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暖阳洒在宫殿屋檐上的琉璃瓦上,顺着那些璀璨的金光照进殿内,一水的亮堂,这会儿潘玉莲便是踩着金光进了偏殿。
“见过庄妃娘娘。”
“娘娘祥康安泰,如意吉祥。”
何玉珊气色好了许多。
换了安全的地方,又经过御医精心医治,好好修养了这几日的何玉珊已然见好。
尽管因着还在医治偏瘫行动还有些不便,但说话却利索了许多。
“尚未痊愈,没得这么折腾。”
潘玉莲看着每每起身,都说着吉祥话的何玉珊,连连的摆手。
“才人若是每次都得这么折腾,本宫就不来打扰了。”
何玉珊闻言连忙又躺回了榻上,只是她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潘玉莲。
潘玉莲知道人在绝境中忽然被拉了一把的时候,确实会记到刻骨铭心。
但……潘玉莲都被这目光看的不自觉的摸了摸
自己的脸。
“何玉珊。”
“我还是记得你从前选秀时昂头挺胸的样子,也都已经习惯了。”
“说实话,我实在是受不得你现在这一副恨不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的模样。”
“确实是忒难受了些。”
“仰赖陛下恩德,我如今身边不缺能人。”
“你,文不成武不就的,好好的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何玉珊看着眼前说着这些话的潘玉莲——
蝉鬓金簪,珠玉垂落。
眉目如画,明眸皓齿。
那身织花锦的芍药粉白绣衫就同她人一样光彩夺目……如今的潘玉莲是真的把自己养的很好,鲜活的清亮。
不需要她……是好事。
何玉珊笑了起来,:“是,嫔妾记得了。”
说着,何玉珊克制的错开眼神,环顾了一圈殿内。
坤宁宫的宫室自然不是其他地方能比及得上的,富丽堂皇,华贵大气。
因着何玉珊来的匆忙,初时又情势汹汹,自然顾不得殿内尚什么规制。
这几日也未曾撤换,皆用紫檀木制的桌椅睡榻,云锦软枕,雕莲刻鱼,万福流云。
何玉珊朝着潘玉莲感叹了一句。
“托娘娘的福,嫔妾如今竟也是住在了这样的好地方。”
这话说得,潘玉莲和何玉珊对视了一眼,随即都笑了起来。
见何玉珊恢复了以往的正常,潘玉莲与她大致说了说启兰宫的事。
素霜自尽,明面上的所有线索也断了。
即便薄皇后吩咐去查,但在宫里待久的人也知道——弃卒保车,此事大概率是不了了之了。
至于背地里端王世子同顾昭仪的事……潘玉莲没有准备坦言。
现在确实还不是时候。
眼下朝中势力三分。
端王世子和诚王世子联手,作为硬抗监国信王世子的中坚力量,正是僵持的时候。
而手握‘全吃’的希望,潘玉莲实在显眼。
她已经同男主杀红了眼,搭上了齐王府,和闻家起了龌龊。
明面上,潘玉莲不准备再树敌了。
不然有仇就会生怨,若是叫旁人再抓着空子,变着法的便连番嫁祸,她也吃不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等到日后她悄悄阴起端王府,才会叫他们措不及手,一击即中,永无翻身之地。
说完这些,潘玉莲就说起了之后对何玉珊的安排。
只不过落实前,潘玉莲还想问问何玉珊自己的意思。
“玉珊,启兰宫,你如今可愿意回去?”
