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梅君不防丈夫突然吼起来,抱着肚子一时怔愣,好半晌才发作出来。
“你,你朝我发什么火儿?”
江玉净面色绷紧,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一言不发。
温梅君可不是什么好性子,忍到现在,全凭对江玉净未来的信任,还有扬眉吐气的渴望,本来应该是一甲榜眼的,结果现在连个庶吉士都混不上。
她都没抱怨呢,更重要的是,连体贴都没有了,这让她委屈万分。
“你说话啊?”她心头酸楚,哽咽道:“你朝我发什么火儿?是我的错了?啊?现在成我的错了,你现在是在怪我……”
江玉净看她抚着肚子,面色勉强柔和了些,伸手去扶她,“夫人,是我一时心急,没注意语气,我和你道歉。”
温梅君一扭身,避开了他的手。
“夫人,”江玉净起身和她坐在了一处,揽过她的肩,柔声道:“是为夫的错,我是恨自己无用,没能像你说的那样有出息,我本就一介白衣,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夫人,是我的运气……”
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又拉过她的手,一脸歉疚道:“夫人,你如今怀了我的孩子,你放心,就算是为了你跟孩子,我也会好好地走下去的,绝不辜负你的信任,好吗?别哭了,保重身体,得为孩子想想。”
温梅君听到他柔声细语,这才勉强满意了,“夫君,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别怕,你将来……”
江玉净将她搂在怀里,抬起的脸上却面无表情。
往日夫妻间的甜言蜜语,还有对未来的无限畅想,这会儿听着,只觉刺耳极了。
春思院没有一点变化,周氏得知女儿留宿,高兴不已,亲自下厨做小馄饨。
温春果更是欢呼雀跃。
温竹君笑着将母亲敷衍过去,把温春果扯了进去,“你老实交代,你四姐姐还好吗?”
温春果眼珠子转啊转,“三姐姐,四姐姐不是一直好好的嘛?你问这个干嘛?姐,我……”
“不许打马虎眼,”温竹君揪住弟弟的耳朵,这小子跟四妹妹走的最近,不可能不知道,“快跟我说清楚,你四姐姐情况很不好,很危险的。”
温春果立刻紧张了,吞吞吐吐的道:“四姐姐不让我说的,姐,四姐姐说她想变得好看,好多人都说她太胖了,她很伤心的……”
他立刻解释,“我没有说,我觉得四姐姐圆圆的脸很可爱,但是她不信,她每次吃完都让我把风……”
温竹君心里长叹,果然环境没有改善,这对四妹妹的心理没有一点好处。
她等着四妹妹来,不过很可惜,一直到吹灯,温菊君都没来她这,想来,小丫头心里也很纠结难受,也羞于见她。
倒是周氏鬼鬼祟祟地跑来了,也不嫌挤,闷头就往女儿榻上钻。
“今儿你父亲去了含春院,正好,咱们母女说说心里话。”
温竹君忍着笑道:“新媳妇进门,明儿一早还要去含春院敬茶,父亲今晚歇在夫人那,这不止是规矩,您可别多心。”
“啧,你这丫头,”周氏在黑夜里的语调,轻松愉快得就像个十八九的大姑娘。
“这我还能不知道?就算你爹今晚来春思院,我也不会跟他睡一起,我宝贝女儿回来了,我才不要他,臭烘烘的,还打鼾。”
温竹君闷声笑了起来,美貌娘亲还真是一点没变,数十年如一日的样子。
她翻过身,伏在美貌娘亲的怀里,只觉心里自在又轻松。
小时候母女俩经常睡在一起,主要是周氏胆子小,但凡侯爷爹不来,就一定要跟女儿睡。
“竹儿,你跟娘说实话,”周氏轻轻扯着女儿的发梢,略略紧张道:“你跟姑爷过得好吗?他待你怎么样?你放心,这些话我谁都不说,你爹那我都不说,你就悄悄告诉我,我就想知道你的真实情况。”
温竹君半睡半醒的,发丝轻轻扯动,带动着细微的头皮拉扯,舒适极了。
“娘,我过得很好,府里没有长辈刁难,我日日都不用晨昏定省,吃什么喝什么都随我心,霍云霄虽然是个武将,但他对女儿也很好,你放心。”
周氏又是欣慰又是难过,声音都哽咽了。
“当时都说好了,要多留你两年,结果你爹说话不算话,我平时问他你过得怎么样,他就说还好还好,他一个男人,哪里知道女人啊,竹儿,你不知道娘有多担心。”
温竹君伸出双手,抱紧美貌娘亲,笑道:“您就放心吧,女儿这么聪明,日子一定能过好的。”
周氏点点头,女儿这话倒是没错,她确实很聪明,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操过心。
“那你还用药吗?姑爷跟你说过什么时候纳妾的话没?”
