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四季应时的好风景从来都不缺。
春有淡红薄黄的满园芬芳,夏有苍木重重的青翠鲜绿……冬日,园林里梅花开的正好。
待落了雪,正是该赏景的时候,这不,今个儿就有妃嫔聚在了‘梅花坞’里赏景。
为着雅趣,梅园中的积雪并未清扫。
满目白茫茫的清雪中探出些蟠孋似的灰色枝干来,点点胭脂色掩映其中,香气满溢。
红日悬空,光影落在雪上如龙鳞灿灿,寒风骤起,枝头簌簌如玉屑纷飞,殿内泥炉上烹着热茶,饮茶赏景,却正是惬意。
自入宫后,就一贯很少参加什么宫中聚众消遣活动的潘玉莲这会儿也在。
因着潘玉莲那份独得恩宠的姿态太过“光明正大”。
皇帝偏心眼都偏的活像“没有眼”似得看不见其他人,宫中其他妃嫔现在连挣扎的心气都没有了,更没人过来招惹潘玉莲。
潘玉莲没去外头赏景,她就这么捧着杯热茶,听着一旁的宫妃们三三两两的开始吟诗诵梅。
出口成章,文采斐然。
满殿的梅香里都好似混着“墨香。”
过了片刻,只听外头候着的太监高声道:“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的妃嫔连忙起身行礼。
待皇后娘娘入殿后,一众妃嫔却见她身旁还站着个什么人——细瞧,却是个年轻美貌的姑娘。
她梳的是时下尚未婚配的女子才梳的细环高鬓。
鬓间未见多少珠翠妆点,十分的清爽。
揉蓝色的直袖衫配着稍淡些的莲纹裙,外头罩着一件银鼠大褂,衣裙沿边处银线掐银边,行动间莲步轻移如云霞翻卷。
这位……众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联系宫中这些日子的动静,这位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果然,皇后娘娘开口提及的来历,与众人所想的分毫不差。
“这是闻府的七姑娘。”
“这些日子,她在慈宁宫中尽心侍奉太后娘娘,一直未曾出来走动。”
“如今太后娘娘身子见好,便想着也让闻七姑娘出来走走。”
很明显,闻七姑娘她是个体面人。
她也没有什么自持太后娘娘撑腰的那股子傲气,皇后娘娘的话说完,她先朝着诸位妃嫔们见礼。
众人现在对有没有其他人进宫分宠是一点不在乎了,反正她们也没有。
花花架子人人抬。
因而对着闻怜玥,众人也是七嘴八舌的好一通夸奖。
落座时,闻七姑娘就坐在了薄皇后下首的左侧,抬头与右侧的潘玉莲打了个照面。
殿内安静了一瞬。
怎么说呢……
因着皇帝之前的‘审美’标准,宫内的美人也走的是统一的风格,‘同质化’严重。
带着极强个人色彩和独特风格冒出来的潘玉莲就格外‘浓墨重彩’的扎眼。
现在有个同样类型的闻七姑娘……
偏偏这般近距离挨在一起的时候,众人惊讶的发现,像,却又不像——是会叫人微微一愣,但绝对不会有半分认错的可能。
因着明崇帝那日在慈宁宫毫不留情,甚至堪称是刻薄羞辱的‘贴脸开大’。
即便闻太后险些被当场气了个好歹,但皇帝已经这般态度鲜明的表达了厌恶——
进宫后闻怜玥身上那些急速贴切打造的乱七八糟一堆东西,也都撤掉了。
细说起来,就是这宫里的妃嫔,如今也能挑出几个瞧着有几分相像呢。
这会儿潘玉莲看人却看的有些晃神。
毕竟即便原著的剧情她没有全文背诵,但被戳着的时候也有些印象会忽然钻出来。
在一本古代宫廷皇权版本的“龙敖天”设定里,各式各样美貌的妃嫔指定是少不了的。
就如眼前的这位闻七姑娘——为着她,原著中的慕容烨和潘文珺还闹了好大一场飞醋。
原著里的潘玉莲倒大霉的时候,还被当面蛐蛐了两句,说她就是个‘低配版’,即便沾着人家闻姑娘的几分光彩,却还是十分艳俗不入流的那种。
……
潘玉莲惯来就嚣张跋扈,张狂浅薄的印象,那是死死钉在众人眼中的。
而这位侍疾有功的闻七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嘿嘿,心知肚明就好。
见潘玉莲此刻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盯着闻七姑娘看,其他人尽管神情未变,却下意识的直起身子,
“呀,之前还不觉得呢。”
“果然这世上的美人三分像。”
“这么看,咱们庄妃娘娘同七姑娘……倒真有缘分。”
听着宁婕妤忽然开口,席间的兰妃额头青筋一跳。
她脸色不善的瞪着宁婕妤,像个*!