何玉珊愣了愣,随后飞快的连连摇头。
在那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等死的日子,何玉珊实在是心有余悸。
哪怕知道现在没人会对她出手了……但重回故地,何玉珊怕是睡觉都不敢闭眼。
“皇后娘娘意思是,此番你无辜受灾,之后会给你晋升嫔位。”
“若你不愿意再回启兰宫……”
“长春宫现在还空着,已经重新修过了,如今暂未安排其他的妃嫔居住。”
潘玉莲看着何玉珊,说道:“你也知道,现在其他的宫中都有主位娘娘。”
“你若不愿意去长春宫,去了其他宫里她们自会照顾于你。”
嫔位,暂管一宫勉强够了。
就按着潘玉莲用镇压风水的借口,便是太后娘娘都不会多说什么,端看何玉珊自己是怎么想的。
一般人也不会有两次迁宫的时候。
因而这次选了,十有八九就是往后住一辈子的地方,何玉珊思索了起来。
只是不待她回话,冬英已经匆匆赶到了侧殿,:“庄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速速前往前殿。”
见潘玉莲看向自己,何玉珊连忙道:“皇后娘娘急召,想必是有要事,娘娘快去吧。”
潘玉莲被听梅扶着起身。
她对着何玉珊点点头,:“你且在此安心静养,迁宫的事情不急,你好好想一想。”
何玉珊连连点头应了。
潘玉莲朝着冬英走了过去。
两人一齐出了殿,潘玉莲问道:“皇后娘娘急召,可是有何要事。”
冬英这会儿却只是笑。
“娘娘您去了就知道了。”
见冬英还笑的出来,潘玉莲就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还想着宫里还能有什么喜事的时候,潘玉莲进了正殿。
结果一进殿看见候在那的人时,潘玉莲登时就愣住了。
从边关一路快马加鞭,风尘仆仆赶回京中的魏公公才从慈宁宫里脱身。
气都没喘匀,他就奔着坤宁宫来了。
这会儿瞧见潘玉莲后,魏公公笑的满脸开花般的上前见礼。
“奴才见过庄妃娘娘,娘娘您如意万福。”
“魏,魏公公……”
魏顺忠看着眼前微愣后下意识朝着四周张望的潘玉莲,心头感慨间,声音也放的越发温和了。
“娘娘,如今战事繁忙,陛下在边关,实在是脱不开身,只是陛下也记挂着您。”
“一听到娘娘您这些时日……又身怀有孕的事后,就打发了奴才立即赶了回来。”
“陛下,陛下如今可好?”
潘玉莲的眼睛都红了。
她看着魏公公,上前一步。
“陛下奔赴边关时离京的匆忙。”
“战事又至今未停歇,暑气又越发难捱,陛下现在……”
“庄妃,且先过来坐着再说也不迟。”
潘玉莲她在薄皇后的眼里一贯就是个板上钉钉的‘恋爱脑’形象。
如今潘玉莲又是这般表现,自然更是叫薄皇后放心不下。
她暂且打断了看起来情绪过于激动的潘玉莲,又让宫人扶着她坐下。
终于能插上话的魏公公连忙也道:“是啊,娘娘,眼下您的身子最要紧。”
“陛下这些时日……”
魏公公说了些明崇帝的事。
当然,这会儿从魏公公嘴里说出来的话,自然无甚惊险。
最后接过魏公公奉上的匣子时,潘玉莲眼中噙着的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她低着头,手慢慢的摩挲着匣子表面,低低的轻声道:“陛下……”
潘玉莲这般无声之间滚落的泪珠,叫旁观的人都不由得心头有些酸涩。
薄皇后心头更是叹了口气。
潘玉莲是什么都好,就是在碰上她们陛下的时候,当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但叹气间的薄皇后转念一想——
说不得也正是潘玉莲这份全心全意灿烂热烈的心意,才叫陛下也忍不住多番垂怜?