温竹君一愣,她到现在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药倒是还在用,纳妾的事儿,顺其自然吧,看他的意思。”
周氏忍不住又劝,“你要不就把药停了吧?你大姐姐的肚子你也看到了,多好啊,生了孩子心就安了呀。”
温竹君闷声道:“娘,我还小呢,你刚才还说想多留我两年的,就算我两年后出嫁,再等两年生孩子都不晚呢,何必这会儿心急?”
“哎,”周氏叹了口气,她就知道说不过这丫头,“那你可得好好盯着点姑爷,别叫什么不相干的女人爬床,夫人说过,这种乱爬床的女人,就是祸家的根本,就算纳妾,也有讲究……”
温竹君为了安抚亲娘,只得应下。
周氏满意了,“你听话就好,对了,那个药你得早些去寻来,我还得用呢。”
温竹君:“……”
看来侯爷爹跟美貌娘亲生活得很和谐啊,难怪这么多年了,侯爷爹再未说纳妾之事,除去力不从心,恐怕也是因为美貌娘亲吧。
夜已深,含春院里依旧亮着光。
卧房里,安平侯的鼾声已经起了好一会儿,轰隆隆的。
夫人听得直拧眉,只觉吵闹,最后还是去了稍间里,坐在镜前,看着尚且乌油油的头发,叹了口气。
“韶华,四姑娘去春思院了吗?”
韶华摇头,“您别担心了,四姑娘今儿看着,似乎好些了。”
夫人摇头苦笑起来,她亲生的,她怎么可能不了解。
没想到孩子大了,出嫁娶妻,小女儿也长大,却越发难琢磨、越要人操心了。
韶华扶着夫人起身,“您快安歇吧,明儿一早还要喝少夫人的茶呢,这么一熬,要多长许多白头发。”
夫人走到床边,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安平侯如今胖了一圈的脸,还有微微张开的嘴,鼾声正浓,不由一张脸都皱起来了。
罢了,也就一晚。
夫人捏捏鼻子,闭上眼,掀起被子也睡下了。
但鼾声依旧不止,她干脆拿起帕子,悄悄盖在丈夫的脸上,总算是暂时安静了。
翌日一早,朝阳升起,夜间的露珠尚未干透,瞧着滴漏,正是辰初一刻。
安平侯府众人都不敢懈怠分毫,早早就起来打扫做事,生怕坏了今早的敬茶。
好在,忙碌已经告一段落,各处主子的梳洗也都差不多了,厨房也已经备好早食,就等夫人令下,送去含春院。
温春辉领着新婚妻子付氏,往含春院走去。
付氏满面娇羞,微微落后丈夫半个身子,但毕竟新婚第一天,实在羞怯又不安,只能轻轻扯住丈夫的衣角。
温春辉察觉后,扭头安抚一笑,柔声道:“别担心,母亲最慈和不过了,咱们在礼上做足,自然不用惧怕。”
付氏双颊殷红,但动作依旧落落大方,“嗯,夫君,我听你的。”
温竹君来的不早不晚,正好瞧见这一幕,心里一愣,忽然想到一件事儿,这便是一个正常的羞怯怯的新娘子了吧?
