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怀,气氛正浓。
霍云霄察觉她在示弱,心满意足地抬起她的下巴,玉面朱唇,清丽温婉,他心头悸动不已。
温竹君察觉他的唇要落下,心头一松,赶紧提前闭上了眼。
看来,这厮是哄好了。
今儿刚好又是绿橘值夜,经过上次那件事后,她就留了心眼,反正值夜过后,第二天也能好好休息,干脆晚上就少睡一点,现在也没那么冷了。
想起白日里玉桃姐姐还叮嘱了,说是侯爷跟夫人最近又闹矛盾,就怕晚上夫人会吵着要东西,叫她晚上多注意点,别惹了两个主子霉头。
想着湢室里的东西都没收拾呢,绿橘就进了湢室,这会儿收拾了,明儿一早能偷个懒儿,还能多睡会儿。
结果一进湢室,绿橘不由心头一颤,这玉桃姐姐怎么一次两次净胡说呢?
她扭头就走,生怕扰了主子们,但不小心绊倒了脚边的小杌子,屋里的声响忽然一顿,绿橘连滚带爬地跑了。
温竹君奋力推开霍云霄,瞪了他一眼,“有声音,是绿橘……”
霍云霄看她着急的起身,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以手支颐,满眼含笑,“咱们是夫妻,那些丫头都是伺候你的,早就习惯了,有什么好怕的?”
温竹君白了一眼,没搭理他。
当柿子树栽种下去,草籽开始扎根的时候,春闱也就结束了。
同时,温竹君也终于得到了三皇子的消息,他被禁足了,并且罚俸一年。
不过这种处罚不痛不痒,康王自然不满意。
而且梁巢都被送出玉京了,处置人也不能偏心吧?是以一直在皇上面前吵。
吵架的消息来自于侯爷爹,他这御前侍卫是越干越顺了,偷听的活儿也是越来越熟练,为了这事儿,他已经好些天没有休息了。
“三皇子咬死不认,还说被陷害了,”安平侯连连摇头,“一直在殿里咆哮,那声音,屋顶都要被他掀起来了,把皇上气得不行,听说皇后娘娘也病了,太子殿下一直在旁细心劝解,十分爱护弟弟。”
“那巡查河岸的事儿呢?”温竹君还是觉得不对,三皇子的反应是应该的,但太子真正的好处呢?
也是家中无人在朝堂,对这些消息不敏感,对宫里的消息更是两眼抓瞎,全凭自己瞎猜。
安平侯摇头,“这个事儿,也不是我能打听的,反正说是暂时搁置了,不知会派谁去。”
他也是无奈极了,要不是为了女儿,他能在这大冷天的主动申请站岗?霍云霄那个臭小子,揍人还闹出这么大事儿,他真想踹死他。
霍云霄听说后,倒很是松了口气。
“阿竹你看,太子还能劝三皇子呢,他肯定是没想到三皇子能跟梁巢
遇上,哎,还是我这事儿连累他了,等过两天我挑个时间,去东宫一趟。”
温竹君心里的疑惑不减,但又找不到证据。
从头到尾,太子都表现正常,先是为霍云霄出气,为霍云霄脱嫌疑,如今事发,也是频频帮忙劝解,的的确确就是霍云霄说的,既有一国储君的风范,也有做哥哥的担当。
但他为什么刻意让霍云霄打完去东宫?到底是为了帮忙洗脱嫌疑,还是故意让三皇子知道?她还是觉得,太子是故意的,是故意让三皇子知道的。
要说原因她说不出来,就是直觉。
属于嗅到狐狸味儿的直觉。
春闱结束,安平侯府就该准备着温春辉的亲事,正好,温春煌的亲事也谈定了,是个小官家的女儿,算门当户对了。
侯爷爹对此很满意,他就希望几个孩子好好平安地过日子。
“过日子就得平平安安,往上够那可真不容易,你大哥跟你不一样,他将来的日子,可辛苦着呢,你不用活得那么辛苦,爹就希望你好好的。”
温春煌很是感动,“父亲,儿子心里都明白。”
