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捡漏的第六十一天面子不能吃不能喝……

早春三月,春雨绵绵,一直到月底,曾经光秃秃一点绿意没有的武安侯府,勉强覆了层新绿,新种下的西府海棠,率先爆出粉白花苞。

赵五欣喜极了,一番忙碌没有白费,大部分的树都活了,连忙请来夫人观看。

温竹君望着即将绽开的粉白花苞,也很高兴,这个满眼枯黄的家,总算是有了点生气。

“很好,说明成活率不错,接着好好干,还有好大一片需要种呢。”

玉桃踩了踩尚且还嫩绿的草地,笑道:“侯爷早上还说踩着草地练剑滑脚呢。”

“我还没说他踩我的草呢,这草种可是母亲给我的,等长起来就跟绿毯子一样,”温竹君没好气道:“都说了练剑就在正院那边的沙坑里练,这草地刚长出来,你看,这里就被他踩出一条路了,难看的很。”

本来脚就大,还非要踩。

夫妻俩吃早饭的时候,就踩草地的事儿还说了几句。

霍云霄对此也有话要说,“我在正院练剑,你说丫头们看着不好,那我就去园子里,又说我踩草,结果我还比不上几根草呢,那些草有什么好看的,阿竹,我真的滑脚。”

他也很委屈啊,都练了那么多年的剑,以前满府都是他的地盘,现在阿竹不让了,还把正院外的沙坑也填了。

温竹君也很无语,这厮是真的没有一点欣赏能力,生活环境就算再差,就算是住猪圈,只要有张床,他也能行。

“你练剑就练剑,把衣服穿好就行了,别老是光着膀子,我这些丫头都没成亲呢,长针眼怎么办?我别的也没说啥啊。”

“好好好,下次我穿衣服。”霍云霄三两口喝完粥,起身赶紧走,“阿竹,我去上值了。”

玉桃看着侯爷的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笑道:“夫人跟侯爷啊,是越来越亲近了。”

越看越像老夫老妻是怎么回事?

温竹君白了她一眼,“怎么?你今儿不去铺子里帮忙啊?”

“去啊,等会儿就去,”玉桃嘿嘿一笑,贼兮兮地凑过来,“夫人,我想求您件事儿。”

“嗯,你说吧。”温竹君放下碗筷擦擦嘴,“你那是不是还缺人手?”

玉桃猛点头,“现在新铺面找好了,铁匠那边的器具也快了,眼看着就要弄好,铺子马上就得开张呀,不然这一个月的租金可不少,这不是给您亏钱嘛,咱们的小金库……”

温竹君笑着推她,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红火了,平日里走路都带风,一说开新店,激动得不行,浑身都是干劲儿。

“行行行,你有话快说,不要拍我马屁,我小金库钥匙都在你手里呢,怕什么。”

“是这样的,夫人。”玉桃笑嘻嘻地拉了个凳子,坐在夫人旁边,“咱们府里这几个月不是一直在调整嘛,各个院子的差事也都领得差不多了,府里也恢复了正常运转,不过事儿就那么多,还是多出好些个人,我就想着,这些人也能用吧?总比外头新买的生人要熟悉些啊,用熟不用生嘛,而且,其中有几个小丫头,伶俐得很,我瞧着还不错,不如给我吧?府里养着她们也费粮食,还不如让她们做点事儿。”

温竹君沉吟道:“府里的人比较复杂,都是乱七八糟搜罗来的,有的还沾亲带故,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我也没问过。”

“愿意,可太愿意了,我问过。”玉桃眉飞色舞起来,“我爹娘现在不是管着灶嘛,也收了两个徒弟,但里头还有四五个打杂没事儿干的小家伙呢,以前呀,她们都被压得死死的,手艺也学不到,净挨骂了,现在更难了,府里就您跟侯爷俩主子,根本用不上那么多人,我爹娘说那几个丫头特别勤快,人也不错,老实本分,寻思着能不能让我带着寻个出路,老师闷在厨房也没用。”

