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个是难得的黄道吉日,天子在千羽殿宴请远道而来的使臣。
但这会儿,透过窗棂透进来的光却陡然变的有些昏暗。
大片的浮云密布天空,灰暗不一,淡薄不均,像是褪色的灰斑压得天色都显的沉甸甸的。
昌阳宫,千羽殿
自打默恪顶着那副跋扈自恣,骄横无礼的嘴脸和姿态进殿后,席间已然有不少的郎君们心中拱火。
再看他竟然还敢用那般眼神看向御座旁的潘玉莲时,那股邪火更像是直直的往人脑子里烧。
烧的人脸泛赤红,眼冒煞气。
只这些人都叫身旁的父辈们牢牢的压着,不许他们冲动行事。
看着似乎带着几分醉意,摔了酒壶后哈哈大笑后摇摇晃晃起身的默恪。
慕容烨脸色沉凝,欲要起身,左侧的秦老侯爷却伸手轻轻按住了他。
“世子,小不忍则乱大谋。
“稍安勿躁。”
慕容烨看了看秦老侯爷,他吸口气勉强先忍了忍,抬手饮了一杯酒,凉酒入腹,却像是浇在了心头那簇火上。
此刻殿内沉默间无声蔓延开的火气闷得浑余儿一阵阵的心悸。
来之前他就千防万防。
可到底还是没能防住意外。
谁知道这地方忽然冒出个那般模样的女人,还不巧是个皇帝的妃子。
见默恪起身,浑余儿也连忙跟着一道起身。
他伸手去扶默恪,还连连寻了借口朝着御阶上解释道:“还请大晋天子见谅。”
“这席间奉上的酒水香醇,我们殿下这是吃醉了……”
默恪不耐烦的一扬手直接掀翻了浑余儿。
“啰嗦!”
待毫不费力的甩掉了人,默恪自己则是看向了明崇帝。
“大晋皇帝陛下。”
“自本王入关以来,这一路上可是听多了啰嗦。”
说着,默恪拿手指点着那些为主持议和,数日陪伴他的那些大晋官员。
“他们一个个的,成日里只会在本王的耳边不停的咩咩……”
“嗝。”
默恪打了个酒嗝,继续道:“话说的颇不爽利,却口口声声的道什么礼数。”
瞧着像是受了什么不公虐待一样的默恪十分不满。
他脸一沉,眉宇间就透着戾气。
“本王也不是什么不知礼数的人。”
“耐着性子忍了这许多日……听他们说皇帝还要设宴,本王可是期待已久,想着便是白白等了这么久也没说什么。
“可这宴席……”
“哈,就这般有酒无舞,这算礼数周全?”
说着这话的默恪,目光不由自主的从明崇帝的身上,滑到了他旁侧挨的十分近的潘玉莲身上。
他哈哈的笑道:“不过也是,让那些庸脂俗粉的在这扭来扭去有什么意思,不如……”
嘭!
默恪之后的话虽然还未宣之于口。
但他这摆出来的姿态和未尽之语就像是往火药桶里丢下了点火星。
霎时激起满殿激愤。
这次便是呼延提吉都忍不住道:“默恪!”
再三被拦的默恪眼珠子发红的舔了舔唇瓣。
他神色阴鸷,满身凶气的在殿内环视了一圈,眼中满是残暴的狞笑道:“……不如先来个人。”
“先与本王一同斗武取乐。”
默恪这话一出,席间揣着一腔子热血的郎君们,真真是恨不能立即就跳出来将他给大卸十八块。
但年长的诸侯公卿闻言心中却骤然一沉。
默恪这个夯人。
尽管他再怎么叫人不耻,但他狂横却是当真有狂横的本钱。
几年前他骁勇之名,众人就已如雷贯耳。
席间还有人亲眼目睹他披甲冲阵时的场景——纵马而驰,一往无前。
手中的**横过,便是惨叫连连。
血肉翻飞间其他人便宛若割麦直往两侧倒伏。
宛若杀神在世,无有一合之敌。
如今在草原,已经没人敢一对一的同默恪相斗了。
见没有哪个‘小鸡崽子’冲动的跳出来能让他活动一下筋骨,默恪越发不满。
他轻飘飘含着不屑嘲讽的目光来回挑衅。
“宴上斗武,这在我们草原部落里可是寻常事。”
“便是战利品也是这般挑拣的……”
“你们,总不能是怕了吧?”
