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军营内的鼓声阵阵,同操练的士兵聚集起来的速度一样快的是消息的传播的速度。
刘副将进了帐篷里,身子已经大好的信老王爷这会儿正在查看地图。
“王爷。”
见副将进来,老王爷不紧不慢的压了压地图的一角,:“外头在吵什么?”
这年头,稍微有个什么好消息,都会沾上什么吉祥的名头振奋人心——
御驾亲征的皇帝陛下在这节骨眼上有了皇子,这就是天意垂青,老天保佑,总之各种各样的祥瑞名头就和风声一样鼓吹了起来。
在外头骤然一惊后满脸喜色的刘副将,进帐后却默了默。
身为信老王爷的亲兵,刘副将的身家性命及一辈子的前程富贵,自然全数都托付在了信王府身上。
他们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大晋朝皇帝陛下后继有人,人心稳固,这确实是天大的喜事,合该普天同庆……但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世子监国后?
那可是监国,这个意味显然不同寻常,再有信王府此次若是能大胜而归……
凭这样的功劳,那个位置还远吗?
可陛下一旦有了皇子,还会需要过继其他的宗亲之子继承皇位吗?
看刘副将进来后却一直不说话,信老王爷抬起了头。
他的神色倒还稳得住,:“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爷……”
刘副将低下了头,:“京中,京中传来消息,宫中的那位庄妃娘娘,再度有孕了。”
帐内安静了一瞬,随后刘福将就听信老王爷笑了起来。
满脸喜色的信老王爷连连道:“庄妃有孕……哈哈哈,真是个好消息。”
“如今陛下后继有人,我大晋朝国祚绵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开怀大笑的信老王爷看向了刘副将,:“这样的喜事……对了,烨儿可曾来信?”
刘副将摇了摇头,:“京中八百里加急向陛下送来消息,其他人的速度远远不及……世子若是送信,想来还要再过几日。”
信老王爷点点头。
随后他丢下了手里地图,哈哈哈笑着起身往外去。
“快,快随本王一道去恭贺陛下。”
出了帐,信老王爷一直笑着,便是他身后的副将也在笑。
同信老王爷揣着同样想法的诸位将领,去往主帐的路上也都在笑。
其中宁远侯顾侯爷也在,他朝着信老王爷拱手见礼,笑的眼睛愈发的小了。
临进帐前,顾侯爷还下意识的朝着魏公公领着人骑马远去的身影看了一眼。
这绝对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朝着京中去了。
顾侯爷眼神微微有些感慨和艳羡,显然也是想起了在启兰宫的女儿顾昭仪。
那位庄妃小产后竟然再度有孕……
这福气,怎么就没给他的女儿分个一星半点的?
……
边塞呼呼的风声裹挟着喧嚣的喜气传了很远。
待到皇城中时,夹杂着晨光的风声都变得慢了下来,变得格外的温柔。
“啪——”
殿内,结结实实挨了一个不怎么温柔巴掌的素霜,直接被打的偏头扑到了地上。
“你不是亲口同本宫应允,万无一失的吗?”
“现在可好,连人都没看住,叫她去了坤宁宫。”
“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
挨了打的素霜,此
刻心头实在有无处说理的委屈。
她自己也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启兰宫,说是由主位娘娘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在这种境地里,要悄无声息的处理掉何才人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也不用多费心。
真的就像是随手拔掉一株不合时宜的野草那么简单,只需要动动手指,动动嘴皮子就能轻而易举的办到。
甚至这事现在都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眼看再有几日,何才人就能无声无息的死去……谁曾想,突然半路上杀出来一个庄妃,不管不顾的带走了何才人去镇什么风水!
谁能想到何才人是个什么劳什子的有福之人?!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看着捂着脸爬起来跪好的素霜。
青儿在一旁轻声劝道:“娘娘,何才人什么也没看见,春兰,春兰也不过是看见了素霜倒药而已……”
“可她动手了!”
就为了这么一点点的小事,谁知道会牵扯出后面的一堆事?
