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出门时,忍不住跟霍云霄商量。
“待会儿问起这件事,咱们要点到即止,不能参与的太深,知道咱们想要的就行,好吗?”
霍云霄对参与太深没有概念,不过夫人聪明,他还是赶紧点头,“好,那待会儿我要是说错话,你就扯我一下。”
温竹君想了想,便点头,“行。”
她刚上马车,就被人喊住了。
“三妹妹,你这大过年的要去哪儿啊?”温春辉好奇地看着,“还有三妹夫,你们一起出去啊?”
霍云霄连连点头:“我跟夫人准备去拜年……”
温竹君笑着接过话道:“我们准备去姨母家拜年呢,大哥哥怎么来了?”
温春辉看了眼在马上的霍云霄一眼,犹豫着爬上了马车。
他看着温竹君疑惑的脸,连忙将怀里的册子拿出来,“这是你前几天问的问题,我都在里头标注了,你一看就懂。”
温竹君接过一看,不由笑了,“大哥哥,今天特意来,还有别的事儿吧?是因为大姐姐吗?”
“就知道瞒不过你,”温春辉很是无奈,“梅儿那丫头从小就骄纵,母亲管教严,如今出嫁又犯糊涂,看她难受,我这个做大哥的也觉得不好受,今儿想去看看她,顺便跟妹夫说几句话。”
温竹君点头,“大哥哥,大姐姐如今有身孕,还是要好好安慰,旁的都暂且放一边吧。”
温春辉点头,又叹了口气,“要是你们都不用出嫁就好了。”
“大哥哥,别说傻话了,”温竹君抿唇笑了起来,“要不是我这边提前说好了日子,不然,我今儿肯定跟你一起去。”
温春辉回过神,连忙下了马车,“好好好,你们快去吧,别耽搁了。”
霍云霄夹了夹马腹走到车窗边,疑惑道:“夫人,为什么要说我们是去姨母家啊?”
温竹君掀开车帘,“为了让大家不要担心呀,这不是侯爷教我的嘛?”
霍云霄讨了个没趣,但也不恼,老老实实地跟着马车,一路行至东宫。
温竹君这是第二次进东宫,熟练地过了宫门后,又碰到了上次的琥珀。
琥珀笑着屈膝,“奴婢见过侯爷,夫人。”
温竹君赶紧扶起她,“劳烦姐姐带路了。”
宫里的景致就精致多了,凛冬不凋的苍松翠柏,草色青青的小径,还有不染尘埃的白玉台阶,巍峨宏大的殿宇,样样都昭示着这个国家强大的财力。
东宫自有其独立的宫门宫墙,高大殿宇左右排列,秩序井然,沿路可见山石堆叠,皑皑白雪,小溪潺潺,亭台楼阁掩映在带着点点白雪的松柏绿竹间,幽静雅致。
琥珀带着两人到了一处叫定风阁的地儿,这里跟旁的地儿不同,屋顶屋侧的白雪没有扫过,一片自然平整,像是整齐划一的地界儿里出现一抹异色。
温竹君觉得奇怪,方才一路走来,就连假山上的雪都扫的差不多,便和琥珀道:“姐姐,为什么这一处的雪不扫呢?”
琥珀笑着回答:“太子跟太子妃喜欢雪景,便点了这个地儿不动,每年冬天下了雪,只要有空,就会来这赏雪。”
温竹君点头,没想到,太子太子妃还挺有闲情逸致跟格调的,再看这定风阁,从殿宇到布置,果然比别处要雅致些。
霍云霄偷懒儿,不想从扫好的石板路上走,抬脚就从铺满白雪的草地上踩。
“哎呀,”温竹君没拦住,气的直瞪眼,“侯爷,你干嘛呀?”
霍云霄一只脚都踩上去了,被夫人扯着,只能抬起来,一脸莫名,“我,我走路啊?”