温竹君闻言,沉思起来。

从年后始,府里的大动作人人都知道,也人人自危,那些老实的听话的,生怕被赶走,只能到处寻人,留在府里好歹是个营生,还能荫庇,她也不能太绝情,全都赶走实在有些过分了。

这些人想自己寻个活路也无可厚非,求到范老三那,说明也过了两口子的眼睛,不是坏人。

“行,你把要带走的几个带到我面前来看看,要真的合适,就给你用了。”

玉桃连连点头,“好好好,夫人,我这就去。”

青梨看她风风火火的,笑着道:“夫人,您是不知道,最近好些人求到正院里呢,尤其是夫人给我们发工钱的时候,大家都可羡慕了。”

绿橘小声道:“是啊,我们不止领着月钱,还能领夫人给的工钱,谁不羡慕呀。”

跟着夫人越久,越能体会到玉桃姐姐为什么那么尊敬夫人了,时时刻刻把夫人放嘴边,满心满眼都是夫人,因为有钱她是真的给,一点不吝啬,对大家是真心的。

正院这些丫头,但凡想去铺子里帮忙的,只要得空,夫人就没有阻止过,还按照排班表发工钱,把她们乐坏了。

这样的主子哪里找?她们一点都不想离开,现在不止玉桃跟青梨了,还有绿橘红衣白芷都学会烤蛋糕了。

青梨趁机撞了撞绿橘的胳膊,笑道:“明儿让我去吧,我抹奶油怎么都抹不平。”

绿橘摇头,“不行呀,我明儿得跟着玉桃姐姐管柜台呢。”

青梨叹气,“你学得好快,这么快就能算账了,我还没学会呢……”

温竹君掌过眼后,看着那三个丫头缩头缩脑的,应该就是近些年赵嬷嬷带进府里的,出不了头,也学不到东西,只养成了老实巴交的性子。

要不是在府里老实,也要被她给赶走了。

“行吧,这几个你带去用,好不好用,你得给我看清了,我们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养闲

人,要是惹事儿,一样赶走。”

玉桃也正了面色,领着三个丫头给夫人磕头,训话过后,然后匆匆去铺面了。

“青梨,你把那些还闲散的人都给我叫来。”温竹君还是决定要好好整肃一下。

府里的下人得有规矩,万一真的用得上,那就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那就得按自己人来过日子。

四十二个人聚拢在正院后的空地上,数过后,女的三十个,男的十二个。

女的看着还有些样子,头发衣裳虽然旧,但洗得还算干净,男的就真的不堪入目,有几个头发糟乱,衣裳也油滋滋的,看着就觉得臭烘烘。

真是肉吃多了,有了把子力气也不知道爱干净,养着他们都觉得浪费粮食。

“有虱子吗?”温竹君拧着眉,都有点不敢靠近,“有吗?有的站这边。”

青梨见大家都尴尬地犹豫,站出来厉声道:“别叫我们看出来,你以为这东西能藏得住吗?”

好一会儿,四个女的站了过去,而男的无一幸免,个个都有。

温竹君咬了咬牙,“他们这十六个人,单独拨个院子,虱子不除,不许做事。”

绿橘满脸为难,“夫人,不是我们不想除,过年后,我们就给他们发皂荚、澡豆儿,还有什么艾草煮水的,也都试过了,没用。”

“那是没用对法子,”温竹君对虱子这东西深恶痛绝,只要沾上,那头发基本是要完蛋了,这么多人有,不知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去问清楚了,府里还有谁有虱子,都给我叫过来,这次不除干净,不许干活儿。”

好嘛,一问下去,男的又多了十个,府里的男的几乎就没几个幸免,女的还好,只多了两个。

温竹君无奈地瞪着他们,但也说不出别的话,毕竟环境决定一切。

她想着还是自己做个肥皂出来,反正人手都在呢,自己做的不止好用,成本也低一点。

“行了,这些人的被褥,全都换洗掉,等没虱子了,就发新被褥。”

那些人本来都还很忐忑,但一听还能有新被褥,顿时心安了不少,原来夫人不是要赶他们走。

温竹君又道:“去将剃头匠请到家里来,这些人的头发全都要剃掉,给我狠狠地洗,用篦子篦,我就不信这虱子除不掉。”

大家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夫人,不行啊,我们没头发,怎么出去啊?”

