垟领关
夏日里最是酷暑难耐,在这边塞,裹着风沙又少有遮蔽却是难捱。
如今正午最热的时候,若是没有战事,士兵且都在营内休息,操练的时辰也换到了早晨和傍晚,隔几日还有绿豆汤解暑。
至于说吃空饷和苛待底下的大头兵?
你确定要当着皇帝的面干出这种事来?
当然,在这地界你就别想着能用冰了,便是主帐内也是如此。
现下明崇帝御驾亲征,草原十八部的汗王之后也亲自率领部落勇士离开了王庭……
说实话,现在战事到这一步,谁也没办法先松一口气了,更是僵持了三日。
主帐。
原本满是地图和书册的桌上,已然多了个略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精巧钿贝嵌纹漆木盒。
这显然是魏公公从宫里带来的。
明崇帝看着手中的信,待仔细看完,他慢慢的伸手摸了摸。
潘玉莲在信里写的很是轻松。
即便是这些时日,她在宫中遇上了些什么事,也都说仰赖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很是轻松的解决了……
可明崇帝哪里能不知道她呢,添添改改才是真正的报喜不报忧。
明崇帝走的时候准备了许多,这里面包括潘玉莲。
可这许多里,却万万没有潘玉莲可能身怀有孕的事。
明崇帝确实是半点也不心疼京中那些皇室宗亲藩王世子,冷眼旁观,由着他们为了这个位子争的头破血流。
再说的冷血残酷些,想坐上去,你就得有拿的出手的本事。
因而他们之间为争夺皇位,针锋相对,甚至不死不休……那也是应有之义。
毕竟明崇帝当年也是这样一路杀出来的——成王败寇。
那个位置只能属于胜利者。
可他们再怎么争斗,却是不该,也不能动潘玉莲。
不过离宫短短的数月,宫中针对她的种种阴狠恶毒手段层出不穷。
却是非要看她一尸两命才肯罢休!
征战数日,原本满是端严清贵之气的明崇帝多了层凶悍之气,当他周身气势沉凝的时候,魏公公的头越来越低。
恨不能自己缩成一团的魏公公,这会儿心里直念阿弥陀佛。
其他人不知道明崇帝所思所念,但贴身伺候的魏公公哪里能不知道一点?
宫里的时候,陛下就宠爱非常,不,应该说满心满眼的纵容,已经将那位娘娘纵的没边了。
到了这万里之外的边关,你以为陛下就能轻易的抛之脑后?
呵,也不瞧瞧,那位娘娘送的香囊一直在谁手里握着?
那位娘娘还没怀孕的时候,就已经让陛下如此的牵肠挂肚了。
好么,她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诶呀,你说说,这,这,你们好好的非要去招惹那位做什么?
慢慢放下手里的书信,明崇帝眼里的温情散了,他的目光望向了皇城,眼神格外的冷淡。
“魏顺忠。”
“奴才在。”
听着明崇帝忽然开口,魏公公的心“咣当”一下就提了起来。
“去传齐岷来。”
“是。”
很快得令的齐大统领就赶到了主帐。
他单膝跪地,拱手行礼,:“卑职齐岷参见陛下。”
背着身的明崇帝目光还在地图上,他直接吩咐道:“去准备一下,朕要回京。”
“陛下。”
闻言齐岷却是一惊,忙道:“可是京中出了何事?”
明崇帝收回目光,转身看向了齐岷。
齐岷连忙低着头应诺。
“是,卑职这就去准备。”
明崇帝点点头,:“去传信王,卫国公……”
只是明崇帝的话还没说完,斥候已匆匆来报,说草原十八部忽然聚集起了大军。
这会儿都不用明崇帝传召,其他人都已闻讯而来在外求见。
明崇帝凝眸沉吟片刻,却是看向齐岷。
“可有再收到禄山的音信?”