其实这些日子,大哥哥的压力,他们这些兄弟有目共睹,付家女儿是好,但做夫妻也难着呢。
春闱要是没成,大哥哥的亲事恐怕都要少几分颜色。
三月里的天儿,还冷得很,不过街边田间,总算是能瞧见绿意了。
温竹君的第二家铺面,也有了眉目。
如今她算是跟夫人在后宅里混了个脸熟,后宅圈里的一点消息,也能散到她这来,当然,各家的情况,也能略知一二。
尤其是各种田产铺面山林交接的信息,多数都是在熟人之间流通,外人根本找不到路子。
不过,今儿得到的消息有些特别,说是皇上给各位已婚的皇子们,各赐了一名侧妃。
尤其是三皇子,居然赐了两个。
当然,这里面没有褒奖的含义,皇帝是个仁君,也与皇后感情甚笃,对儿子们管教还算严格,三皇子被赐两名,这也是皇上在对他隐隐的贬斥。
意思就是让他少出去作乱,老实在家过闭门思过,说的糙点,就是你玩女人也别出去乱闯祸,对许多人来说,皇帝这种做法,无疑就是扇三皇子的脸。
温竹君说实话,对三皇子隐隐有些内疚,仔细论起来,他这次就是受她连累。
“三皇子此前那么受宠,这次皇上看来是真生气了。”
“可不是,皇上可从来不会用赐美来警醒诸位皇子。”
“听说太子殿下为了这个事儿,还一直往勤政殿跑呢,说是为三皇子求情,这里头,也就太子相信自己的弟弟了。”
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三皇子打梁巢这事儿证据确凿,毕竟,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三皇子是挺像干出这事儿的人。
听到大家隐隐的议论,温竹君收起了对三皇子的同情。
这算哪门子的惩罚?赐美?那些无辜女孩做错了什么?这皇帝办事儿还真挺逗的,简直神经,难怪康王不服。
自己儿子挨打还被送出了玉京,打人的就闭门思过,甚至还能得到两名美女伺候,这叫什么事儿?
想再多听点是不能了,大家不是傻子,对这种事都有一种默契,不愿多参与。
不过,太子竟然为三皇子求情,这是做什么呢?
猫哭耗子?
料峭春寒,眼见着天色慢慢暗下。
安平侯今儿刚要交班,就看到康王步履匆匆地冲进来了。
他眼珠子一转,赶紧推了把来替他的兄弟,给了个眼神。
“兄弟,还差点时间呢,你先去那边歇会儿。”
那人还有点惊讶呢,“老温,你今儿吃错药了?平时恨不得我早一个时辰来呢?”
安平侯拧着脸嘘他,“赶紧的,你去不去,那你爱吹风你就吹?”
“好好好,我去,难得见你主动呢。”那人拦着他,笑嘻嘻地走了。
安平侯聚精会神地听着里头的动静,前期是听不到的,他有经验,因为开始嗓门都不大。
但很快,动静就出来了。
“……巢儿都……皇兄,我就那么两个儿子啊,大的病歪歪……您这是要我绝后……”
“十二弟……你皇嫂身子不好,整天做噩梦……就小三儿能逗她开心点……朕也为难……”
后来就不知道说了什么,康王勉强压抑着怒火走了。
很快,就到正式交班的时候。
安平侯点着位置,拉着一个人,从袖子里掏了块银锭子,小声道:“你今儿先回去,我来替你,回家好好喝一壶,兄弟这么久,没少受你帮忙,我心里清楚。”
这人拿着银锭子,笑嘻嘻的,“老温,你最近这是转性子了?平时偷懒耍滑就属你最在行……”
安平侯一瞪眼,把银子收了起来,“不要就算了。”
“哎,”这人赶紧抢过去,贼兮兮地笑,“怎么能不要?兄弟应得的呀。”
安平侯望着渐黑的天儿,还有呼呼乱刮的风,狠狠咬牙准备接着站岗,这要不是为了竹儿,他真不能干这事。
好在,他的坚守有了意义,三皇子居然还真被召来了?
