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
草原十八部新即位的汗王,出乎预料的未启战争,而是派遣使节入关。
闻听此事,大晋朝的阁老及重臣们,一大早的就在御前吵成一团。
“陛下,臣曾闻兵法有云——”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如今草原十八部既有意与我大晋遣节议和,世代交好,好当为上上善。”
“江大人此言差矣。”
脸色枣红的兵部尚书公孙渊跳出来反对。
“如今正值新旧汗王交替之时。”
“我大晋诸位英豪枕戈待旦,秣马厉兵。”
“如今上下一心,只待时机一至,便赶赴边关。”
“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蛮夷之邦惯来卑鄙无耻,无信无诺,岂能中了他们的缓兵之计?”
持不同意见的秦大人站了出来,:“公孙大人,王者之师历来都师出有名,如今草原十八部既然已经遣节入晋,若是……”
“……”
没有还未打仗就软了骨头的道理,若是情势所迫只能一战,那大晋朝便一战。
可现在眼看着有议和的希望……朝中便有人心念动摇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话于大晋而言,绝不是戏言。
当年信王爷病重,不得已挂帅而去,边关确实很是乱了一阵子,明崇帝更是连遣数员大将奔赴边关——也是守多而攻少,不过堪堪稳住局面。
善守而不善攻。
大晋朝需要其他的办法。
因而除了明面上的交锋,当年也有无数的细作被派往草原部落。
他们抱着一去不回的死志,只为“挑拨离间”挑起几个部落之间的纷争。
老汗王病了以后,更是杀疯了。
但再怎么争,草原十八部也不都是蠢人。
当年大晋原本还有意趁此良机出兵,却险些让那些部落继续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因而暂缓了战事。
如今大晋朝修养生息数年,更是一早就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但新的汗王继位后却没有率先挑起战火,反倒是派遣了使臣入晋。
有人渴望建功立业,奋勇杀敌,就一定有人不愿战火重启,只盼太平盛世。
现在朝中上下就为此番到底是战是和的事争执了起来。
……
汪公公赶往含章殿的时候,正巧看见朝臣们从里头出来。
他站在一旁等着大臣们离开,瞧着十分谦恭的微微低着头。
而这些大臣们里有对汪公公颔首的,也有甩袖而去只当没瞧见他的。
汪公公依旧是一贯书生气似的平和无害,神情变都没变。
待得了传召进去,汪公公便对着明崇帝恭敬行了一礼。
“陛下。”
明崇帝翻着手上的折子,头也不抬的道:“何事?”
汪公公躬着身,回禀道:“陛下让奴才详查庄妃娘娘在嵩星园受惊一事……”
闻言明崇帝一顿,他抬眸看向了汪岑。
站在殿中的汪公公神色恭顺,:“临华宫中勒死的细犬、纪氏自戕服用的毒物……都是从宫外夹私而来。”
“奴才们多番查探,最后查明宫中接应的人,是启兰宫,孟婕妤身边伺候的宫女。”
“此人名为春秀,元和三年就去了孟婕妤身边伺候。”
因着明崇帝只是下令详查,汪公公没有去抓了人盘问。
说完了宫内的事,汪公公就说起了宫外。
“临华宫纪氏,前往御兽园挑选细犬之前,曾派遣身边的宫女竹丹往府中传话——之后纪府的三老爷纪康安被纪府急寻回京。”
“入京后不过五日,纪康安便旧疾复发。”
“纪氏于宫中自戕,三日后纪康安也因病势汹汹,不治而亡……”
“纪老夫人一病不起,之后更是与纪老大人反目成仇。”
说着汪公公从袖子里取出了个折子。
“陛下,当年纪大人曾以商贾的身份遣入草原十八部。”
“机缘巧合下,为救岐月氏的右贤王丢了一只眼睛,后来被岐月氏奉为上宾。”
“岐月氏争夺汗王之位失败后,纪大人便同寒部往来密切……如今寒部襄助昆夷部首领成为新汗王。”
干细作的差事就是将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指不定哪一日就没了脑袋。
当年离关入草原的做这差事的人,不管是为着什么,都称得上一句舍生忘死的义士。
只可叹人心易变……
当然,纪康安的这事,汪公公也不敢妄加置评,只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详细记录,交由明崇帝定夺。
明崇帝接过了折子,慢慢的看了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才能让入宫多年,如今已经是正三品的昭仪娘娘,守口如瓶,甘愿赴死?