这么没头没脑跳出来拱火,与你有什么好处?
回过神的潘玉莲也立马反应过来——这种时候她这个‘大反派’该做什么了。
“哼。”
只见潘玉莲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十分不屑的哼笑了一声。
她睨了闻怜玥一眼,随后微微抬着下巴,不善的目光就冲着宁婕妤去了。
“这雪天路滑的,宁婕妤,你不会是来的时候磕着了头,伤着脑子以至神志不清,两眼昏花了吧?”
“痴愚盲目到这般分不清鱼目和珍珠?!”
“伤了脑子不回去请了御医好好看看,还有心思在这坐着傻看?”
说真的,向来嘴比脑子快的宁婕妤跳出来拱火,确实是习惯性下意识的举动。
但潘玉莲这般刻薄的姿态一端,宁婕妤瞬间就清醒了。
和这宫里其他所有明面上笑眯眯“和善大度”的宫妃不同。
潘玉莲的不好欺负那就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的,敢挑衅她就要付出代价。
为着潘玉莲,这宫里前前后后死了那么多的人,现在惹不起退开点都来不及,哪还有人上赶着得罪?
清醒过来的宁婕妤匆匆起身,连连向着潘玉莲赔罪。
但潘玉莲却态度冷淡,不依不饶。
临了,宁婕妤是真的被迫离席回宫‘看脑子’去了。
旁观这场“下马威”的闻怜玥,静静看着不远处对她眼神轻慢的潘玉莲。
闻怜玥很清楚——
潘玉莲这个宠妃,这份丝毫不容人的脸色和刻薄跋扈的张狂姿态,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再看看上首神情平和的薄皇后。
无声胜有声。
就是这般默许甚至是纵容的态度……
手里的茶盏热气弥漫,可闻怜玥身上却一直不由自主的开始发冷。
心头止不住的冒出寒气。
刻意逃避的闻怜玥现在都已经记不清明崇帝的脸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了。
但她的噩梦里,全是那双裹着坚冰寒刃般黑沉沉的摄人眸光。
它像是利刃,刺进人心一层层的剥开所有的不堪,让人仓皇无措却求助无门。
若是皇帝肯顾惜闻府的情分,或是对她有所意动,闻怜玥都敢压上全部的冒险一试。
但显然,她得到的
不是什么垂青,半分都没有,满是厌恶。
甚至哪怕闻怜玥可以等,可以等着潘玉莲所谓的容貌老去……等着她落得君恩情移。
但实际上潘玉莲的年纪,比她还小两个月呢。
你说到时候,是谁等谁先老?
她的姑母……她的姑母护不住她。
皇帝那般羞辱轻贱于她,她也只能得到几句聊胜于无的苍白安慰。
宫中现在还有个看似温和却态度鲜明不欢迎她的薄皇后。
更有个被皇帝高高捧着,骄纵跋扈,十分难缠又不容人,咄咄逼人间仿佛能‘吃’了人一般的宠妃。
是,现在所有的人都在说潘玉莲这个张狂的浅薄小人,如今只是一时的风光,她得意不了多久……
但说这些话的人,也不是只能在背后这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酸话安慰自己么?
潘玉莲风光不了多久,其他人却更不堪!
闻怜玥都不敢想象——
自己要是真的顺着闻太后的意,顺着府上的意思,在皇帝的厌恶中勉强进了宫,在这宫里会是个什么生不如死,绝望凄凉的光景。
但闻怜玥她现在也不能就这么回闻府。
为着她的模样,婚事耽搁了那么久,她的年岁不小了,此番又连入宫侍疾的名头都打出去了……
这么灰溜溜的‘寸功未建’的逃回去,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殿内,摆出姿势的潘玉莲看着对面怔怔然出神,沉默不语的闻怜玥。
她悄悄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这,这好像不太对啊。
这般让人如临大敌的七姑娘怎么,怎么……
如今闻怜玥的模样,潘玉莲更像是虚空索敌,飘忽忽的打了个寂寞。
倒是殿内的其他妃嫔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众人眼神来回对上了片刻——
瞧,咱们这位名副其实的宠妃娘娘又毫无悬念的打碎了一个挑战者的‘信心’。
于是,梅园里一场本来让人那么期待的‘龙争虎斗’就在闻怜玥魂不守舍的‘拒不应战’中,索然无味的落下了帷幕。
天边又散落了清雪,薄皇后带着她的‘小魅魔’先走了。
其他三三两两的妃嫔也撑起了青伞行在园中归去。
闻怜玥怔怔的望着掩映在红梅白雪中的青伞。
那日的惊鸿一面,对着那道清俊若玉的身影,她知道了更多。
半晌,闻怜玥慢慢的握紧了手,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
她离梅园,一路凝神细思,垂眸无言的往慈宁宫行去。
直到走到慈宁宫的宫门时,闻怜玥望着这宫室,慢慢的伸手狠狠掐了自己一下。
‘哗——’
因剧烈疼痛刺激涌出的泪,顷刻就盈满了眼眶。
……
因着这几日寒风飒飒又连绵落雪,便是大朝会都缓了,暂时变成了小朝会。
潘玉莲又顺理成章的跑路了。
这天她正准备带着自己折下的红梅往长信宫去。
结果走到半道上,她就被人给截住了。
来的是慈宁宫来的燕秋嬷嬷。
虽然燕秋嬷嬷嘴上客气的说着太后娘娘有请,但她带来的宫人却不少,摆明了就是一副,一定要带潘玉莲去慈宁宫的姿态。
这阵仗……潘玉莲都被唬住了。
去慈宁宫的这一路上,她都在仔细的思索自己到底是又犯了什么‘天条’,惹到了这位太后娘娘。
莫不是那日不言不语的闻七姑娘,回去就暗戳戳的憋了个‘大招’,鼓动闻太后给她点厉害好好瞧瞧?