好好好,三皇子嗓门儿大得很,这下能听个清楚了。
安平侯很有经验了。
果然,三皇子一来就爆发了。
“父皇,儿臣发誓,这不关儿臣的事儿……”
“混账,都这么久了,你还要矢口否认?你太让朕失望了……”
“我没有,父皇,我没有,那天我刚好路过呢,那个梁巢冲上来就要打儿臣,儿臣只是还击……”
安平侯听到三皇子在里边气得跳脚,又开始大吼大叫,不禁摇头,怎么都跟霍云霄那臭小子一样,一个一个地没脑子,就知道用喉咙,喊破喉咙也没用。
这么吼,能吼出什么来?
也就皇上脾气好,又宠爱三皇子,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拖出去砍了。
“父皇,儿子没有干的事儿,儿子不能认啊,是,我是打了那混蛋,儿子承认,但儿子是正当还手的啊,是他先打我的,连太子哥哥都能相信我,您为什么不能相信呢?”
安平侯听出了三皇子语调里满满的委屈,恨不得剖心自证了。
“父皇,您要真不信,您就把我也送去北边,我跟梁巢做伴儿,行不行?”
“母后?您舍得,母后肯定就舍得,儿臣就是去那儿死了,也算尽孝了……”
皇上不知吼了句什么,叽里咕噜地没听清。
三皇子接着道:“不是查到了吗?说有个踪迹,跑到了太子哥哥的东宫附近,哪里查得到是谁?说不定,压根就没有这个人,总不能真是像别人说的,是太子哥哥派人揍我吧?我……”
安平侯听得满头大汗,一会儿庆幸霍云霄这死小子运气好,一会儿又得意那死小子身手真不错,不愧是他看中的苗子。
反正这事儿也没人知道,他得捂死了,不能害了竹儿。
正僵持着
呢,太子居然来了。
乘着微青的天色,带着霜露,步履匆匆而来。
安平侯每次都忍不住多打量几眼,一身明黄的太子当真是不枉储君之名,华冠朝履,英眉秀目,风采如神,听闻文采出众,心地仁厚,很得诸位老大人的欢喜。
今天这值,真是守对了。
太子一来,勤政殿里就安静多了,三皇子的声音偶尔传来。
“刑部那一帮吃干饭的,人抓不到,就盯着我?我堂堂一个皇子,难道还能跑了?”
“父皇,您为什么就是不信啊?”
“巡查河岸?不巡就不巡,我还不稀罕呢,我不去了,您爱让谁去谁去,反正我不去……”
“我是冤枉的,就是皇爷爷来,我也敢喊……”
“说不定就是太子哥哥打我的,他光风霁月,大公无私,我就是靠您宠爱胡闹的孩子,大家都信他也不会信我的,反正我冤枉……”
三皇子委屈死了,声调儿都含着哭腔,可见是真委屈。
太子的声音稍大了一点,“三弟,你胡说什么呢?父皇面前,你怎能如此骄纵狂妄,还不跪下?”
殿内的灯光亮如白昼,人影子都投了在窗户纸上,只见三皇子扑通就跪了下去。
安平侯满意地点头,太子就是太子,这事儿肯定是无碍了。
后面三皇子又吵吵嚷嚷了好半天,大概是太激动了,还对太子吼了几句。
“大哥,是不是你找人揍得我?好些人都说是你故意……”
“父皇,我快冤死了,您再派人查,那个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找……”
太子的声音依旧平稳,“三弟,莫要胡言乱语,如此拙劣的手段,你怎能轻信?”
皇帝的声音也响起来了,“你哥从小到大给你擦过多少屁股?你好意思说这话,真是越大越活回去了……”
安平侯耳朵都要竖起来了,但里头之后始终没动静,连三皇子也没声儿了。
不过,里头安静后,太子很快就退了出来。
安平侯也不奇怪,太子的东宫就在宫里呢,再晚也能回去。
太子脚步轻缓地在溢满烛光的游廊下走着,还未到夏日,廊下挡光的竹帘还未安上,只有冷寒的风,撞到墙壁上又打着旋儿吹了回去,吹得人浑身发寒。
他在勤政殿仪门外站着等了好一会儿,始终不见三弟出来,眼睛看着勤政殿,脑子里则是在咀嚼着三弟方才说的话。
有谁会在三弟面前谗言呢?三弟才刚冒头而已,那些人就敢迫不及待地攀附撺掇?是打量父皇还在壮年吗?
