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京中的这些高门显赫中的朱紫红袍们前一脚还是洋洋得意的富贵荣华,后一脚就落地成灰骨的屡见不鲜。
因而在京城这地界,顺着宫里、朝堂去观望风向是所有人的本能。
像这回的涂家就不用说了。
甭管有多少理由和乱七八糟的弯弯绕,说破天去那日动手推人的都是涂娴。
这不,中秋月夜都没过,涂府的人就都到大狱里团团圆圆去了。
按理,如今这明面上的罪魁祸首都有了。
该处置,处置。
该问罪,问罪。
没人给涂家的结果有半点意见。
可明崇帝还没收手,还带着禁军都一齐调动了。
皇帝裹着丧子之痛就这么压在了朝堂上,谁放的下心?
而现在,有那心思灵敏的——被那群‘老鼠’和‘疯狗’盯上的徐家……好像不太妙啊。
……
信王府
“世子,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好。”
慕容烨应着声就放下手里的书,起身跟着福伯去了书房。
出了院,整个信王府都一如既往的安静。
在这府邸,全然不见其他富贵人家彩裙软袖的美貌侍女来往。
有的只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卒。
往书房去的路上,这些人对着慕容烨行礼,而慕容烨则是一一颔首回礼。
……
很快,两人一齐走到前院的书房前。
福伯上前轻轻的推开了门,微微躬身请慕容烨进去后就退开站在一旁,瞧着并没有一道跟进去的打算。
待慕容烨进去后,福伯又轻轻关上了书房的门,自己在门口守着。
踏进书房的慕容烨脚步略微一顿,他整了整了衣衫,举步走了进去。
瞧见书桌后坐着的信老王爷时,他行礼问安,:“孙儿见过祖父。
此刻的信老王爷神色淡淡的静静地坐着,脸上全无半点笑意。
原本打从慕容烨被寻回来后,信老王爷就如老木生新芽的精神。
整个人都是乐乐呵呵的慈爱,全然不似从前那般‘铁打’的硬汉一般冷硬如冰。
现在他就这么用一种慕容烨全然陌生的神情看着他。
枕戈待旦,浴血奋战那么多年,又曾手握三军大权。
即便如今已经年迈,可当信老王爷面无表情的凝视过来,更像是头余威犹在的老虎。
此刻的书房内静的让人有些窒息。
半晌,看着没有两股战战,神色仓皇的跪地而求,而是几近面不改色的慕容烨,信老王爷在心头轻轻的点了点头。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虽然如今的慕容烨还差的远,但到底不是个没有可用之处的软骨头。
“潘府的事,如今可了结了?”
慕容烨之前那般凄惨的境遇,哪里能瞒得过信王府。
说实话,初闻此事之时,暴怒不已的信老王爷都想带着兵冲进潘府以血洗辱。
毕竟襄助明崇帝登基,又打了大半辈子的仗、到头来却晚景凄凉,死发妻,死儿子,死儿媳……好不容易寻回孙儿的信老王爷有这个底气。
但慕容烨拦住了信老王爷,只说他会自己处理。
信老王爷允了。
自己洗刷耻辱,确实要比旁人代为出手的好。
因而不管之前慕容烨想对潘府做什么,信老王爷都是给钱给人,却不会多过问一句。
但现在,这份游刃有余不行了。
潘府那个‘捡高枝’去的毛丫头真成了气候。
潘玉莲这个人,自然不算什么。
若是她跳腾到眼前,即便是现在已经年老至此的信老王爷都能一只手就捏死她。
但她背后站着的是明崇帝,特别是在她怀孕又流产的当口。
当年信老王爷只是襄助,却不是摄政,最后更是自己那般境遇凄惨的挂印而去……做到这个地步,难不成还能只是因着明崇帝喊着几声皇叔不成?
站在书房内,慕容烨听着信老王爷的话默了片刻却没有点头。
“不瞒祖父,如今还差一些。”
闻言信老王爷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烨。
但对于潘府老王爷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道:“烨儿,徐府要出事了。”
“徐家?”
