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捡漏的第八十一天您可别笑话我小家子……

入夜了,大雪纷纷,安平侯府彻夜燃烛,下人们都安静地等着,不复往日欢声笑语。

下午,钟太医说得也很明白,安平侯断了两根肋骨,还戳到了脾脏,锁骨也断了一根,也是命大,至于骨折的左腿,反而算是最轻的。

“但是,”钟太医面色还是有些沉重,“毕竟是脾脏出血,我观其色与行,也只能猜测出血量不算大,但具体情况,得开膛才能清楚,安平侯已经高烧了快一天,至于能不能好,老夫也实在没有把握……”

温竹君死死揪着霍云霄的手,眉头紧皱。

她方才进去看了眼,侯爷爹呕出了好几口鲜红的血,的确是脾脏出血,难怪抬回来的时候,嘴角有血,但再多的,她也不懂了。

美貌娘亲已经哭晕过去,被抬进稍间休息。

这个时代科技跟医术落后,小伤基本靠扛,重伤就是等死。

屋子里的姨娘们面面相视,低声说着什么。

宋姨娘扯着温春成低语,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但被温春成拧着眉给推开了。

温春煌在一旁看着,埋着头似是在想事情。

江玉净跟温梅君也低着头,不敢说话。

温兰君跟姚坚一贯小心谨慎,更是不会开口了。

夫人坐在上首,看着众人心思各异,哪里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她面色凝重,心里万般纠结,第一次狠不下心做决断。

“辉儿,你怎么看?”

温春辉哪怕已经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但遇到这种涉及父亲生死的大事,还是吓得面色苍白,有些六神无主。

“母亲,开膛破肚实在是太骇人了,这人若是剖开肚子 ,还怎么活呢?”

钟太医在一边连连摆手,“非也非也,不是要把肚子剖开,是要在脾脏的位置开一个小口,我得确定到底有多大的伤口,早些缝合止血才行……”

温春辉听得泪流满面,无法接受。

温梅君也没法子接受,“哪有要给人开膛破肚的?你这太医,莫非是……”

温竹君也是练出来了,抬手就把大姐姐的嘴巴给捂住,满脸歉意,“钟太医,对不住,家姐情绪激动,您别在意。”

钟太医见惯了,大方摆摆手。

霍云霄看温竹君似是想说话,但又很犹豫的样子,他想了想,忽然开口道,“其实开膛破肚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可怕,军中打仗,偶尔也会遇到这种事儿,我还看到一个肠子都露出来了的人,最后军医缝合,还活下来了的。”

温兰君吓得直躲,“三妹夫,你说的可是真的?”

霍云霄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战场上,什么事儿都有可能会发生。”

温竹君其实是倾向于开膛的,脾脏破裂真的很危险,侯爷爹又昏迷不醒的,无法确定出血口大小,万一……

只是这话,她不确定要不要说出口,即便说出口,夫人会不会听呢?

夫人显然也很犹豫,疲惫地挥手,“你们先回去歇着吧,别睡得太死,万一叫你们,要快些来。”

她起身恭敬地请钟太医去休息,将太医耽搁在家一晚,这人情很大了。

孩子们都听话地躬身离开,府里多年来,都是听夫人的话,大家已经习惯了。

温竹君则是拉着霍云霄去稍间里看美貌娘亲,这会儿,周氏已经醒了,正靠在榻边默默地流泪。

周氏见女儿女婿进来,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夫人怎么说?要开膛吗?”

温竹君摇摇头,“还没说,母亲也没下决定。”

“你父亲要是没了,我可怎么活呀?”周氏的眼泪成串地往下落,本就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温竹君心疼地坐到了罗汉榻上,抱着她安慰,“娘,你别说胡话,父亲不可能出事的,他会好起来的。”

周氏想起方才安平侯的惨状,哭得越发伤心了,抽泣着道:“竹儿,你说,你父亲应不应该开膛呢?”

她最听女儿的话,往昔的日子里,女儿就是她的主心骨。

温竹君看着美貌娘亲哭肿的眼睛,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娘是个单纯的性子,也没有心眼,哪里知道有些事,并不能只靠感情就能行动的。

万一她们主动开了这个口,侯爷爹真的出事,将来满府的人会怎么看待她们母女三人?

人性经不起考验,到时候,怕是只有泼天的埋怨跟仇恨,美貌娘亲如何承受得起?她这个外嫁女,将来怎么面对兄弟姊妹?

连夫人都纠结无比,恐怕担忧的,也是如此,毕竟,上头还有一个脑筋糊涂的祖母。

“娘,你别担心,钟太医是宫里的太医,专门医治皇上跟娘娘的,特别厉害……”

周氏今儿却一反常态,虽然还是在柔弱地哭,但态度异常坚持。

“竹儿,你觉得呢?要是你父亲真的需要开膛呢?万一那个太医真的把什么脾脏给缝好了,你父亲就好了呢?”

