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兰宫
……
春兰死了。
她贪凉去取井水,失足掉进水井里溺毙……
屋外的芳云像是在和什么人再说话,隐约还能听见哭声,屋内,同样因着‘贪凉’吹了一晚上的夜风,染了风寒,昏昏沉沉起不来身的何玉珊,整个人颤的像是打起了摆子。
夏日里贪凉,悄悄去取井水消暑……这个要命的借口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许还当真是挑不出错理。
可这宫里其他人不了解春兰,何玉珊还能不知道春兰是什么样的人?
乖巧顺从,温吞又听话。
甚至,甚至说她性子是‘胆小如鼠’都不算是夸张。
这样的人,你说这样的人,她怎么就会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悄悄的溜出启兰宫,去取,去取什么井水?!
可春兰还是死了。
那个性子软绵绵,那个昨夜里还蹲在她床榻前悄声和她说话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春兰绝对不是失足落井。
她甚至可能是被人想着什么法子,活活淹死的。
有人害死了她。
春兰的性子,是断断不会和旁人结仇至此的。
谁会想要春兰的命?
甚至是在这启兰宫里,谁能这么悄无声息,不惊动任人的带走她?
只有……
【“小主,我,我今早上看见昭仪娘娘身边,身边的素霜姐姐,把那碗药都悄悄的倒了……”】
只有这一件,只有这一件略显奇怪的事。
可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春兰丢了命,她也顺理成章的染上了风寒。
大夏天的,难过痛心间又惊又惧的何玉珊浑身不住的冒冷汗。
她只觉得现在,在她的身边就有无数双安静又渗人的眼睛,无声无息的在暗处悄悄的窥探着她,甚至一点点的悄悄走近她……
强忍哽咽和恐惧到痉挛的何玉珊紧紧的咬住了被角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她死死的睁大眼,可眼泪却还是一颗颗的往下滚落。
……
主殿
病了这几日的顾昭仪,脸色苍白,瞧着没什么精神,较之以往略显深邃和英气的眉眼也因着染病变得格外的软和。
她半倚靠在榻上,说道:“何才,才人,咳咳……”
才说了两句话,顾昭仪就咳嗽了起来。
身旁的素霜连忙端过茶汤送了上去,:“娘娘,您先喝几口热茶润润嗓子。”
顾昭仪接过去喝茶的功夫,素霜就接过话说起了这事,:“何才人身边的那个叫春兰的宫女,内尚监的人已经查清楚了,说是失足落水。”
“如今身子被捞出来,就停在慎刑司里。”
“何才人夜里就寝的时候贪凉吹了夜风,如今染了风寒起不来身,只能将养。”
闻言顾昭仪轻叹了声,:“也是可怜,咳咳,让太医,咳咳,给她好好看看。”
“娘娘放心,王太医一早就来给何才人看过了。”
顾昭仪点了点头,:“那本宫就放心了。”
说着顾昭仪看着素霜又叮嘱道:“何才人,咳咳,她身边伺候的宫人原就不多。”
“再给她派个人,这几日,咳咳,就让她安心静养,若是缺什么就给她送过去。”
素霜应道,:“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
坤宁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外,没有其他的妃嫔居住。
上次潘玉莲还只是在坤宁宫里待个白日的功夫,晚上就回自己的长信宫。
如今,明崇帝不在,前前后后宫里又出了那么多的事,她现在干脆就住在坤宁宫了。
侧殿的春晖殿也收拾了出来,作为潘玉莲这段时日在坤宁宫居住的宫室。
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看着天气好,潘玉莲也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只不过她也没出坤宁宫,就在侧殿旁的小花园里嚯嚯薄皇后养的那些花木,而外头出的事,现在自然也没人上赶着告诉她。
想想,潘玉莲入宫后就几次受伤,上次更是小产伤身……
这些叫人忧心的‘病弱buff’一叠,如今满宫里的人都当潘玉莲是薄如蝉翼的‘纱纸’糊的,且都紧着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想有一点意外惊扰冲撞。
更何况,宫里还早就听说了,那位何才人之前选秀的时候就和她们庄妃娘娘不对付。
入宫后这位何才人,更是跳腾的想法子找庄妃娘娘的不痛快,之后讨了几次苦头才彻底老实了下来……他们现在自然不会为着这点小事搅扰潘玉莲。
可潘玉莲和何才人这两人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听梅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会儿她就将这事一点没藏着的说给了潘玉莲。
潘玉莲的眉毛霎时就拧了起来——
她同何玉珊……是从选秀的时候就结下了‘缘分’。
这缘分好不好的说不上。
在宫里,她们更是心照不宣的不相往来。
但不相往来的前提是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何玉珊‘雪中送炭’的事,潘玉莲一直记得。
如今她病了,潘玉莲却是真的想去看看她。
“娘娘。”
只看潘玉莲的神情就知道她想的什么,听梅连忙拦住了人。
听梅知道潘玉莲肚子里的孩子怀的安稳。
她又疯狂的和系统掰扯着‘占便宜’,自然不怕,可其他人不知道啊。
她这念头一动,还不闹得整个坤宁宫鸡犬不宁?