秉承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
到了慈宁宫的时候,潘玉莲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立即上前给太后娘娘行礼问安。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闻太后看着叫人眼前一亮的潘玉莲。
她穿着莺黄的芙蓉锦花间绣衫。
这衣料是贡品,也不易得,宫中历来都先紧着御前、慈宁宫和坤宁宫。
尽管闻太后一直没听得什么多添贡品的旨意,潘玉莲却从没少了这种衣料。
很明显,不是皇帝专门从内库拨给她的,那就是皇后给的。
薄皇后——在争宠的事上,她这人压根就没得指望。
闻太后甚至都时常感慨,怎么就会有如薄皇后这样的后妃呢。
但凡先皇后能有薄皇后一半的心性,现在都必定是压着她一头的东宫太后了。
再有,潘玉莲身上披着的大氅在进殿的时候就脱去了。
可闻太后还是瞧得清楚那特殊的半紫半黑的光泽……那是皇帝御用的紫锦貂皮制成的。
她的好儿子,这大晋朝的皇帝……是真的什么好东西都惦记着给她。
潘玉莲如今是妃位,却一直享的是贵妃的份例。
不,现在都不像是贵妃的份例了,吃穿用度……都奔着皇帝御用的例子去了。
再看看潘玉莲这般近前的模样。
人间的富贵花是什么模样,她都比之曜目许多。
想想前段时日的笑话和皇帝半分都不肯容情的刻薄冷冽……闻太后揉了揉眉心,心头忽的莫名嗤笑了一声。
这老太太来了一句话都不说,就是盯着她猛瞧。
像是要仔仔细细,一点一滴的将她给完全看个清楚。
潘玉莲都下意识的缩了缩手,想用衣袖遮住手腕上的玉镯。
但一瞧自己身上的衣衫,潘玉莲顿住了。
很快,潘玉莲抬头,对着闻太后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来。
她声音放的软,:“太后娘娘传嫔妾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闻太后慢慢放下手。
她看着潘玉莲,脸上也渐渐露出了一个笑容。
……
慈宁宫外,一行抬着御撵的人脚步生风的匆匆行来。
“陛下驾到——!”
随着宫门口的太监通禀声响起的就是一道大踏步进入殿中的身影。
“儿臣给母后请安。”
真的来了。
皇帝真的到了。
闻太后看看站在面前的明崇帝,再看了看手里的茶盏。
就连半盏茶的功夫都没费上,皇帝再度丢下了的朝臣,丢下了含章殿内的所有朝政到了这慈宁宫。
殿中,潘玉莲惊讶不已的看着忽然出现在这的明崇帝。
她以往来这慈宁宫不算什么罕见的事。
可这会儿还是朝会儿呢,明崇帝怎么就突然到这慈宁宫了?
