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中,四周都淹没在浓黑的夜色里,唯有眼前的石楼灰白石墙壁散发出微弱的光芒,散发出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石楼里,高莉跟李沐一组,去往石楼一层搜查,付靳锋独自一人在二楼搜查。
两层楼的石楼每层有数十间屋子,呈圆形分散,靠院子的那一圈有走廊,每间屋子的门锁早年间被村里人撬开过,因为年久失修,无人居住,推开木质房门,房门就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嘎吱声音。
夜色太过浓重,手电筒的灯光不太明亮,推开房门进去,每个屋子都乱七八糟,里面的家用具,都曾在多年前被人翻找打砸过,层层叠叠的蜘蛛网和灰尘覆盖在那些东西上面,整个屋子呈现一股灰败的景象,伴随着一股难闻的发霉味道。
李沐战战兢兢地跟在高莉身后,时不时拎着手电筒四处照,生怕有个女鬼冒出来。
高莉不耐烦道:“你能不能不要乱晃手电筒,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有什么蛛丝马迹都看不清!”
李沐道:“我这不是怕有人躲在暗处,从背后偷袭我们嘛。”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高莉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抬脚要往另一个房间里走。
李沐赶紧跟在她身后,刚踏出房门,忽然听到一阵轻微又急促跑动的声响。
漆黑的夜色中,他站在房门外的走廊上,瓢泼的大雨打砸在地面屋子上,发出噼里啪啦声响,周围静的除了雨声,只有他跟高莉的呼吸声。
高莉就在他的身边,不可能跑,他师傅又在楼上,真遇到什么情况,会例行公事的吼一嗓子,给他们传递信息,那这声音......
李沐屏住呼吸,将手电筒照到发出声音的地方。
电筒照得是他对面的石楼,中间隔了一个很大的院子,当电筒照过去的那一刹那,透过白茫茫的雨雾看过去,一道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李沐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像是在这一刻凝固,心脏不受控制地呯呯,呯呯直跳。
这一幕实在太过恐怖了,好在他是公安,心里再怎么惧怕这些东西,到底接受过严苛的无神论教育,他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卧槽!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吼完还不忘捏紧拳头,举起手臂,高喊一嗓子:“一切封建迷信都是纸老虎!打到封建迷信!打到牛鬼蛇神!我可不怕你们!”
转头一把抓住高莉的衣领,拉着她去追那道红影去了。
与此同时,石楼二楼,付靳锋凭借着敏锐的嗅觉,上到二楼以后,直直穿过二楼成排房间外的走廊,从最右侧的房间,一直走到左侧垮塌石楼旁的一个房间前,停下了脚步。
那房间的木门半开着,空气中传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实在太过浓烈,闻得让人浑身不舒服。
付靳锋一手扣着手中木仓的扳机,一手举着手电筒,将门推开。
映入眼帘的门口灰白石地面上淌着的一大滩血迹,或许是地面上的灰尘太厚,血迹有些发黑,还有一些凝固,血被灰尘挡着,没有流出门外。
而在血迹的正前方,倒昂着一具年轻的男性尸体,左胸口插着一把小刀,双目圆睁,瞳孔涣散,脸色呈现灰白之色,显然已经死亡。
付靳锋没有立即走进去,他用电筒四处照了一圈,这件屋子同样有一些早年间被附近村民搜索打砸过的各种家用具,层层叠叠的蜘蛛网和灰尘覆盖在那些家用具上,此刻都被人破坏了,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迹和打斗过的痕迹,厚重的灰尘地面上,有些许脚印,显然地上的尸体曾与人搏斗过,倒印证了报案人的话。
付靳锋做足了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还是蹙紧了眉头。
他刚要走进去去查探地上的男人是否还有救之时,忽然听见楼下李沐的喊声,于此同时,屋里也传来一些动静。
他警觉地举起手中的木仓,望向动静的方向,发现房间右侧,一处老旧半塌的八步摇床后缩着一个人影。
付靳锋大吼一声:“什么人?公安办案,老实点走出来!”
