯虽然没什么大志向,也没什么大本事,但大道理也是会说的。
“你姐姐说得对,不管是做什么,识字明理才是紧要的,将来要是连文书都看不懂,谈何打仗杀敌?你们好好读书,读好了书,就能去习武。”
他觉得竹儿的法子不错,这俩小子不用逃学,既能学武艺,又能读好书,一箭双雕。
温春果和乔智面面相觑,都不再顶嘴了。
夫人见状,便知道事儿算是解决了,她从前对庶子的管教也很严格,说一不二,但自从温菊君出了大问题后,如今态度也松动了许多。
但最最最主要的是,温春辉有出息了,家族后继有人,她松快些也无碍。
“好了好了,天色晚了,孩子们辛苦一天都累坏了,吩咐摆饭吧。”她看向温竹君,“竹儿,今晚就在家里留宿一晚吧?”
安平侯连连点头,他对女儿的话满意得不得了。
“竹儿,今晚在家休息一晚,也陪陪你姨娘跟弟弟。”
温竹君摇摇头,“二姐姐还在家等我呢,她这两天状态不太好,我还是陪陪她吧。”
安平侯闻言直叹气,“好好的怎么就小产了?还好她还年轻,孩子也会有的,哎,姚家是怎么了?夫人,咱们要不要去姚家一趟,兰儿也不能白受委屈……”
温竹君听着,没有说话。
其实温兰君跟她有点像,但不如她圆滑,又不像大姐姐是第一个女儿,又是嫡出,受尽宠爱,能得到父亲的贴心银票,嘴巴也不够甜,姨娘也不受宠。
在家里,二姐姐一贯是被忽视的,所以宁愿求助自己,也没有朝其他人张口。
一家人,总有人是心肝,有人会是能掉落的头发。
夫人毕竟是女人,小产对女人身体伤害很大,她还是挺关心温兰君的,拉着温竹君细细问了情况。
她听说了缘由后,重重叹了口气,又叫过韶华。
“我那还有些好药材,正适合温补,另外给二姑娘准备五百两银票,一并拿了,你跟着竹儿一起送过去。”
温竹君将美貌娘亲跟弟弟送回院子,又细细叮嘱了一番后才离去。
乔楠正好赶来,对着乔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我天天忙得要死,为了赚钱容易吗?你还不听话,我揍死你……”
“娘,我没有,”乔智被赶得到处乱跑,哇哇乱叫,“我没有不听话,你别打我……”
夫人赶紧上前拦着,把乔智搂在怀里,“姚夫人,这次还真不怪这孩子,还是我家孩子撺掇的,你别打他……”
她把乔智的话复述了一遍,笑道:“乔智是个好孩子,他习武后最想做的,就是保护你,这么好的儿子你不要 ,那我要了?”
乔楠眼里的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呜咽着道:“我就是不想让他跟云霄一样啊,担惊受怕的滋味,不好受,他俩又不像别人,兄弟姊妹多,他俩从小就只有我操心……”
温竹君听到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到那天自己说不想让小果子习武,霍云霄嘴上说着羡慕小果子,可心里一定很难受。
这么多年,挂念他担心他的人,真的不多。
“姨母,您别伤心,现在他们还小呢,以后等长大了,说不准就移了性情,咱们做长辈的,好好引导才是……”
她抱着乔智上了马车,送姨母回家。
乔楠拉着温竹君的手,哽咽道:“好孩子,云霄那孩子粗糙,你一定受委屈了,他又不在家,等他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他……”
“姨母,没事的,”温竹君笑着温声道:“这是他的职责,他应该去,而不是被我束缚,姨母,他那么厉害,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乔智眼睛放光,“就是,娘,表哥最厉害,没人打得过他,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等我长大了,我也能保护表哥……”
乔楠没忍住,抱着儿子久久不语。
温竹君借着一点月光打量乔楠,她性子刚烈,不接受帮助,只肯用自己的手生活,岁月无情,在乔楠身上格外明显。
尤其是一双手,这样的光线都能看出粗糙。
她犹豫着开口道:“姨母,我这有件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忙?”
乔楠爽朗一笑,“你说,只要我能做,一定帮你。”
温竹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我不是开了作坊嘛,招收的全是女工,我二姐夫跟二哥也在帮我呢,但到底是男子,有许多事儿不方便去管,我手上的事儿也多……”
“我知道,我听云霄说过,说你那肥皂卖得极好,”乔楠也有些好奇,“你真的只招收女工啊?为什么呢?”
虽说朝廷不禁女工,但也很少有铺子招收女工做活儿,因为女人天生就杂事缠身似的,嫌麻烦。
温竹君点头,“嗯,我只要女工,我觉得女人做事比男人一点不差,最近也有几个因为成亲或是什么原因走掉了,我觉得可惜,姨母,我其实一直都很敬佩您,您真的是很多女人的榜样。”
乔楠听得脸红,连连摆手,“我这算什么榜样,家庭幸福美满,那才是榜样,我算不上。”
“不,靠自己养活自己,”温竹君无比真诚,“这就是榜样,我知道,虽然您从不说,但您一定受了很多的苦,才走到今天的。”
乔楠被这一席话给弄得差点又哭了,悄悄侧过头,眨掉眼里的泪光。
她佯装高兴地笑,“你说,要我帮你什么?”
温竹君温声道:“主要是帮我管着些作坊里的女工,处理里面的一些杂事,比如卫生啊,女工之间的矛盾啊,还有女工不干了的具体原因等,您放心,只要您愿意,待遇我也是按照其他人一样的给,保证公平,绝不会故意让您多占便宜,另外,节日都有奖励的,不会比您现在的收入少,就是可能会有点忙……”
乔楠听到有点忙,就有些犹豫,“会有多忙呢?我听你说的,好像也不复杂啊?”
