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候在一旁的郑嬷嬷见太后娘娘合上手里的经书,她连忙上前接过了佛经,又将桌上的茶奉给了闻太后。
闻太后接过茶,慢慢的饮了一口。
眼见太后娘娘眼神还有些发愣,郑嬷嬷也不敢出声搅扰,只是心下也有些感叹——慈宁宫中的小佛堂……
虽然如今宫中再无人提及庄妃娘娘同七姑娘的纠葛,慈宁宫中也有意淡化,但闻太后自己却已经下意识的不爱往小佛堂去了,便是今日都坐在殿内念经。
潘玉莲如今有孕在身。
若说这宫里宫外的其他人是单纯的高兴或者厌憎,或者是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但所有人里,眼下情绪最复杂,最纠结的莫过于闻太后了。
要挑潘玉莲的毛病吧。
那真是,闻太后对她有三天三夜的错处挑不完。
但硬要说潘玉莲毫无半分过人之处,也确实牵强。
要知道,就连潘玉莲的封号那都是闻太后亲自给赐的呢。
对潘玉莲,闻太后就这么心情格外复杂的在厌憎气恼和喜欢怜惜中来回反复横跳。
再有,如今闻家都已经同信王世子联姻结盟,闻太后也已然彻底死心的时候,偏偏她又有了亲孙儿。
若是公主……若是公主,潘玉莲难道不会再生?
皇帝多年膝下无子,那么多的妃嫔……偏偏潘玉莲入宫后短短的时日内就有了。
潘玉莲小产,几乎被所有御医断定她这辈子都不能再怀孕的时候,她肚子里就又揣上了。
闻太后这会儿都无意识的轻声呢喃道:“你说说,她怎么就,就又能怀有身孕呢?”
甚至潘玉莲怀孕的这日子一查,就是在皇帝出征前几日的事。
郑嬷嬷看着闻太后的复杂神情,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想想上次庄妃娘娘有孕的时候,她们太后娘娘有多开心?
那是迫不及待间就要给庄妃娘娘所有最好的东西。
如
今却……
生怕茶汤烫着出神的闻太后,郑嬷嬷上前轻轻接过了茶盏。
随后她含笑开口宽慰道:“太后娘娘。”
“您这些年数十年如一日的敬心虔诚礼佛。”
“您的这份心意,便是漫天神佛都看在眼里,必定是要让您万事如意的。
“当初庄妃娘娘还是您一眼就瞧中选进宫的呢,这就是缘分。”
“都说命里有时终须有。”
“这是老天爷垂怜,一定要让您抱一抱亲皇孙呢。”
金尊玉贵间疯魔了半辈子的执念,哪能真的说丢开就丢开?
若刨过潘玉莲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只说皇孙,闻太后到底还是打心眼里渴盼的。
那可是她的亲皇孙!
要不是闻怜玥……
说起闻怜玥,闻太后心头的怒火简直就‘噌噌噌’的往外冒。
“府上这些年是怎么教的她?”
“竟教出这般心性浅薄,蠢笨不堪的混账来?”
闻太后气恼的拍着桌子。
“庄妃有句话还说的真是对——就她这样的品性,怎么能是闻府里出来的人。”
“目光短浅,难堪大用。”
“一朝得势就张狂放肆,拎不清自己是谁。”
“更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作非为。”
“要不是她自作主张,痴心盲毒的要去作践庄妃,哪里会有现在这么多的事端?”
“惹得慈宁宫、闻府甚至是信王府都同庄妃生了嫌隙?”
想起闻怜玥那日在长信宫对着明崇帝诅咒式的喃喃低语,闻太后脸色越发的阴沉。
“口无遮拦,蠢笨痴愚的无知贱婢。”
“她这样的人,哪里像是闻家的人?哪里配的上王侯公卿,高门大户?”
“便是做个侍妾都是抬举了她。”
“搅祸生非,闹得家宅不宁。”
“到时不是结亲,更甚结仇!”
“哀家一定要让皇帝做主,换个合适的人同信王世……”
“太后娘娘。”
一回头看见来人,郑嬷嬷不得不出言轻声打断了‘沉浸式’撒气的闻太后。
“娘娘,您之前传了七姑娘过来。”
猝不及防间恶语兜头,扎心刺耳,被贬低的一无是处的闻怜玥全身僵硬的站在那。
她神色憔悴,脸色青白,满眼是泪的看着闻太后,唇瓣翕动:“姑母……”
背后蛐蛐人被抓包的闻太后会难为情吗?
当然不会!
这些话便是当着闻怜玥的面,她也敢说。
别说只是骂几句,便是罚你,你也得好好谢恩受着。
就说这宫里,谁不看太后娘娘她老人家的脸色?
