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君被他带过来的满面冷霜激得一哆嗦,赶紧摇摇头,“你先别着急,现在还不能确定。”
她将方才了解到的大概跟霍云霄讲了讲。
“今天本该是姨母上门替人裁衣的日子,早就约好的,但主家迟迟不见人去,便派人来找,结果门是关着的,就顺路去乔家问了问,结果也没有回音,这才察觉到可能是出事了,是乔家派人到侯府说姨母不见了的。”
乔楠的事儿,城中的人几乎都知道,大家现在对她挺关照,有些事儿,总是会多注意点。
霍云霄手攥得死紧,面色依旧苍白,微微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恨恨道:“一定是那个混蛋,他只想要儿子……”
“云霄?”一旁有个中年男人挤了过来,先是笑得谄媚,随即一脸担忧,“你可算来了,哎呀,早就跟她说了,得回家住,她偏不肯,现在出事了,人都不知道去了哪儿,这可真是……”
霍云霄冷着面色,理都没理他,大踏步进了小院查看。
温竹君见霍云霄连个眼神都没给,就猜出了这人的身份,应当就是霍云霄的亲舅舅,乔楠的亲哥了。
当年乔楠被休,亲哥嫂待她犹如丧门星,甚至还想将她再嫁,逼得乔楠无处可去。
偏她又要强,性子刚烈无比,再难也不肯接受任何人的帮助,为了养孩子,只得开了个小铺子,上门为人裁衣谋生。
温竹君想了想,新媳妇礼数还是要做足的,便朝舅舅屈膝行了一礼,但没有说话。
其实乔家还给她送了添妆,现在想想,这是为了讨好霍云霄跟乔楠吧?
乔杉自讨没趣,只能讪讪闭嘴,对着温竹君露出尴尬一笑,“哈哈,这小子,性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倔得很……”
霍云霄进去转了一圈,很快就出来了,脸色越发难看。
温竹君轻声道:“我进去瞧过了,虽然不知道她们母子的习惯,但也能看出,人消失得匆忙,屋里连衣裳都没收拾一件,灰尘也很均匀。”
她猜测,那天乔楠坚持要回家,人就已经不见了。
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就是李丰念干的。
霍云霄再笨也猜到了,闷着头,上马就想走,被温竹君给拦住了。
“你要去哪儿?”她用力扯住缰绳,寒风直灌入颈,冷得她直打哆嗦,“不要冲动,想想乔智,他还小呢。”
“我管他?”霍云霄明显是暴怒的前兆,“要不是为了这个臭小子,我姨母这些年能吃那么多苦?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他倒是来得快,还长得那么讨厌。”
温竹君:“……”
她能理解霍云霄对乔楠的感情,但感情也最冲动,这要是让他跑了,说不准就要连累自己去坐牢。
以前霍云霄没去找李丰念麻烦,是他年纪小本事不够,现在长大了不去找,是姨母的日子终于好转,他也懒得理会那人,结果李丰念自己找上门了,还打不过霍云霄?
“你不要冲动,侯爷,这事儿很重要,我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霍云霄一愣,“你也去?”
“是啊,”温竹君点头,“我跟姨母投契,她不见了,我当然要帮着找了,你可不能丢下我。”
霍云霄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心中一暖,怒气勉强压抑了下去,“好,我们一起去。”
大头立刻下了马,让给温竹君。
温竹君拍拍他的肩,将头上手上的首饰都扯下,全都塞到大头手里。
“你回去把这些交给玉桃,跟她说,让她把手里的事儿放放,等我回来再办,其他事儿,让她一定多思多想,不要冲动。”
大头挠着头应下,看着夫妻俩策马而去。
温竹君喜欢骑马,尤其是这么自由痛快地奔跑,在闺中的时候,极少有这样的机会,也幸好霍云霄成长轨迹不正常,没有被世俗规训,不会介意她这样做。
寒风呼啸,她被吹得有点睁不开眼,只能瞧见路旁的行道树在飞速后退。
“侯爷,你慢点,”她被风呛得咳嗽,心里很担心,“咳咳,咱们现在是要去哪儿?”