齐岷神色凝重摇摇头。
“一旬前吕将军遣人来报,说已经抓住了‘向导’意欲直奔王庭……之后就再没有收到过吕将军的消息。”
早在明崇帝赴关的时候,他与带着一串俘
虏的吕禄山就一前一后的赶到了泗水。
大晋朝的士兵入了草原,极易分不清方向,若是陷入其中很少能脱身。
可吕禄山却不然,他率领的轻骑卫人数不多,却都是精挑细选后的精锐。
若是落在草原中遇见敌人,只吕禄山这个简直非人哉的猛士率众冲杀,少有能挡得住的。
再加上他们人本来就不多,在草原里随便寻个地方猫着,即便是草原十八部的人,也休想轻易的找到他们。
当吕禄山带着那些俘虏证明自己的时候,明崇帝也应允了他胆大包天的计划——千里奔袭王庭,俗称直接偷家。
中军用稳,奇兵用诡。
吕禄山就是那个奇兵。
如今明崇帝御驾亲征,新任的汗王也领了部落精锐勇士在此处,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此计唯一的不好就是……极易失联,敌我双方都找不到吕禄山的踪迹。
众人得令进了主帐,对于草原十八部忽然大军聚集之事看法不一。
倒是信老王爷细思后,看向了明崇帝:“陛下,如今可知吕将军行踪?”
见明崇帝点头,齐岷站出来说了消息。
信老王爷眉心微蹙,间或隐有喜色又有忧色的看向了明崇帝:“陛下,若如此,如今吉利可汗忽然动兵便只两种可能了。”
要么,就是他们发现了吕禄山的踪迹。
吉利可汗甚至决意在草原上,不惜代价的弄死吕禄山,双方的大军在此对峙甚至是交战,腾不出手去施援。
要么,就是吕禄山真的威胁到了王庭,大军在此交战,战事焦灼倒逼吕禄山赶回。
待商议过后,由卫国公及其他几路兵马去接应吕禄山,而明崇帝坐镇军中,连同信老王爷一起应对吉利可汗。
擂鼓声阵阵,旌旗烈烈,肃杀之气弥漫。
胜败与否,或许就在此次了。
……
京中
都说五月鸣蜩,六月精阳。
自入了暑,宫中的凉亭内妃嫔都不免多了起来。
有的宫妃还神色怏怏的忍不住骂了几句内尚监的死太监——这里面骂的最凶的,却是为着用冰的事。
以往大明皇城虽然说是东西十六宫,但东宫压根就没有皇子居住,里外的用处自然且紧着西十六宫。
在这宫里拜高踩低是常有的事,再加上妃嫔多,底下的妃嫔确实还是有克扣的事。
但一来皇帝陛下还在宫里,二来还有薄皇后在,三来,还有主位娘娘看着,到底也不敢太过分。
可现在明崇帝离京远赴边关,东十六宫这时候启用,这里头内尚监里能过手的事可太多了。
坤宁宫和慈宁宫里,借他们三个胆子也不敢怠慢一点,但其他的宫里,可就有说头的多了。
再有赶着去巴结‘监国’世子的,可不更得用心吗。
但这宫里的东西都是有定数的。
就那么多的东西,你既然多孝敬了这里,必定就有被克扣的那里。
天气一热,人心越发的浮躁。
而薄皇后现在也顾上其他的人和事——
潘玉莲如今害喜害的厉害,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愁的坤宁宫内小厨房和御膳房的御厨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
今日午膳又没用好的潘玉莲,这会儿仰躺在榻上。
她一面伸手摸着珍珠,一面神色蔫吧的戳开了系统。
“统哥。”
“你不是老说我肚子里的这是福运么。”
“我都难过成这样了,还算什么福运?”