这他娘的谁还能忍?!
席间的郎君们红着眼恨不能冲到默恪面前,在他那张让人作呕的脸上狠狠给他一下,情绪激动的他们衣裳都被扯得变形,险些都快拉不住了。
“陛下!”
闹哄哄的殿中,角落里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微臣请旨。”
“求陛下应允臣与这位使臣以‘舞’助兴。”
还真有不怕死的敢站出来?
以一己之力压得满殿无人敢起身的默恪陡然戾气横生。
他暗道看来他这些日子还是太过温柔仁慈,对这些‘两脚羊’的震慑还不够啊。
恰逢此时,没等其他人看清说话的是谁,高居御座
上的明崇帝开口了。
“使臣远道而来,如今既有所请,本该应允,只是……朕这武状元却也非常人所能及。”
“拳脚无眼,若有所伤,岂非憾事?”
“皇帝陛下多虑了!”
默恪浑然不在意,只当是皇帝的托辞。
羊群里还能养出狼不成?
最多不过就是条狗罢了。
待他打断这条不知死活,敢对着他汪汪狂吠细犬的脊骨,这满殿……还不是由他予求予取?
脑中闪过满是凶残血腥念头的默恪,毫不犹豫的应了,他止不住满脸狞笑的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但见一身长八尺,丰姿英发,相貌雄伟,伟岸魁梧,腰大如箍,虎背熊腰的猛士行来。
吕禄山昨日就被明崇帝传去了含章殿。
表面看上去勇猛无畏的吕禄山,实际上还是个出了名的‘仁厚大善人’。
他还生怕吓着那些远道而来的‘小可爱们’。
因而今日一来,吕禄山就自己寻了负责宴饮的官员换了位置,悄摸的换去了角落。
被朱红的盘龙柱一挡,遮住大半的身形的吕禄山一点都不显眼。
这会儿听明崇帝允准了他才起身。
行来处,众人莫不为他推桌掀椅,硬生生空出一条路来。
走近身前,默恪不笑了,这笑容‘腾’的到了吕禄山的脸上。
吕禄山比默恪还高了半个头。
这会儿吕禄山微微昂着下巴,垂着眼却是笑看默恪。
看着默恪,吕禄山原本脸上“友善核平”的笑容就不自觉地露出狰狞,面目全非间都成了狞笑。
自打来这,吕禄山就惦记着自己那位没拜成的‘义母’惦记的眼珠子发红。
他是朝思暮想,夜里翻来覆去成宿成宿的睡不着,却也只能委委屈屈的忍着,不敢造次。
可现在这都是他**的什么玩意儿,就敢当着他的面跳出来这么**的恶心人?
他还他***的朝着他的娘娘舔嘴唇!
舔你妈***的舔!!!
狗*养的。
他吕禄山一会儿不撕了这孙子的**。
他就是个**。
吕禄山这三个字***的从今往后就倒过来写!!!
整个人又高又壮,又横又戾,又凶又恶,简直比默恪还不像是个好人的吕禄山一登场。
顷刻间满殿鸦雀无声。
他这……
旁的都不消多说,连明崇帝都有些克制不住激动情绪的‘绝世猛男’,体感绝对不一般。
若不是有严重的性格缺陷,吕禄山还用的着在‘SSR’的级别里混?
他不是什么秀气俊朗的英俊容貌。
身形如一,没有什么叫人前期瞧不上眼,后期‘刮目相看’的极端反差。
他就是高大、威猛、雄壮,浑身上下反派大BOSS的逼格满满。
一出场就压得人不敢造次。
甚至光是站在那——他就无敌了。
这般极端的视觉和气势冲击下,众人对着吕禄山都不自觉用上了敬称——
“这位将军有些面生,他是……”
“……陛下好似提到了,这位是今年的武状元?”