“现如今启兰宫的主位顾昭仪染疾。”
“何才人不巧也染了风寒。”
“您现在还怀着身孕,哪里能亲自去启兰宫?”
“若您实在放心不下,奴婢代您去看看何才人可好?”
潘玉莲顺着听梅的目光,也跟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好吧。”
潘玉莲无奈的叹了口气。
她看着听梅,:“你帮我去看看她。”
“让她好好养病。”
“若是有什么缺的,只管告诉我。”
听梅点点头扶着潘玉莲往殿内去。
而候在不远处的一长串宫人也连忙跟了上来。
殿内,听梅略微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启兰宫。
知道何玉珊喜欢兰花,潘玉莲刚刚还特意嘱咐她带上,毕竟看病人送花,也确实再合适不过了。
不想听梅收拾好,同潘玉莲禀报一声就要出殿门的时候,潘玉莲忽然又拦住了她。
听梅看向了潘玉莲。
“娘娘,可是奴婢还落下了什么?”
潘玉莲摇摇头,只是手指不自觉的点在桌子上,神色有些游疑。
听梅耐心的候着。
半晌,潘玉莲抬起了头,她的神色很是有些犹豫。
“听梅,你说我现在是不是,是不是太过敏感了?”
从前明崇帝在皇宫里,潘玉莲觉着危险。
可现在明崇帝离京了吧,她反倒更觉着危险,疑心更重。
“启兰宫的事,若是单拆一件都还好说……”
“可顾昭仪病着,忽然她宫里就有个宫女落水?”
“何玉珊更是紧接就染了风寒?”
潘玉莲喃喃的道:“你说,这,这是不是太巧合了点?”
听见潘玉莲的话,听梅不仅没有寻些借口宽慰潘玉莲安心,反倒很是认真的也开始揪这些疑点。
听梅的原则——宁枉勿纵。
宁愿不厌其烦的花费大量的精力去验证解决疑惑,哪怕最后是虚惊一场。
“去传汪岑来。”
潘玉莲最后还是决定‘小题大做’。
在怎么用人上,明崇帝教过潘玉莲——得把握一个度。
不能喜怒行于色让人猜透,但也不能让底下的人一直觉得惶惶不安。
汪岑前些时日才表‘忠心’。
不管心里信不信任他,潘玉莲面上却都不会辜负这份信任。
这事交给他以表亲近正好。
……
内尚监是个庞大的机构内,不仅仅是汪岑一家独大,负责宫内一切事物的梁大总管才是一把手。
除了汪岑这个副总管外,还有个副总管申公公。
跟了明崇帝这么多年,一直安稳活到现在的汪岑最知道‘一把刀’该怎么做才合适——
不管什么心思,狠狠压住,压一辈子,手别伸长。
自从明崇帝离京,特别是信王世子监国后,汪岑带着他的人全面蛰伏。
所有的心力全部都放在了长信宫上。
毕竟明崇帝的吩咐,汪公公从来都当是最最要紧的头等大事来做。
不管是什么,只需要去做,然后好好做。
偏偏那位庄妃娘娘不理他,像是压根就不知道这事一样。
汪岑一开始还能沉住的气,毕竟前朝还有个豫老王爷在。
明崇帝离京的时候,将其他皇亲里数得着的人都带走了。
豫老王爷就是‘定山石’。
再加上其他的安排,因而即便薄氏一族会吃些亏,便是薄皇后和那位庄妃娘娘也可能需要忍气吞声……但宫中的情形,确实远没有‘看’到的那么危险,直到,潘玉莲怀孕的消息传出来。
汪公公坐不住了。
……
这是汪岑从潘玉莲那正儿八经的领了第一件差事,他自然不会怠慢。
前脚汪公公刚从春晖殿出来,后脚他手底下所有的人就飞快的动了起来。
宫里明面上的消息不难打探。
仔仔细细先看完启兰宫明面上所有消息的汪公公,眼神最后落在了一个犄角旮旯上——给顾昭仪请脉的是王太医。
“王太医……”
“那日在长信宫,给庄妃娘娘诊出喜脉的太医是谁?”