【“……娘娘,这是您的孩子,您如今是正常怀孕。”】
这次真的倒比上次假的还难受。
若只是为着害喜,潘玉莲也不愿意吃那些安胎药。
现在薄皇后用的那些安神药,潘玉莲都给拦住了——为着达成安神的目地,御医院里是真敢用朱砂,甚至分量还不清。
时代在进步,各个时代都有局限性。
便是用药这事也是。
毕竟这种潜伏期长,不是吃了马上就噶了的药,一时半会儿也很难确定它的毒性。
“统哥,我不信他们,但我信你,你且帮帮我,给我换两颗药来?”
【“娘娘,目前游戏商城里仅有涉及‘栽赃陷害’类能用到的“无痛去子丹”、“昏头昏脑一粒就见效‘……您,您若是有需要的话,可以在商城页面里详查。”】
潘玉莲无语的对着系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我要是不想要它了,栽赃陷害不是来的更能物尽其用?”
打发了没用的系统,潘玉莲悻悻然的摸着猫。
真是报应。
之前她不想要,想着各种栽赃陷害的法子一并流掉他。
这会儿留下了吧,他就拼了命的折腾她。
“娘娘。”
杜鹃端着汤走了进来,:“这玉竹鲜贝汤是奴婢亲手熬的,您尝尝?”
看着面露期待又紧张的众人,潘玉莲顿了顿,还是接过了汤。
端到面前闻了闻。
还好,没什么问题。
潘玉莲试着尝了一口,随后她又趴在一侧吐了起来。
这又折腾了一会儿,潘玉莲已经躺着不动了,她朝着面露担心的几人摆了摆手。
“行了,这些时日山珍海味,粗茶淡饭的都折腾了个遍,还要怎么折腾?”
“总不能还有龙肝凤胆的继续折腾吧?”
“甭费劲了,等到实在饿的不行的时候,自然有想吃的东西。”
潘玉莲倒是看的开,但宫内的其他人哪会像她这么轻松?
在宫人愁眉不展间,薄皇后也裹着一身郁气进了春辉殿。
潘玉莲连忙起身,“娘娘,太后娘娘身子如何了?”
薄皇后摇了摇头。
“如今天气闷热,慈宁宫里也用了冰鉴,只是太后娘娘上了年纪,却是冷热相冲,又诱发旧疾,太后如今确实犯了头疾……”
闻太后为着皇孙对潘玉莲怎么样,宫里宫外,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在眼里。
如今她一病,即便潘玉莲不去侍疾,最少也该过去请安。
在这宫里,你哪怕是在背后说‘三巨头’的坏话,不是蠢到无可救药就是嫌自己活的太痛快了。
因而潘玉莲无论何时何地,说起太后都是好话,夸不上来就套慈悲宽仁之类的好词。
这不,只见她轻叹了一口气,就道:“太后娘娘宽仁,如今待嫔妾也十分慈爱,娘娘如今身子不适……”
潘玉莲看向薄皇后,:“嫔妾于情于理都该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
理是这理,但潘玉莲自己害喜的症状都这么严重,薄皇后实在有些犹豫。
“娘娘。”
潘玉莲笑着晃了晃薄皇后的手,:“嫔妾如今且还好着呢,你瞧瞧,无碍的。”
早晚都得去这一趟。
薄皇后最后还是带着潘玉莲去了慈宁宫。
待下了撵轿走进慈宁宫,殿外候着的宫人连忙进殿通禀。
不一会儿的功夫,郑嬷嬷就亲自出来了。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庄妃娘娘。”
行过礼,郑嬷嬷引着两人进殿的时候,还道:“娘娘,信王世子今日也过来给太后娘娘请安。”
慕容烨也在?