“武状元?!”
“我听过他的名头!”
“……竟然是他,果真是他,竟是,竟是如此悍勇之士,我还以为,还以为那些都是谣言呢……”
饱受流言却又‘籍籍无名’的武状元和早已凶名在外的草原猛士,这会儿双双持刀站在了殿中。
没错,被激起忌惮和凶性的默恪要求送刀。
很显然,他是没想让吕禄山这个心腹大患活着走出去,想在这直接解决了他……
巧了,看上去吕禄山也正好是这么想的。
他们二人‘惺惺相惜’,含笑间更是一拍即合,随后就双双求刀——嘴上说着点到为止,其实满心都是你死我活,生死勿论。
……
‘哗——’
那一刀擦着吕禄山的身侧就滑了过去。
‘刷——’
这一下险些正中默恪左胸。
……
殿中刀光剑影,棋逢对手,两人势均力敌,状况焦灼,险象环生。
这场面看的殿内众人双拳紧握,瞪着眼直勾勾的看着场中,大气都不敢出。
呼延提吉的身子前倾,一贯平稳的脸色也失了从容,嘴里还用突厥语低喝着什么。
御阶上,潘玉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殿中持刀相击的两人。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吕禄山,却没想到是在眼前这般境地里。
见吕禄山险之又险的避开时却被刀锋划下了一片衣角,潘玉莲呼吸一顿。
怎这般焦灼?
就连吕禄山都打不过这人吗?
莫不是因为她煽动了原著的剧情,却自以为是,才,才落得眼前这般境地?
潘玉莲的拳头死死的攥着,指节泛白,掌心被掐出了血都浑然不觉。
忽的,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的掰开了潘玉莲的手心。
潘玉莲下意识的望向这双手的主人,明崇帝没有看向潘玉莲。
他的目光还落在殿中,但开口轻轻说的话却落在她的耳中。
“朕见过他的真本事……”
“擒虎拿豹不是朕戏言而已。”
“行若猛虎,心细如尘,如今却是求‘势’而已。”
明崇帝的话音刚落,卖了个破绽的吕禄山就顺势而上,将默恪手中的刀挑落,将他踹倒在地。
‘噌——’
吕禄山的刀划过默恪的头发,将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
“卑鄙!”
仰面而躺的默恪双目赤红,愤愤的挣扎不已。
吕禄山不语,只使劲将手中的刀往前送了送。
刀锋刺破脖颈的刺痛,让默恪清醒了许多,也不敢再剧烈挣扎了。
这个人是真想杀了他!
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他怎么敢的?
他怎么敢!
满心惊愤的默恪嗅着血腥气,拼命按捺住了自己的举动,不给吕禄山机会,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死死的瞪着吕禄山,恨恨的道:“你,你胜之不武,你趁我不备,使了阴招,你再与本王……”
“呸!”
默恪的话还没说完,吕禄山一大口唾沫直接稳准狠的砸在了默恪的脸上。
光吐唾沫还不够,吕禄山抬脚直接踩在了默恪的脸上,然后踩着他的那张嘴死命的使劲来回碾着。
“狗孙儿。”
踩着人的吕禄山垂着眼笑着对默恪‘嘬嘬’了两声。
“爷爷心善,给你讲讲道理。”
“你胜你横,你败你就当好狗。”
“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成王败寇的道理,你得记着。”
见默恪目中充血,满是吃人的瞪着他,吕禄山兀自一笑。
他提起刀,眼神轻蔑,姿态轻慢的横着刀身‘啪啪’的拍着默恪的脸。
“狗孙儿,你能听得懂人话不?”