更何况,气头上的闻太后完全没觉得自己说的这些话有哪里说的不对——人贵自知。
若没有自知之明……她现在能骂醒闻怜玥,反倒是好事。
“你来的倒是正好。”
闻太后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如今你同信王世子的婚事还需再议。”
“从今往后,你也不得再以信王世子妃的名头自居。”
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的闻怜玥,顿觉周遭一片死寂。
她已经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只是愣愣的看闻太后。
闻怜玥的样子不仅没让闻太后怜惜,反倒更觉着厌恶心烦。
闻太后早年就已经入宫了,她磋磨无数岁月在吃人的皇城里,起起伏伏间争斗不休。
你就说,她同闻府里这些甚至数年都见不上一面的隔辈之人,能有多亲近?
这要是来个聪慧伶俐,乖巧可人,能派上用场的自然讨人喜欢。
可闻怜玥派上了什么用场?
她先是死死恶了皇帝,随后又牵扯出这一连串的祸事。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她甚至连累闻太后、闻家、信王府一同给她‘擦屁股’!
“行了,出去吧。”
闻太后摆摆手就要打发了闻怜玥出去。
这会儿她已经打定了主意——
在皇帝还未回来,联姻的人选暂且未变时,就将闻怜玥拘在这慈宁宫管教。
等新的信王世子妃选定,她就将人远远的打发出去。
往后也不许再到她的跟前来。
眼不见为净!
闻怜玥登时跪倒在地。
她神色仓皇,手脚并用的爬到了闻太后跟前跪地求情,:“姑母,姑母,是怜儿不好,是怜儿错了。”
泪流满面的闻怜玥哽咽不已,:“姑母,您如何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
“您如何罚我都不要紧。”
“怜儿求求您。”
“怜儿只求求您不要换了怜儿的婚事。”
“姑母,求求您了。”
“姑母,怜儿以后一定听话。”
如今信王世子就是闻怜玥的救命稻草,也是她眼前唯一的希望。
若是真的没了这门亲事……
只觉走投无路,余生无望的闻怜玥不停的拼命的磕头认错。
“姑母,姑母,怜儿求您了。”
看看,看看眼前这毫无体面的可怜不堪,痛苦不已的泪眼涟涟,苦苦哀求乞怜……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仅没让闻太后觉着闻怜玥可怜,反倒是应激似的拱火头疼。
真真是一模一样。
那个在她眼皮子底下装模作样的骗子!
骗子!!!
“将人带去小佛堂。”
闻太后一拂裙摆,冷冷的甩开闻怜玥抓着她衣袖的手,:“没有哀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放她出来。”
“就让她在里面好好的反省!”
“是。”
闻怜玥拼命的摇着头,:“姑母,姑母……”
宫人进殿拖着闻怜玥往小佛堂去。
挣扎不休的闻怜玥绝望凄厉的喊了起来,:“姑母!”
“姑母!”
“姑母,求求您了,姑母!”
“……”
骤然被堵住的闷声逐渐低了下去。
殿内,闻太后蹙着眉揉着额角。
“就没一个省心的!”
……
坤宁宫
因着薄皇后下令又恢复了请安,这天一早,宫妃们就已经往坤宁宫赶去。
说来每日到中宫来请安这事,有时候就更类似于宫中大事的‘晴雨表’。
这不,面临‘狂风骤雨’的时候,请安这事就停了。
所有人都窝在自己的宫里,小心躲避着外头的‘风雨’。
待‘雨过天晴’了,众人就又能出来安心走动了。
“嫔妾等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如意吉祥,长乐未央。”
“都坐吧。”
“谢皇后娘娘。”
诸位妃嫔们坐下后,目光止不住的往右侧的首位上看去——
那位一身粉紫云锦半袖褙子,绣蜀葵锦高腰纱笼裙,漂亮的简直夺目,一如既往的风光明艳,这会坐着,腰腹处也看不出什么不同。
如今潘玉莲的那些仇人死的死,死的死,剩下没死的……也不在殿内。
因而她倒也不用再那么作三作四,挤眉弄眼的挑事生非,以一己之力狂拉仇恨。
对着满殿这会儿忍不住一下一下偷偷送过来的目光,潘玉莲反倒笑了笑。
她温声说道:“时日尚且还短呢。”
“如今瞧不出什么。”
说真的,这宫里满打满算,说真心喜欢潘玉莲能有几个?
屈指可数。
艳羡眼红,忿忿不平,含酸嫉妒等等这些词,就连其他妃嫔自己都快说的厌烦了。
但现在,妖颜若玉的潘玉莲这么态度随和的温声含笑一语……殿内其他人,竟然诡异的生出点受宠若惊来。
坐在潘玉莲下侧的是兰妃,这会儿她微微一怔后,随即笑着同潘玉莲道喜。
兰妃入宫的时日长,按说她的位置应该比潘玉莲更靠前。
像这种位置上的小事,潘玉莲才懒得费劲去争,就只挪一个位置而已,是能有金子还是能长一截?