霍云霄速度根本没有变化,大声道:“去久安县,卫指挥使司,找李丰念。”
那个混蛋就在那儿。
玉京分两县,一长治,一久安,说是当年高祖点着舆图命名的。
温竹君看他一点不减速,气得狠狠瞪了一眼,这缺心眼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学会眼力见儿?
好在久安县的卫指挥使司距离并不算远,马儿力竭之前,两人总算是到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黯淡,远山处隐隐泛起鸭壳青,夕阳没了温度,冷风一起,当真是透骨寒凉。
温竹君从未体会过这般骑马的速度,只觉浑身都被颠麻了,尤其是胸口,还有双股间,两腿已然僵了,动都不能动。
霍云霄半点事儿没有,下了马就狂奔,仿佛刚才只是热身。
温竹君快要被他气死了,这个狗东西,都多大了还这么缺心眼,两窟窿眼儿更是白长的。
“侯爷,你等等我呀,我脚麻了。”
霍云霄回头一看,才见温竹君在马上被吹得直发抖,咬牙又连忙奔回来,张着双臂道:“夫人,快下来,我们得快些,天要黑了。”
温竹君咬咬牙,直接往他怀里扑,好在这人有把子力气,稳稳地抱住了。
“侯爷,你别冲动,指挥使司不能乱闯,我们等……”
人才刚站稳,话音还没落,霍云霄就已经奔出去了,身高腿长,三步就能窜老远,指挥使司里立刻便有人拦。
温竹君忍着腿疼追了过去,声嘶力竭的大喊:“霍云霄,你等等我,不要乱来……”
但霍云霄的吼声已经传了出来,“……滚开,叫李丰念出来,混账东西……”
温竹君眼睁睁看着鹤立鸡群的霍云霄拳打脚踢,指挥使司门口倒了一地的人,还真让他闯进去了。
天哪,这个莽夫。
刚才竟然没拦住,她真是服了呀,一时间,不知道跟过来是为了啥。
算了,事已至此,只能等着,只希望霍云霄脑子还在。
温竹君牵着马儿到了林子边,让马儿休息吃草,自己则是原地蹦了几下,免得太冷
失温。
“……给我滚出来,李丰念,我姨母呢?”霍云霄不知道从哪里弄得一杆枪,直直对着李丰念,“我问你话,混蛋。”
李丰念面色震惊,很快冷静下来,看着四周围过来的将士,连忙挥手。
“自己人自己人,内人侄儿,年轻人不懂事,大家海涵,改日我请兄弟们吃酒……”
他拧着眉,厉声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儿吗?敢这么乱闯?有什么事儿,我们出去谈。”
霍云霄这才看到好几十号人拿着刀将自己给围了,一咬牙,跟在李丰念身后,出了指挥使司。
“别以为说好话我就不打你,说,我姨母呢?”
李丰念头也不回出了指挥使司,刚转头,就被一拳给揍翻了。
温竹君正哄着马儿呢,她发现霍云霄的这匹马,简直神了,能听懂人话,还会撒娇。
忽然就听到霍云霄的吼声,她也吓了一跳。
一扭头,霍云霄的身量跟身板实在太突出了,哪怕是这会儿视线受阻,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他在揍人。
李丰念挨了两拳,终于忍不住还手了,一把将霍云霄给推开,气喘吁吁。
“乔楠不是在你家吗?我怎么知道在哪儿?”