温竹君闻言,很是沉默,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明白侯爷爹跟美貌娘亲之间的感情。

这两人的情意无论怎么看,都很虚浮,一个图财,一个图色,侯爷爹对美貌娘亲有情,她知道,但美貌娘亲如此身世,对侯爷爹居然也是真情?

“我,我是觉得应该听太医的话,娘,你得明白,我们不能开这个口,我们承受不起。”

周氏懵懵懂懂,抽噎着道:“为什么呢?用尽一切办法治好侯爷,这不是现在大家应该想的吗?侯爷好了,大家才能好啊,这至少算个办法,要治了才知道行不行……”

但她说到一半,也有些明白了,方才白日里,她还叮嘱女儿呢,说满屋子都是心思各异的。

周氏止住了哭声,拧着眉头想了半天。

“我,我不怕,我去求夫人,就说是我自己想的,请太医为侯爷诊治,要是侯爷不行,我,我给他陪葬……”

周氏想完就做,掀起绒毯就下榻。

“我去找夫人,谁都不用担责任,我自己去找,阿放一直吐血呢,我一直看着的,他快疼死了,竹儿,还能怎么办……”

温竹君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拦住,谁料周氏一门心思想定了主意,力气大得不得了。

“霍云霄,拦住我娘。”

霍云霄情急之下,一只手就将周氏的手臂给扯住了,“姨娘,你先别急,先听阿竹说话。”

周氏格外坚持,哭肿的眼睛里满是坚定,“阿竹,你已经出嫁了,不用管这事儿,我一定要去找夫人,阿放等不起,他吐了好多血……”

温竹君看着面前这个耿直善良的笨蛋美人,不由叹了口气,就算美貌娘亲自己去说,所有人也都会认为是自己授意的,何苦来哉?

“娘,我去,我去说,我去找母亲。”

周氏顿时哭出了声儿,心里难受极了,“不行,万一拖累你……”

霍云霄赶紧松开姨娘的手,拍拍胸膛,铿锵道:“姨娘,我陪阿竹一起去,我们会好好跟母亲说的,你别担心。”

周氏被哄住了,看着女儿女婿出去,继续独坐垂泪。

夫人也没睡,连妆容都没卸,依旧是白日里的样子,只是略显疲惫,钗环微斜,不过仪态端庄,脊背挺得很直。

“你们说的,我听明白了。”

温竹君很少看到夫人这样憔悴,在她眼里,夫人总是端庄大方,丝毫不乱,运筹帷幄的。

“母亲,父亲情况危急,若真的脾脏破裂出血,我们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霍云霄轻轻捏了捏温竹君手,立刻接过话头。

“母亲,我在军中也见过此种情形,尤其是械斗时,内脏破裂的,军医开膛破肚,存活一半,但若是稍稍严重点,但忽视医治的,几乎都没命了。”

他这话没掺假,句句都是实话,又是战场马革裹尸回来的,比温家此时任何人说的都要令人信服。

温竹君微微侧眸,有些讶异,她明白霍云霄捏她手的意思,他来说,比她自己说要好。

夫人一时间面色如纸,手紧紧握着圈椅扶手,手指攥得发白。

“竟然,竟然这么危急吗?”

霍云霄轻轻拉扯了下要说话的温竹君,点点头道:“母亲,我若不与温家结亲,我也本该叫一声世伯的,当年若不是世伯求了师父,我可能至今都只是个被人骂没爹没娘的可怜虫,母亲,我不想看着父亲就这么睡过去。”

他说得很诚恳,言辞恳切,饱含真情。

夫人紧张地咽口水,须臾喘了好几声,阖眸沉思片刻,等再次睁眼,她又恢复了当家主母的冷静威严。

她深深吸了口气,整个人变得格外沉静冷肃,烛火下的脸色凝重肃穆。

“你们立刻去请钟太医,我去吩咐布置,这个消息,决不能传进安慈堂,也不能传出去。”

她心里清楚,这个命令,赌上了太多太多,且有诸多后患。

温竹君很是诧异,夫人竟然

要亲自布置,将一切责任揽在了身上,丝毫没有要推诿的意思。

这让她十分意外。

每每遇到算计谋划,她总是能应对自如,并且可以在心里暗暗嘲讽,但每每遇到真情实意,她又觉得亏欠内疚,忍不住想回报一二。

人性啊人性,复杂得让她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忍不住上前一步,担忧道:“母亲,我……”