信老王爷看着慕容烨,不徐不疾的道:“纪康安虽然已经暴毙,但他死的实在不是时候,纪府自己到处和筛子似得……大统领已经在军中开始查起这事了。”
闻言慕容烨登时心里‘咯噔’一下。
当初从琼华宫那里吃着甜头后,慕容烨忍不住就有些念想,特别是在潘玉莲怀了身孕后,宫里的人都说……那是个皇子以后。
慕容烨没想过他做的事会瞒住信老王爷。
只是明崇帝会如此追着此事不放,还目地明确的往纪府和军中去查,这才是慕容烨没想到的。
慕容烨没有狡辩抵赖,一撩衣袍直接跪在了地上,:“此事是孙儿一时妄念,才思虑不周,如今还连累了祖父……”
“一时妄念,哈,什么叫一时妄念?!”
信老王爷没管慕容烨后面说的是什么。
他直勾勾的盯着慕容烨,:“你也是皇室的血脉。”
“是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却自己生不了。”
“你有此心,算什么妄念?”
要说起明崇帝,说起当年的事,信老王爷怎么可能不怨!
怎么可能不恨?!!!
这是皇帝欠他的!
欠了他这一脉整整四条人命!!!
豁出去鱼死网破的事,信老王爷其实不止一次的想过。
但到底他出生入死的守着边关多年,几经沙场守着这大晋朝的安稳多年……更何况若真要‘谋逆’……跟着他一道从尸山血海里捡命的部将,最后能活下来几个?
这种事,沾着一点就是株连九族,死无全尸。
最终心气散了的信老王爷自己走了。
带着明崇帝的愧疚,带着其他人补偿似的荣华富贵走了。
这些恨,这么多年来信老王爷一直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心底。
这些话,信老王爷更是从未对旁人提起过。
现在信老王爷这么突然的说出来,听得慕容烨整个人都愣住了,:“祖父……”
“你错的不是生出这个念头。”
“而是错在你太急。”
“错在你感情用事。”
“错在你轻信旁人。”
“错在你行事不够果决,妇人之仁。”
“储君之争……你以为这是什么懵懂稚童间过家家的游戏?”
信老王爷身子前倾。
平日里他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从未像此刻这般锐利明亮过。
他直直的盯着慕容烨,;“当你生出这个念头的时候,你就没有退路了。”
“要么披荆斩棘的往上爬,一直爬到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要么,你就得带着所有亲近之人,带着所有的拥趸者死无葬身之地。”
“烨儿,你明白吗?”
震撼不已的慕容烨慢慢的点点头。
“至于这次纪府的事……”
信老王爷慢慢靠在椅背上。
他看着慕容烨,轻声道:“萧儿会替你担过去。”
担过去?
慕容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信老王爷无喜无怒的看着他,:“现在开始,你就担上了一条命。”
“烨儿。”
“你可以犯错,毕竟这世上,谁能不犯错呢,可祖父更希望你能三思而后行。”
“祖父老了,这辈子的心念都在你身上,事到如今,不管你是不是后悔,祖父都一定会豁出一切,托着你往上……”
“就像这次一样。”
“甚至往后你每错一次,你身边的人就会为你的错搭上自己……毕竟对着那位犯错,总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直到祖父也搭上命的那一天,剩下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
慕容烨因着信王爷的话身子一阵阵的轻轻颤着。
他死死的的握着自己的拳头,跪在地上看着信老王爷,:“
祖父,烨儿记住了。”
信老王爷点点头。
最后的最后,信老王爷走过去扶起了慕容烨。
他直勾勾的看着慕容烨的眼睛,像是要把要说的话深深的刻进慕容烨的脑子里——
“……对着那位陛下感到畏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毕竟他的目光太利了,伤人伤己。”
“你可以觉得害怕,可以为着他的赞赏而激动,甚至可以畏惧……但不能去凝望深渊。”
“烨儿。”
“不要试图去挑衅他。”
“不论何时何地。”
“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当着他的面,去觊觎他的东西。”
不管是东西……还是女人。
慕容烨认真的听着,慢慢的点了点头。
信老爷欣慰的笑了笑。
他轻轻拍了拍慕容烨的肩膀,感慨道:“你的父母早早的走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遗憾莫过于此……薄皇后是个仁善的,当年对我也多有照顾。”
“烨儿明白。”
……
琼华宫
昨夜里起了一阵秋风,落叶铺在宫道上。
只往日挨着琼华宫扫的很是勤快的地,这会儿却半个人影都没有。
原本琼华宫是这宫中最是清雅宁静的去处,只虫鸣鸟语声这会儿都像是消失了一般,静的人心头发慌。
待进殿,从前熟悉的宫人一个都没有。
只有穿着蓝袍的内尚宫太监沉默的守着。
原本香炉内青烟袅袅带来的香气,也因着无人添香而变得寡淡了起来。
此刻跪着的徐灵容穿着身涧石蓝色的直袖衫,散花锦的襦裙……那是与明崇帝初遇时的打扮。
而明崇帝的看着徐灵容的眼神却有些冷晦——她比他想的,还要做的多。
徐灵容抬头看向明崇帝。
她没有在他的脸上看见一丝一毫的怀念和温情。
仿佛还能记起从前那段美好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满殿的宫人都尽数被带走了。
内尚监那帮阉人的手段,徐灵容也清楚,除非死,否则什么都藏不住的。
徐灵容轻轻的拢了拢鬓发。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含笑间道:“陛下何故这般看着嫔妾?”