霍云霄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又是一下重击,把李丰念揍得瘫倒在地,嘴角出血,面容生怒。
“姨母家里没人,乔智也不见了,不是你是谁?你还有你们家的老妖婆,没一个好东西……”
温竹君见他说着说着又怒了,又要挥砂锅大的拳头,赶紧冲过来将他拦住。
“侯爷,你冷静点,我们是来找姨母和乔智的,不是要来杀人的,你别再打了。”
霍云霄气性上头,手一使劲儿,结果把温竹君给甩到了一边。
温竹君摔了个屁股蹲,本就骑马累得疼,这会儿更是浑身酸涩发胀,她忍不住呼了声痛,气得脑仁儿都开始疼了。
霍云霄看她摔倒,脸上陡然露出一丝无措跟愧疚,刚想去扶,就被李丰念一记阴拳给揍倒了。
李丰念面色不善地看他爬起来,吐了口血唾沫,大拇指碾了下嘴角的血,冷眼道:“这一拳,是教你尊长,让你长记性,别再这么莽撞。”
温竹君真想跟他说声谢谢,打得好。
霍云霄挨了一拳,恶狠狠地看着李丰念,又看看坐在地上的温竹君,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去扶人。
“夫人,你没事吧?”
温竹君这会儿是真不想搭理他,一把甩开他的手,朝李丰念走去。
“姨母那天离开侯府后,就一直没有回家,你要是真的想要儿子,可以有很多方法,但用这个法子,绝对不行。”
就乔楠那个刚烈脾气,怕是要跟李丰念同归于尽。
李丰念面对她就平和多了,鼻青脸肿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眉头紧拧。
“我真的没有掳走她们母子,那天我确实想见她们,但后来有事儿就走了。”
温竹君打量他的神色,见他不似在说谎,不由沉默。
霍云霄却怒了,他指着李丰念大吼,“除了你,还有谁会纠缠姨母?李丰念,别以为说谎就能骗过我们。”
李丰念扫了他一眼,晦暗的眼中露出一丝嫌弃和不耐,冷言冷语。
“你就是这样在你师父手底下混的吗?你师父没了,你以后也就这样领兵?你师父的本事,你学了几成?”
霍云霄怒瞪,“你别转移话题,姨母在哪儿?”
关心则乱,温竹君只能尽力安抚他,“侯爷,姨母应该不在这儿,你方才提到的老妖婆,是不是李家老夫人?”
此言一出,霍云霄快要气到倒竖的毛瞬间被捋顺了,李丰念也被这想法震惊了。
“不可能,”李丰念摇头,“我娘不可能对阿楠动手的。”
他说得语调越发轻,自己都不自信了。
霍云霄拉着温竹君扭头就走,怒声怒气道:“那一定就是老妖婆了,我们现在就去李家。”
温竹君真是对他无语了。
一个不慎就被他拖着,步子跟不上,整个人歪七扭八,不小心脚下一扭,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大概是磕到了石子,痛感直击天灵盖,温竹君顿时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霍云霄:“……”
正手足无措的时候,李丰念又是一记阴拳揍了过来,“小混账,这一拳是告诉你,人别犯浑,照顾好妻子也是你的责任。”
霍云霄被揍得踉跄好几步,一抬头,嘴角也有血迹了。
他看了眼温竹君,面上闪过愧疚,但转到李丰念时,眼神好似火炉,熊熊燃烧。
“那你是怎么照顾我姨母的?你的责任呢?你也配说责任?”
李丰念面色一顿,晦暗不明的俊脸上露出一丝后悔和难堪。
过了好久,他才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温竹君,兀自喃喃道:“所以,别学我,她是个好姑娘,你根本配不上她。”
霍云霄闻言,只觉一股怒意直冲天灵盖,哪怕方才挨打都没觉得这么气。
他气得面色大变,跳脚大骂起来。
“关你屁事,我配不配得上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关你屁事?”
温竹君看他上蹿下跳,精力多得无处挥发的样子,疲惫地闭上了嘴,干脆席地而坐。
“走,咱们去找姨母,”霍云霄一把拉起温竹君,“李家离这不算远……”
温竹君望着暮色已至的天,还有寒露扑面的冷意,想一拳揍晕他。
要不是怕被牵连,她真的不想管,为什么朝廷还不派他去打仗呢?