从龙之功,诱惑力实在太大了,谁不想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殿下,皇上是不是又让三皇子留宿勤政殿了?”身后的太监忍不住张望,被迎面吹来的满面冰寒逼退,眼睛都干涩发疼,“殿下,咱们回去吧?小心身子。”
太子面色平静,眸光温润,直直地站着,任由冷风卷起衣摆,哑声道:“再等会儿。”
时间一点点过去,暮色沉沉,宫门彻底落锁,再无重开的可能。
太监焦急地看着太子,来之前没拿件鹤氅,可别把主子吹病了。
太子被吹得浑身都没有温度,身体连带着心都冷了下来,好半晌才扶着墙,缓缓转身,满眼冷寒,嘴角莫名浮起一丝讥讽的笑。
要是没记错,三弟此时还在禁足,康王叔才刚走,父皇竟然就让三弟留宿勤政殿?
父皇啊父皇,您知道您在干什么吗?
他抬起头,看着黑漆漆的天,喃喃道:“走吧,回东宫。”
天色还未亮,远山处泛着一点点蛋壳青,武安侯府静悄悄的,陡然门环被叩响了。
霍云霄搂着温竹君还没醒呢,就被丫头给喊醒了,说是安平侯来了。
温竹君都有些愣住了,侯爷爹这会儿来干什么?
霍云霄匆匆穿好衣裳,粗略洗漱后,就赶去见岳父大人。
结果当头一柄刀砍来,吓得他瞬间精神了,猫着腰赶紧躲,“岳父,您,您这是干什么?”
安平侯眼底全是血丝,嘴唇苍白,满面生怒,提着刀又冲了过来。
“我干什么?你这个混小子,我宰了你,免得你害我闺女。”
“岳父,岳父,”霍云霄不敢对岳父大人动粗,只能躲闪,最后一个跳跃,上了院子里新栽的光秃秃的柿子树上,“您有事儿说事儿啊,提刀就砍,我罪不至死吧?”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安平侯为了听消息,不敢换班,守了一天一夜,冻得人都要麻了,差点腿没断了,气得换班后,提刀就来了武安侯府。
他气喘吁吁地大骂,“我砍死你,也好过你带累我闺女,我宁愿我闺女守寡,也不要早死。”
霍云霄:“……”
他见岳父在砍树,急得抓耳挠腮,一抬头,就看到夫人来了,连忙大喊,“阿竹,救我,岳父要砍我。”
温竹君:“……”
早间的寒气逼人,她冷得缩成一团,浑身包裹得只剩一双眼睛,闷声闷气道:“父亲,您这是干嘛呢?”
安平侯疲累得叉腰,喘了好一会儿,才指着树上的霍云霄道:“与其你被连累,不如我先让你做寡妇,将来凭你的品貌,再嫁也无碍。”
“哎,不行,不行,”霍云霄一听这话急眼了,立刻跳下树,抱头乱窜,“阿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不能再嫁,她这辈子都是我的人。”
翁婿俩吵吵闹闹的,车轱辘话一堆,但就是不说事儿。
温竹君好不容易制止后,把两人拉进了稍间里,里头已经烧好了炭盆,这大清早的,寒露都还凝着呢。
“到底怎么回事?”
霍云霄生怕岳父又说什么让温竹君再嫁的事儿,连忙抢先道:“阿竹是我的夫人,这辈子都是。”
安平侯死死瞪了他一眼,一口饮下杯热茶,又在燎炉边抖抖索索地好一会儿,总算是缓过来了。
“昨儿晚上,勤政殿里……”
等安平侯说完,霍云霄知道又是那事儿,也不敢看父女俩了,眼神直直往旁边飘,心虚得不得了。
他真的没想到,一件小事最后能变成这样?
安平侯还在那感慨,“三皇子怒火冲天,还是咬死不认,皇上也快被气死了,要不是太子赶来,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温竹君心想,且先不谈太子匆匆而去的目的,就说三皇子可不要暴跳如雷嘛,摆明他被坑了,还哑巴吃黄连,怎么冷静?
换作是她,她也要咆哮。
“太子一直在劝暴怒的三皇子吗?他怎么劝的?”