回过神的潘玉莲连忙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起身迎了过去,:“陛下。”
明崇帝仔细看了两眼潘玉莲,目光又落在她刚刚放在桌上的茶盏上。
这……这一瞬皇帝下意识的目光直叫潘玉莲心惊肉跳。
却不是为着她吃的茶。
毕竟这个时代的技术,也很少能制出无色无味,潜伏期长久毒药,基本上一吃就见效。
而在这宫里,吃所有东西前,潘玉莲都会先噙在嘴里将她的‘海棠
圣体‘拉出来溜溜——看看有没有忽然冒出来的身体修复警告提示词。
潘玉莲的这份心悸,是为着明崇帝的态度……他不信任慈宁宫了,甚至怕她在这吃了什么不该有的东西稀里糊涂的丢了命。
就在明崇帝和潘玉莲片刻的眼神交错间,上首的闻太后含笑开口了,:“庄妃前些日子送了些罗汉果来。”
“小厨房里制成茶饮,哀家尝着很不错,就让她也过来一道尝尝。”
闻太后甚至都没问明崇帝含章殿里的事,只是似笑非笑的道:“如今皇帝莫不是也想着尝尝这茶汤的滋味。”
“儿臣却之不恭,多谢母后。”
隔着个黄花梨的木桌的是左右两把对称的椅子。
明崇帝直接坐在了靠近闻太后那侧的椅子上,潘玉莲的位置只能移开,往下去了。
郑嬷嬷亲自送了茶汤上来时,明崇帝正在同闻太后说话。
闻太后神情含笑,明崇帝的姿态也很是温和,甚至殿内的气氛很是平和……除了精神下意识绷紧的潘玉莲。
见明崇帝去端茶盏的手,‘不慎’靠近她喝过的那个茶盏,潘玉莲连忙将新的茶盏轻轻的送到了明崇帝的手边。
明崇帝回头看向潘玉莲。
潘玉莲眼神温软看着明崇帝,轻声道:“陛下,您小心烫。”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
潘玉莲眉眼含笑的看过去。
明崇帝顿了顿,随后他轻轻拍了拍潘玉莲的手,端起了茶盏。
等喝了茶,又说了会儿话,明崇帝就带着潘玉莲走了。
“哈哈哈。”
独留在闻太后先是摇着头轻笑,随后更是仰面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荒唐……”
“真是荒唐!!!”
闻太后‘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笑的全身发抖,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砸了地上。
“啪——!”
这一下叫郑嬷嬷和燕秋嬷嬷都吓得跪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抬头想说什么的时候,却惊见闻太后已然泪流满面,:“为了这个女人。”
“他疯了。”
“他真的疯了……”
……
如今入了冬,宫中出行的撵轿就换成了不透风的暖轿。
出了慈宁宫,潘玉莲是跟着明崇帝一起上的轿子。
潘玉莲也不知道明崇帝和闻太后之间忽然发生了什么事。
但这对‘天家母子’之间的恩怨情仇,潘玉莲惯来都十分的小心谨慎,更没有多余的好奇心,也从来没有说过闻太后的一句不是。
看明崇帝神色冷沉,潘玉莲便也没有说话,而是安安静静的仍由明崇帝抱着她。
暖轿外风声肃肃,轿内,忽然响起了明崇帝的声音。
“为什么换了茶?”
因为闻太后哪怕疯了都不会想这么害死明崇帝,给他的茶,一定是最好的。
而刷皇帝感情这事,不是应该无时无刻,顺手的事?
一贯都会用甜言蜜语灌饱人的潘玉莲这次却没有说这些话。
她抬起头对着明崇帝黑沉的目光,随后慢慢的笑了起来,:“陛下,您也知道,嫔妾就是个小心眼。”
“心眼只有针尖那么大。”
潘玉莲轻声叹息着蹭了蹭明崇帝。
“若是嫔妾哪一日真的,真的一命呜呼了,哪里能任由行凶的人逍遥法外?”
“您这么英明神武,一定会将所有的事都查的清清楚楚,还嫔妾一个公道。”
明崇帝抱紧了潘玉莲。
他一下下的摸着潘玉莲的头。
半晌,潘玉莲听着明崇帝道:“不会一命呜呼,我们玉莲要长命百岁。”
潘玉莲嘿嘿笑着连连点头。
都说‘祸害遗千年’,现如今只要不是一见面就捅死她,只靠其他的什么手段……她还真能活的挺久。
……
自从听着闻太后命人将潘玉莲带进了慈宁宫。
闻怜玥就一直提着心等着消息。
再听见明崇帝那般急切赶来的消息,闻怜玥都恍惚了片刻。
说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着这般毫不掩饰的‘偏爱’无动于衷。
特别是因着潘玉莲而被明崇帝不留情面的羞辱了之后。
闻怜玥嫉恨之余却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的好姑母自己去撞的头破血流一次,就该死心了。
看皇帝的态度,她是肯定进不了宫了,但她还有其他的价值。
闻家在有希望继位的皇子龙孙里总得博一个……现如今,这些留在京中领了差事的世子里,既没成婚又没定亲的,屈指可数。
要博就博一个大的!
要么迎来泼天富贵,要么认赌服输。
这般打定主意的闻怜玥被传至内殿时,瞧着闻太后沉凝的脸色,再听着她的那些吩咐时,彻底放下心。
……
夜里,躺在榻上的闻怜玥睡了自进宫后的第一个好觉。
梦里,她握着凤印,穿着凤袍,高高的站在太和殿内,受着所有命妇和宫妃的朝拜。
闻家所有人都对着她或是跪拜或是躬身低眉的恭维……
那般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潘玉莲披头散发,满身狼狈的跪在地上,死死抱着她的大腿摇尾乞怜,苦苦的哀求着她……
陷在美梦中,紧紧闭着眼的闻怜玥笑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