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捡漏的第六十九天百样米养百样人

六月将尽,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到处都觉闷热,但过了晚食,余晖漫天,余温渐渐散去,微热的风吹入庭院,又慢慢凉爽。

武安侯府正院,西府海棠跟柿子树的翠绿枝丫正在风中婆娑作响。

廊檐下是新换的竹帘,带着尚未经过风雨侵袭的翠绿。

温竹君耐着性子拉着两个萝卜头,问道:“你们四姐姐现在在哪?快说。”

温春果跟乔智对视一眼后,俱都选择了闭嘴。

温竹君气坏了,小不点干起坏事来最难防,谁能想到这两人能把温菊君给藏起来呢,还说什么四姐姐要被害死了。

可温菊君就在安平侯府,还有夫人照看,怎么会被害死?

倒是这两个小不点,万一真的坏了事,那才要命。

她方才已经告诉安平侯府的下人,两个小萝卜头都在她这,想来这会儿夫人也快要知道了。

“我已经告诉母亲了,还有乔智,你娘马上就来,待会儿看她怎么打你。”

乔智鼓着腮帮子一声不吭,温春果有样学样,也一声不吭。

“好好好,”温竹君眯了眯眼,“你们是好兄弟,真英雄,保守秘密对吧?可要是你们四姐姐真的出了事儿,你们心里不难过吗?”

两个萝卜头又对了下眼神,面上浮出一丝犹豫。

温竹君赶紧加柴,“再说了,你们想叫我救四姐姐,现在还不说,是要等母亲跟你娘来了再说吗?”

温春果咬了咬牙,“姐,你现在都叫母亲来了,我们不能告诉你了,四姐姐很难受,母亲只会灌她药汤子,她不舒服。”

乔智也点头,“就是,四姐姐说只有表嫂能救她,她快要被苦药汤子淹死了,表嫂,四姐姐说不想见别人。”

他倒是融入得快,跟着温春果一起做了温菊君的跟屁虫。

温竹君心里更急了,看来温菊君的去向只有这两小子知道,夫人暂时还没来,得在事态恶化前把这事儿解决。

她很焦急,对四妹妹的安危也很担心,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四妹妹到底怎么过来的。

“好,”温竹君蹲下身,让自己冷静下来,以平等的身份和两个萝卜头谈话,“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帮你们的四姐姐,不会让她见别人,好吗?”

乔智望着表嫂,有些迟疑,只能看向温春果。

温春果小脸板着很紧,他小声和乔智道:“我姐说话算话,她从来没骗过我,我们说吧。”

温竹君得知温菊君这会儿在客栈,心都吊起来了,玉京龙蛇混杂,表面安全而已,温菊君一个小姑娘独身在客栈,很危险的。

她闭了闭眼,咬牙怒道:“你们,你们胆子也太大了,给我等着。”

两个小萝卜头看着温竹君急匆匆地离去,半晌都不敢说话。

“春果,现在怎么办啊?”

“等着吧,我姐从来不说假话的,她肯定能帮四姐姐。”

“我们会不会挨打啊?”

“怎么?你怕了?”

“没,没有,你怕吗?”

“有点怕。”

“……”

温竹君一路匆匆,下了马车戴上幕笠后,就往客栈里冲。

掌柜的都有些愣住了,“夫人,您是住店还是……”

青梨连忙拉住他,“我们找人。”

温竹君直上了二楼,这三个臭皮匠还有些脑子,住的是上房,还反锁了门,这会儿天色还稍亮,倒也无虞。

“四妹妹,我来了,你快开门。”

“母亲就在后头,你要是想让我帮你,就开门。”

“四妹妹,听话,”温竹君贴着房门半晌没动静,心里急死了,“四妹妹,你在听吗?我是你三姐姐,快开门,我来接你回家,不会让你再喝什么药汤子的……”

没有动静?