“不好意思,你爹我是护卫,不是里面的柱子,也没长顺风耳,”安平侯没好气道:“你说说你们,这么大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父亲,您先别急,”温竹君给侯爷爹倒了杯热水暖手,“既然从头到尾没牵扯到夫君,也就不用担心了。”
她又疑惑道:“您说太子走后,三皇子一直没再出宫?他不是应该被禁足吗?”
安平侯闻言叹了口气,“太子一直以来都是典范,他聪慧机敏,宽厚仁德,皇上对他也十分倚重,不知是不是皇上年纪大了,还是皇后娘娘身体不好,对他们的幼子也开始疼爱起来了,经常召进宫留宿,太子此前从来不说一句话,做足了一个储君乃至一个兄长的样子,哪怕这次三皇子犯错,就连皇上都怒了,太子也不落井下石,三皇子对着太子暴跳如雷,太子也是笑容以对,还时不时安慰,为他求情,若说他做这么多是为了坑三皇子,我第一个不信。”
霍云霄在一旁点头应和,“我也不信,师兄绝不是那种人,他坑亲弟弟,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就是巧合,只是三皇子倒霉。
温竹君望着两人一脸笃定,完全信任太子的模样,此时才觉察出太子的手段之高超,心计之深远。
哪怕是做了坏事,别人都不会相信,就连知道内情的人都能信任他,这得多深的心机跟谋略,对人性的了解简直透彻。
这就是举国之力、顶级教师教出来的皇位继承人吗?
温竹君喃喃道:“我记得有谁说过,勤政殿留宿,本该是太子专属的。”
那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那里堆满奏折,那里是顶
尖朝臣议事的地方,那是当朝太子才有资格参与的地方,三皇子留宿,皇上是另有想法,还是仅仅因为年纪大了,疼爱与皇后的幼子?
帝心难测。
恐怕太子此刻的复杂心情,与大家无异,哪怕他已经做了很多年的太子。
但他的好处也已经完全显露了,忠心的朝臣,皇帝的更加信任,三皇子被打散还未聚成的势,巡查河岸的差事,更加稳重的人设,不会起波澜的朝堂……
好处多多,潜在的好处,温竹君都数不清楚。
安平侯一下子闭嘴了。
他拧着眉只觉头疼,连连摇头,“不许想了,这事儿过去就是过去了,咱们好好过日子,谁都不许掺和,听到没?”
“尤其是你,”安平侯瞪着霍云霄,“你师父应该告诫过你的,有什么事儿不能掺和?”
霍云霄怔怔道:“不能参与政斗,尤其是帝位之争。”
温竹君抿唇,“事已至此,再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父亲,既然无事了,您赶紧回去歇息吧,要不在我这休息?”
安平侯来就是为了出气,另外就是提醒。
“不了,我得回去,这一晚上也没个信儿,你母亲该担心了,这事儿,我不会说,你们,也不许乱说。”
霍云霄听得面色极为复杂,但还是老实点头。
温竹君送走父亲后,也睡不着了。
方才听侯爷爹的意思,三皇子话里的委屈,一点没装,太子还能冷静地安抚,在皇帝面前,做足了一个大哥该有的样子。
太讽刺了,那些冤枉你的人比你更知道你有多冤枉,太子那会儿是出于什么心理,去安抚三皇子的?
他将他视作弟弟,还是潜在的对手呢?
好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只会觉得,就是三皇子闯祸,武安侯府可以从中择出来了。
霍云霄眉头一直紧皱着,一遍遍回想方才的话,又担心又忐忑,“师兄他,他是不是有事儿?”
“没有,你不用担心他,”温竹君给他也倒了杯茶,笑道:“不管他在做什么,那都是他选择的路,但我们都能很明确地知道一件事,就是他没有利用你。”
霍云霄的面色顿时变了,有些忐忑,又带着一点笑意,“真的吗?师兄不是利用我,他只是有他一定要做的事儿,对吗?”
温竹君点头,她不想撒谎。
“对,他有很重要的事儿要做,但他依旧把你的小事儿放在心上,他在这件事上,待你是真诚的。”
因为无论霍云霄求与不求,太子坑三皇子的事儿,也一定会发生。
霍云霄高兴了,两道剑眉舒展。
“我就知道,师兄不会利用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