难怪霍云霄耿耿于怀好些日子,说觉得怪异,她确实装都装不出来,羞怯不了一点。
安平侯跟夫人端坐上首,见儿子儿媳妇相携而来,十分般配,不由欣慰地笑。
温竹君也趁机打量自己的新嫂嫂,之前见过两次,但都没有仔细看过。
付氏闺名单一个淼字,倒真有些似水的柔美,想来是新婚,加上一袭正红对襟绸裙,粉面酡红,云鬓堆叠,头上簪着凤钗,端庄持重,容貌不算绝美,但自带书香气,观之可亲。
付淼端着茶,先给安平侯敬了杯,然后再给夫人敬。
夫人十分高兴,叮嘱了几句夫妻和睦的话后,当即撸下腕子上的玉镯,戴在了付淼的手腕上。
“好孩子,如今到了温家,你只当自家一样,莫要拘束,快来见见你的弟弟妹妹们。”
付淼自然也是做过功课的,身后的丫头也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大家族结亲,基本都是面面俱到,毕竟下人多啊。
温竹君瞧见大哥哥小心翼翼地引着新嫂子,不由抿唇笑,可见他对付淼还算满意。
虽说是两家联姻,但两家教育相差不大,成长环
境也差不多,共同话题自然是有的。
这便是所谓的门当户对了,同一个圈层的人,哪怕强行结合,也能极快适应下来,婚姻也能更稳固,古人的门户之见,也确有其道理。
付淼很是大方地依次见过温春煌,温春成,温春果,接着在温竹君和温菊君面上犹豫了一瞬。
一旁的温春辉刚想解释,付淼便笑着将一个荷包递到了温竹君的手中。
“这便是三妹妹吧?三妹夫跟着巡查河岸,十分辛苦。”
她在家中时,便将温家的人都记熟了,况且爹爹也跟她说起过霍云霄,自然知道这个情况。
其实外嫁女见嫂子也不是这个时候,只是付淼镇定自若的表现,十分令人有好感。
温竹君坦然地接受了荷包,调笑道:“好嫂子,我今儿本不该来的,只是想着要嫂嫂的礼物,便厚着脸皮站在这了。”
付淼脸上的羞怯褪去后,便显露出大家族精心培养的痕迹来,一应一和都十分得体,不出一丝错。
“三妹妹这是说的哪儿话,这就是三妹妹的家,我这礼物啊,早晚也要送的。”
温竹君心头感慨,不愧是夫人排除万难求娶回来的宗妇,果然是能托付中馈的聪慧女子。
温春辉在一旁笑着道:“我这三妹妹,最是机灵调皮的一个,嫁了人也一样,往后你跟她多相处就知道了。”
付淼温柔地应声,然后看向温菊君,“四妹妹,这……”
荷包刚伸出去,可温菊君还没接过去呢,哗啦一下,居然直接倒地了。
她站了好一会儿,温家兄弟姊妹多,一人几句话接礼物也要好一会儿,她站得头晕,早就撑不住了。
安平侯整个人都蹦起来了,他压根就不知道小女儿是怎么了,满脸慌乱,抱着女儿叫个不停。
付淼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让丫头让开,不要挡着路。
温竹君也吓到了,看着四妹妹越发苍白的脸,心中满是担忧。
夫人面上依旧镇定,只是握着女儿的手微微发抖,“不是什么大事,大家放心,侯爷,你该去上值了,家里有我呢。”
她柔柔看向付淼,温声道:“菊君身子不太好,你别担心,没事的,今儿的茶既是喝过了,那便回去休息吧,早食厨房会送去,你们夫妻多相处相处也是好事。”
付淼面上不显露一点惊诧,屈膝一礼,“是,母亲。”
温春辉想留下来,他这几个月全情投入在科考上了,整日闷在书房,疏于对弟妹的关心,心头很是愧疚。
夫人只让他回去,“多陪陪你妻子,她嫁入温家,正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呢。”
温竹君见状立刻道:“大哥哥,你陪嫂子回去吧,今儿起得又早,还没吃早食,这里有母亲,还有我呢。”
等人都走了后,夫人咬牙道:“去将大夫叫来。”
她看向一脸焦急的温竹君,语调已然没了镇定自若,“我不知你说的心理问题是什么问题,但人病了就要吃药,竹儿,菊君的问题,你莫要跟别人说。”
眼看着姑娘大了,还要说亲的,这身体不好,可不好说人家。
温竹君立刻点头,“母亲放心。”
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人微言轻,说多了反而起反效果,再说了,心理问题,便是后世都难解决,哪里靠她一张嘴就能解决呢?