温竹君急死了,狠狠踹了几脚房门,但是没踹开。

掌柜的冲上来,“不能踢不能踢,踢坏了要赔钱。”

温竹君给青梨使了个眼色。

青梨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锭子,“踢开,我们赔,里面是我家夫人的妹子,跟家里吵架跑出来的,要是出了事,你担待得起吗?”

掌柜接了银子,想了想,里头住的确实是个小姑娘,也真的怕出事,便叫来伙计,两人一起把门给撞开了。

温竹君立即冲了进去,看到地上的人影,瞳孔骤缩,果然是昏过去了,第一件事就是将温菊君给盖住。

“行了,我们带人回家了,也不难为你,你最好找管你们这条街的小吏说一下,让他们去武安侯府盘问即可,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不会连累你的。”

掌柜的连声道谢,讲理的客人不少,但这么讲理的不多,没惹麻烦就好,要真有女子被拐,他可要被治罪呢。

温竹君横抱着十一岁的温菊君,一点都不吃力,她心头无奈又酸涩,能怎么办呢?

等回了武安侯府,才知道夫人已经来过了,得知人在客栈,也跟着去了,路上估计是没碰到。

青梨也知道事儿急,连忙道:“我现在立刻去客栈请夫人回来。”

温竹君将温菊君安置在自己的卧房,看着四妹妹已经瘦得脱相的脸,颧骨突出,两颊已经没有肉,身上摸着就是骨头架子,再没有从前的可爱模样了。

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变成这样呢?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温梅君一句话。

温春果和乔智也唉声叹气地蹲在床边,一人守了一个角,都是满脸不开心。

温竹君阖眸叹了口气,“小果子,不是说了,有任何情况提前跟我说吗?我嘱咐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

温春果也委屈,“四姐姐不让,她说没有用的,母亲不会让你插手这个事儿,她现在实在没办法了才这么做的,姐,我们都怕母亲,四姐姐现在最怕,你一定要帮帮四姐姐。”

温竹君握着温菊君的手,嘴唇紧抿。

大夫来的时候,夫人也堪堪赶到。

“菊君?”夫人鲜少如此慌乱,不顾失礼快步进了正院,额头满是细汗,口中喘个不停,“竹儿,你妹妹找到了吗?”

温竹君请夫人进了门,但没让她进卧房。

她很是认真诚恳地看着夫人,“母亲,我想跟您说些心里话。”

“你的话待会儿说,”夫人拧着眉,摆了摆手,沉声道:“我倒要问问这丫头,到底是要干什么?”

“母亲,”温竹君紧紧拽住夫人的手,急忙道:“母亲,四妹妹怕您,您别刺激她了……”

夫人猛地甩开她的手,灯下的目光锐利如刀,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温竹君心头一震,夫人的余威仍在。

她定了定心神,温声道:“母亲,我跟大姐姐二姐姐嫁了人 ,大哥哥也娶了付家的嫂嫂,咱们温家已经不错了,您就让四妹妹轻松点吧,不用这么紧抓着,她现在真的承受不住了。”

其实温菊君的问题,她隐隐能猜出一点,被夫人着重关怀和总是带在身边,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儿。

温竹君往日每次面对夫人,都要提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告诉自己不要犯糊涂,跟夫人相处真的有压力,时时都是神经紧绷。

她总是羡慕温梅君有夫人这样公平严明、聪明绝顶的母亲,但绝不想一直跟这样的母亲相处,太累太累了。

如今三姊妹陆续出嫁,没了三人插科打诨闹事儿,大姐姐如今又逆反犯浑,夫人身边,只剩温菊君。

夫人似是想说什么,脸上泛起凝重、不解、恼怒、沉思,她是个极聪明的人,千言万语最终都咽了下去。

夕阳收回了最后一缕光,夜幕降临,远山处尚有些光亮,但也昏昧黯淡。

温春果跟乔智一起蹲在角落里,不时看向窗子里,但天已经黑了,瞧不见里头的影子。

乔智忧心忡忡,“春果,我们这次是不是闯祸了?”