温竹君看着干净洁白的雪地里,一个像船一样大的黑脚印特别明显,还特别煞风景,无语到不想说话。
霍云霄提着脚,见夫人忽然就不高兴,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做错了,一脸迷茫。
“哈哈哈哈……”窗牖忽然被推开,一个穿着素绫织锦薄袄,外罩鹅黄大袖衫的漂亮女子,正大笑着看两人。
太子闲闲靠坐在软椅上,修长的指正摩挲着碧莹莹的扳指,目光从窗外的夫妻俩身上收回,落在难得笑的开心狡黠、灵动活泼的太子妃身上,见她放下规矩教条,轻松大笑,不由眉眼松动,薄唇上翘,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太子妃高兴地扭头,杏眼里满是喜悦,面目柔和,“你看,他们夫妻俩是不是像已经成婚好些年的?一点不像新婚的样子。”
太子看两人别别扭扭地进来,跟着点点头,“这臭小子也算碰到对手了,有人制得住就好。”
“竹君能制得住他,”太子妃收起方才的轻浮,正襟危坐,含笑朝两人招手,“伯远,竹君,快来陪我们饮茶。”
她一边招手一边打量两人,霍云霄天生高挑,今日内着玄衣,外罩鸦青色鹤氅,棱角分明的脸衬的越发凌厉,当真俊朗。
旁边的温竹君则是穿着一身正红遍地锦五彩妆花通绣袄,大红金枝绿叶百花拖泥裙,冬日里看着,犹如一团烈火,灼灼燃烧,偏偏她貌若梨花,芳容窈窕,竟生生压住了这身衣裳,端的夺目昳丽,令人见之难忘。
霍云霄本想径直上前坐下,但看到温竹君屈膝行礼,便也赶紧拱手鞠礼。
太子坐在软椅上,一直神色淡淡的,直到此时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带着眸光都柔和了。
“伯远,往日你见我,可没对我行大礼,今儿怎么记起来了?”
霍云霄挠挠头,“我往日也行礼了的。”
“哦?”太子坐起身,将茶碗放下,“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
霍云霄憋了半天,道:“我在心里行的。”
温竹君:“……”
太子跟太子妃对视一眼,太子妃又开始忍不住大笑起来。
温竹君懒得理这憨货了,借着行礼,打量了一眼。
屋中布置的雅致清幽,竹帘半掩,光线半明半昧,窗下还摆了葱绿的兰花跟一张琴,屋中桌椅全都采用矮脚的,甚至地上还
铺了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毛,随意散落着三两本闲书,干净整洁,极为舒适雅观,看着就觉享受。
而太子一身宽松常服,峨冠博带,斜坐软椅,书卷气极浓,面目柔和,太子妃端坐茶桌,素手烹茶,端庄持重,举止温柔,当真是雅致的一双人儿。
前两次见面都匆匆忙忙,没有细致打量,今日再一见,还真让温竹君心生欢喜。
她端起一盅清亮明黄的茶,笑道:“太子,太子妃,今日真是好雅兴,算我有口福,能尝到太子妃亲手烹的茶。”
霍云霄也乖巧地落座,伸手去端茶杯,急急道:“师兄,这事儿到底……”
“啪”地轻轻一声,太子拍开他的手,温声道:“你牛饮水般,不要喝这个。”
太子妃朝琥珀点头,笑道:“知道你要来,已经给你准备好牛乳了,放了茶水跟蜜,特意给你做的。”
霍云霄喜滋滋地点头,“太子妃真好,师兄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温竹君听到他胡言乱语的,一点儿尊卑不分,简直把这当家了,心里一直怦怦跳,但看到太子太子妃习以为常的模样,并未见怪,心里又觉得霍云霄这厮何德何能啊?
太子在两人面前,并无一丝伪装,重新斜坐下去,单手支额,语调悠悠。
“书读得怎么样了?”
霍云霄别的不怕,就怕这个,一听到读书,他顿时喉头滚动,身子都坐直了,像个被老师检查的学生般乖巧坐好。
“师兄,我每天都在认真地读了,《博闻广记》太厚,暂时还没读完,夫人说我现在能坐得住,就让我同时看《战国策》,不信你考考我?”