薄皇后看了看潘玉莲,又看看她肚子。
眼见的潘玉莲是脱不了皇帝的庇护……
也罢,有了孩子,陛下总得再容情几分。
即便往后当真是君恩另移,恩爱不在,顾忌皇子也会多留几分体面。
“玉莲。”
薄皇后顿了顿,笑着轻声道:“陛下是好意,你可不能过于激动,且先缓缓。”
潘玉莲已经回过了神。
这会儿不光是她的眼睛和脸上浮起红霞,便是耳朵都红了。
她难为情般的低着头轻轻擦了擦眼泪,咬了咬唇,兀自嘴硬道:“娘娘,嫔妾,嫔妾刚刚进殿,是叫风沙迷了眼。”
“对,是叫风沙迷了眼。”
这话一出,薄皇后摇摇头笑了起来。
“好,好,我们玉莲是叫风沙迷了眼,那就先回去梳洗一二。”
见潘玉莲抬眼看向了魏顺忠,薄皇后强压笑意咳嗽了一声。
“玉莲,魏公公且还要在京中留几日呢。”
潘玉莲又低下了头,捧着匣子朝着薄皇后告退。
薄皇后还不忘叮嘱几句,让潘玉莲注意身子,又让宫人好好看顾她。
待进了春晖殿,知道这会儿潘玉莲的面
皮薄,其他人挤眉弄眼笑着退了出去,殿内只有听梅伺候。
“娘娘。”
说真的,就连从始至终一直近距离旁观的听梅,现在也压根就分不清明崇帝和潘玉莲之间的情感了。
她干脆也不纠结了。
反正就凭明崇帝和潘玉莲之间的眼神和接触,那是一点也不耽误她‘磕糖’。
听梅如今只看表像。
见潘玉莲刚刚在前殿都落了泪,这会儿她便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娘娘。”
“皇后娘娘刚刚都说了,您现在万万不能过于激动,您的身子要紧。”
瞧着听梅那副暗戳戳憋笑的模样,潘玉莲好笑又好气,:“你可真是。”
“听梅如今你也学坏了。”
听梅笑着将桌子上的匣子,往潘玉莲的身前推了推,:“好娘娘,且快打开瞧瞧吧。”
潘玉莲摇摇头,笑着打开了手里的匣子。
最先看到的就是一封厚厚的书信和一个锦囊。
潘玉莲拿起了信封。
还未打开,她就先看着了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明崇帝之前手把手教她的就是这种。
【“陛下,嫔妾可瞧见了,您在那些折子上的朱批都是这种字迹,您现在却教嫔妾……”】
明崇帝却只是笑着抱着她,轻轻的亲了亲她的鬓发,握紧了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她。
【“专心些,朕难得与人做夫子,你若是写的不好,丢了为师的脸面,朕可是要罚你的。”】
拆开书信,里面却是不同的内容。
甚至有的笔墨都不一样,那是不同时候写成的。
有的信纸写的满。
有的一张信纸上只有匆匆的一句话——孤烟落日,蔚为壮丽,惟愿同观。
不仅是落日,还有寥廓星夜,遇见星河灿烂时,也会想要同观,甚至是在宁都城里吃到了什么酸甜可口的菜肴,也会记下。
没有每时每刻,明崇帝甚至只允许自己自己放纵一瞬,在一瞬里,他心心念念的是她。
他嘱咐她要好好用餐饭,嘱咐她现在照顾自己和肚子的孩子,夏日里不要贪凉……
若是潘玉莲乖乖的听话,好好养着自己,他回来后会带着她一起去骑马打猎,他会带着去游千仞山同看日出……
锦囊里是云鸢花,明崇帝还说种在含章殿到长信宫的花路上……待花开的时候,他就能回家了。
潘玉莲握着书信,轻轻的闭着眼缓了缓。
含章殿,长信宫……自明崇帝走后,潘玉莲离开了这些满是他们两人印记的地方。
这些时日,她甚至一句都没提过明崇帝。
可只是带着墨香的风轻轻的一吹,那些点点滴滴就忽的就生动了起来。
潘玉莲揉了揉眼睛,她对着锦囊笑骂了起来。
“谁会惦记着给你种花?”
“岂不是日日都要操心惦记着你……”
说着,说着气咻咻的潘玉莲甚至还伸手取过了笔,“你不在宫里,他们都敢欺负我。”
“太后罚我跪佛堂,叫我闷在里头,甚至还有个混账东西跳出来欺辱我。”
“他们还想逼我担上齐老王妃的死……”
潘玉莲提着笔,却迟迟落不下去。
片刻后,她摇摇头又笑了起来。
“我才不上当呢。”
“现在给你告状有个什么用,你又不能飞回来听我说谗言帮我出气……”
潘玉莲眨着眼,提笔写着什么,嘴上还念念有词,:“我每日吃的好,穿的好,睡得好。”
“想赏花就去赏花,想看景就去看景……”
“哪有功夫东想西想?”