“不知道,不算闯祸吧?四姐姐都那样儿了,你忘了四姐姐平时怎么护着我们的了?”

乔智顿时挺起小胸膛,“四姐姐最照顾我了,上次有人说我没爹,她骂得可厉害了。”

“是啊,也有人骂我是姨娘生的,四姐姐也帮我揍回去了,挨顿打怕什么?”温春果双手托着脸,小大人般叹气,“希望四姐姐这个病能快点好起来。”

乔智跟着点头,双手也托着脸,“四姐姐以后叫我帮她抄写,我再也不偷懒了。”

两个小家伙一边说一边叹气,不时朝里看,看到大夫进去又出来,满脸担忧。

乔楠站在后头,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虎着脸道:“乔智,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想挨揍?”

她今儿要上门给人量衣裳呢,遇到点事儿,还想着回家又要迟了,等摸黑到家后,才发现乔智这死小子也没回来,往日都是温家的人帮忙送回来的。

问了街坊才知道武安侯府的人来过了。

温竹君听到外头乔楠打骂的声音,朝夫人道:“今儿小果子跟乔智做错了事儿,母亲您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这俩小子胆子太大了,尤其是温春果,您一定要好好罚一次,让他知道厉害。”

夫人捏着帕子擦擦眼角,长长舒了口气,“竹儿,菊君就麻烦你了,我,我……”

她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的两个女儿,一个不争气只知道犯傻,另一个竟然这么脆弱,是她教得有问题吗?小女儿竟然连见都不愿见她了,还说怕她。

温竹君听到她哽咽的声音,赶紧摇头。

“母亲,您别这样,这不是您的错,您的以身作则,严格教导没有任何问题,是个人的问题,百样米养百样人,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坚强,就会有人脆弱,有的人会念书,有的人就会蠢笨,您要接受,有些孩子懂事,有些孩子成器,有些孩子就是软弱的,甚至一句话就能击溃她的心理,母亲,您没有错,别太自责,四妹妹不愿意见您,不是在怪您,是她心里太过难堪,没脸见您,她一定是觉得对不起您的教导,所以才想躲起来,您给她点时间。”

至少她很感激夫人,夫人的为人处世跟独特的人格,让她学到了很多很多,还有在温家能平安长大,也依赖了夫人许多。

于她而言,夫人对她有恩。

夫人听到这么长的一番话,沉思良久,似是想到了什么,终究是合上眼。

她颤声叹了口气,往日挺直的身子,今日缓缓弯了下去,慢慢靠在了椅背上。

拉过温竹君的手,两人的手俱都冰凉,夫人缓声道:“若她们有你一半的心思,我也就轻松许多了,你今日说的话我都听进去了,她既然来找你,便是信任你,那菊君就留在你这休养,若是有事儿,你便派人去家里说一声就行。”

“好的,母亲,”温竹君松了口气,起身探头出窗外,“姨母,您别打了,快进来吧。”

夫人跟乔楠如今也是熟识了,一脸无奈道:“乔夫人,你别打那孩子了,他最无辜。”

乔楠方才听青梨说了才知道怎么回事,正心里愧疚呢,受了人家的好处,还给人家添事儿。

“那小子皮得很,都敢撺掇四姑娘离家出走了,不揍一顿真的不知道厉害,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祸事呢,”

夫人听到离家出走时苦笑起来,想起这段时间给温菊君强灌下去的苦药,心里闪过一丝丝后悔。

“这孩子也是好心,说到底,也不是他们的错。”

两人这一刻倒是相互体谅了对方的心境,一起叹起气来。

温竹君则是一手拎着一个,“母亲,姨母,这俩胆子实在太大,该管教管教了……”

温春果哀嚎起来,“姐,你别呀……”

乔智也掉着小金豆抽抽噎噎的道:“娘,能不能回家打,打轻点……”

温竹君一人给了一个爆栗,“今天这事,若是有坏人怎么办?你们谁能打得过坏人?胆子实在太大了,不知所谓,回去好好受罚吧。”

夫人牵着温春果,乔楠也牵着乔智,两人一起出了武安侯府。

温竹君大松一口气,进了卧房后,看到换了睡姿的温菊君,想了想,才故作轻松笑着道:“四妹妹,方才你都听到了吧?以后你就住三姐姐这,你姐夫不在,你就当陪陪三姐好不好?”