夫人眼眸明亮,坚定异常,不容拒绝般的道:“竹儿,既然下定决心,就不要犹犹豫豫,去吧,让韶华去把你大哥哥叫来,暂且由他坐镇。”

温竹君心头一暖,咬着唇,用力点头,“好,母亲。”

钟太医得知温家决定要为安平侯开膛,很是振奋,大半夜也不怕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周氏也进了房中,她怕得浑身都在抖,腿软得不行,但还是坚强地坐在了安平侯身边陪着,用黑纱遮眼,怕看到他又要哭。

至于温竹君,则是领着丫头们,将稍间洗刷出来,四周燃满了烛火,将整个稍间弄得亮如白昼,用细布将床周围围住,尽量制造了一个干净的环境,又吩咐厨房的开水不能断,另外,提前准备了很多的纱布。

总之,她能想到的东西,全都吩咐了。

钟太医对此十分满意,还没见过这么机灵主动的家人呢,但凡这达官贵人听到什么开膛破肚之说,第一反应都是要骂他的。

“霍侯夫人对医术有没有兴趣?”

“我没有,”温竹君摇头,“我对医术没兴趣。”

钟太医颇为失望。

温春辉一直都在抖,但母亲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他也不能拖后腿,尤其是看到镇静自若的三妹妹,他更是在心里暗骂自己枉为大哥。

霍云霄陪着温竹君站在正堂,直直望着稍间,里面这会儿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端着水的丫头进进出出。

水汽太重,屋中热气弥漫。

温竹君疲惫地将头枕在霍云霄的肩头,她今晚才发现,这小子其实一点不笨,和美貌娘亲的对话,他听懂了,他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有自己的疑虑。

她不是个不会表达感谢的人,对待自己真诚的,她都愿意感谢。

“霍云霄,谢谢你。”

霍云霄朝她摇摇头,轻轻拍拍她的手,又笨拙地将她身上的鹤氅紧了紧。

夫人很快进来,身上落了不少雪花,脱下氅衣后,整个人都在抖。

“里面怎么样?”

温竹君和她手牵着手,小声道:“姨娘进去陪着了,您别担心,里面没有什么声音,应该是顺利的。”

夫人欣慰回握她的手,都是冰凉,“你办事,我也放心的。”

温竹君抿唇一笑,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

“母亲,姨娘她,”她犹豫着,斟酌道:“她那人没什么脑子,若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您千万别计较,她就是担心父亲,没别的心思,也没有跟谁争……”

夫人唇角微微上扬,眸光带笑,“你是担心吧,怕我觉得你姨娘在跟我争男人?”

温竹君听出夫人话里的不屑,还有对她百般试探的轻微嘲讽,立刻便意识到,自己这话问错了。

不过,她就是故意的,不然怎么知道夫人准确的态度。

“母亲,我知道您不屑情情爱爱,但我跟姨娘毕竟是靠着您的,我……”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是我太狭隘,母亲,您可别笑话我小家子气。”

夫人望着这个美貌又聪慧的三女儿,心里再次感叹,这竟然不是自己生出来的,周氏那个蠢蛋,为什么会养出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竹儿,也就你能懂母亲了。”

妾室而已,她还没看在眼里。

两人第一次平等地相视而笑,聪明人之间,一切都在不言中。

其实稍间里的手术没用多久,子夜时分,钟太医便出来了。

温春辉第一个蹦了起来,冲过去急急道:“太医,我父亲如何?”

钟太医都觉庆幸,连连感慨,“幸好剖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胃也出血了,这要是再迟一点,安平侯当真是回天乏术了。”

夫人闻言,看着温竹君和霍云霄的眼里,都带着光。

“太医,那我夫君是不是只要好好养着,就会好起来?”

钟太医面色一凝,“这个老夫也不敢说大话,毕竟是开了刀子的,这修复的状况如何,我也不敢肯定,但最最紧要的,就是这头几天了,我马上开药方子,有些药你们得费心找了,每隔三个时辰灌一次药……”

温竹君听到这话,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点。

幸好美貌娘亲傻傻地坚持,不然侯爷爹真的完蛋了。

夫人也大大松了口气,当机立断道:“行了,大家熬了一天一夜的,快去休息吧,耽误上值,这里不需要那么多人了。”

温春辉主动道:“母亲,我来照看父亲吧,你们都去休息。”

夫人摇头,“你也去休息,这里有我跟周姨娘呢,别担心,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叫你们的。”

温竹君便便带着霍云霄回了春思院,院子里一切如昨,就连她的闺房都没有一点变化,一切都像是她未出嫁时,干净清爽。

丫头小心翼翼地端来热水,“姨娘一直亲自打扫姑娘房间,就怕我们笨手笨脚弄坏了东西,姑娘不用担心灰尘的。”

温竹君闻言心里软软的,笨蛋娘亲就是这么惹人疼,还能怎么办,只能宠着了。

霍云霄第一次进温竹君的闺房,累了一天一夜的,他也疲惫了,习惯性地倒在了床上。

但很快又猛地弹了起来。

温竹君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有虫子还是?”