温竹君便将自己的想法细致地讲给她听,“……我现在呢,总共有七处作坊,都不大,有的近有的远,你可以自己调配时间,但每个月,必须到一个作坊三次以上,处理完事情就可以回家,多余时间自己调配。”
主要是现在二姐夫跟二哥哥处理不过来,以前一个大作坊,有事儿好解决,现在分散了,真不好管理,又都是女人,闹起矛盾或是一些女人间的小事儿,也让两个男人头疼。
她便想着多弄点人手来帮忙,乔楠是经历过的,更能明白女人的难处。
乔楠摸摸儿子的脑袋,还是想了想,“我得考虑一下。”
“这是自然,”温竹君见到了地方,“姨母,要是决定了,随时都可以去找我。”
暮春了,夜里还是有些凉意。
温竹君先是和韶华一起去看了温兰君,陪她说了会儿话,才回房洗漱。
清清冷冷地坐在窗前,看着春风乍起,吹得西府海棠花扑簌簌地落,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
旁边的柿子树也发了新芽,也不知道赵五寻去东宫的柿子树活了没?
一阵穿堂风拂过,温竹君觉得有些凉,将外衣紧了紧,抬头望着天上的弯月,忽然想起霍云霄。
也不知道那厮的差事办得如何了,上次护送人,还十天半月的来封信,这次是一句都没有。
温竹君躺在空荡荡微凉的榻上,想起往日霍云霄暖烘烘的大块头,悠悠叹了口气。
清明果真落了雨,半夜就一直淅淅沥沥的,一早醒来,院中薄雾未消,粉白的海棠花落了满院子,看着颇为凄凉。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温竹君不知为何,心里忽然生了点忧思,看了会儿,便叫住丫头,“不必扫了,留着吧。”
她等不到霍云霄,只能自己去祭拜霍家的列祖列宗了。
温兰君仍旧不肯回姚家,姚坚来过好几次,但也不知道谈了什么,夫妻之间,不是很愉快。
“猜着你差不多这时候回来,我就让丫头摆饭了,”温兰君笑道:“祭拜完了?”
温竹君疲惫的点点头,“嗯,你呢?今天还好吗?”
温兰君笑着给她打了碗鸡汤,“我很好,你快坐下,这鸡汤可补了,你今儿要多喝点。”
温竹君一看鸡汤就有点发苦,最近温兰君坐小月子,各种汤水不断,尤其是鸡汤,连带着她喝得都有些躁动了。
“我,我就不喝了吧?我也不用补啊。”
“啧,怎么能不喝呢?”温兰君瞪了眼,一边给她捞肉,一边道:“里头搁了好东西呢,女人喝了好,你这老是没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我一样,小时候没长好。”
温竹君无奈地笑了,“我小时候长得挺好,二姐姐你以前还总笑话我胖呢?”
她从小就长得出众,二姐姐经常阴阳怪气地怼她。
温兰君将汤碗递给她,翻了个白眼,“一点小事,你就记到现在呢?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跟姨娘被关在院子里呢,那时候不好过吧?”
温竹君点点头,“嗯,不好过,但也没饿着。”
她喝了口鸡汤,汤鲜味美,确实还挺好喝的,范老三的徒弟很能干,各种汤翻着花样地做。
一碗汤,一碗饭下肚,温竹君撑得不行,最近实在是伙食超标,腰上肉都多了。
“二姐姐,你还没消气呢?二姐夫昨儿来,说得好好的,你又赶人家走。”
温兰君手一顿,眼圈儿微红,“那你要赶我走啊?”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温竹君叹了口气,“我是那样的人吗?但是二姐姐,你跟二姐夫才是夫妻。”
温兰君低着头,满脸愁苦,“可他那个姨娘,实在太烦人了,我回去还是要重复以前的日子,他是男人,哪里知道这种痛苦,你也不会懂那种痛苦……”
温竹君听她声音都哽咽了,连忙道:“好了好了,那就不回去……”
她虽然没经历过,但见过被婆媳关系逼到自杀的人,十分惨烈。
清明过后,天气放晴,玉京一下子就绿意盎然起来,各种花都竞相争放,街头巷尾,还有叫卖栀子花的。
不少人会买上一朵,簪在鬓边,能维持一天呢。
温竹君早间就在栀子花的香气里醒来,她伸了个懒腰,拥着被子懒懒道:“栀子花呀。”
青梨笑道:“府里的栀子花开得极好,我就剪了两支回来,都不用燃香。”
温竹君静静欣赏会儿,就起来了。
“姨母今儿来了吗?”
青梨点点头,“姨夫人来借马车了,说是要跟二姑爷去久安县看看呢。”
温竹君松了口气,有
姨母陪着去看情况,她身上的事儿就轻松许多,不过账还是要管的,再加上糕点铺子最近出了点状况,她也得去看看。
一直忙到了夕阳西下,才疲惫回府。
刚坐下吃饭呢,就听到小丫头进来禀报,说琥珀姑姑来了。
温竹君咽下嘴里的饭,“快请进来呀。”
小丫头摇头,“琥珀姑姑说不进来了,请夫人赶紧跟她一起去东宫,有要紧事儿。”
温竹君心头一跳,似是心有所感,连忙放下碗,连梳洗都不管了,披上斗篷,直接匆匆出了门。
“夫人?”琥珀掀开车帘,面色焦急,“快上来。”
温竹君上了马车便直接道:“他伤得严重吗?”
琥珀眸中微闪,咬着牙点头,“本来太子跟太子妃不想请您去的,怕您看了难受,但侯爷烧得厉害,又一直叫您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