李丰念看她一身狼狈,面白如纸,一头乌发更是被吹得乱七八糟,显见是来的匆忙,应该就是为了拦住这小子,又见她神情倒是镇定,不由有些同情。
“你看她还像能赶路的样子吗?你的马还有体力跑吗?你出发前带了精料吗?”
“你闭嘴。”霍云霄恼羞成怒,现在不想听他说一句话。
李丰念也不想跟他说话,而是迈步走到了前头,自顾自牵了马。
“天黑了,去我那歇息一晚,明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他还强调,“我这是舍不得马儿受罪,你要是想走,就自己走吧。”
温竹君一把拦住要拒绝的霍云霄,温声道:“多谢姨,李大人。”
霍云霄急得直转悠,和温竹君小声道:“不行,不能去他那儿,我们得去李家,姨母在那呢。”
“现在天都黑了,赶路不安全,”温竹君觉得嗓子都开始疼了,但还是要耐着性子解释,“再说了,乔智是李家的亲孙子,她们不会有事的。”
霍云霄恍然地挠挠头,总算是消停了。
李丰念忽然转过头,又朝温竹君说了一句,“这小子就是个没脑子的,也就人前装得像个人样,倒是你心细如发,人也聪明,又貌美如花的,很可惜,要配这么个粗俗莽夫。”
温竹君埋着头走路,没搭理,她觉得李丰念也算不得什么好货色。
霍云霄则是凶神恶煞地看着他,气得腮帮子紧咬,额头青筋直跳,攥紧的拳头,只差一个冲动就要揍过去。
但看着一瘸一拐的温竹君,他只能咬牙忍下,想了想,赶紧跑到她面前蹲下。
温竹君也不客气,爬到他背上,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今儿跟来也不是完全没用处,至少有效制止了一场会发生的恶性事件。
李丰念的住处,是指挥使司统一安置的,地方不大,环境一般。
“那边是客房,里头东西都全,今晚你们先凑合一晚吧。”
温竹君感激一笑,“多谢李大人。”
霍云霄则是怒目而视,想要他给混蛋道谢,做梦。
李丰念根本不在意,转身就走,临出门
的时候回头,“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进去休息吧,让他看看你的腿。”
温竹君咬牙使劲拍了下又要去骂人的霍云霄,扭身就进了客房,里头果然简陋,一张小木床,一张椅子,连个桌子都没有。
“嘶,”她坐下后,才看到裙摆已经破了,膝盖被石子硌出了血,要不是天冷她穿得厚,恐怕要划大口子。
霍云霄把灯点燃,看到她的腿后,心里很是忐忑,单膝跪地握住她的小腿,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血迹看起来格外惊悚。
“出血了,得上药,我出去看看。”
温竹君一把扯住他,疲惫道:“别乱跑,这里都是指挥使司的人,你今儿一闹,他们肯定盯着呢,等李大人回来了,问他有没有伤药吧,这伤也不严重。”
霍云霄这会儿气性过去,才觉出味儿来,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温竹君还跟着他呢。
要不是她跟着,今儿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还害得她受伤……
温竹君看他板着高大的身子,孤零零站在门口,摇了摇头,“侯爷,帮我去看看有没有热水好吗?我想擦擦躺会儿。”
“好好好,”霍云霄连声应道:“你别动,我这就去。”
他不是娇生惯养的人,军营中的日子,将他磨砺得很坚强。
温竹君看他不仅端来了热水,还生了燎炉,里头炭火还挺旺盛,冰冷的身子一下子就有了暖意。
她舒了口气,笑道:“多谢侯爷了,不擦擦我实在不想上榻。”
霍云霄知道她爱洁,抿着唇将盆放下,闷声道:“不知道烫不烫,你试试。”
温竹君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在热水里滚了一圈儿,先是擦脸,想想又把霍云霄叫过来。
霍云霄蹲在她膝边,关切道:“怎么了?伤口很疼吗?还是觉得冷?”
“别动,”温竹君将热腾腾的帕子敷在他脸上,“疼吗?”