潘玉莲微微一怔后就回过了神。
从前潘玉莲还十分惧怕这位‘龙傲天’,但现在,她却是一点都不怕了。
而更奇诡的是——明明现在慕容烨与潘玉莲两人各怀鬼胎。
不惜想着法儿的栽赃陷害,痛下杀手,暗地里交锋数次,俨然已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但明面上,他们二人看起来却压根就没什么深仇大恨。
甚至潘玉莲曾为着麻痹对方,看起来她为着毁亲的事,还对慕容烨略有愧疚。
而慕容烨那就更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了。
进了殿,慕容烨也起身了。
薄皇后与潘玉莲同闻太后见礼后,慕容烨对着薄皇后拱手见礼,:“见过皇后娘娘。”
对着潘玉莲倒是不必如此恭敬,但慕容烨却也没落下礼数,:“庄妃娘娘。”
潘玉莲
颔首回礼,:“信王世子。”
宫人很快就搬来绣墩,几人都坐了下来。
闻太后显然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
这会儿她老人家头上戴着深棕的八宝如意绣缎抹额,倚在榻上看起来还有些精神。
待她们问候过闻太后的病情,闻太后的目光落在了潘玉莲的身上。
“庄妃,听皇后说你这几日害喜的厉害……如今可好些了?”
潘玉莲笑道:“太后娘娘,坤宁宫上下照顾都十分尽心。”
“嫔妾如今一切都还好,不过就是费些功夫,得少食多餐。”
看潘玉莲很是镇定的模样,闻太后笑着点点头,:“妇人有孕,头几个月都是如此。”
“当年哀家怀着皇帝的时候也是,前几月很是不适,待后几个月忽然就有了胃口,夜里就寝的时候都觉着饿,你如今是头……”
说到这,闻太后的话顿住了。
她显然也记起潘玉莲如今不是头胎了,她之前怀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已经害喜过一次了。
见状,薄皇后连忙接过了话。
便是信王世子也时不时说几句,总算哄的闻太后绕过了这一茬。
到底还染着头疾,待说了会儿话,闻太后就面露疲色,殿内的几人也起身告退。
出殿的路上,薄皇后就同信王世子说起了话。
刚刚信王世子没走,薄皇后就知道闻太后的心思——虽然是碰巧遇上了,但闻太后显然有意缓和闻家同薄皇后和潘玉莲的关系。
信王世子人品贵重,又一贯温文尔雅。
他之前常去坤宁宫请安,由他来做这个中间人,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闻怜玥?
虽然她看起来已经洗心革面,大彻大悟,痛改前非了。
但闻太后显然在愿意上心的时候,也很是体贴,因着不愿意给害喜的潘玉莲添堵,闻太后压根就没叫她露面。
薄皇后一直就同慕容烨的关系不错。
而齐王府的事,薄皇后早就认定是闻家能干出来的事,对着慕容烨却没有多少责怪。说了几句,重点自然就在潘玉莲的身上了。
毕竟除过宫里的事,信王世子同潘府还有瓜葛呢。
这个时候硬顶着要过不去,显然对谁也没好处,这事所有人的心里有数。
见潘玉莲确实不排斥慕容烨,薄皇后就走的远了些,给了两人说话的空间。
“庄妃娘娘。”
站在原地的慕容烨轻轻抿了抿唇。
随后他率先对着潘玉莲拱了拱手,:“潘府……此事是我思虑不周,才闹到如此地步。”
闻言潘玉莲一怔。
她抬眸看着慕容烨,神情也有些复杂,最后却是轻叹了一声。
“世子言重了。”
“其实若说起来,当年,当年到底还是潘府有错在先……实在是愧对世子。”
垂眸说着这些话的潘玉莲,对着慕容烨还微微屈膝行礼,以示赔罪。
“当时本宫尚且年幼,府上也未曾告知此事,因而对此事知之不详。”
“也是入宫后,本宫才知道一二……”
潘玉莲的反应略微有些出乎慕容烨的意料。
但潘玉莲这个‘戏精’想为着‘要谁的命’认真的时候,你还真就挑不出她的毛病。
她的话一软,一贯最是温和有礼,混若翩翩君子的信王世子,哪里能像是咄咄逼人的人?
