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的遗留问题,几乎可以追溯到霍云霄亲娘还在世的时候。
丈夫故去,身体不好,孩子还小,疏于管理,府里是一日乱似一日,也难怪霍云霄会觉得管家不是易事,在他小时候的脑袋里,亲娘可不就是因为管家累死的。
要不是赵嬷嬷勉力撑着,还有霍云霄自小彪悍,性子蛮横,能提着剑赶自己的亲舅舅,恐怕这武安侯府里头早就完蛋了。
刁奴欺主的事儿,可不鲜见。
温竹君一边往园子里走,一边看手里的纸,眉头不由紧拧。
“你是说,这里全是武安侯府登记造册还丢失的东西?”
从年前起,这些个丫头就已经按照她的吩咐,从库房开始盘点,逐渐盘点起了整个侯府,这么些日子,几乎没停。
单子里头有桌椅板凳,杯碗盘碟,瓷器摆件,还有每个房里各种装饰的小玩意,就连桌上的砚台都能少,这还是登记造册的,没有记录的,恐怕更多。
赵嬷嬷也不是个善于管家的,又不是名正言顺,所以她只能用笨法子,存钱,将东西都缩小,尽最大能力存钱。
这法子有用,但遏制不了。
尤其是她耳根子软,霍云霄每次回来,也赶走了好些个奴才,但没等两年,府里人就又多起来了,随着霍云霄在外时间越来越久,也没时间再管了。
红衣跟白芷手里各一张单子,脸色也皱巴巴的,“夫人,库房里的东西虽然不少,但有些小玩意明显被换过了,还都是首饰类的,金的换成金包银这种,赵嬷嬷也没有发现。”
温竹君眼神闪过冷意,都好大的胆子啊,是打量着侯府从此起不来了,还是觉得霍云霄是一定会死在战场上呢?
也幸好母亲大方,有先见之明,将这些本来准备给大姐姐的好丫头给了她,算是如虎添翼了。
“很好,你们做得很仔细,待会儿回去,一人赏两个二两的银锭子,一匹细布。”
几个丫头面上一喜,连忙屈膝谢赏,老是听玉桃姐姐说夫人在闺中时就大方,果然不假。
因着新年刚过,新夫人为人看着随和大方,过年还弄了不少好东西给大伙儿,过了个足年,大家也都放轻松了,想着可能就是见面认个脸而已,嫩生生的小姑娘,脸皮薄着呢,能掌什么家?
园子里吵吵嚷嚷的。
温竹君听到这动静,不由面色紧绷,顿住了脚步,示意玉桃先进去。
玉桃顿时明白了,进去后看到里头乱的跟菜市一样,男男女女的乱窜,不由拧眉,大喝一声,“吵什么?都给我闭嘴,夫人来了。”
大家确实闭嘴了,但站得乱七八糟,也无甚尊重。
玉桃看得心头火起,正院里的人,都因着夫人不愿主动闹事,蛰伏许久,这些东西就打量着大家好欺负呢。
“站好,谁再敢交头接耳,拖出去打。”
一个戴着瓜皮帽,双手揣在黑油油的袖笼里,又黑又瘦的男人嘿嘿一笑,“姐姐好生威风,我们保证不说话了,不说话。”
他这话引得旁边好几个人跟着猥琐笑了起来。
玉桃面色难看,也不多言,只冷冷睨了他一眼。
之前夫人说了,她如今一举一动都代表了夫人的脸面,跟某些烂人争吵,只会丢份儿。
温竹君自然听到了这句,冷笑起来,有些东西,真是给一分颜色就能开染坊了,她以和以诚待人,也不是真的好欺负。
她带着自己的陪房,迈步进了园子里。
冬日冷寒,园子里更是,墙角堆积的雪还没化完,看起来有些脏污,没有景致,也没什么绿意,空地很大,园子几乎是光秃秃的。
见夫人来,一部分人束手束脚站好了,一部分人如常,还有小部分人没当回事,时时能听到交头接耳的声音。
温竹君抬手就点了三个比较跳的人,冷冷清清的道:“拖出去打。”
她说完便脚步不停,朝玉桃给她准备好的红漆圈椅走去,为了预防冷意,还在上头垫了软毯,一旁的绿橘将暖手炉恭恭敬敬地奉上,姿态做得极足。
而在她话音落下的一刻,她的人立刻蜂拥而上,将那三人给钳制住了。
温竹君坐下后,看到居然还有人敢去扯,笑了起来,“既然你们有难同当,那就一起打吧。”
“是,夫人。”范老三回答得极响亮,一扭头朝自己人道:“给我拖,大力点。”
他早就忍不了了,这个武安侯府的规矩,比不上安平侯府一半儿。
女儿当初说要做三姑娘的陪房,他还觉得女儿在瞎扯,不太情愿,一个孤杆子的家里,那能什么作为?