刚刚为着吕禄山赢了的喝彩声,这会儿都收了音。
怎么说呢……原以为是势均力敌的两个‘英雄’之间的龙争虎斗。
但吕禄山这般混不吝的嘴脸和姿态……瞧着,瞧着反倒更不像是个好人啊。
在这世道,大家都很讲姿态,谁像吕禄山这般……
太过了,简直就是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呼延提吉脸色十分难看。
他猛地起身,用着突厥语连连说了一通。
大意就是斥责吕禄山毫无将军风范,更是毫无义勇之心,他的举动对于草原的勇士而言是一种侮辱……
吕禄山手里的刀又塞回了默恪的脖颈处。
他脚底下使劲来回碾,一溜的血顺着默恪的嘴角滑落。
扭过头,吕禄山则是满不在乎的对着呼延提吉翻了个白眼。
他懒洋洋的伸手掏了掏耳朵。
弹了弹耳屎。
歪歪头,表示自己听不懂那一通叽里咕噜的鸟语是个什么玩意儿。
还是浑余儿伸手拉住了‘红温’的呼延提吉。
连默恪都打不过这蛮不讲
理的凶人,横卧当场,惨遭侮辱。
若是其他人冲上去,那不是白送?
呼延提吉深吸了一口气。
他死死的攥着拳头,对着御座上的明崇帝的微微低头,:“陛下,这场武斗……是我们输了。”
明崇帝看向了吕禄山。
“吕爱卿,不过是以武助兴而已,既然都认输了,你抬手放一放他吧。”
“是。”
吕禄山立即收敛了姿态。
他抬脚直接迈步从默恪的头上跨了过去。
待上前两步后,吕禄山双膝跪地对着明崇帝行了大礼,:“万幸臣没有辜负陛下信任,臣……”
“将军小心——!”
“卑鄙!”
“无耻!”
“小心——!”
却是背对着吕禄山的默恪,毫不犹豫的起身抓起地上的横刀扑向吕禄山。
因着被踩烂还溢血的嘴脸,默恪的面色狰狞,宛若恶鬼。
他歇斯底里的疯狂咆哮着:“本王还没有认输!本王还没输!!!”喊着话就气势汹汹的冲着吕禄山当头劈了过去——
“铛!!!”
同样的横刀咻咻而过,势大力沉。
这一下就直接劈断了默恪手中横刀,之后的刀锋去势不减,‘噌’的一下就斩断了默恪握着刀的那条胳膊。
“呲——”
鲜血喷涌而出。
结结实实叫这血溅了满身的吕禄山却依旧满脸愤怒惊色。
他怒吼道:“你这卑鄙小人!!!”
同样喊着话的吕禄山一把就抓起了默恪,将他直接高高举过了头顶。
这次的偷袭和反杀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本以为吕禄山会成为刀下亡魂的众人堪堪反应过来,就惊见默恪整个人都被吕禄山给横着举了起来。
还想着为着背后杀人的默恪一会儿该怎么扯皮的使臣,看着吕禄山之后的举动却是满眼惊怒,豁然起身。
“住手——!”
“将军且慢——!”
充耳不闻的吕禄山将手里的默恪用力砸下,狠狠提膝而上——
“咔嚓!”
默恪折成了反方向的“折叠”人。
被激起凶气的吕禄山双目赤红。
他两手用力,就要扯开手中‘断脊之犬’时,却听见案桌被撞翻的声音。
哆哆嗦嗦撞翻桌的闫嵩吓得头都不敢抬。
吕禄山顿了顿,直接将手里的烂泥扔在了面前的地上。
几近腰斩的默恪没有立即断气。
他满身是血,睁圆了眼愣愣的看着吕禄山。
一招,只用一招就劈断了横刀。
这人,甚至毫不费力的就举起了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生生撕裂……
那之前,之前那些你来我往的刀刀相错,险之又险的取胜算什么呢?
谁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徒手举高,断其脊骨……这可比什么刀劈斧砍都来的更富有冲击力。
浴血而立的吕禄山宛若杀神在世。
一片寂静里,浑余儿惊怒不已的哆嗦着看向吕禄山,:“你杀了默恪,你,你竟敢……”
“好!!!”