不想兰妃自己却躲得更快,一定‘尊’着潘玉莲上座。
八成是潘玉莲那阵子和徐灵容干起来的时候,她那实打实的小心眼、嚣张跋扈,张狂浅薄,横行无忌,实在给人印象深刻。
兰妃自己更不想在这种小事得罪潘玉莲,平白倒大霉。
有兰妃起头,满殿的人都纷纷朝着潘玉莲道贺,潘玉莲也都笑眯眯的受了,期间她环视一圈,只觉殿内比之前空了许多。
宣妃和贤妃就坐在对面。
倒是惠妃不在……不,现在不该叫惠妃了。
她因着包庇启兰宫里的孟婕妤,夺了封号又被降了位份,现如今是三品的顾昭仪。
潘玉莲记得明崇帝在含章殿的时候同她说过——宣妃的母族卫国公府,连同顾昭仪的母族定远候府也都在此次边关战事中抗敌。
待请安散了,其他妃嫔离殿,薄皇后看着潘玉莲怔忪的模样,笑着道:“玉莲,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潘玉莲回过神,有些好奇的问道:“娘娘,嫔妾今日怎么没见着顾昭仪?”
“顾昭仪病了。”
“前两日就差人来告病,本宫便让她在启兰宫安心静养。”
潘玉莲点点头,:“原来如此。”
就凭薄皇后的心性,她不会苛待宫里的妃嫔,缺衣少食的更不可能,太医也必定都早早的去过了。
问过一声后的潘玉莲不再惦记这事。
倒是薄皇后看她捂
着肚子,扭头笑着吩咐宫里的人送了早膳。
……
启兰宫
暖光和煦,沐浴在晨光下的宫室显得十分的安静。
虽然惠妃降了位份,但启兰宫里的其他人也被牵连着扫了一圈,到最后,这启兰宫的主位依旧是顾昭仪。
主位娘娘如今染疾卧病静养,底下的妃嫔哪敢上赶着嬉闹找事?
何玉珊也很是低调安静,便是请安她也没去,只老老实实的抄着‘功能多样’的经书。
直到抄完一卷经她才起身,先是唤了一声芳云,记起芳云去领份例,何玉珊又唤了声春兰,结果还是没见着人。
何玉珊就自己先奔着桌上的茶壶去了。
结果提起来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春兰?”
还没听着人应声,何玉珊都恼了。
她直接拎着茶壶就找人去了。
走进小厨房夹缝处的小院子,何玉珊就看见那个坐在泥炉前的熟悉身影。
这会儿铜壶里的水都烧滚着冒白烟,那个身影却还是一动不动的。
“春兰!”
看着被吓得一个哆嗦脸色发白的春兰,何玉珊都要气笑了。
她的这个胆子啊,真是让何玉珊又放心又无奈。
那场牵连甚广的‘龙胎祸’里,何玉珊还没怎么样,倒是跟在她身边,连同珠儿一起给她喂药的‘机灵’宫人倒了大霉。
春兰原本就是小厨房和几个厢房前庭院洒扫的宫人。
她年纪小性子软,胆子小又很老实,因为太听话,其他人都把活计塞给她。
因着春兰的名字,何玉珊倒是对她有印象,这事她看不过眼,还说了好几次……
这次要换宫人,实在对那些‘聪明人’敬谢不敏的何玉珊索性把春兰要到了自己身边。
这会儿何玉珊无奈的拉了一把蹲麻了的春兰,嘴上还忍不住数落她。
“青天白日的你怕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就和丢了魂一样?”
“你就不知道给自己找个凳子坐?”
“水都烧滚了还盯着看?”
春兰记着何玉珊的恩,也知道她是对自己好,很是乖乖的听教训。
低头看见何玉珊手里的茶壶,她连忙接过茶壶就往里头要倒水。
何玉珊都忍不住道:“小心点。”
“奴婢知道,小主放心。”
春兰这会儿倒水的活计倒是没出差错,之后主仆两个就一起往东厢房去。
待在一起快一年了,虽然在外人眼里春兰就是一直这么的沉默安静,但何玉珊就是看出了她心里有事。
不想就这么等了一个下午,也能等来春兰张口。
等到掌灯时分,何玉珊实在忍不住了。
今晚守夜的是春兰,见芳云已经先出去,何玉珊自己叫住了春兰,:“心不在焉一整日,说你丢了魂,你还真就没找回来?”