如今看来,大有可为啊。
温竹君见不少人面面相觑的,有些人脸上露出不忍,她也不多言,静静坐着。
玉桃冷眼扫过,忐忑地拿出气势,虽然早就设想过,但这会儿还是有些怯场。
她咬咬牙,“拖到旁边,给我打。”
随着五人被剥了裤子打板子,人群彻底安静了,不敢交头接耳了,个个低着头安静如鸡。
温竹君朝一旁伸手,玉桃立刻将五人的身契递过来。
“有两人是死契,三人是活契,不过时限都过了,三人也没有赎身离开。”玉桃为了今天,做了大量准备,务必要让夫人彻底掌控侯府。
温竹君点头,同时目光在场中扫视了一圈,旁边是几人的嚎叫声,气氛衬托到这了,遇到她目光的人,都被吓得一个瑟缩。
她缓缓靠在了圈椅上,闲闲道:“你们当中,谁去将这五人的东西给拿出来,我赏五两银子。”
玉桃一愣,“夫人,我们自己人可以去啊。”
温竹君摆手,直接托着一个五两的银锭子笑道:“你们有谁去?”
众人面面相视,你看我我看你,最终有人忍不住了,举起手大喊:“我去。”
温竹君将银子放在桌上,微微一笑,“等你回来。”
她让心思最细腻的绿橘跟上去盯着,防止使坏。
玉桃小声在她耳边解释,去的是个花匠,活契在身,在府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温竹君看了看光秃秃的园子,连草都没多少呢,觉得在武安侯府,花匠有存在感是挺难的。
很快,东西就送来了。
五个人,五大包破烂,花匠搬了五趟,大概是急着领赏,直接连被褥卷都抱过来了,跑得满头大汗。
阵仗挺
大,铺盖卷被端过来,那五个人有两个直接不敢吭气了,人堆里也有人眼神躲闪。
温竹君心头冷笑,看来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呢。
花匠上前领赏的时候,还有些担心,但看到夫人毫不犹豫地将赏钱亲自递到他手中时,他激动地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温竹君望着那堆脏臭的东西,想着自己身边的姑娘都是干净人,也不好让做这种事儿。
“你方才收拾的时候,他们的东西,可有什么异常?不如你去搜吧,搜出异常,我还有赏。”
花匠一愣,一时没有动作,而是将目光看向了身后。
这时,人群里开始咋呼了,嗡嗡嗡地跟苍蝇似的。
温竹君听得很清楚,说什么赵嬷嬷在的时候,都没有说要搜东西,就连老夫人在世,也没有这么对待下人的,说她不把人当人。
她任由他们说,只看着花匠,“怎么?你不敢了?难道你在侯府,也做了亏心事吗?”