“就为这么一丁点的小事!!!”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
“到这地步,便是那些个半点脑子没有的蠢货,这会儿都能觉出蹊跷了。”
启兰宫的手伸不到坤宁宫去。
即便当真听到什么不利的消息,也是鞭长莫及,无能为力。
更甚至是做多错多。
至于说想法子混进坤宁宫,继续下毒手……嗯,这主意很好,下次你自己去试试。
在潘玉莲实在出乎意料的强行带走何玉珊的时候,这事已经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若是揪住太医或者芳云进了内尚监……落在那群阉狗手里,少有能挺过去的。”
青儿看着盛气之中,雷霆大怒的顾昭仪,又看看跪在那迟迟不语的素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殿内静的渗人。
半晌,素霜的头慢慢的抵在了地上,:“娘娘,此事全赖奴婢一人所为。”
“所有种种皆是奴婢受人指使,因而心怀不轨,蓄意谋害娘娘您……”
“此事万万不会牵连到娘娘的身上,还请娘娘,娘娘您保重自身,留待来日。”
青儿心头一震。
她惊愕的看着已然心存死志的素霜,又看顾昭仪闭着眼,轻轻的叹了口气。
青儿没忍住张了张嘴,:“娘娘,明明只是稍有疏漏的小事……”
“小事?”
顾昭仪显然气狠了,:“青儿,你入宫这些年,难道不知宫中之事从来都容不得侥幸?”
“薄皇后和闻太后,如今又将庄妃看的那要紧……只怕更是宁枉勿纵,你当启兰宫还能安稳?!”
丢卒保车,更是历来如此。
上次的祸事里即便丢出个孟婕妤又折了珠儿,可顾昭仪还是被牵连到了,如今就连素霜也是。
青儿默然低下头。
顾昭仪看向素霜,:“你伺候我的多年……罢了,罢了,你的家人,府上会代为照看的。”
素霜对着顾昭仪结结实实的三叩首,:“奴婢多谢娘娘恩德。”
……
天色稍微,顾昭仪静静的看着青儿寻了借口离开的身影。
转过身,她伸手摸了摸素霜的脸,:“疼不疼。”
素霜摇了摇头,:“娘娘,不疼的。”
眼见的顾昭仪眼里有了泪意和动摇,素霜握住了顾昭仪的手,:“娘娘,庄妃的事……您万万挨不得。”
“更何况如今信王世子监国,更不能招惹,只说要嫁祸他们,谈何容易?”
“如今坤宁宫注意到了春兰和何才人……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经此一祸,盯着启兰宫的人也必定很多,想来他们也不敢强行逼迫于您在轻举妄动。”
顾昭仪因病拖延,素霜倒药的时候正巧被春兰看见……将计就计。
如今满宫风雨里,顾昭仪也是受害人,没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了。
“素霜……”
素霜笑了起来,她眨着眼压着泪意。
“娘娘,宫中往后的路,奴婢陪不了您了,您一定要保重。”
……
坤宁宫
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此事果然不假。
为着‘引蛇出洞’,何玉珊这个有福之人镇风水的事,潘玉莲恨不能传的满宫都是。
长顺也在偏殿挑三拣四般的‘宣传’到位了。
可这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先在薄皇后这卡住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
看着但笑不语的薄皇后,潘玉莲有些犹豫。
薄皇后伸手摸了摸潘玉莲的头。
“如今何才人忽然被你带来了坤宁宫,你莫不是想着,那个芳云或是双云还能无声无息的出去透什么消息?”
“玉莲,你如今身怀有孕。”
“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坤宁宫里如今上上下下看的有多紧。”
薄皇后点了点潘玉莲的脑袋,:“你是说现在这坤宁宫,满宫的人还看不住两个宫人?”
“由着她们随意进出,飞天遁地似的同外头传消息?”
这种情况下消息到手……你说背后的人信不信?