“她初入宫时,与你无冤无仇。”
潘玉莲,还是潘玉莲,从入殿到现在,明崇帝的第一句话还是潘玉莲。
跪着的徐灵容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她守着明崇帝十年。
整整十年的光阴。
她换来了荣宠不衰的昭妃娘娘。
明明是他将她从绝望的深渊里一力带了出来,还给了她最美好的一切……但是差一点,她和明崇帝之间,仿佛总是差了一点。
差的这一点,就像是吊着心晃晃悠悠的提起来的那根丝线。
若隐若现,永远叫人恐惧。
徐灵容也很想满足的。
她会安慰自己——
她已经得到了太多。
她得到全天下人的艳羡。
她已经得到了这世上,明崇帝最独一无二的……爱?
这些安慰自己的话,徐灵容一直很相信。
可潘玉莲入宫了。
明崇帝顷刻间就倏地抽身而去。
从来都是那般理智淡漠的陛下,会在大朝会的时候甩下群臣,不管不顾的去看受伤的潘玉莲。
会在她受伤的时候,一日日,一夜夜的陪她。
潘玉莲生的那般模样……
若是明崇帝贪恋这份娇嫩鲜艳的皮囊想尝尝鲜,日日传召潘玉莲侍寝,徐灵容都不会那么的恨。
他们陛下给她连番越级晋升。
给她亲赐宫室。
给她种了满院的花,给她铺了一条花路,只允她一人去御前……
到最后,潘玉莲甚至还有了身孕。
她和陛下之间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
这个女人就像是烙印在明崇帝身上的刻痕,深入骨血。
哪怕徐灵容不想承认,可那一刻,她感知到的那份嫉恨达到了顶峰,不死不休。
慢慢的,殿内像是哭一样的笑声渐渐地淡了下来。
“无冤无仇……”
徐灵容轻轻的重复这个词。
她满目厌憎,满脸含笑的看着明崇帝。
“嫔妾不喜欢似潘氏这等见利忘义,贪婪龌龊,背信弃义的幸进之辈。”
看明崇帝为着她评价潘玉莲的这些话蹙着眉,眼尾那点伤痕越发显眼……
这伤就像是烙铁一样狠狠地拓在徐灵容的心上,刺痛,灼烧着她的理智。
徐灵容看着明崇帝,对着潘玉莲笑的万般嘲讽,:“陛下,您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潘玉莲——”
“这个您如今视若珍宝,捧在掌心,万般宠爱的女人,曾经和旁人定过亲?”
“她曾嫌弃旁人出生寒微,翻脸无情,一意撕毁定亲之约!”
“之后更是恬不知耻的入宫,蛊惑圣上……”
徐灵容的话,确实是稳准狠的戳中了明崇帝。
薄皇后为着涂娴的事,自责愧疚不已。
明崇帝……又何尝不是呢?