花匠连连摇头,黝黑老实的脸上满是惶恐,“夫人,赵五在侯府从来没有做过亏心事。”
温竹君笑了笑,“那你就去吧,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保你无虞。”
赵五回头看了眼众人,咬咬牙扑到了那一堆破烂里。
人群里的声音越发大了些,有人是确实不满,有人在浑水摸鱼。
不过也侧面证明,侯府里的下人,都被惯坏了,这要是母亲来管,嘴巴怕是要抽烂了。
玉桃清了清嗓子,怒目圆瞪,“怎么?都想挨板子了?夫人没叫你们说话,你们说什么呢?来,你,你站到前面来说。”
点到人,那人才缩头缩脑地不敢动。
温竹君看人群安静了,才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
“玉京里头,恐怕只有武安侯府这么闲散吧?不然你们当中有些人怎么都不愿离开呢?往些年,侯爷跟赵嬷嬷宽容,不愿多纠缠,但玉京大部分人家,都不是这么做的,别人家是扭头就送官府,或是悄悄发卖,我呢,年纪小,学的都是别人家的手段,今儿这一出,某些人心里,其实应该有数的……”
正说着呢,花匠就从其中一堆破烂里抠出了十几粒小金豆豆,藏得还挺深,竟然塞到了褥子里,还细心地用线给定住,若不细摸,根本察觉不了。
“夫人,您看,都是真的。”花匠赶紧捧过来。
温竹君接过来的刹那,又赶紧停手,示意放在桌上。
她笑得很灿烂,望着一众面色难堪的人,打趣道:“哟,咱们侯府的下人,很富有嘛,金豆豆都有啦?”
玉桃看得眼睛都瞪圆了,她帮着姑娘管了很久的小金库,对金银很敏感。
金银这类东西,官府把控是其一,还有就是流通率不高,市井里大部分都是用铜板,官宦人家用银子交易还算正常,但用金子的,那也极少了。
就连夫人的陪嫁里,除了首饰这类,金子也少得很。
一个下人,能拿这么些金豆豆,不用说就知道哪里来的。
“继续搜。”玉桃狠狠剜了已经装晕的人一眼,朝自己爹道:“爹,你也来帮忙。”
范老三有些嫌弃,“我,我不想弄,可能有虱子……”
温竹君闻言头皮直发麻,对对对,差点忘了这个事儿,等梳理清楚了,留下来的人,得守她的规矩。
第一件事,就是卫生。
大头在房顶上瞧着呢,见场上都老老实实的,挠挠头,去找侯爷了。
霍云霄最近难得进一次书房,捧着本书看得心不在焉,见他来了,连忙道:“怎么样?没起乱子吧?夫人撑得住吗?是不是让我现在过去?”
大头摇头,“……夫人揍得那几个嗷嗷叫呢,那些人低着头一声不吭的,一点事儿没有,你就放心吧,夫人厉害着呢。”
霍云霄连连点头,又很不解,托着腮一脸疑惑,“唉,夫人为什么不要我跟着啊?”
本来他是想帮着温竹君一起处理的,好歹也能坐镇威吓,但温竹君拒绝了,说是这种时候,他要是在场,她的威信就永远建立不起来了。
大头倒是没觉得奇怪,“之前夫人给嬷嬷送东西,也没跟你说呢,反正我觉得夫人是个心善的人,侯爷放心吧,她是夫人,掌管后宅是应该的。”
好不容易到了夜里,霍云霄迫不及待地搂着温竹君温存,如今他就收敛了很多,连怀抱都是刻意放轻的。
温竹君想了想,没有拒绝,过程也还算愉快,除了被这大老粗压了好几次头发,别的都挺满意。
等夫妻俩气喘吁吁地洗漱好,重新躺在了床上后,就依偎在一起说话。
屋中博山炉里,青梨放了一点茉莉香,闻起来令人放松,燎炉里的炭火,这会儿烧得正旺,暖融融的。
“什么?”霍云霄听完后,难以置信,“偷了那么多吗?库房都敢摸进去偷?嬷嬷还不知道?”