因着温菊君的事儿,早食也是食不知味,安平侯也忧心忡忡地去上值了。
离开安平侯府时,温竹君被周氏给拦住了。
周氏悄摸摸地给了女儿一个包袱,“你回去后再打开,我给你做了几件小衣,还有绣的帕子鞋垫,娘也没别的本事了……”
温竹君笑着一把抢过来,“娘,女儿还要穿一辈子你做的衣裳呢,下次来你可还得给我做啊,我每天都要穿新的。”
周氏又好笑又好气,心里又暖暖的,戳她额头,嗔怪道:“你这丫头,一点颜色就开染坊,我欠你的啊……”
温竹君出府的时候,只有温春果来送她。
“你四姐姐有什么情况,你要告诉我,要是你四姐姐有事,我饶不了你。”
温春果苦着脸,小脸上满是不解和担心,“姐,四姐姐到底怎么了?她只是不喜欢吃饭而已,这样也会死吗?”
“胡说八道,”温竹君叹了口气,又叮嘱了一遍,“总之,要是有什么不好,你得快些找人去通知我,知道吗?”
温春果认真应下。
温竹君回到武安侯府后,门房说收到了一封侯爷的家书。
家书?
温竹君都有点恍惚了,这厮出发才半月,都还没到地方吧,写信回来做什么?
还家书?应该是各处指挥使司传递过来的,这算公器私用,还是员工福利?
信还算简短,主要是道歉,不能陪她参加大哥哥的婚典,实在失礼了,其次就是他很想她,想得夜里睡不着……
温竹君略略嫌弃地将信丢开,果然这个年纪的男人,脑子里就没别的东西。
青梨见状,心里直发笑,赶紧把信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梳妆台的抽屉里。
“夫人,姨娘的包裹您不看看?感觉挺重的。”
“你去叫厨房送些吃食过来,”温竹君接过包裹,又道:“另外把管妈妈叫来,我有事儿要说。”
一打开包裹,温竹君看着上头画的花样,顿时眼前一闪,又赶紧合上了。
她见屋中无人,窗外只有两个丫头在廊下晒太阳,松了口气。
温竹君直叹气,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干脆把东西全都给抽了出来,包袱里剩下的,就那么两件小衣,三个不同颜色绣着竹子的手帕子,再没别的了。
天哪,美貌娘亲这是干什么呢?
本来这一大摞避火图,周氏是准备好给她压箱底的,但温竹君之前偷偷给拿出来了,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没想到美貌娘亲今天又给放进来了。
真是防不胜防啊。
温竹君在屋里四处找,最后把小金库给打开了,这钥匙只有她跟玉桃有,没人能看到。
管妈妈来的很快。
“夫人,您叫我?”
温竹君平复了下心情,点点头,手里拿着早就列好的账册,上面是要给四十二人发工钱的数目。
这是姚坚算的账,其实每人也就五十个钱,毕竟利润太低了,结余只剩这些。
这么点钱她也懒得留着,干脆发下去,也能叫那些人知道,这东西确实能挣钱,定定心。
“青梨,这是账本,”温竹君将账本递给青梨,又递了一张银票,“你跟管妈妈一起去钱庄,将这银票换成铜钱,要说清楚,为什么是这个数目。”
管妈妈整张脸立刻就像花儿一样笑开了,“太好了,太好了。”
听说要发钱,这些被剃了头发的人,才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
这些日子,大家身心饱受煎熬,脚下的路都踩不稳,前路也未卜,真是忧心忡忡。
但今儿的工钱一来,大家的心就定了许多,夫人说的话每句都是真的,看来大家有活路了。
一个女人直接跪了下去。
“谢谢夫人。”
“谢谢夫人。”
温竹君怕虱子,便离得远了些,见大家又倒头就拜,很是无奈。
“大家再坚持坚持,等虱子彻底除了,大家出了院子,挣得能更多。”
听说现在虱子其实没了,就是头发里那一片片像是雪花般的虱子籽看着吓人,只有这东西彻底弄掉了,虱子就算彻底根除。
既然挣到了钱,这些人的日子就能安稳了,温竹君也算松了口气,毕竟这么些人呢,留在府里就是定时炸-弹。
没了霍云霄在家,府里的人也彻底理顺了,日子变得轻松自在且缓慢。
温竹君主要是检查肥皂的成品,另外看看账本,偶尔还要教玉桃新品,顺便让人去安平侯府问问温菊君的情况。
夫人每次回话都是还好,温竹君纵使心里担心,也只能等着消息。
她每日还是挺忙碌的,糕点铺子不能一成不变,况且古人的智慧也不能小觑,小饼干什么的,不少铺面都会了,连窑都烧制得差不多。
不管是偷学还是买通了伙计,这都说明,这个东西的口味,是符合大家要求的。
既然有了竞争,那就得用新品来吸引顾客了。
五月将尽,天儿一日热似一日了,安平侯府如今已是绿树如茵,草毯成片。
赵五十分自豪,经过他手栽下去的树,活下来的机会很大,也就是夫人夸过的成活率,为此,他也得到了一份赏钱。
温竹君现在每日都睡到了自然醒,深觉府中没有长辈是那么的幸福自在,更何况霍云霄也不在,她都不用应付,更是轻松。
玉桃匆匆进了房,“夫人,你还睡呢?快起来吧。”
“怎么了?”温竹君坐在床上发呆,“今天有事吗?”