听梅心头酸涩,轻轻的道:“娘娘。”
潘玉莲朝着听梅笑道:“谁有功夫惦记他?”
“小心眼,满身都是窟窿眼,难伺候的要命……”
“他要是不早点回来,连他是个什么模样,我都能忘了。”
写完信,潘玉莲起身去取了平安符,起身时踉跄了一下。
“娘娘。”听梅连忙伸手扶住了潘玉莲,:“您当心。”
潘玉莲站在原地,默了许久。
半晌,她笑着摇了摇头,扭头看着桌上的书信和锦囊,满是感慨的道:“你说说,连我,连我这样的人,都会忍不住有那么感性的一瞬。”
“从前看那些宫斗小说的时候,还觉得里头的情节简直是夸张又无厘头。”
“明明都已经是贵妃了,要什么没有?”
“怎么就会疯了一样去针对一个秀女……”
说到这,潘玉莲笑着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
“现在把我自己代入那个贵妃的角色,竟是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娘娘。”听梅扶着潘玉莲慢慢的坐下。
潘玉莲笑着道:“都说小别胜新婚,这话果真不假,如今数日不见……连我都不自觉的开始美化咱们那位皇帝陛下了。”
行吧,已经习惯‘浓情蜜意’中潘玉莲戛然而止的听梅,握着的‘糖块’一点没碎。
重新坐回去看了看桌上的书信,潘玉莲点点头,如今能结束战事,让明崇帝尽早回来弄死那些人才是要紧事。
不过,若只是这么报喜不报忧的写……明崇帝只怕会越发的惦记。
这点自信潘玉莲还是有的。
不然她前面下了那么大的血本,费了那么多的心血,她怀着孕明崇帝都不记挂她,那她岂不是白瞎了?
潘玉莲想了想,提笔又稍微加工改造了一下。
‘作精’作一作却没受什么大的委屈,才不让人担心。
大功告成!
潘玉莲满意的收工。
只不过临出殿时,潘玉莲还是带上了那个锦囊……给花路多添几分颜色,也是好的。
……
……
在魏公公亲自登门,一一拜访了京中的那些高门大户后,整个京中忽的都彻底安静了下来。
这般安静中的端午节也一晃而过。
夏日炎炎,白日越发的长了起来,整个宫内的颜色也越发的鲜亮。
进出慈宁宫的信王世子在人前一贯都是恭顺有礼,温和含笑的模样,但这满宫的灿烂夏光却半分没有映入他的眼底。
“世子。”
难得见信王世子回王府,满脸笑意的老管家连忙道:“那些下定的礼,府上都已经……”
“安叔。”
信王世子轻声打断了老管家兴高采烈的禀报声。
他站在了原地,目光落在远处晒化了般一片刺目金色的影壁上。
“不用备了。”
“都收拾到库房吧。”
管家愣住了,:“这,这不是陛下赐婚,如今婚期都……”
眼见慕容烨沉默的往书房去,跟在身后的袁鹿上前拉了拉老管家,轻轻的摇了摇头。
老管家的脸色一肃,连忙抓着袁鹿仔细问了起来。
独自进了书房的慕容烨一言不发的坐着。
即便闻太后说的有多么的好听,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闻家悔婚了。
不,更确切的说,他们是由正儿八经的联姻变成了,试探性的“纳妾”观望。
之前明崇帝赐婚,婚期定的迟,毕竟事情匆忙,又逢战事,如今才是信王府下聘定亲的时候。
可闻太后拦住了……即便允诺了薄皇后,但这事暂且还压着,毕竟明崇帝已经下了旨意,还没通过气,闻太后也没有明言。
如今李公公待回了明崇帝的首肯,闻太后就同信王世子摊牌了。
闻太后口口声声说是因为闻怜玥心性浅薄,德行不堪,难堪大任,更配不上慕容烨。
又因着到底还有过赐婚的名头,闻家也是闻太后的母家,还需要层遮羞布,闻怜玥可为侧妃,可为妾室,却不能是王妃。
还说闻家自有更好的姑娘来配慕容烨,至于什么时候婚配……闻太后却没有明言。
而这事,落在慕容烨的眼里,便是闻太后动摇了。
闻太后心意转变,不肯支持他,再度变得一心一意只想着潘玉莲腹中那个明崇帝的亲生子,她的皇孙。
说的比唱的好听,却遮不住慕容烨再度被悔婚的羞辱。
没错,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为着潘玉莲。
他从泥塘里爬了起来,他咬着牙不眠不休的拼命,他不择手段的往上,他更是皇室血脉,他甚至都已经有了监国的名头,可……第二次,第二次还是因为潘玉莲!!!