温竹君笑道:“嬷嬷对首饰不熟悉,就像我的丫头不熟悉瓷器一样,要不是他们自己招了,我们都分不出真假。”
霍云霄气的手都在用劲儿,这种偷窃的事儿,真的不是一两次了。
“趁早把他们都赶出去,真的是一群刁奴,仗着我不在就胡作非为,嬷嬷以前还跟我说说情况,后来就总是让我放心放心,结果成了这样。”
他也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与军中不同,打杀自有严格的军纪,这些人别看不起眼,但也不能威逼太过,别人家他不好去探听有什么手段避免,但武安侯府要真的被弹劾苛待下人,随意打杀,他又不是能跑去疏通关系为难普通人的人,肯定免不了一场申饬。
至于少的东西,他其实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以前他都是直接赶走了事,不想多纠缠,更不想跟那些嘴皮子利索的御史对上。
“你也别急,”温竹君笑道:“我们总得先弥补些损失,今天散的时候我说了,交出东西的可以酌情饶,检举他人的,我可以考虑既往不咎,侯府的门跟院墙都有人守着呢,你等着吧,明儿咱们能收回不少东西,你不在意是你不懂内宅的事儿,我懂,那就看我的,好不好?”
霍云霄自然答应,又道:“我今天才听大头说,你给嬷嬷送了过冬的东西呢?”
“是啊,”温竹君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嬷嬷照顾你不容易,她老了,你就得照顾她了,这是一个人应该做的。”
霍云霄闻言半晌没说话,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等低头去看,她已经睡着了。
正月十三一过,霍云霄已经重新上值。
第一天,指挥使司也没什么事儿,玉京最近风平浪静的,也就梁巢跟三皇子的事儿有点涟漪。
霍云霄作为守备,现今主司防御,呆在指挥使司的时间不多,但是下值只要无事,也是要点卯的。
不过,今儿才下值,刚上马呢,就被安平侯给拦住了。
安平侯虎着脸,手背在身后,一脸不善,“你下来。”
霍云霄一愣,“岳父大人,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安平侯忍不住瞪他,见旁边有人看过来,连忙扯着霍云霄去了僻静地儿,“你跟康王四子梁巢,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啊,”霍云霄心头一颤,“我跟梁巢能有什么事儿?小时候的事儿算不算?我狠狠揍过他。”
安平侯气的踹他,“臭小子,你在我面前撒谎?啊?你也不想想,当年是谁送你到龙虎将军面前的?”
霍云霄一扭就躲过去了,“岳父,我真没有事儿,你到底要说什么?”
“真没事?”安平侯见他这么肯定,也有些怀疑了,略微胖了些的脸上,露出疑惑,“那为什么今天在御前,梁巢竟然怀疑是你打的他,到底怎么回事?因为牵扯三皇子,你知道皇上发了多大的火儿吗?都砸碗了,皇上多慈和的人……”
霍云霄眨巴眼,坚持否认,牢记师兄的话,反正就算怀疑他,也只能查到东宫,师兄都能搞定的。
“岳父大人,我真不知道。”
安平侯还是忍不住拽着他踹了一脚,“臭小子,我警告你啊,我把竹儿托付给你,不是让你连累她的,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霍云霄被迫站好,让岳父踹了两脚解气,衣摆都黑了,“岳父大人,你这从哪过来啊?一脚黑泥,衣服都没法儿穿了。”
安平侯气的又踹了他两脚,不过看他诚恳,勉强熄灭了心头怒火。
他想说两句真心话,但这臭小子个子实在太高了,只能招手让他把头凑下来。
“你这两年净打仗去了,不知道三皇子在玉京的境况,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三皇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皇上宠三皇子,前些日子还想让他着手接一桩大事呢……”
他害怕的四处瞅,才更小声的道:“就是去巡查河岸,我无意间听到的,今儿皇上发怒,虽然还不知道原因,但我看今儿三皇子出勤政殿的鬼样子,这事儿我觉得最终可能会落在詹事府,你知道意
味着什么吗?”
霍云霄抿唇,努力思考后道:“意味着太子可能要去巡查河岸了啊。”
“啪”的一声响,霍云霄的后脑勺挨了一重击。
安平侯怒声道:“意味着这出打架斗殴可能只是小事,其实背后是太子跟三皇子的事儿,我看这是在争了。”
霍云霄一脸不解,“这有什么好争的?巡查河岸而已,再说了,太子始终是太子,三皇子跟太子争,不是傻吗?”