“失了先机,他们做多错多。”
“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
“芳云和双云若是当真有异,只怕被你带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弃子。”
“那娘娘您还……”
薄皇后拉着潘玉莲坐了下来,:“你不是已经让长顺看着她们了?”
“绘杏也留了神呢。”
“这宫里的人,敢行恶事的大多都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心怀侥幸的时候更是嘴硬。”
“都说捉贼拿脏,自然要抓现行。”
“何才人没醒的时候,就是她们最后的机会,万一背后的人忽然猪油蒙了心了呢?”
“即便她们不动,或是真的清白,何才人也会醒过来,到时候,知道的也能更多。”
人果然是经不住念叨的。
这不,薄皇后正同潘玉莲说这话呢,长顺匆匆的走了进来报信。
“娘娘,何才人醒了。”
当事人醒了,潘玉莲哪里还能坐得住?
至于说可能会染上风寒害了肚子的孩子……咋地,你是看不起我们统哥?
偏殿
吃了大苦头的何玉珊消瘦了许多,她脸颊上的肉都消了下去,越发显出那双眼睛来。
这会儿她只能在榻上,一眨不眨,直勾勾的看着潘玉莲,嘴唇轻颤,却说不出话来。
说实话,何玉珊这模样,看的潘玉莲都有点心酸。
潘玉莲还记得她和何玉珊初遇时的场面。
那会儿娇纵明媚的大小姐昂着头,别提多神气了。
入了宫……一个漂漂亮亮,生气勃勃,活泼娇俏的人就被活生生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薄皇后拉住了往前一步的潘玉莲。
宫里的惨状……从宫斗赛季初‘血肉磨盘大逃杀’就参与其中薄皇后,经历的实在太多了。
怀孕之后的潘玉莲有些感性,可薄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薄皇后轻轻的拍了拍潘玉莲,将她按在了搬过来的椅子上,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芳云和双云就跪在不远处,贵喜和冬英看着,便是汪岑也在。
这会儿几个御医也被传了过来,便是王太医赫然在列。
整个侧殿内都是风雨欲来的氛围,甚至他一进来,薄皇后就直接问罪了。
多年身居高位,又跟着明崇帝十几年,这般肃着脸的薄皇后实在叫人生畏。
看着看向他时摇头叹气,目露谴责的冯太医,再看看跪在那的芳云……
王太医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了。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微臣,微臣绝不是有意的。”
王太医跪在那连连乞饶,:“娘娘,微臣也是见何才人一直高热不退,才,才想着施针活血散气……”
“谁料,谁料,微臣老眼昏花一时失手,扎错了穴位,才,才致使何才人瘫痹。”
其他几个太医一时之间惊得扭头看向了王太医……好家伙,没想到你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面前的王太医连连叩首哭求的实在可怜,薄皇后却并不买账。
她看了眼汪岑,汪公公立即躬身走了出来。
大名鼎鼎的‘汪野狗’登场,其他御医都不自觉的躲了躲。
汪岑走到了王太医的身边,:“王太医,这宫里人人都知道你的本事,你现在却道自己老眼昏花……”
“伺候何才人的宫女芳云,更是一口咬定您从未给何才人施过针。”
抖如筛糠的芳云这会儿也哭了起来。
“娘娘,皇后娘娘,奴婢一时糊涂,收了王太医的好处,这才,才瞒下了这事。”
她连连的磕头求饶,:“奴婢想着,想着小主修养一段时日就能好,这才……奴婢一时糊涂,求娘娘饶奴婢一命。”
“奴婢知错了。”
“求娘娘您看在奴婢尽心伺候小主的份上,饶恕奴婢。”
王太医没有反驳,甚至在汪岑问起为什么没有再回去试着治好何才人的时候,只说第一次扎的重了,何玉珊还需要静养,待再过些时日才能二次施针。
有理有据,实在是太过顺理成章了。
眼看真相就这么大白了?
何玉珊就是因着一出简单的‘医疗事故’才闹成这样?