“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们不能剃头。”

“夫人,我们,我们不能剃头啊,”一个女人都跪下了,眼泪汪汪的,“您这不是要我们死吗?”

温竹君勉强退了一步,“你们自己选吧,剃头还是出府?我也不会剃光了,可以留到耳朵旁,在长到能扎髻的这段时间,不会要你们出府办事的,头发嘛,长长也就出来了,外头没有人会知道,到时候,我就能给你们安排事儿。”

“府里的差事都被分完了,还能有什么事儿是给我们干的?”

“夫人要是不想留我们,也不用这么狠。”

“是啊,夫人,您别这么狠啊……”

温竹君面色紧绷,一拍桌子。

“你们长虱子还是我的错了,看看你们一个个脏的,我就一句话,虱子不除,谁也不许做事,要么你就出府,你们不干,有的是人干,我答应给你们时间,你们也不能怪我不近人情了,真以为没了你们,我这府里就没人做事儿吗?”

大家都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良久后,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道:“夫人,我要是把虱子除了,等我头发长了,能去您的铺子里面帮忙吗?”

许多事儿,大家也都听说了,反正女人们都觉得,夫人是个好人。

温竹君看着她,笑了起来,安抚道:“放心,只要你能做事儿,肯吃苦肯干,我就能给你事儿,叫你养活自己。”

几个女人咬咬牙,倒是答应得痛快,反正大不了包着头巾嘛,又没关系。

有些个男人反倒磨磨唧唧话还多,话里话外都是温竹君太狠了,哪有逼着人剃头的?不就是虱子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那么多人头上都有呢。

青梨怒了,站出来叉腰就骂。

“你爱干就干,不干就滚蛋,我们夫人好心好说话,是给你们机会,你们还真敢话多起来了,多少人想进咱们武安侯府呢,就缺你了?啊?”

一群男人被青梨骂得不敢说话。

温竹君也愣住了,满脸惊喜地看着,“青梨,你跟玉桃学得不错嘛,气势很够,保持住啊。”

青梨第一次这么霸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府里又是一次大整改,烧完的头发糊味儿还没散,好几个齐耳短发的人往屋子里躲呢,把霍云霄都给惊住了。

“这是干嘛呢?府里出事了?要我做什么吗?”

温竹君把事儿给他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反**里不许有虱子跳蚤,我见不得,还有你也是,平时一定要注意。”

霍云霄自然点头,又疑惑道:“阿竹,要是我哪天去打仗回来,你不会也要我剃头吧?”

温竹君看着他清澈的眼睛,想到军营的环境,一时哑口无言,“……反正,你就好好洗头,爱干净总没错的。”

夜里,霍云霄借此机会又拉着她,非要她来检查一下他的洗漱成果,表明他也爱干净。

“阿竹,我洗了好几遍呢,你闻闻嘛,我头发没味儿,也没虱子,还有啊,这次的香胰子味儿我不太喜欢,太香了,我鼻子都失灵了。”

温竹君听着觉得好笑,用手推他,嗔笑道:“你不喜欢闻,那你还用?”

霍云霄见她愿意搭理自己的胡言乱语,不由闷声笑了起来,表情里带了点小得意。

“我不用,你不喜欢呀,再说了,你闻起来那么香甜,我总不能是臭的。”

温竹君只觉得手心痒痒的,赶紧收回手,认真解释道:“我也没有不喜欢,只要你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我觉得就很好了,脏兮兮的自己也不舒服啊。”

霍云霄点了点头,眼带虔诚地仰望着她,精魅般的容颜在烛光中明昧,一缕缕细软的发梢在皮肤上滑过,像是调皮的小触手,他只觉心软如水,温情脉脉。

他的音调像是融入了空气,眸光亮若星子,笑盈盈的,“阿竹……”