纪嫣不是不愿御前陈情……而是不能说。
宫里有人心里有鬼。
这只‘鬼’用这件事逼着纪嫣,死死的闭紧嘴去顶了罪。
能查出纪康安的事——
必定在军中、在边关颇有影响。
消息能入宫挑起事端,和宫中的妃嫔也有关系。
不是启兰宫的人,孟氏做不到这一点。
而且比起机缘巧合,明崇帝更相信是处心积虑。
那么能做到这一点的,是宣妃的母家卫氏一族,还是涂家,亦或是,亦或是……
“纪康安的事……谁能查出来?”
听着明崇帝的喃喃自语,汪公公放慢了呼吸,便是头都悄悄的越发的低了——
没有想象中的雷霆之震。
也没有暴跳如雷的勃然大怒、
明崇帝此刻的反应,实在是出乎汪岑意料之外的平静。
平静的让汪公公心里发寒,只觉得背后瘆得慌。
他甚至都不敢接
话,只老实的垂眸候着。
明崇帝合上了手里的折子。
他的手指轻轻的在奏折上摩挲了一下。
“去查卫府,去查涂家,去查……”
明崇帝说到这时停了下来。
他的话很明显没有说完,汪公公也没敢应声。
御座上的明崇帝沉默良久。
这种让人窒息般的沉默让汪公公心里都有点不太扛得住了。
他悄悄的,轻轻的,微微抬眸看了眼明崇帝,想问问还要查谁。
明崇帝没有看汪岑。
他只是看了看窗外,随后目光又落在了桌上——本该放在月季花,如今却空落落的。
抬眸后觑着明崇帝的神情,汪公公闭紧了嘴重新垂下了头。
他一动不动的候着,等着听明崇帝的吩咐。
“……去查查吧。”
说着这话的明崇帝的声音很轻,:“去查查徐家同信王府有什么牵扯。”
汪公公心头一震。
无缘无故的,陛下不会特意点出来……
汪公公干着这种差事伺候明崇帝多少年了?
十一年零四个月。
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十年?
当年他们陛下一见钟情后一意孤行,一定要迎那位徐大姑娘入宫的场景,汪公公也是亲眼见过的……
昭妃娘娘荣宠不衰,也是十年啊。
但对着此刻的明崇帝,汪公公多余的一个问字都没有。
他躬身应诺,:“是。”
……
殿外,绘杏到的时候,汪公公还在含章殿内。
因而候在殿外的魏公公,同绘杏倒是说了几句话。
说着,说着,这话题就难免到了潘玉莲的身上。
如今宫里人说陛下冷落了庄妃。
但在魏公公的眼里,何尝不是那位庄妃娘娘也在拿着劲儿‘冷落’他们陛下?
从前长信宫往含章殿送花,那是分秒不差,风雨无阻。
现在可倒好,人不来,就是花也不送了。
虽说含章殿要什么花没有。
但他们这些宫人摆上去的花,和那位娘娘送来的,那能一样吗?
不管什么事,不管再怎么受宠,陛下到底是天子,现在一出事,长信宫却连个台阶都不肯递,还能指望着什么人想什么法子?