“我怎么知道?”安平侯复又低声,“我只是个御前侍卫,我也不想知道,但我提醒你,有些事,绝对不能参与进去,听到没?”
霍云霄脑子里很多疑惑,但他也知道哪些事是红线,闭紧嘴巴,用力点头。
“岳父大人,我真的知道了。”
温竹君这些天忙得很,好在收获颇丰,虽然没拿到那些已经被变卖的东西,但收到了不少钱财。
侯府里有些下人趴在霍云霄身上吸血,还真的挺有钱的,可居然也没人赌钱吃酒花光钱财,也是神奇。
她还直接绑了四个桀骜不驯又偷窃极多的人送去官府惩治,至于情节一般的,还有女子呢,她抬抬手就准备自己认了。
可以计较,但不能太计较,计较多了,再忠心的人也会离心,要牢记水至清则无鱼。
这些,都是夫人身体力行教她的。
那几个被赶走还有送去官府的人是什么下场,其实也不难预见,但她已经无法再在他们身上施舍善心。
温竹君有时候还是有些迷茫,她对这些事没有太大兴趣,但又不得不做。
她甚至清楚知道背后推她的手,是时代,是夫人,是身份,是强权,是生存欲,也是她自己。
想到入神的时候,她就赶紧打住,并且告诫自己,不要想太多,按部就班地走就好。
没有人能脱离时代。
霍云霄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夫人正发呆地看着半掩的窗子,嘴角轻抿,秀丽的侧脸能看出有些茫然,似乎心情不太好。
他第一次见她这样,莫名心头一慌,却又不知这慌张从何而来,赶紧道:“阿竹,你怎么了?”
温竹君迅速回神,“没事,今天的单子,你要看看吗?”
“不看了,这些事你拿主意就行,”霍云霄忽然压低声音,“今天,岳父来找我了,他说……”
温竹君听到霍云霄说完后,一时间有些没法消化,不是因为皇子,而是因为侯爷爹。
以往的侯爷爹,绝不会在家说这种事儿的,也可能是不会在后院说,不过,今天来看,侯爷爹其实也有些智慧啊。
“父亲说得也没错,有些事,咱们不能参与。”
霍云霄点点头,还是有些担心,“阿竹,你说,万一真的顺着我查到东宫,会对师兄有影响吗?”
温竹君立刻摇头,摸着下巴道:“不会,而且,我总觉得,太子就是故意的。”
“啊?”霍云霄扭头,很是不解,“故意的?为什么啊?”
温竹君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是霍云霄,对太子绝对信任,她绝不相信老狐狸一样的太子,费心筹谋一件事会毫无收获?
她将自己代入到太子的角度思考。
“父亲说三皇子受宠,我没觉得不对,今天再看,这受宠还不一般,巡查河岸是一桩好差事,只要做好了,声望、拥趸绝不会少,任何人都可以去,但绝不能是皇子,太子知道其中厉害,他一定是故意让你打完去东宫的,他就是要让三皇子知道这里面有东宫掺和,三皇子不仅得罪了康王,还令皇上生怒,失了要差,所以父亲说这案子可能是要落在詹事府,太子这次的计谋,简直一石三鸟……”
“不可能,”霍云霄打断了温竹君的猜测,丹凤眼瞪圆了,“绝对不可能,师兄跟二皇子三皇子一母同胞,怎么可能会跟三皇子起龃龉,再说了,师兄就是为了给我出气……”
温竹君看他认真了,咽下剩余的话,拍拍他的肩,笑道:“可能真的是我猜错了。”
霍云霄肯定道:“一定是你猜错了。”
他又喃喃起来,“太子很爱护弟弟们的,甚至对我都那么好,他肯定不是故意。”
温竹君看着他清澈见底的眼睛,想到那日在东宫时的场景,一时无言。
罢了,希望是她猜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