要是春兰没死,何玉珊明显是知道什么想说,潘玉莲或许就信了。
到这会儿,潘玉莲恍惚明白过来了薄皇后那句弃子是什么意思了。
没有人会等在原地让你去抓他的尾巴。
在这宫里,活到现在的人,只要敢动手,就一定有准备——王太医和芳云已经被抛弃了。
不管是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他们都站出来背上了这口锅。
看着殿内其他满脸悻悻然的御医,再看看哭泣不已的王太医和芳云,薄皇后冷淡的笑了一声。
“王太医,本宫记得你还负责给庄妃请脉看诊?”
王太医顿时大惊。
他哭求的越发的惶急,那是指天恨地的赌咒发誓自己绝无谋害庄妃娘娘的意思。
薄皇后点点头,:“倒真是忠心耿耿。”
“也罢,事到如今,也是多说无益,本宫就成全了你们的这份忠心。”
薄皇后看向了汪岑,:“将他们都带去提刑司,若是能问出什么再好不过。”
“若是还这般一心求死,就成全了他们,严典正刑,以儆效尤。”
“是,奴才明白。”
汪岑带来的人拖着挣扎不已的王太医和芳云出了殿。
走出坤宁宫,垂眸看着神色惊惶,狼狈不堪的王太医,汪岑摇摇头。
他一脸可惜的轻叹,:“王太医,您也在宫里数十年了,一手出神入化的‘九定针’更是声名远扬,怎么就……”
当真是成也为它,败也为它。
“诶,如今您这家传绝学,只怕当真是要成为绝响了。”
看着反应过来的王太医即便被人死死捂着嘴,也要拼命要朝他扑过来的模样,汪岑脚步都没挪动。
他阴损损的温柔笑了笑,:“皇后娘娘都说了,要以儆效尤,做奴才的自当遵从……”
“王太医,我记得您还给庄妃娘娘看诊可对?”
说到这的汪岑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明显了。
“只是抓着一个谋害妃嫔的御医,哪里及得上谋害皇嗣的功劳大?”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汪岑慢悠悠的朝着提刑司去。
他不时还回头温声问一问嘴被堵的结结实实,拖着跟上的王太医,:“王太医,您喜欢什么样的住处,是朝北还是朝东?”
“照顾照顾您,您也痛快说说是怎么谋害的庄妃娘娘和她肚子的龙胎的?前几次是不是已经动了手脚?”
“对了,王太医您还有个小孙儿是不是?”
“他年纪还小,想来罪不至死……不如净身入宫后就来提刑司怎么样?”
“您的‘九定针’手艺,这辈子他应该是学不了了,不过提刑司的手艺,他倒是还可以好好学一学的么。”
“看在您的面子上,司里上上下下一定好好教导他。”
……
坤宁宫
忽然间,这宫里的热闹又看不明白的宫妃们,前来请安的时候都格外的安静。
想想也是,一个宫女死了,庄妃忽然就大闹启兰宫,强行带走了患有风寒的何才人,还说她是有福之人,要镇压什么风水?