魏公公侍奉明崇帝左右,不好跑到长信宫提点。
知道薄皇后待庄妃宽仁,照顾有加,自然很是委婉的提点了一下。
因着不知道明崇帝和庄妃娘娘是为着什么事闹翻的,又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的绘杏,心里实在有些没底。
她生怕明崇帝连面子情都不肯给,便只说薄皇后来请陛下有事相商,多的连一句话都没有。
见绘杏‘绵柔’的打着‘太极’,魏公公心头长叹一口气,随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等汪岑从含章殿出来,魏公公就替绘杏进去通禀。
片刻的功夫,魏公公转身出来就请绘杏入殿。
“多谢魏公公。”
谢过魏顺忠,绘杏深吸一口气,随后就低着头进了含章殿。
……
坤宁宫
薄皇后说有事请明崇帝相商,倒还真不是虚言。
历来越是有可能起战的时候,提前准备动员的越是多,反倒越是需要安抚人心。
因而今年的中秋晚宴,不是宫中去岁近乎家宴的私宴,而是大宴。
宫中筹备宫宴的事,历来都是薄皇后连同六尚宫一道准备。
宫宴这种事,薄皇后很有经验。
越是大宴,就越是马虎不得,因而薄皇后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起来。
本来这事一切都挺顺利的。
偏偏明崇帝忽然破天荒的允准了闻太后求神拜佛、千挑万选,择出的那些姑娘们于中秋宫宴上一同赴宴——
好么,这一下叫闻太后霎时来了劲。
之前慈宁宫里就三番两次的提过,可明崇帝明里暗里就是不松口,闻太后怎么折腾都是无用。
现在明崇帝允了,那就没人能拦得住她老人家了。
闻太后兴冲冲的掺和在这里头,眼瞅着愣是要将好好的中秋宴,给搞成‘选妃宴’。
薄皇后:……
她实在无法,只能先探探明崇帝的口风。
“陛下。”
这回薄皇后还是先亲手接过冬英奉上的茶,随后将茶盏放在了明崇帝的手边。
“再有半个多月就是中秋节了。”
“宫中也早早的筹备起了今年中秋节的宫宴。”
薄皇后顿了顿,随后笑着委婉的道:“只是这次太后娘娘特意嘱咐,说要请了朝中诸位大人府上那些品貌俱佳的姑娘们出席宫宴……”
明崇帝点点头,:“此事朕也知晓。”
闻言薄皇后心里‘咯噔’一下。
她之前还一直以为是太后娘娘自己的主意呢……眼下明崇帝知道却没拦着,那就是默许了此事。
该说不说,潘玉莲身怀有孕的事,将整个京中都‘炸’的浮躁了起来。
说不准,谁就会成为下一个幸运儿呢?
现在这风声薄皇后听的也多,只当明崇帝动了心思。
看着薄皇后的神情,明崇帝就知道薄皇后想岔了。
“信王世子,去岁便是中秋节前入京。”
“如今也有一年了。”
明崇帝端起了手边的茶盏,:“他适应的很好,人也勤勉,又很孝顺王叔。”
“王叔也很疼他……信王府人丁单薄,朕想着给他早一些指婚。”
听着明崇帝的这番话,薄皇后渐渐的回过了味。
随后她就见明崇帝饮了一口茶,一本正经的接着道:“朕看母后选的那些大家闺秀就很不错……想着让王叔也顺便见见,选个合眼缘的孙媳。”
“咳咳。”
听到这的薄皇后都快憋不住笑了。
她强忍着笑意端起了茶盏喝了一口。
低头饮茶的功夫,薄皇后想了想,又笑着道:“太后娘娘多番费心,陛下就没有想要再择几位佳人入宫?”
毕竟闻太后选出来的大家闺秀那么多。
即便给信王世子赐婚,剩下的人里挑能入宫的还多的是。
明崇帝看了眼轻轻试探他的薄皇后,随后又垂下眼看了眼茶盏中清亮的茶汤。
从前中宫里惯用的是班章茶,如今却也换成了贡茶困鹿仙。
困鹿仙啊,明崇帝又轻轻的抿了口茶,不如那日在临华宫的好喝。
看明崇帝不说话,只是又喝了口茶,薄皇后下意识的也跟着喝了口茶。
细腻清雅,回味悠长。
这是……潘玉莲喜欢的茶。
比起从前堪称猛烈的兰花蜜香,如今能安寝的薄皇后很是喜欢这种味道。
想着寝宫内睡着的人,薄皇后看着明崇帝时眼里慢慢的漾出了一点笑意。
她还以为那座“高山”,永远都似遮天蔽日一般压在那叫人畏惧,永远都不可撼动呢。
薄皇后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她看着明崇帝,轻声道:“臣妾听闻,陛下这几日时常都在含章殿,与诸位大臣商议朝政,近乎日夜不眠……”
“臣妾也知家国大事甚是重要,只是陛下龙体安康,也实在不能轻忽。”
说着薄皇后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如今还早,不如陛下暂且在此处歇歇?”