他神态和语气越发的温柔——为着自己行事不妥,为着潘文珺的事赔罪。
而潘玉莲也轻声细语的赔罪——世子仁心宽和,本就高抬贵手放过潘府一马。
陛下赐婚的事谁也没想到,于这事都是身不由己,偏偏潘大老爷还跑去信王府大闹了一场。
这下可好,原本好端端说着话,两人却都变成了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赔罪。
你一下我一下的相互行礼,待到最后,潘玉莲都忍不住笑了,便是信王世子眼里也满是笑意。
他含笑间道:“娘娘,若是我们两个再这么行礼下去,只怕天都要黑了。”
潘玉莲笑的眉眼弯弯的点点头。
“世子说的在理。”
“既然本宫同世子都有错处……”
她略微仰头看向慕容烨,噙着笑,柔声说道:“那便相互抵消了。”
“从前种种,且都一笔勾销。”
“世子往后可不能又赔罪了。”
潘玉莲的眼睛会说话——这是薄皇后和明崇帝的共识,特别是在她变成‘小哑巴’的时候。
她的眼里,像是真的藏着细碎的星光。
抬眸间亮晶晶看过来的时候就叫人实在喜欢,更遑论她笑的眉眼弯弯的时候。
慕容烨看着近在咫尺的潘玉莲。
因着这几日害喜,潘玉莲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却不显憔悴,另有一种靡丽妖颓的风情。
此刻的她神情温软,怀着身孕仿佛给她平添了几分柔美,同她待的久了,就能嗅到独属于她的淡淡香气。
潘玉莲……看不见她的时候,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想着法子施展辣手,哪怕是置她于死地也在所不惜。
可她就这么含笑抬眸看过来——说色令智昏确实有些言过其实。
但说戳的人心晃一晃,却毫不夸张。
慕容烨定了定神,随后笑着对潘玉莲点了点头,温声道:“娘娘说的是。”
“从前种种,自今时今日起,便一笔勾销。”
看慕容烨肯这般配合,潘玉莲笑的也是越发欢快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夏日里正是枝繁叶茂的安楠树,原本青红交错的嫩叶早已成为翠色,还有点点粉红的花苞点缀其中。
而树下林荫里,便站着慕容烨和潘玉莲。
除过这处林木,慈宁宫里的景色哪里能差的了,左右皆是芳草密密,花池中晚郁金香开的金红绚烂,还有揉地兰,蔓延开像是铺着层锦毯。
闻太后染疾,两人都没有穿的多华贵。
慕容烨依旧是穿着天青色的广袖长袍,只腰间玉带绘着云纹,玉佩香袋,却是俊逸出尘。
而潘玉莲呢,白的似玉一般,藕荷色的夹缬菱花纹纱裙实在是清亮,若不是莺黄的披帛随风微扬,他们二人当真就如同画一般。
这不,这‘稀世名画’就结结实实的刺在了闻怜玥的眼中。
闻怜玥说是侍奉闻太后,那可是真是下了苦功。
便是汤药都是她亲自去盯着熬的,真真是一片孝心。
夏日闷热,小厨房里还烧着锅灶,哪里能凉快的了,闻怜玥才闷出一身的火气,这会儿一出来,这火简直就要烧到她的心底了。
就潘玉莲那个模样,你说她沾着些什么颜色的流言蜚语的都不让人觉着奇怪。
而经过反复‘洗礼’的闻怜玥,她如今确实是把慕容烨看的比自己
的命还重。
此刻她的郎君,她的夫君……就在她的眼前,同一个害她至此的贱人如此温情款款,言笑晏晏?!!
脚步死死钉在原地的闻怜玥将手里的帕子生生撕烂了,便是指甲盖都翻出了血迹她也浑不在意。
十指连心,也只有疼痛维持着闻怜玥摇摇欲坠的理智。
显然‘小黑屋’的教训还是有用的,它让闻怜玥没有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撕掉潘玉莲这个水性杨花贱妇的脸皮。
而这厢,已经自认与潘玉莲达成一致,心情愉悦的信王世子,颔首笑着同潘玉莲往宫外去。
只走了几步,却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唤住。
“世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