这见鬼的风水镇没镇住不知道,提刑司却热闹了。
薄皇后亲自下令带去的人,汪公公动手,里头还有御医……这事没完。
进殿不到一会儿,就见咳疾严重的顾昭仪都拖着病体被请来坤宁宫了。
所有人都格外的老实,她们朝着薄皇后行礼的时候,都尽数低着头。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如意吉祥,长乐未央。”
薄皇后脸上没有笑意。
她环视了一圈,神色颇为冷淡的道,:“起身吧。”
“谢娘娘。”
待诸位妃嫔落座后,薄皇后看向了顾昭仪,:“顾昭仪,你病了这么久不见好,再换个太医给你看看吧。”
顾昭仪被扶着起身,:“多谢,咳咳,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只是嫔妾,咳咳咳,这些时日一直经由王太医……”
薄皇后看着又咳嗽起来的顾昭仪,:“王太医医术精湛却毫无医德,心怀歹意,受人指使谋害何才人,施针至使其出现偏瘫,人痹之症。”
“如今他已经在提刑司,被看押了起来。”
谁能想到大清早的,薄皇后神色平淡的开口间,就是一个惊雷,顷刻间满殿哗然。
坐在对侧的潘玉莲一直看着顾昭仪和她身边的素霜。
薄皇后的话说完,顾昭仪就是很正常的神色一惊,素霜的脸色有些发白,她垂下眼,手都有些颤。
潘玉莲慢慢的靠在了椅子上,不再看素霜了。
惊讶不已的顾昭仪看向薄皇后。
“娘娘,何,何才人她,咳咳,王太医何故……”
薄皇后的目光落在了顾昭仪身侧的素霜身上,:“这就要问你身边的宫女了。”
顾昭仪回头愣愣的看向素霜。
她在震惊之间满是不可置信,随后顾昭仪急急的看向薄皇后,:“娘娘,素霜跟着嫔妾多年,咳咳,一直尽心尽力,咳咳咳,她又同何才人……咳咳,无冤无仇。”
站在薄皇后身边的绘杏站了出来。
她对着顾昭仪施了一礼,随后道:“昭仪娘娘,王太医已经交代了,他谋害何才人是受素霜指使。”
“伺候何才人的芳云也说的很清楚,宫女春兰当日就是被素霜传走,之后尸体就被发现溺毙在了水井内……”
顾昭仪全身都在微微发颤。
她看着素霜,:“你,你竟然,你竟然做了这么多。”
“你,你为什么要害,害何才人,你……”
为了什么?
说实话,若不是何才人亲口所言,绘杏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就为着这点小事。
“因为春兰目睹了素霜曾悄悄的倒了您用的药,这事她又告诉了何才人……”
难以置信中夹杂着失望不解,痛心疾首的顾昭仪惊怒之下眼泪都出来了。
她抬手狠狠打了素霜一个耳光。
“你,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咳咳咳,素霜,你跟了本宫多年!”
“本宫忽然染疾多日,却从未,从未对你起疑,你……咳咳咳,你不仅蓄意换药,又不惜痛下杀手,说,是谁指使的你?!”
顾昭仪这话一出,所有人心头就是一紧。
特别是素霜的目光朝着上首的位置看过来时,几个主位娘娘心头更是骂的大声,这屎盆子又想扣在谁的头上?
素霜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贤妃的身上。
满心生*的贤妃实在是,实在是脸色都
在发青。
她连忙起身,连连道:“皇后娘娘,此事与嫔妾无关,嫔妾与顾昭仪无冤无仇,好端端的,去坏了她吃的药作甚?”
“素霜。”
薄皇后看着她,沉声道:“你受何人指使,为何要换了顾昭仪的药?”
“无人指使奴婢,全是一人所为。”
素霜眼里也有了泪。
她看着顾昭仪,:“娘娘顾惜奴婢多年,奴婢,奴婢实在愧对于您,若有……”
素霜的这语气,这神情……看的潘玉莲悚然一惊——“拦住她!”
不想话才出口,素霜已经决绝冲向了墙面,狠狠地一头撞在了上面。
“嘭!”
心怀死志的素霜没有半分的迟疑。
她满头是血的倒了下来,瞧着已是出气多,进去少了。
“素霜!”
殿内恍恍惚惚中惊叫的,捂着眼别过头的各种人里,只有顾昭仪踉跄的扑了过去。
“你,你跟了本宫多年,你,你,你怎么这么傻,素霜……”
骤然见此惨祸,又拖着病体的顾昭仪,惊怒伤心之下,哭着哭着甚至直接晕了过去。
“昭仪娘娘!”
鼻尖仿佛嗅到了血腥气……
自进宫后,潘玉莲都不太记得清自己是第几次听到死人的消息了。
这次再度亲眼看见,潘玉莲捂着胸,压了压,却实在忍不住直接吐了起来。
“庄妃娘娘,快,快传太医。”
“传太医!”
死的死,晕的晕,吐的吐,叫的叫,整个坤宁宫里霎时乱作一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