明明是她晋升的吉日,他却为着自己那点见不得光的嫉妒和不安……就为着一件小的不能在小,甚至是早已知晓,根本就不值当的事争执了起来。
他让她怀着身孕惶惶不安。
让她满是愁绪,身形消瘦。
让她不得已还要想着法子来哄他……
她从高台落下。
他们的孩子,没了。
潘玉莲再度重伤,她至今都不能从榻上起身……
看着一贯清冷的明崇帝当着她的面控制不住的失态。
徐灵容满是讥讽怨恨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就说没人会不在意这种事。
徐灵容忽然有些痛快的想着,潘玉莲她这辈子都……
“灵容。”
“当年,你也同朕的皇兄定亲。”
“甚至还是父皇指婚。”
骤然听着明崇帝的这些话,徐灵容的笑声戛然而止。
“当年你定亲的时候……朕同你都无能为力,甚至哪怕之后皇兄撒手人寰,朕也只能看着你,看着你守着这个身份。”
明崇帝看着徐灵容。
他的眼尾有些发红。
像是对着徐灵容,像是对着自己,说着那些像连绵不绝让自己隐隐作痛的话。
“潘氏……她的祖父与外人定亲时,她才是个垂髫小儿。”
“这份婚约哪怕告诉她,她甚至都不会明白是什么意思,或许,或许还不及买个糖块,多吃个什么点心来的重要。”
“她的嫡母出自林府。”
“她的父亲是京官。”
“她吃穿用度哪怕再不精细,但该有的也都有。”
“而当初登门的慕容烨呢。”
“他无功无名,一路颠沛流离。”
“入京求活时甚至可以说一无所有……”
“灵容,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会不会心甘情愿下嫁于那时的他?”
徐灵容微微张着嘴,愣愣的看着明崇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其他人不知,可朕,可你该知道此事有多么的身不由己。”
“你也尝过这样的痛苦,数年之
间甚至还为此落下了心悸之症……”
明崇帝看着徐灵容。
他那种无形中仿佛能剥皮般的目光让徐灵容抖了起来。
“可你知道潘玉莲的那些曾经后,却连半分犹豫都没有,立即挑拨涂氏对她痛下死手。”
“就在潘氏初入宫,甚至连朕都没见过几次的时候。”
什么为着慕容烨这个故人鸣不平。
什么为着皇帝的恩宠生的怨恨……
当然这些或许是有的吧。
但一开始,不过是为着‘心魔横生’而已。
此刻的徐灵容遍体生寒,仿佛全身的衣物被脱去。
欺天易,欺己难。
心中隐秘的那点晦涩被拉出来,赤裸裸的暴露在了阳光下。
若论诛心,不过如此了。
徐灵容佝偻着身子,喉咙里不自觉的咯咯的往外挤了口气。
她双手抓着地上吐着气,随后拼命的摇着头,:“嫔妾不过是看不上她的贪婪庸俗,浅薄轻狂。”
“看不上她这样见利忘义,背信弃义的下作之人,恬不知耻的谄媚幸进……”
徐灵容红着眼看着明崇帝,:“嫔妾怨恨陛下。”
“怨恨自己年华老去。”
“怨恨陛下对着一副空皮囊,移心而变,宠爱非常。”
明崇帝没有再看底下变得有些怨怼疯癫的徐灵容。
他起身而去。
“潘玉莲就是个蛊惑人心的祸水!”
“她恬不知耻,见利忘义!”
看着明崇帝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
徐灵容疯了一般的想抓着明崇帝,却也被宫人拦住了。
“陛下!”
“是嫔妾怨恨着陛下的君恩不再!”
“怨恨陛下对着那个贱妇宠爱非常……”
“陛下!!!”
在这份最后的‘体面’中,满殿的宫人都退了出去。
魏公公没有跟着一道进去。
此刻听着一贯端庄大方的徐灵容那般惶急而又绝望拼命的喊声,魏公公都只觉得瘆得慌。
不是临死前的苦苦求情,甚至,甚至都不太像是怨恨……
魏公公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明崇帝。
听说,听说罪妇涂氏临死前请见薄皇后,之后也是这般场景——陛下和薄皇后对着她们都说什么了?
尽管好奇的要死,但魏公公却没疯的真心想死。
他只是低眉顺眼的悄悄站在明崇帝的身后候着。
明崇帝静静的看了一眼这琼华宫,最后转身离开了。
所有的凄厉和不甘都永远的留在了琼华宫内。
……
长信宫
“娘娘,昭妃娘娘……殁了。”
又又又死一个。
潘玉莲吐了口气。
在她的肚子还没有大起来的时候。
这宫里的纷争一直都有,但除去潘玉莲的这一茬恩怨,其他的更多的像是小打小闹。
但当潘玉莲肚子一日日的大起来,像是某种不容于世的特殊扎在了每个人的心口。
随后各式各样的花招层出不穷。
潘玉莲看了看听梅,随后又看了看这奢华的长信宫。
果真是应了那句——富贵险中求。
随着徐灵容殁了的消息一同来的,还有明崇帝的御驾往长信宫来的消息。
说真的,潘玉莲此刻不怎么想见明崇帝。
她更希望明崇帝一个人躲起来去疗伤。
毕竟‘旧爱’才死,这事还和她有脱不了的干系。
谁知道这会儿她的哪个表情不对落在明崇帝的眼里,这事就慢慢成了根‘毒刺’,最后扎回潘玉莲自己的身上?