午后日暖。
坤宁宫中却正是叫人舒服的温度。
外头的光透过糊着薄纱的窗棂进来,落下了淡淡的光斑。
熟悉的茶香氤氲……甚至,甚至还有一抹淡香环绕。
勾动人的心念时偏又淡的近乎隐晦,仿佛是凭空臆想出的香气。
这几日明崇帝仿佛觉不出累一般。
可现在,置身在这若有若无的熟悉中,淡淡的疲惫和倦意就被勾了出来……
薄皇后依旧温声请着明崇帝入内殿休息。
待请了两次后,明崇帝真的起身了。
正巧,坤宁宫外有司仪尚宫求见,应是来禀薄皇后中秋晚宴的什么事。
明崇帝点点头没有过问,只是让薄皇后自行去处置。
薄皇后去了外殿,明崇帝则是往内殿的寝宫去了。
重重的帘幕半垂着,寝宫内显得略微有些昏昏。
越往里走,那股香气仿佛就越是明显,熟悉的明崇帝都有些恍惚了。
行至榻前,床帐此刻是垂下的。
微微闭着眼,脑子里都有些懒洋洋的明崇帝没有在意。
很快,侍奉明崇帝更衣的宫人们就捧着龙袍出去。
明崇帝上前,伸手掀开了床帐——
榻上,一道闭眸沉睡的身影微微蜷缩着,抱着自己的肚子。
薄薄的红痕粘在她微蹙的眉眼上,便是鼻尖也是。
许是之前哭的厉害,柿红的唇微微张开了一点,剩下的地方叫半垂着的长发半遮半掩的藏着。
记忆里朝思暮想的画面,忽然猝不及
防就出现在了眼前。
明崇帝已经无心去想潘玉莲为什么会睡在这了,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榻上睡着的人。
目光一寸又一寸的量过。
潘玉莲是真的瘦了。
原来她脸颊旁,笑起来还能挤一挤的那点软乎乎的肉都没有了。
这般模样的潘玉莲看的明崇帝眼里微微有些热。
他慢慢的坐在床榻边,伸手轻轻的揽过了潘玉莲那些落在脸上的长发。
拂过长发,明崇帝轻颤的指尖蹭过潘玉莲的脸颊。
还是那股熟悉的温热柔软。
明崇帝忍不住摸了摸潘玉莲的脸。
轻轻的摸了几下,明崇帝的声音很轻,轻的几近喃喃自语:“……你倒也心狠。”
“四十六日。”
“你再未近过御前一步。”
当日雷霆大怒,拂袖而走的明崇帝……也只是当夜拂袖而走。
既没有下旨申斥潘玉莲,也没有让她禁足宫中。
潘玉莲虽然是妃位,但享的却是贵妃的份例。
她在这宫中来去自由。
甚至还压着徐灵容旧疾发作,也没人治她的罪。
便是明崇帝曾亲口应允——潘玉莲可去派人去御前。
如今承诺仍在,可潘玉莲一步都不肯去。
看着潘玉莲瘦白的手腕,明崇帝的声音都有些哑,:“成日里在这宫中‘作威作福’的。”
“只当你没心没肺的潇洒自在呢……怎么连自己都养不好?”