三月的夜,清凉如水。

霞影纱糊的窗子一片模糊,月光透不进,也散不出烛光落在窗牖上的交颈身影。

翌日一早,天色还未亮,霍云霄果真穿着衣裳在院子里练剑。

红衣白芷两个丫头总算能抬头了,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偷笑,主要是冬日里还好,现在稍稍暖了点,侯爷就喜欢光着膀子在正院练剑,弄得丫头们走路都不敢抬头,生怕犯了主子忌讳。

霍云霄自己一无所觉,但玉桃知道啊,便提了两句。

他扯了扯衣襟,差点下意识又给脱了,好在及时想起温竹君的话,又拿过棉巾子擦汗,见天色已亮,身上也是满身的汗,中衣都湿透了。

“你,”霍云霄又想不起这丫头叫什么,便直接道:“你去看看夫人醒了没,准备摆早食吧。”

红衣立刻点头,“侯爷,湢室里热水跟衣裳都准备好了。”

霍云霄摆摆手,示意知道了,这也是现在有媳妇儿了,以前他都用冷水擦洗的,洗了一段时间热水,还有香喷喷的干净衣裳时刻准备着,才知道日子可以这么过,他觉得以前的自己真可怜。

尤其是大头也舒服了,现在都不用过来伺候,整天在外院吃吃喝喝,快活的很。

一进门,就看到温竹君刚醒呢,坐在床上睡眼蒙眬围着被子发呆。

他看着小小的一个人儿,便觉心里软软的,不由笑了,一边脱下衣裳一边朝湢室走去。

“我先去洗洗,咱们待会儿一起吃早食。”

温竹君的目光直勾勾的瞧着,这厮的男色当真是秀色可餐,后背看着精壮挺拔,宽肩窄腰,肌肉虬结成块,宽阔又不会显得油腻,还有粗壮的臂膀……

霍云霄几口将碗里剩下的粥喝完,给温竹君夹了筷子油果子,“来,夫人,你多吃点,我去上值了。”

温竹君看他走的背影都虎虎生风,一点不见疲惫,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绿橘,你让人去收集一些河蚌壳、稻草、肥猪肉回来,记住,必须全肥肉,不要一点瘦肉。”

绿橘诧异道:“夫人,要这些做什么啊?”

温竹君也不瞒着,“做肥皂 ,我一定要把那些人身上的虱子给弄掉。”

事儿吩咐下去后,她就出府了。

今儿是二姐姐约她,新铺面眼看着要开张,温兰君的银票都送到了温竹君手上,对进度可关心了。

姊妹俩见面后,立刻就去了新铺面。

玉桃一早就来了,正在监工呢,柜台跟货架都要新打,木匠正忙得抬不起头。

“这个铺子是跟之前的那个铺子几乎一样,不过这里更大一些,后院的空间也大许多,我们可以存放更多,不用像之前那么逼仄,有时候忙起来,转不开身,而且我们还可以放一口大缸,防止火灾。”

温兰君连连点头,“好好好,可太好了,还是得早点开才行,这里可是朱雀大街,租金一个月就不少呢,别浪费时间。”

“二姐姐,你就别操心了,”温竹君笑她,“你银子都给我了,可跑不掉了。”

温兰君哼了声,白了她一眼,“我还怕你跑啊?真是的,你这人手够吗?”

温竹君眉眼一凛,“二姐姐,我们之前说好,你只负责出钱,不参与经营的,可不能变卦,大哥哥到现在都没来看一眼呢。”

“哎呀,我不参与,我相信你,我又没说我要参与。”温兰君拉着她走到一边,“我记得夫人给了你一个账房是吗?”

温竹君也不瞒着她,点头道:“嗯,顺伯嘛,我那陪嫁的两个铺子,都是他在管账呢。”

温兰君看了眼琴瑟,便拉着温竹君到旁边去说话,吞吞吐吐的,像是难言之隐。

“二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温竹君犹豫道:“你要是真的缺钱,这个钱我可以退给你。”

温兰君忍不住抬手拍她,没好气道:“你怎么老说要退钱啊?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嗯,是啊。”温竹君毫不犹豫点头,“二姐姐你在我这,信任度只有这么一点点。”

温兰君被她气得跺脚,满脸通红,“死丫头,你,你怎么比以前还讨厌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有事你快说吧。”温竹君忍不住笑了起来,“到底怎么了,你别吞吞吐吐又不愿意说?”