太子嘴角上翘,沉吟道:“章远县杀妻陷害僧侣案中,妻子被抛尸河中……”
霍云霄脑子飞速运转,想起了这则故事,目光炯炯,胸有成竹准备等太子考核。
“章远县在哪儿?”太子微微一笑,“抛尸的那条河,是从哪流经,最后又汇入哪里的?”
霍云霄:“……”
他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师兄,哪有这样问问题的?太过分了,不行,你重新问,这样问不对。”
温竹君被他吓得半死,这厮真是不怕死啊,跟在家吵架似的。
太子斜倚着,一身舒适地看着他满脸苦恼,好笑不已。
“一个将军,若是连基本的地形都记不清,怎么跟敌军打仗?还没冲到,就被敌军砍的片甲不留了吧?”
霍云霄知道太子是故意为难他,满脸不服,嘟嘟囔囔的,“里面也没写啊,我哪里知道?这样问问题,不公平。”
“那敌军攻打过来,会提前告诉你吗?”太子淡淡道:“你这书还得继续好好读,你信不信,你夫人都知道。”
“咳咳咳……”温竹君突然被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口茶卡在喉咙里,呛得直咳。
霍云霄扭过头看她,一脸期待,“夫人,你真的知道吗?”
温竹君在犹豫,她是应该知道还是不应该?
目光对上太子,他微微含笑,面容温和,是在鼓励她?或许他比自己更懂霍云霄。
她掩面整理仪容,清了清嗓子,道:“那我来猜一猜,章远县应当是在兖州,兖州境内有两条河,其中一条是汇入兖州境内的另一条河,太子问的是最后汇入哪里,那就应该说的是汴河,流经兖州、崇州、绵州三地,最终汇入汾水,再在循州汇入江中。”
太子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似在打量,含笑点头,“猜的一点没错。”
霍云霄眼神发亮,忍不住鼓掌,“夫人,好厉害,你怎么都知道?”
温竹君有些尴尬地将他的手扯下来,笑道:“咳咳,以前闺中时,闲来无事就看书,记得一些。”
只能说娱乐太少,看书算是一件比较有趣的事儿了。
太子妃笑着给她斟茶,“好妹妹,难怪我瞧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知书达理,秀外慧中,难怪你能镇住这小子呢。”
她又看向霍云霄,“你娶到竹君是好福气,以后要好好待她,莫要辜负。”
霍云霄嘿嘿一笑,比听到夸他自己还高兴。
“嗯,我会的。”
温竹君也假装娇羞地垂下头,默默饮茶,心里却觉得太子的确有点意思,不愧为储君,轻描淡写的懒散模样,其实一直掌控全场。
就连最不可控的霍云霄,都被带着走,她也拿出精神,比从前面对夫人还要谨慎。
本来对那件事快要放下怀疑,但此刻,她的心又不禁重新提了起来。
她坐了这么半天,连话头都没起出来,也不知道太子是不想谈还是?
太子妃抿了口茶水,看向温竹君身侧的食盒,“听伯远说,你会做一手好点心?”
温竹君连忙将食盒打开,把芝麻肉松麻薯端出来,又道:“只是闲时无事瞎琢磨的,请太子太子妃品尝。”
太子妃含笑望着,倒真的有些好奇,拿起筷子夹了一块。
琥珀在一旁焦急地往前走了一步,但被太子略略挥手制止了。
太子换了只手撑着额头,眸光似水般看着太子妃,像是在看一件心爱之物,嘴角不可察觉地上扬,带着一抹宠溺,整个面目的柔和跟方才完全不同。
“阿离,好吃吗?”
太子妃惊喜地点头,“好吃,是咸口的,香酥可口,里面的这个东西,吃起来咸香,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应该也合你的口味,阿钊,你要不要尝一个?”