长木的记性很好,他飞快的道:“总管,当日太医院里轮值有四个太医。”
飞快的说完太医名字后,长木想了想,又补了句:“现在主要负责庄妃娘娘脉案的是冯太医,庞太医和王太医辅佐。”
潘玉莲上次怀孕出了那么大的事,小产后她身子没养好,偏又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又有身孕,冯太医能不慌吗?
他现在是巴不得所有的太医一起操心这事。
但宫里的太医就这么多。
因而除了主责的冯太医不敢分心,其他太医会给宫里的贵人们看诊也不足为奇。
结果这位王太医,现在又给顾昭仪和何才人看诊?
你说这事巧不巧?
嘿,还真是巧了,汪公公偏就从来不是个相信巧合的人。
甚至他的任务,就是剥开这些‘巧合’看看内芯。
“去悄悄查一查这几个太医,特别是这位王太医。”
“是。”
汪公公往启兰宫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要有一丁点的疑点,这事就先得当成真有‘祸事’处理。
启兰宫的那位何才人,显然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看了。
……
启兰宫
长木相貌平平,又一贯在朝里宫外的那些贵人府上活动,自然与宫里大名鼎鼎的汪岑不一样。
这不,他去到启兰宫厢房的时候,甚至都被芳云给拦了拦。
芳云显然也是为着春兰哭过的。
这会儿她脸色不好,只是强打起了几分客气,:“公公,昨个儿下午的时候内尚监不是都让人问过了,怎么今日又……”
说着芳云不由得叹了口气。
“公公,我们小主她染了风寒实在起不来身,且得好好卧床静养。”
“偏偏春兰又这么走了……”
这会儿长木也耷拉个脸。
显然他对费劲儿又得来一趟启兰宫的差事也不满。
他甚至都没遮掩这情绪,只是敷衍的对着芳云略一点头,说话也带着几分刺挠。
“上头发话,咱们底下这次奴才还不是得照做?”
“得了,公公我还要交差呢,就请你们小主担待一二。”
说完,长木就什么也懒得再说了,带着人直接进了厢房。
被强行挤开的芳云都愣住了。
待回过神看着长木这一行人,她心头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群目中无人的阉狗!
长木进了厢房。
何玉珊确实如芳云所言卧病在床。
昨日只有素霜能进来看她,像是风寒发热打摆子,手抖得不成样子的何玉珊很是得了几分妥帖的关心,最后还留下了双云。
芳云、双云都是从前就在启兰宫的人……
何玉珊不信她们。
可偏偏她身边已经没有可信的人了。
吃的,喝的,甚至那些治疗风寒的药都不知道是不是催命的毒药……起不身的何玉珊,如今只有在恐惧中眼睁睁等死的滋味。
“何才人,春兰是伺候您的宫人?”
“您近些时日可有责打,辱骂过她,以至她一时想不开……”
见何玉珊都病成这个样子了,长木还是这么一板一眼的质问,又很是态度轻慢,芳云、双云哪里能受得了?
可她们才开口,神色不耐烦的长木就已经朝左右的太监看了两眼。
这些人也毫不含糊,直接拥过来将她们团着给赶了出去。
这动静,便是昏沉的何玉珊都有几分清醒了。
许是因着发热,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她只是努力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这场闹剧。
“小主。”
人一出去,长木立即就换了副面孔。
他躬身靠近了何玉珊,将手里的兰花帕子摆在何玉珊的眼前。
还生怕何玉珊看不清一样,他就这么一直举着没收回。
“小主,奴才奉命来看您。”
时间紧迫,在发现何玉珊‘病重’不能说话后,长木直接略过一切不必要的客套。
他很是直接道:“春兰是伺候您的宫人。”
“奴才们来的时候就打听清楚了,只听人说她胆子小……她可是奉了小主的命夜里去取得井水?”
何玉珊瞪着眼,死死的盯着长木手里绣帕上的兰花。
自知道中选入宫后,同样不是一心奔着找死来的何玉珊很是收敛。
进宫后她格外的老实低调,更是没有露出过半分喜好,省的徒惹事端。
现在这宫里能知道她喜欢兰花的,就只有选秀时因被褥闹过一场的听梅,和同屋的……潘玉莲。
不,现在听梅就直接跟在潘玉莲身边伺候!
看着瞪着眼目眦欲裂,神情激动的何玉珊,长木连忙又问了一遍。
眼泪哗啦啦的顺着何玉珊的眼角落下。
她张张了口,没发出声音后就拼命的摇着头——没有!
没有!!
她从来没有让春兰去取过什么劳什子的井水!