温兰君咬牙,“是这样的,你姐夫他不是在等下一次科考嘛,他也很用功,但他老师说他做的文章太浮了,他苦恼了好些天呢,正巧我前些天跟他提起过我们要一起开铺子,他说能不能来给你做个账房,陪着伙计跑跑,整天闭门造车也造不出好的,以前大哥哥的诗社还一起去游学过呢,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儿,我就想来问问你。”

温竹君闻言,沉默不语。

温兰君又接着道:“只要你答应,我绝不找你看账本,每月的利润,我可以少一成,我也不是要监督你这个铺子,我就是想着对夫君读书有益,今儿也是豁出这个脸皮,不怕你笑话,才跟你开口的……”

她能张这个口,是真的鼓足了勇气,要搁以前,她绝不可能跟温竹君开这个口。

“二姐姐,你说的我明白,”温竹君为难道:“但那个铺子是我跟母亲一起看账的,这个铺面我也不好意思另外找人,顺伯是母亲的人,你也知道的,母亲毕竟在里面呢。”

温兰君叹了口气,一脸为难,“我怎么不知道,但我也只能来找你,姚家也有铺子,但夫君根本掺和不进去,要是真开口提了,还以为我们夫妻俩要争什么呢,我才不稀罕,母亲那头我也不想提,我只能来找你了。”

她大概是真的无法可想,又不能不丢下这个脸,低着头,都不敢看温竹君的眼睛。

温竹君叹了口气,“行了,我知道了,让我想想,行不?我好歹要跟人商量一下啊。”

温兰君连连点头,又满脸尴尬的道:“三妹妹,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啊。”

温竹君都服了这二姐,都什么时候了,还整天顾着一张脸皮呢,说别人倒是挺会的。

“二姐姐,面子不能吃不能喝,不值几个钱,二姐夫一个读书人都想得通,你怎么还想不通?想的太多就会失去更多。”

温兰君听到这句熟悉的话,整个人怔怔的。

“行了,今儿进度也看了,我还有事呢,”温竹君拍拍她的肩,“咱们回去吧,有信儿我立刻让人传给你,至于这里的情况,玉桃都知道。”

她跟温兰君分道扬镳后,本来是想直接回家的,但还是拐了个弯儿,去了安平侯府。

这个事儿,其实她并不为难,甚至也有好处。

温竹君没有自己的账房,顺伯是母亲的,不可尽信,武安侯府的账房,也不可信。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她最信任的,是手把手教出来的玉桃,但玉桃就一个,分身乏术。

不过今儿温兰君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姚坚可以帮她带一个属于她自己的账房出来啊。

夫人正在看账本呢,得知温兰君求到她那,不禁笑了。

“兰儿比出阁前谨慎了许多,学会了不少呢,知道放下脸皮求人也是好事,你们姊妹间就该守望相助,相互扶持,你要是不介意,那就答应她吧。”

温竹君点头,“母亲不介意就好,我也是想着二姐夫的人品,要真的帮对了,也算我走运。”

夫人拍拍她的手,“你是好孩子,心里总是想着姊妹们,往后啊,这些事你不用跟我说,我相信你。”

温竹君抬起头,母女两人的眼神短暂交汇,很快又散开。

但聪明人,一个眼神也就够了,她能读懂里面的含义,那就是双方的信任又加一分。

“对了,母亲,四妹妹最近好转了吗?”

夫人提起小女儿,端庄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对大女儿又增了分怒意。

“我按照你说的,尽量不去刺激她,也不去问,就假装不知道,每天陪她一起吃饭,她似乎好了点,但眼看着还是瘦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要不我还是给她请个大夫?”

温竹君连忙柔声劝阻,“母亲,四妹妹这是心病,决不能这样医治,心里的事儿,不是几贴药能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