“……小主。”
行吧,行吧,自己选的人,窝囊气也得自己担着。
何玉珊气恼的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出去吧。”
春兰低着头,脚步往外移了两步。
但她到底没能走出屋子,最后又犹豫着走了回来。
躺在榻上的何玉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怎么,面窝瓜又能有个响动了?”
“小主。”
春兰蹲在了床榻一侧,她看着何玉珊,嘴张张合合半晌。
何玉珊也没催她,就等着听她能有个什么响动。
等到最后,春兰还是颤着声,轻轻的道:“小主,我,我今早上看见昭仪娘娘身边,身边的素霜姐姐,把那碗药都悄悄的倒了。”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听得何玉珊属实是没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愣了愣。
但看着眼前‘老鼠胆子’,惊惧不已的春兰。
何玉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嗐,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当你吓成这样。”
“不过一碗药而已。”
“若是熬得时辰差了,火候不到……倒了重新煮,咱们启兰宫的昭仪娘娘还煮不起汤药?”
何玉珊拍了拍春兰的背。
“若是为这事,咱们主仆去挑你素霜姐姐的错,还能落得好?”
“行了,行了。”
“这点小事你就当没见。”
“无谓为这着点小事平白得罪人。”
看着何玉珊的态度,春兰神色霎时也轻松了许多。
她点点头,随后就去了外间守夜。
……
隔天一早,何玉珊闷闷的睁不开眼,两个鼻孔像被捂着。
起身时只觉头重脚轻,又倒了回去。
“春——”
何玉珊哑着嗓子喊不出声。
她迷迷糊糊间又睡过去的时候,仿佛还听见了芳云传来的声音,:“……这,这窗子怎么是开着的,春兰……”
窗户竟是没关吗?
吹了一夜风,难怪她这会儿像是着了凉。
春兰什么时候这么马虎了?
等她好了,一定要和春兰好好说道说道。
……
坤宁宫
若是殿内放在了冰鉴,午后的暖阳就很是让人有些舒适了。
如今长信宫和坤宁宫的份例倒真是合在了一起,自然是什么都不缺。
只是既怕潘玉莲贪凉不适,又怕她燥热心头郁闷,因而很是斟酌着分量。
这会儿潘玉莲就在贵妃榻上翻着书。
她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先把自己肚子里揣着的先安稳生出来,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稍稍。
不搞事的时候,潘玉莲也是真的耐得住性子。
她现在就在这坤宁宫里不出去,总不会有人冲进来再给她一场‘小产’吧。
不过十个月而已,她等得了。
等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她还怕没有以后吗?
只不过……明崇帝不行是明摆的事,所以,她现在怀着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会儿潘玉莲看似盯着书页,其实瞧着上面的虚拟屏幕。
“统哥,之前的特殊道具不算,反正都是要用来害人的。”
“可我现在是真的要生,生出来的算是个什么玩意?”
【“……娘娘说笑了,您生出来的自然是自己的孩子。”】
【“因着‘福运’的存在,会最大程度的激活父体及母体所提供精子和卵子的活性,促进结合……”】
把人逼到绝路上,你永远都不知道会出点什么事。
这不,拗不过自己心魔的潘玉莲本来都没想留过这个孩子,结果……内忧外患里,她硬生生的留了下来。
一旦决定要,潘玉莲就不会让自己反悔。
重新恢复精神头的潘玉莲再度和系统重新掰扯了起来——
既然是‘六星’、‘绝版’、‘锦鲤福运套装’,你不能就只是让她就这么怀一下,然后就撒手不管了吧。
嗯……最起码也得保证他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正当一人一统又在全神贯注的激烈扯皮时,苓霜姑姑神色匆匆的进了殿。
看了眼静静看书的潘玉莲,苓霜姑姑暂时忍住没说是什么具体的事,倒是薄皇后看出端倪,起身去了外殿。
“说说吧,可是宫里又有什么事?”
“娘娘,刚刚内尚监的宫人来报,说是在西宫延霖园南角的水井里发现了一名宫女……”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也都是有数的。
更别提主子身边伺候的人,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没了命。
更何况,现在潘玉莲还怀着身孕……前些时日的灾祸才平息下去,现在宫里平白无故的又闹出一条人命。
薄皇后脸色不大好看。
“可知道她是哪个宫里的?”
苓霜姑姑点了点头。
“娘娘,都已经认过了。”
“确认是启兰宫里伺候何才人的宫女。”
“叫春兰。”
何才人……薄皇后还记着她是和潘玉莲一起选秀时中选入宫的妃嫔,之前还和潘玉莲几次三番闹得有些不愉快。
薄皇后蹙着眉,:“这宫女是怎么去的?”
苓霜姑姑说道:“据内尚监的人说这个叫春兰的宫
女,应是夜里贪凉去打井水时不慎失足跌落水井里溺亡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