“将军勇无其二!”
“壮哉!”
靖国公府的二公子直接拉不住了。
他胸中热血激荡,甚至满面赤红,激动的眼中含泪,当场起身连连击节而赞。
他不是独一个,殿内的儿郎陆陆续续的起身,:“快哉!”
对着惊怒的使臣,对着议和的群臣,对着殿中的吕禄山——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满殿高喝声齐齐的响起——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
“有心杀贼,贼子就戮!”
“将军之勇,当浮一大白!!!”
一杯杯的水酒被倒在了杯中,而吕禄山则是看向了御座上的明崇帝。
整个殿内霎时一静。
明崇帝环视了一圈殿内,最后看向了殿中的吕禄山。
吕禄山慢慢的跪了下来。
刚刚满殿疯魔般的气氛逼得那些使臣都不敢再言语,这会儿他们哭天喊地的扑过去收敛着默恪的尸身。
“我等不远万里亲自赶赴此地,就是为了议和而来。”
浑余儿抱着默恪的尸体哭的双目发红,他声泪俱下的连连斥责,:“我们殿下贵为汗王之孙,身份尊贵,不惜颠簸,亲赴京中,满是诚意,如今,如今却横遭羞辱,被小人害死……”
“胡说!明明他才是卑鄙小人!”
“就是,是他偷袭的吕将军。”
“……”
低低骂着混账的几个公侯压着插嘴的儿子跪了下来。
打仗只是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行了的事吗?
那是要死人的!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如今议和乃大事,偏偏使臣死在这,还是前汗王之孙……还要瞎掺和,昏了头?
见吕禄山跪着,殿中刚刚还满心激奋的儿郎们也被陆陆续续的压着跪了下来。
眼看此,那些‘议和派’的人也跳了出来。
他们痛心疾首的指责着吕禄山——
斥他嘴脸可恶,宛若地痞流氓。
莽撞无德,更是毫无怜悯之心。
杀气太重,煞气满身……更是心怀不轨,蓄意坏了议和的大事。
明崇帝目睹了满殿的‘十八样’嘴脸。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跳着脚,斥责数落吕禄山条条大罪的人。
这殿内,有人仰天而叹,有人悲愤不已,有人窃喜,有人不满……
明崇帝伸手取过了酒壶。
他挥挥手挥退了下意识要斟酒的魏顺忠,亲自倒了一杯酒,随后他起身,举着酒杯一步步的下了御阶。
明崇帝站在吕禄山的面前。
他用另一只手扶起吕禄山,将手里的酒杯递了过去。
明崇帝脸上现出淡淡的笑容,:“将军之勇,当浮一大白。”
“哗!”
殿内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眼看明崇帝亲手执酒下阶……吕禄山浑身发颤,双手颤抖的接过了酒杯。
“嘭!”
激动难抑的吕禄山再次单膝跪地。
他仰头看着明崇帝,虎目含泪,整个人满是激动,开口时微微含着哽咽泣音却依旧掷地有声。
“臣,愿为陛下先驱。”
“龙纛所向,万死不辞。”
说完,吕禄山就仰脖将杯中的水酒一饮而尽。
呼延提吉站起身。
他散着发,盯着明崇帝,:“大晋皇帝陛下,这是要宣战不成?”
“宣战?”
明崇帝再度扶起了吕禄山。
他笑着拂袖指了指千羽殿两侧,:“正使,不妨问问他们。”
“战!!!”
宁远侯的小儿子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激动的将手里握着的酒杯都给摔了。
“啪——”
一个个饮尽杯中酒水的儿郎接连摔了手里的酒杯。
“战!”
“战!”
“战!”
声声直冲云霄,惊起殿外飞鸟无数。
御阶上的潘玉莲也站了起来,她的目光落在了殿外——
此刻天空中金色的辉光劈开了浮云,金灿灿的阳光铺满人间。
今日,是个好天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