太子一动不动,依旧闲适自在地斜倚着,笑着点头,“好。”
太子妃知道他性子,干脆用手给太子递了过去,一边抿唇笑,一边嗔怪着埋怨道:“你每日除了处理事情,或是偶尔习武,平日里就是一动不动地躺着坐着,该改改了。”
两人皆是容貌上乘,动作姿态毫不扭捏做作,大方中又温情脉脉,红泥小炉上的紫砂壶咕嘟嘟地冒着水汽,弥漫间引得这幅场景越发美好。
温竹君瞧着便忍不住弯唇,好的事物,总能让人瞧着心情好。
霍云霄刚想开口嘲笑一下师兄懒惰,但看到太子妃跟太子之间的互动,迟钝如他,还是能感觉到气氛的变化,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中流淌、黏腻,让他开不了口,只能愣愣地瞧着。
他呆乎乎地开口,“师兄跟太子妃好生恩爱,令人羡慕。”
太子握住太子妃的手,借力总算是坐起来,笑着端起茶抿了一口。
“你如今娶妻了,只要你想,也能如此。”
霍云霄睁大眼看向一旁的温竹君,眼睛眨啊眨,不知道想什么。
温竹君有些忍不住了,便打算直入主题,“昨儿我回娘家,听闻梁巢跟三皇子斗殴,两人受伤不轻,各执一词,皇上命刑部去查,不知这事儿,现在是何进展?”
霍云霄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是来问事儿的,连忙点头。
“师兄,这事儿到底怎么弄的,为什么三皇子会出现啊?那我打梁巢的事儿,还瞒得住吗?”
“他出现有什么奇怪的,”太子面色淡淡,表情十分平静,“三弟跟康王叔,前年有过摩擦,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他看到梁巢落单,想伺机报复康王叔,也能说得通啊。”
霍云霄一脸费解,有限的脑子拼命思索,“可是,那天……”
温竹君眼神微眯,轻轻扯了下霍云霄衣袖,来之前就商量好了,只要扯他就是让他闭嘴。
但霍云霄已经忘记了,一张嘴叭叭叭个不停。
“那天我打完,然后三皇子就去了,怎么会这么巧呢?不可能啊,就跟约好了一样,梁巢哪有这么蠢,找人打自己,也不用找皇子啊?”
太子眼光敏锐,八风不动地坐着,含笑看夫妻俩的小动作,可惜明月照了沟渠,霍云霄这深沟是完全没理解明月的意思。
真是个笨小子啊,但总让人觉得亲切跟怜惜。
“可能就是约好了呢?”太子亲自给霍云霄倒了杯茶,温声道:“玉京那些纨绔打架,也有不少会提前约着,有什么稀奇?”
温竹君在桌下牵着霍云霄的手,下狠劲掐他,疼不疼不知道,但总算是让他闭嘴了。
她连忙笑道:“是了,那看来就是三皇子跟梁巢约好了,只是不知,这刑部能追查到哪一步?”
“他们最多只能查到东宫附近,”太子妃这时也参与了进来,端着一盏白瓷,端庄温和的面容上,陡然多了一抹狡黠。
“放心吧,后续收尾很成功,不会查到伯远的,不然,阿钊不会让伯远打完就立刻来东宫。”
温竹君彻底松了口气,听到太子太子妃的话后,心里居然还起了一阵愧疚,因为明显是太子担下了所有,甚至就算追查,也只会查
到东宫。
他们这种大人物,能为霍云霄筹谋出气,本就是赏赐,怎么还敢怀疑呢?