玉桃一脸无奈,“夫人,今天咱们要去杂货铺啊,肥皂的各种问题得尽快落实,二姑爷这几天都快催死我了,结果夫人倒好,天天睡觉。”
温竹君舒坦地伸懒腰,有人做事就是舒服,她真想快点躺平。
不过,肥皂的事儿是得快点落实了,最近肥皂的需求量在缓慢增长,府里的那四十二个人全都在做肥皂,各种各样的肥皂。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验,卖得最好的,就是加了丝瓜络的,因为便宜,五文钱两块儿,第二的就是霍云霄嫌弃过的滑溜溜的肥皂,四文钱一块儿。
据姚坚统计,说是买这两种的是同一批人,加丝瓜络的肥皂给大人跟老人用,滑溜溜的那种精细的,是个小孩儿用。
温竹君也是没想到,自己确实为普通百姓的卫生状况出了一份小小的力。
姚坚正在看肥皂呢,见到温竹君过来,赶紧迎上去。
“……如今我请了专门打捞河蚌的人,除了河蚌,能不能用别的替代?还有,那个肥肉是必须要用猪肉吗?还有啊……”
温竹君都被问懵了,“二姐夫,咱们一个一个问题来。”
姚坚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你别嫌我啰嗦啊,我这人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就容易犯轴。”
“不会不会,”温竹君笑了,“我就需要二姐夫这样的人,还有绿橘,你可一定要好好学,听说这些天跑了不少地方呢?”
绿橘腼腆地点头,“二姑爷带着我几乎跑遍了玉京的市井呢,不止将东西都置办齐全,还把价格都压下去,彻底解决了原料,原来账房能干这么多事儿,我学到了很多。”
姚坚连连摆手,其实他也是顺势而为,这些日子,他感悟颇多。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想着这肥皂的做法不算难,但咱们也得防止别人学了去,跟咱们抢生意啊。”
“二姐夫,今儿我来就是找你说这个,”温竹君谈起生意,面色也严肃了起来,“东西好模仿,这也不难,只要咱们抓准了大部分的原料,就不怕别人抢,再说了,咱们有先机,竹记的名头打出去,也不在乎谁学没学去了,小打小闹的没必要在意,总归,咱们就当这是门小生意,不要过高的期待就好。”
姚坚松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行,看来我的担心多余了。”
温竹君将去铁匠铺打的模具拿出来给他看,这是专门定制的,有方形,圆形,里面都雕着竹记二字。
肥皂切割成形后,从这里面压一道,便有了竹记的标记,一个产品的标记,就是一个重要的开始。
哎,想躺平,还得先赚多多的钱才行。
和姚坚商量后,两人都一致认为这肥皂的市场很大,现在第一件事,就是要弄个作坊,再多弄点人手。
温竹君对买卖人口这事儿很反感,但姚坚说得也很现实,生意就是生意,迟了就赚不到钱。
看来这个事儿,也得提上日程了。
不过事情还没商量完呢,温兰君居然来了。
“咦,三妹妹也在呢?”温兰君一进来,看着绿橘的眼神就带着钉子,“夫君,今儿正好出来,顺路来看看你。”
温竹君一眼就瞧出她想做什么,“二姐姐,你来我这杂货铺,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温兰君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讥讽,拉着她到了一边,小声埋怨道:“你不是有账房吗?干什么要让绿橘跟着?”
“怎么?”温竹君觉得好笑,“你怕绿橘勾了二姐夫啊?”
温兰君表情很认真,“你这丫头,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难道说错了?”
温竹君朝她冷笑起来,“二姐姐,不是所有女人都是为了男人活的,绿橘她还不想嫁人,更不想做妾,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