慕容烨死死的攥紧了手,嘴里都能尝到血腥气。
于一个男人而言的,退亲悔婚却是奇耻大辱,而这样的羞辱,他连经两次!
潘玉莲,闻太后,闻家……
因着太过用力,慕容烨死死攥着的手都抖了起来。
他真的,已经够了。
……
慈宁宫
因着慕容烨的说情,再加上对着慕容烨还是略感歉意的闻太后给了他这个面子——闻连玥被放了出来。
甚至闻太后都给了闻怜玥几分耐心,准备调教一下闻怜玥,让她知道个好歹。
往后若是万一有闻家的其他姑娘做了王妃。
姐妹两人也能齐心协力,和睦共处,也不至于闹出什么争宠这般丢人现眼的笑话。
在小佛堂里关了月余的闻怜玥再度出来。
真真给人三日不见,刮目相看的感觉。
她“稳重”了许多,格外的沉静温顺,很是低眉顺眼的乖巧。
这样的闻怜玥,同之前当真是判若两人。
闻太后显然也瞧她顺眼了不少。
这几日带着身边,这不,就连今日念经的时候也叫闻怜玥陪着。
在这宫里,念经祈福也不全是折腾人的借口,闻太后自己便当真是诚心为着明崇帝和潘玉莲腹中的皇孙祈福。
“阿弥陀佛,大慈大悲……”
闻太后跪在蒲团上,正转着佛珠闭着眼念着经。
跪在后面的闻怜玥,轻轻的睁开了眼。
看起来沉默温顺的闻怜玥,眼里像是只有无机质的冷光,那冷的毫无温情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闻太后的身上。
若是如在闻家一般,从来都没被当过人看过……闻太后怎么对闻怜玥,她都不会觉得又错。
可闻怜玥被珍视过,她被人捧起来过。
他同她说过他们二人之间是姻缘天定。
他陪她一起面对风雨,他还说夫妻一体,同心同德,举案齐眉……
闻怜玥差一点就要得到那场独属于她,美好的让人情愿生生世世沉迷其中的幸福了。
真的,真的,就差了一点点!
可现在,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日小佛堂内,慕容烨来看她时,眼角落下的泪,烫的闻怜整个人都在发颤。
现在有太后拦着,闻家又有意反悔……慕容烨娶不了她。
他的夫君曾为这婚事,为她准备了许许多多,他现在却只能满是愧疚的为她,低三下四的去求情……
他们羞辱慕容烨,他们毁了她的婚事,更是毁了她的一辈子!!!
呵,现在宫里都说庄妃娘娘喜食酸咸,怀着的是个男胎……太后娘娘,全心全意的期盼着这个孩子,对着慕容烨翻脸无情。
潘玉莲,闻太后……她们挡了世子的路,更是害的他连番受辱,连她也被毁了。
若是没有她们,若是没有她们……
微微发颤却不是因着恐惧的闻怜玥,随着闻太后慢慢的朝着宝相庄严的佛像叩首。
“阿弥陀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