霍云霄立刻摇头,“不疼,他力气一点也不大,怪不得这么没用。”
温竹君就着烛火都看到他左脸青了一大块,还嘴硬呢。
她握着帕子,狠狠地在他左脸擦过,温声道:“不疼就好。”
霍云霄被擦得龇牙咧嘴,但也不敢多话,怕温竹君也骂他是没脑子的粗俗莽夫。
想起方才温竹君一直拦着他,这会儿才琢磨出她跟过来的意图,仔细一想,又对李丰念多了丝怨念。
“姨母跟李家,”温竹君把帕子递给他,示意自己敷脸,“到底怎么回事?”
霍云霄捂着帕子四处一看,唯一的椅子被温竹君坐着了,床上肯定不能坐,他也不嫌弃,干脆在地上坐了。
“具体的事儿,姨母也不跟我说,我只知道姨母嫁进李家,五年都未有身孕,老妖婆就开始嫌弃她了,一直撺掇李丰念纳妾,夫妻关系就从那会儿开始不好了吧,姨母郁郁寡欢的……后来就突然被休了,据说休书是早就写好的……”
温竹君听着,觉得跟坊间传闻没太多区别,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休书,但方才看李丰念那个样子,好似又不对。
不过这个问题倒是让她有些兴趣,“若是我也生不出孩子,你会休我吗?”
“不会,”霍云霄看着有些激动,“我绝不会,一个男人,若连结发妻子都不能善待,那还有什么用处?”
温竹君看着他,没有说话。
承诺只是哄着骗人的,她很早就明白了。
比如侯爷爹,总是说要带她出府玩儿,十次就有九次失约,说要多留她几年再出嫁,但几乎就没给她反对的机会。
在这个世道,男人的承诺,就跟风一样轻飘飘。
李丰念提着食盒,站在门前久久不动,直到小旧的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你,”霍云霄先是一愣,转而脸上又是一阵怒意,“你偷听我们夫妻讲话?李丰念,你是不是想死?”
李丰念面色颓靡,不想再吵架,将食盒往地上一放,淡淡道:“里头有吃的有伤药,你帮她涂药吧。”
霍云霄看看他,又看看食盒,忍不住嘟囔,“献什么殷勤?哼,我也会……”
温竹君望着李丰念离去的萧索背影,也有些疑惑。
夜里睡觉,因着床太小,夫妻俩只能紧紧贴着,相拥而眠,霍云霄太长了,只能弓着身子。
大概是睡得不舒服,温竹君很早就醒了。
霍云霄醒了也一直不敢动,小心翼翼地搂着她,哑声道:“你醒了,要起来吗?身上有没有不舒服?”
温竹君一动,就察觉到昨日过量运动的痛苦了,浑身都酸,尤其是两条腿,跟灌铅似的。
“好久没骑马了,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霍云霄将手往下伸,带着茧子的手在她腿上细细地捏,还记得避开伤口。
他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长发高束,马上红衣猎猎,利落得很。
“你喜欢骑马?”
“嗯,”温竹君眯着眼睛舒服地点头,觉得这厮突然体贴了点,“骑马让我觉得像是在飞,不过像昨天那么骑,还是第一次。”
霍云霄笑道:“那我以后常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你不介意吗?”温竹君背上漏风,可能是燎炉熄灭了,有些冷意,便往他怀里钻了钻,“别人家的夫人都是安安静静的,我却跟着你还管你,你会不会烦?”
“不会,”霍云霄见她主动靠近,便紧了紧手臂,柔声道:“母亲走后,就没什么人管我了,师父也不管我跟人打架,姨母也有自己的事儿忙,你管我,我一点也不觉得烦。”
温竹君闻言笑了。
两人起身收拾好,李丰念早就在院子里光秃秃的枣树下等着。
今天时间不用太赶,温竹君还是自己独乘一骑。
霍云霄看她,“还撑得住吗?”
“嗯,”温竹君一夹马腹,爽朗笑道:“你别小看我。”
李丰念忍不住摇了摇头,“多好的姑娘,我真是替你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