轻微的抽泣声传来,渐渐地,变成了哭泣,又变成大哭,嚎啕大哭,但又因为体弱,只有无声嘶哑地哭泣。

温竹君不知温菊君现在的心理情况,听着只觉触目惊心。

从小温菊君就心思敏感,性子倔强,偶尔听到一些话,也会郁闷难受,但不会这么严重。

她赶紧上前,轻声宽慰,“别担心,母亲没有怪你,她很担心你的,你也不要自责,大家都只是希望你好,没有要求你什么……”

“我,我知道,”温菊君的眼泪如断线珍珠,哭的直抽噎,“我就是知道,才更难过,三姐姐,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

“傻瓜,”温竹君将她搂进怀里,“你没有对不起谁,没事的,好好的就行,没事的,我跟母亲都说好了,你留在我这,咱们姊妹没有人打扰……”

青梨挑起帘子进来,“夫人,饭摆好了。”

温竹君摸摸温菊君的脸,柔声道:“要不要吃一些,不用勉强,在三姐姐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温菊君本来一口都不想吃,但看着姐姐的眼睛,犹豫着瑟缩道:“那我吃了饭,能不能不喝药?”

温竹君笑着点头:“当然可以,这是三姐姐家,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姊妹俩就在屋里吃饭。

昏黄的烛光下,温竹君看着她几乎没了血色的脸,又不敢多说,只能夹了两筷子菜。

“都是你爱吃的,别担心,不用喝药了,以后都不用喝,我家里没有长辈,也不会有人管你了,咱们明天早上睡个大懒觉怎么样?”

温菊君凹陷的脸颊上又挂了泪。

夜里姊妹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儿话,温菊君就沉沉睡去了。

温竹君静静躺了会儿,也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强烈的光线透过雕花窗牖,落在青色帐子上,温度渐渐升高,帐子里热意传开,不适合躺太久了。

青梨听到帐子里传来说话声,才开口道:“夫人,门房来人,说又收到了侯爷的家书。”

温菊君咳嗽了一声,不好意思的睁开眼,“三姐姐,姐夫是不是要回来了?”

温竹君将帐子撩开,笑着道:“没事,他回来就回来,府里那么多屋子,他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

温菊君跟温竹君待在一起,明显放松了很多,经过一整晚的好眠,精神也恢复了点。

“三姐姐,姐夫家书里写了什么?”

温竹君拿到厚厚一摞的家书,有些无奈。

这厮有那么多话吗?

温菊君看着这么一摞,笑道:“平时看着三姐夫不爱笑不爱说话,家书倒是挺厚的。”

温竹君陪她躺下,挤眉弄眼的,“其实他都是装的,以后你见了他,多说几句也没事的。”

家书倒也没什么独特的,啰啰嗦嗦说的是他到了哪里,做了什么,看了什么,到了《博闻广记》一则故事中的地方,还说吃到了一个特别好吃的烧鸡,就是可惜不能带回家给她尝尝。

“三姐姐,三姐夫写了什么?”温菊君有些好奇,“我看你笑得好开心。”

温竹君一愣,摸摸脸,“有吗?”

温菊君点头。

家书的后面,内容就正经多了,巡查河岸并不像表面看得那么轻松,沿路走去,胡大人查出了贪官污吏,有的河段破旧不堪,有的河段根本没修,甚至淤积的农

田没有登记在册,也找不到主人等等。

温竹君能想到他写这封信的时候,是很气愤的,因为字迹都粗大了些,好在他没有冲动,没有做出错事,这就很好,说明他真听进话了。

总算看到最后一页,温竹君看着看着忽然坐起身,把信捂在心口。

温菊君正翻着她看过的信呢,诧异道:“怎么了?是不是姐夫出事了?”