霍云霄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外衣忘记脱了。”

温竹君笑着摇头,这是在家里她说的一些规矩,这厮经常忘记。

“屋子有点小,今晚先将就一下,等明儿回了咱们自己家就好了。”

霍云霄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俊朗的脸上很是满足,“嗯,咱们回自己家更舒服。”

温竹君从前没觉得武安侯府的床很大,但看到霍云霄露在外面的大脚,才觉得他这身形的确有些过高了。

“你抱紧我,我们弓着身子,你就不用冻着脚了。”

她觉得后背暖乎乎的,很快,也就坠入了梦乡。

翌日一早,温竹君醒来时,蜃窗里透着雪光,而身后早就没人了。

她想起手术后的侯爷爹,便赶紧起身。

伺候周氏的丫头一见她起来了,笑道:“姑爷一早就起床去上值了,吩咐别吵醒您,还有,韶华姐姐来了,说侯爷早上醒了一会儿,太医说这是好现象。”

温竹君听到这话,顿时不急了,醒了就好,醒了就能自己喝药,而且接下来养伤才是重头呢。

果然,温梅君跟温兰君今天的脸上就有了点点笑意,江玉净早上也走了,姚坚倒是留了下来,正跟温春煌说着话呢。

含春院准备了早食,夫人领着一大家子人,好好吃了顿饭。

夫人望着儿女们,还算满意,不要求个个出息,能阖家圆满就很好了。

“熬了这么一天一夜的,太医说细心照顾,肯定能痊愈,你们不用太过忧心了,家中事儿都不少,也离不得人,都回去吧。”

温梅君有些舍不得,“母亲,让我陪陪父亲吧?”

夫人严词拒绝了,“太医说了,伤口容易感染,不能老是进进出出的,放心吧……”

温竹君和姚坚温兰君一起走的。

姚坚是真的敬业,这会儿还有心思谈生意。

“昨儿我就去你画的最近的一处看了,还真有些意思,那边的宅院租下来还算便宜,稍微整理一下,就能用上,我这两天准备再往外跑跑……”

温兰君埋怨他,“整天跑跑跑,我都看不到你人影了。”

温竹君笑道:“二姐姐,银子不是那么好挣的,不跑动,哪里有钱赚?”

“就你会说。”温兰君嘴上说得凶,但还是温柔地帮着丈夫整理衣襟。

姚坚犹豫道:“二哥今早跟

我说,也想来帮忙,三妹妹,你看?”

温竹君苦笑,温春煌怎么突然也出来凑热闹?

“肥皂生意太小,我真开不出价钱了。”

“不要钱,”姚坚笑道:“二哥说了,他不用钱。”

温竹君叹了口气,“那还能怎么办呢?正好又是用人的时候,我只能答应了。”

要是能帮到二哥哥,也是好事一桩了。

回家后,温竹君也没有闲着,立刻去厨房,准备做点心给东宫送去。

虽说这事儿对太子妃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温家来说,却是大恩了,且这账还得算在武安侯府头上。

到了傍晚,琥珀就登门,还带来了不少补品,样样贵重。

这让温竹君心里直叹气,欠人情的感觉就是很不好,而且霍云霄对此事压根不在意,只觉得这个人情欠与不欠,都影响不了他跟师兄的关系。

温竹君对此,很是忧心。

一直到腊月十三,夫人才派人传来消息,说侯爷爹每天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大家的一颗心,终于是安稳了,这个年能好好过下去。

三姊妹约着一起,在腊月十五回家。

府中的气氛恢复如常,大家都喜笑颜开的,想来夫人今年准备的赏钱,颇为丰厚。

温梅君提前到达,得知父亲去了春思院养病,顿时站起身,急忙道:“什么?怎么能让父亲在姨娘那养病呢?”

夫人看她还是毛毛躁躁的,叹了口气,“在春思院养病而已,莫要大惊小怪。”

“那周姨娘本来就得宠,”温梅君嘟嘟囔囔的,很是不乐意,“这还不美死她啊?母亲,您怎么让她得意上了呢?”

一直以来,都是周姨娘得宠,母亲从来不急,也不知道为什么。

夫人一言难尽地看着自己的蠢女儿,这丫头脑子里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要不是周氏,这府里还要多养好些个姨娘呢。

她想起温竹君的话,只能抑制住情绪,挤出一抹笑,温声道:“七哥儿呢?今儿怎么也没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