他抬脚朝那个角落里走去,停在距离那个人影大概两米的位置,等着那个人影自己走出来。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个人影始终没走出来。
付靳锋不得不把电筒光芒照在那个人影上,发现那是一个极其年轻漂亮的女同志,半靠在墙角的角落里,脑袋磕了一个大洞,汩汩留着鲜血。
那女同志双目紧闭,脸惨白无色,任由鲜血顺着白净的左脸一直往下滴血,她眼皮下的眼珠子却不停地动着,显然是失血过多,处于半昏迷又快苏醒的状态。
李沐跟高莉听到他的声音,很快跑上楼。
当看到门口的血迹及尸体时,李沐惊叫一声,胃里一阵翻涌,条件反射地冲去走廊边,蹲在地上吐个稀里哗啦。
高莉心里承受能力比他强很多,看到这一幕不至于吐,心里也不好受,看一眼就转开眼睛,看向角落里半昏迷的年轻女人,惊讶不已:“付队,这是杀人凶手还是受害者?”
“现在尚不清楚。”付靳锋关掉手电筒,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缓缓抽了一口烟道:“你跟李沐先把人带回去,找严队他们的人过来善后,我在这里找找罪犯痕迹。”
“好。”高莉和李沐把昏迷的女人抬出了房间。
临走前,高莉向付靳锋汇报:“我们在楼下搜查时,李沐说他听见有脚步声从他对面的房间跑过去,还说看到了一个红色的鬼影子,非要拉着我去追,结果我俩冒雨追出去,什么鬼影都没看见,回头来检查脚印痕迹之时,那些房间里,也没有脚印,李沐一直说是闹鬼了。”
“闹鬼么?”付靳锋嘴里吐出一口烟,在烟雾渐渐消散在雨雾之中时,他嘴角微微一勾,脸上露出一抹痞气十足的笑容道:“有趣,好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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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醒吗?这都在病房里躺了一个星期了。”
“应该快醒了。”
“快是多快?我们还等着审讯她案发现场事宜。”
“公安同志,我知道你们着急,但病人被你们送过来时脑部受到重创,失血过多,我们医院抢救了许久,才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现在她的各项身体指针才恢复正常,今天要是不清醒,明天也会醒,你们着急也没用。”
李沐还想说什么,被高莉一把拉住,“行了,你就别难为人家护士同志,咱们再等等。”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李沐嘀咕。
距离雨夜杀人案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虽然他们平章分局刑侦队的公安在现场找到了许多蛛丝马迹,也确定了死者的身份和病床上女子的身份,但结合各种证据来说,眼前昏迷女子是杀人凶手的嫌疑最大。
现在雨夜荒楼杀人案基本传遍整个榕市,在这个较为和平的六零年代,一桩凶杀案的出现,无疑成为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也引起一些恐慌,因为凶手到现在都还没有抓捕归案。
西元省榕市公安总局下令平章分局刑侦科尽快结案,负责跟进案子的,是李沐、高莉、付靳锋三人。
付靳锋一天到黑跑得个没影儿,李沐作为他的徒弟,也不敢问他一天到黑跑哪去了。
这些天,李沐和高莉,除了不断盘查死者身边的人际关系,就是去石楼附近的村子,找村民各种调查,再然后来到榕市第一人民医院,看看嫌疑人醒了没有。
不到十平方米的单人病房里,一张不大的病床坐立病房中央,病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子。
女子安安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五官十分精致,皮肤瓷白如玉,漆黑如墨的黑色长发随意披散在床上,鼻子上戴了一个绿色氧气罩,手上打着点滴,看起来像个脆弱的布娃娃。
李沐看着病床上的女人心想,这么漂亮又瘦弱的女人,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这个想法一落,他看见病床上的女人动了一下。
高莉也看见了,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一喜,嫌疑人要醒了?
病床上的女人,从最开始的脑袋动一下,到动的次数越来越多,渐渐地额头出现了许多汗水,似乎陷入了什么噩梦之中。
高莉看情况不对,正准备叫护士过来看看之时,床上的女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那女人睁眼的第一时间就不顾病痛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双水亮清澈的大眼睛满是戾气地扫视整个病房一圈,很快视线落在他们两人的身上,露出惊讶、迷惑的神情。
高莉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眼神,心中一惊,那样满是杀气,看他们像看死人一样的冰冷眼神,不该出现在一个平常的民众身上。
这个女人,难道真是杀人凶手?
高莉不动神色道:“肖同志你好,我们是榕市平章分局的公安,你涉嫌一桩谋杀案,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寂静的病房里,高莉那有些严厉的嗓音十分突兀。
站在她旁边的李沐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床上的女人听到这段话,眼里的疑惑更甚。
她看着眼前两个年纪不过二十五六岁,上身穿着白色制服,下身穿蓝色长裤,脑袋上带着一个白色大盖帽的年轻男女,像是多年前她看到过的某个时代公安制服,意识到了什么,喃喃自语:“谋杀案?公安?我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