但她毕竟不是普通人,往日的谨慎让她形成了习惯,心念一转,便转过了弯儿。
这件事,太子一定是思量过的,或许早就考虑了,由着霍云霄的事儿引出来,也可能就是单纯把给霍云霄出气的事儿放进来,但总之这件事,太子绝不是随意为之。
不由感慨,不愧是人尖子,在政场上打滚,若说夫人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这太子就是老狐狸,怕是长了一千个心眼子。
今次不止霍云霄见识了,玉京那些八百个心眼子的贵人们,她也算见识到了。
跟聪明人相处,就是这么七弯八拐的累,也难怪大姐姐现在承受不了夫人的弹压,她都觉得疲惫。
“那会不会影响师兄?”霍云霄一双清亮的眸子清澈见底,满是担忧,真诚道:“师兄,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你,我真是内疚死了。”
温竹君一愣,不由转头看他,想分辨他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显然是真话。
太子见他真情流露,没有算计,只有关心,眸中难以抑制地露出一抹柔意,像是在看一个孩子。
“你不用担心我,”他站起身,路过霍云霄的时候,心里涌出一股暖意,用力揉了揉霍云霄的头,“我不会有事的。”
霍云霄没及时地躲,发髻都被弄散了,又是担心又是生气,最终只瓮声瓮气的道:“我知道你厉害,但是,师兄,你不能再摸我的头了。”
太子看他炸毛,还越发忍不住了,又摸了一下。
“臭小子,你长大了也得叫我师兄呢,不许反抗。”
霍云霄可不是从前的小子了,一个侧身就躲开了,得意洋洋道:“师兄懒惰,身手退步,以后你再也打不过我了。”
温竹君看着霍云霄真诚的样子,心里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太子太子妃会这么喜欢他。
就连皇帝当初赐他的那句,“赤子之心,至诚至性”,也越发地清晰耀眼。
太阳有阴阳,缺点也有正反面。
此行圆满结束,夫妻俩满意地离开。
太子太子妃还特意送了两人一脚,临别回转的时候,太子忽然又笑了,眉眼都泛着高兴。
“阿离,你说这种地儿,怎么就能长出他这么个奇物来?”
太子妃也笑了,“这孩子小时候挺苦的,你方才试探竹君,觉得挺满意吧?如今伯远也算是回甘了。”
太子揽住太子妃的肩,相携着回去了。
温竹君坐在马车里,还是忍不住给霍云霄解释,什么叫心眼子,也希望他能长几个出来。
霍云霄听了半天,听懂了一句,“你是说,师兄是有自己的事儿,帮我出气只是顺带?”
“没错,虽然咱们暂时还不知道太子能不能从中获益,”温竹君拧紧眉头,“但我猜测,这件事,太子是认真谋划过的。”
虽然看起来很粗糙,但往往粗糙,才不易察觉,毕竟拙劣的令人难以相信。
霍云霄只一句,“可不管怎么说,他就是帮我出气了呀,别的,也不用想那么多了吧。”
温竹君:“……”
行吧,无法反驳,反正受益还有他们俩呢,再深究也没意义。
等到了武安侯府,天色又阴沉沉的,一点都看不出是正午,迎着冷风跟寒意,夫妻俩赶紧进屋。
温竹君疲惫地歪倒在藤编软椅上,她一转头,就看到霍云霄正精力无处挥发般,拿着把剑,又冲到了院子里。
“我得好好练,”霍云霄有理有据,“师兄打不过我,这不值得骄傲,万一将来还有比我更厉害的呢?”
温竹君:“……嗯,侯爷,你好好练。”
加油。
霍云霄练了剑,又打了套拳,在身上快要流汗的时候,就停下了。
因为夫人老是嫌弃他汗臭味儿重,他得注意些。
玉桃帮夫人捏肩,觉得奇怪,“夫人,听你说的,好像去东宫也没什么啊,怎么这么累?”
“还记得咱们以前面对夫人的时候吗?”温竹君闭着眼假寐,懒懒道:“比面对夫人时还要紧张好多倍。”
玉桃不禁想起夫人带来的压迫感,立刻理解了。
正好饭摆好了,夫妻俩吃过饭后,就一起挨着坐在窗前看书。
不知什么时候又飘起了雪,窗外冰雪冷寒,屋内却温暖如春,燎炉里的炭偶尔会轻轻炸响,每一个动静,都令人心中宁谧。
霍云霄一侧头,就能闻到温竹君身上透过的幽香,还有她光洁温婉的侧脸,长睫一颤一颤的。
他没有好的言语形容这一刻,但心头软软的,觉得此刻和在东宫时,一样地让人觉得美好。
“夫人,咱们是不是也该换个称呼?”
温竹君的眼睛从书上挪开,不解道:“嗯?”
霍云霄满脸兴奋道:“太子跟太子妃两人私下便是昵称,咱们老是侯爷夫人的叫,是不是有些太不亲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