温竹君笑道:“没有没有,你继续看,我起来站着看,躺得有点累。”

温菊君不疑有他。

温梅君捂着这一页烫手的家书,赶紧出了卧房,三两下给撕成碎片扬了。

这厮现在怎么还会写淫词了?

真是的。

温竹君陪了温菊君好些天,每天早起早睡,比在闺中时还要自律,偶尔还会跟着赵五师徒俩剪草。

温菊君的精神好多了,虽然还是会吐,但明显本人意志更重要,离了原来的环境,那种抵抗情绪轻缓了一点。

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没了自厌的念头,也想要变好。

“三姐姐,你去吧,”温菊君扶着窗子,虚弱道:“我在家会好好的,不会乱跑。”

温竹君摸摸她的脑袋,柔柔一笑,“那你等我回来,我给你做小饼干吃,好吗?”

温菊君乖巧地点头。

七月的天,盛夏里的蝉鸣如雷,一出阴凉地,便仿似在火中炙烤,热得让人烦躁。

姚坚一脸喜色。

“你说得果然不错,货郎们卖得很好,不过我跟他们打听私下卖的价钱,他们都不愿说。”

玉桃在一边笑,“姚先生,货郎们卖多少是他们的本事,你就别操心了,真的买不起的人,他们也不会定高价儿,赚的都是辛苦钱,应得的,那些人,精得很。”

姚坚这次是真学习了。

“我本以为他们连账都不会算呢,谁知道,画个乱七八糟的圈圈叉叉,却记得比谁都牢,可见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能小瞧任何一个普通人。”

温竹君抿唇笑了起来,普通百姓的智慧,可比大家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看来这次姚先生学到不少,不过这么热的天,非要我出来,是要做什么?”

玉桃赶紧道:“咱们招收到第一个女工了。”

“真的?”温竹君眼睛一亮,“招收的人鱼龙混杂,你可得好好把关。”

姚坚接着道:“最主要的不是招收的事儿,是我打算往外扩,我想去周边摸摸底。”

温竹君做生意一向利落稳重,这下还真有些迟疑。

“会不会太快了?玉京可是很大的,将近七十万的百姓,我们要扩的那么快吗?”

姚坚立刻点头,“当然,只有尽快摸清,还有提前将周边布置好,到时候才好跟那些大商户争一争,你想想,咱们筹备这个作坊就用了多久,更别提还要招工,购买原料……”

温竹君听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总觉得还是太快了,现在只是一个小作坊而已,但姚坚俨然当作了一件大事。

“当日你说,要让利于民,莫要太过逐利,我茅塞顿开,”姚坚沉声道:“其实这个事儿,我也有私心,我想亲自去跑一趟,看看百姓疾苦,民生艰难,先生总说我的文章漂浮,如今,我有些懂了。”

温竹君望着外头烈日,心里无法拒绝,就像已经离岸的船,不能回头了。

“天气这么热,那绿橘也去吗?”

绿橘赶紧站出来,一脸认真,“我去,夫人,我不怕热,正好还能照顾师父呢。”

温竹君抿唇,看来是拒绝不了了。

“行,那你们去吧,一应费用,我来承担。”

她扭头看向玉桃,“咱们糕点铺子这段时间不容易,每天的绿豆汤不能断,还有,这三个月,每个人的工钱涨半吊钱。”

玉桃“啊”了声,想想又点头,“知道了,夫人。”

姚坚望向温竹君的眼里,已经不像当初看妻妹的淡淡目光了,如今带着真诚的欣赏。

马上就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温兰君提前给温竹君下帖子,想一起聚聚,毕竟姚坚出了玉京,她也无甚事可干。

可初七一大早就被叫醒,说是温梅君昨儿半夜就发动了,这会儿正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