“娘娘,您是要什么?”
看着忽然间又急急冲着她比划的潘玉莲,听梅连忙又问了一遍。
‘簪子。’
潘玉莲耐着性子慢慢的比划着形状,又冲着听梅慢慢的比口型。
‘中秋日,那支断了的玉簪。’
听梅看明白以后马上去取,潘玉莲挤眉弄眼的敲起了系统。
‘统哥,我什么时候呢个说话啊?’
【“娘娘需要什么服务,请重述?”】
潘玉莲心里呵呵一声,:‘我要充钱。’
【“欢迎娘娘进行充值,现有以下几个充值档位可供娘娘进行选择……”】
‘滚蛋吧你!‘
【“……本次不适症状将根据娘娘五脏受伤时间进行恢复,请娘娘耐心等待。”】
潘玉莲懒得搭理系统了,自己接过了听梅送过来的断簪。
她看看听梅,又对着床帘努了怒嘴,听梅心领神会的放下了帘子。
看着手上断簪锋利的尖角,潘玉莲狠狠心,从指头上侧着划过去了。
她现在连话都说不了。
情况不明的时候,保险起见,还是先演她自己的情景剧吧。
……
“潘玉莲。”
明崇帝已经收起了断开的玉簪。
他捧着潘玉莲被包起来的手,不住的摸着她的头,:“你现在身边离不得人……”
明崇帝现在都快对潘玉莲身上有血的事有应激反应了。
天知道刚刚明崇帝进来的时候,看见潘玉莲身上沾着血的时候是个什么感受。
偏偏现在,潘玉莲哪怕是哪受了伤都喊不出来疼……
潘玉莲看着明崇帝紧紧蹙着的眉,摸了摸他的眉心。
随后将自己受伤的手,放在了明崇帝的唇边。
明崇帝看了看潘玉莲,又看了看潘玉莲的手,最后还是轻轻的亲了亲。
这种“心有灵犀一点通”叫潘玉莲一下就高兴了起来。
她眼神重新又有了光彩,慢慢的比着口型——哈哈哈,陛下一亲就好了,这会儿一点都不疼了。
不疼了……怎么连话都说不来呢。
明崇帝亲了亲潘玉莲的额头,又慢慢的抱着潘玉莲亲着她的发侧。
潘玉莲也伸手抱住了明崇帝,心头无奈——
讲道理,她就是个碎嘴。
成日里叽叽咕咕的说话都成习惯了,现在只能阿巴阿巴的是真挺难受。
可统哥‘作孽’,就算明崇帝亲再多也没用啊。
从前是潘玉莲绞尽脑汁的想着话题,现在……主动说话的变成明崇帝了。
他抱住潘玉莲,默然半晌,最后还是轻轻的道:“这次也是朕亲自下令赐死了她。”
潘玉莲看不见明崇帝的神色,她身子微微一僵后,随后伸手慢慢的摸着明崇帝的背。
就像他从前安慰她那样,一下又一下。
明崇帝紧紧的抱着潘玉莲。
许久没有再说话。
看明崇帝没有再提起徐灵容,也没盯着她猛瞧,潘玉莲心头顿时松了口气。
她现在就怕明崇帝对着徐灵容恶语相向,让她陷入两难——犹豫自己该不该跟。
跟吧,掺和这种混杂旧情的恶语相向,最后绝对落不得的好。
但不跟吧,虚伪得好像她之前的那些痛苦都轻飘的像假的。
嗯……果然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
“潘玉莲……你快些好起来,好不好?”
潘玉莲点着头。
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想自己快点好起来。
这个‘苦情戏’演到现在,演的她眼睛都疼。
希望从今以后她不要再拿这种眼泪呼呼的剧本了,
还是荣华富贵,洋洋得意的剧本更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