“小主,您的意思是,春兰不是您吩咐的,甚至按着她的性子……都不是自己去的。”
流着泪的何玉珊连连点着头。
长木神色凝重的将帕子贴身收好。
“奴才明白了。”
“还请小主您保全自身,暂且忍耐一二。”
飞快的掏出其他帕子擦干净何玉珊脸上的眼泪后,长木转身,
端着那副不以为意的模样走了出去。
见着外头脸色难看,忿忿不平的芳云、双云后,长木不痛不痒无所谓的扫了一眼。
他像是懒得分神再去理会她们一般,只是应付完了差事后很是随意的招了招手。
“得了,咱们走吧。”
芳云和双云都顾不得和长木这个态度轻慢的阉狗计较,连忙进了厢房。
出了启兰宫,拐个弯的功夫,长木就一路带风的回了内尚监。
“总管。”
长木两只手捧着那个绣了兰花的帕子奉给汪岑。
这会儿他眉宇间是压不住的兴奋,:“您老人家,真真是料事如神。”
“这启兰宫的事,果真是大有蹊跷。”
汪岑收了帕子,瞪了一眼兴奋不已的长木。
长木胆大心细,什么都好,就是带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劲儿。
“公公,咱们立功的机会又到了……”
汪岑这会儿直接拍了长木一巴掌。
“小兔崽子。”
“你也不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立功?”
“立的什么功?!”
长木叫这一巴掌拍的蔫了些,:“总管您息怒。”
汪岑不由的轻叹了口气。
“若是陛下还在……”
这种事他自然是敢放开手脚一查到底的。
但现在明崇帝离宫,这几日闹出的事……
眼瞅着庄妃娘娘已经同监国的那位起了龌龊,和闻府的人也不对付。
汪岑只恨不能宫里一切都风平浪静,好让庄妃娘娘安心养胎。
可惜……天不遂人愿呐。
汪岑收了帕子,起身道:“走吧,如今这事,还得先听听咱们娘娘的意思。”
……
坤宁宫
听完汪岑的话,潘玉莲豁然起身。
这举动惊的一旁的听梅连忙扶住了潘玉莲,汪岑和长木更是连连道:“娘娘小心。”
潘玉莲勉强按捺住了自己,她站在了原地,直直的盯着站在殿内的汪岑和长木。
“你是说,春兰是被人害死的,何才人如今也卧病在床,甚至起不来身,口不能言?”
长木神色认真的躬身道:“回娘娘的话,何才人的境况如何,确实是奴才亲眼所见。”
“至于宫女春兰……若按着何才人的意思,八九不离十。”
“只是当时屋外还有何才人的两个宫女一直急着要进殿。”
“何才人又无法言语,整个人情绪激动,手也不停发颤……奴才怕打草惊蛇,没能问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潘玉莲默了片刻,她抬眼看向听梅,:“皇后娘娘可回来了?”
听梅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现在人还在慈宁宫里。”
潘玉莲点点头,:“那就好。”
薄皇后不在,那就没人能拦她了。
潘玉莲看向听梅,沉声道:“你现在就去传话,把咱们得人和坤宁宫的宫人都带上……”
听见这话的汪岑脸色变了。
他上前一步,:“娘娘,还恕奴才冒昧,您这是要……”
潘玉莲神色沉肃的点点头,:“是要去启兰宫,将何才人接出来。”
“娘娘,还请娘娘三思。”
汪岑和一向唯恐天下不乱的长木都跪了。
他们连连劝道:“娘娘,您如今怀有龙胎,万事都当以您身子为重,何才人之事,现在还可以从长计议……”
潘玉莲摇摇头。
“还要什么从长计议?”
“已经没了一个春兰了。”
“你们又去了启兰宫……”
“本宫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
“不管背后的人想做什么,不管是什么阴谋诡计……这次抓不住他就等下一次。”
“人命只有一条,这世上人死不能复生。”
“本宫现在要堂堂正正的带着人去,直接接了她出来。”
“此事宜早不宜迟。”
“本宫这次多带些宫人,你们将本宫团团围住,还能出了什么事?”
潘玉莲看着还欲说什么的汪岑,:“汪公公,本宫知道你担心什么。”
“更是要顾全大局,甚至因着陛下不在宫中,万事求稳……”
“可事情是躲不开的。”
“本宫不会害怕。”
“更不会畏首畏尾的缩着头,忍气吞声的由着他们欺负!”
“什么是大局?”
“本宫现在就是大局。”
“本宫没有陛下运筹帷幄的本事,会的只有笨办法——打草惊蛇?打的就是他们这些鬼祟小人!”
“这些阴谋诡计,本宫见一次就撕一次。”
“知道一次就直接登上门去打一次!”
“这时候谁敢伸手就剁手,谁敢翻脸就撕了他的脸!”
“会有人比我们更急着稳住这个大局的。”
潘玉莲定了主意的事,显然谁也拗不过她。
霎时间,整个坤宁宫都动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