“养不好”潘玉莲睡的并不安稳。
她眉间还蹙着,又像是十分不高兴的抿了抿唇。
这模样……
看的明崇帝摇摇头,:“只怕是在梦中……都在埋怨朕。”
说着,明崇帝伸手轻轻的抚平潘玉莲的皱着的眉。
手刚伸过去,却被潘玉莲侧着脸蹭了蹭——
明崇帝的手霎时停住了。
很快,他就见潘玉莲蹭了蹭他以后,眉头都展开了。
“陛下……”
喊着这一声的潘玉莲是真还在睡。
这几日在坤宁宫的午睡,潘玉莲都是花大价钱,从系统的商城里专门买的‘凝梦露’。
这玩意,是位份达到三品以上的妃嫔才能解锁的道具。
【“凝梦露——自古伴君如伴虎,宫斗需谨慎。娘娘,您还在为枕边人心思难测而惴惴不安,难以入眠吗?”】
【“您还在忧心梦话吐真言,惹火上身而寝食难安吗?”】
【“一支凝梦露,梦中亦谈情,不用再假睡,情深又义重,包您睡无忧。”】
【“实乃陷入情爱中“痴男怨女”的首选。”】
陷入梦中“情爱”深深的潘玉莲唤着人。
明崇帝伸手摸了摸潘玉莲的头,:“……朕在。”
潘玉莲的身子动了动。
她语气不安,像是含着点哽咽,轻不可闻的又喊了一声:“陛下。”
这一声之后,明崇帝躺在榻上。
他抱住了潘玉莲。
潘玉莲也习惯性的蹭了蹭。
一个呼吸都不到,她就安静的窝在熟悉的位置,蹭了蹭,心满意足的安心睡去。
明崇帝伸手一下下的摸着潘玉莲的头。
曾经无数次的帐内相拥,交颈缠绵。
潘玉莲熟悉明崇帝,明崇帝也熟悉潘玉莲。
他们习惯了一同入睡时的香气,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寝衣,熟悉的温度……甚至都熟悉了对方的心跳声。
这些日子,空落落的地方真正被填满了。
明崇帝抱紧怀里的人。
他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侧,闭着眼,轻声道:“朕曾经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
“朕……”
这些时日,明崇帝的理智和情感都在来回的撕扯着。
不见潘玉莲,明崇帝还能维持着自己的清醒。
他还能让自己等一个明明白白的结果。
可在这坤宁宫里看见潘玉莲……理智一败涂地。
当明崇帝没能走出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什么了。
“朕会真真正正的给你一个交代。”
……
被宫人唤起来的时候,潘玉莲懵懵的坐了一会儿。
嗯……药是好药,就是有点后遗症。
甩甩头,看着冬英,潘玉莲才记起这是在哪。
等被扶着起身下榻更衣的时候,潘玉莲看了看天色。
她这一觉睡醒,日头西斜了。
晚膳潘玉莲还是在坤宁宫用的。
这次用膳的时候,看着精神抖擞的潘玉莲胃口大开的样子,在场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潘玉莲:???
她抿了抿唇,神情略有几分不好意思,:“嫔妾睡得时候有些长了。”
“这会儿,这会儿实在是有些饿了。”
闻言薄皇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给潘玉莲夹了一筷子菜。
“你又能吃多少?”
说着薄皇后摇摇头笑道:“不过只是觉得庄妃你颇具慧眼而已。”
听薄皇后称赞她,潘玉莲先是嘿嘿一笑,随即她眨了眨眼,又好奇的凑过去道:“娘娘何出此言呐。”
薄皇后擦了擦唇。
她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道:“自然是因为咱们陛下那可当真是‘华佗’转世。”
“神医再世。”
“杏林圣手。”
“包治百病。”
“‘人’到病除。”
薄皇后的话音刚落,整个坤宁宫中霎时笑了起来。
潘玉莲愣住了。
待回过神后,她‘噌’的一下就站起了身,格外激动的道:“娘娘,娘娘,您是说,您是说……”
薄皇后笑着点点头,:“是啊,陛下可是亲自陪着,做了好久的‘良药’呢。”
饿了这么久,做了这么久的‘痴情人’。
她潘玉莲翻盘的时候到了!!!
激动的潘玉莲一下就冲过去抱住了薄皇后。
“慢点,慢点。”
被唬了一跳的薄皇后连忙扶住了跪着扑到她怀里的潘玉莲。
“皇后娘娘。”
潘玉莲连连道:“嫔妾愧对娘娘……多谢娘娘。”
“你这孩子……”
听着潘玉莲为着这事都有些语无伦次,泣不成声的感谢。
薄皇后又是无奈,又是叹息的有些心疼。
怎么就什么都什么都不管不顾,一心一意‘吊死’在陛下的身上呢。
掉着泪的潘玉莲抱着薄皇后时还被摸了摸头,随后她听见薄皇后有些叹息的道:“快起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