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今日是潘玉莲封妃的日子,明崇帝难得穿了身金纹红底的广袖长袍,甚至还换了素日戴着的东珠金冠,而是戴了顶玉冠。
殿外黑夜凝沉,殿内寂静无声。
大殿内,隐在龙椅上的那点红色不显喜庆,反倒更是平添了几分华丽平静的阴森。
坐拥四海,万万人之上。
明崇帝也早早的过了少年意气时还带着‘矜傲’之气的年纪。
揽政数十年,他在这个位置上也越发的从容。
从容也意味着情绪不怎么外显。
甚至清冷之余,好像还多了点从容不迫的温和。
潘玉莲感觉明崇帝越
来越像个‘活人’……也是机缘巧合下仅限长信宫而已。
今夜从长信宫出来的明崇帝,面色冷淡,一言不发。
整个含章殿内静的宫人都像是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陛下……”
得了信进来禀报的魏公公头也不敢抬。
他垂着头,躬着身道:“皇后娘娘已经亲自去了长信宫。”
“御医也给庄妃娘娘诊过脉了。”
“如今,如今庄妃娘娘……动了胎气,需好生静养。”
话说完,听着明崇帝没有其他的吩咐,魏公公就悄悄的退下了。
宫灯的灯火映在明崇帝的眼里,隐约像是有火光跳跃。
在这静的仿佛让人窒息的宫殿内,没人知道明崇帝在想些什么。
贴身伺候数年,一贯都会下意识揣测明崇帝念头的魏公公,这次却只当自己是个泥塑的假人。
那些不知轻重上赶着找死的蠢货,魏公公已经见过不止一个了,甚至他之前的老公公也是这么走的,才给了他冒头的机会。
这会儿是不敢揣摩明崇帝的心念,魏公公就忍不住开始想起了长信宫——
不外乎闻太后都愤愤的咬着潘玉莲是‘蛊惑圣心’的妖妃。
在这宫中其他人的眼里,明崇帝给潘玉莲‘给’的荣宠真的实在是太多了。
轰轰烈烈,花团锦簇的都不像是明崇帝平日的脾性。
而潘玉莲更是来者不拒。
若只是赏赐多倒也罢了……
让魏公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是曾见过明崇帝和潘玉莲私下里相处时的模样。
天家富贵,真心真意难得。
宫中这么多如花似玉,风华各貌的妃嫔……那就更是破天荒的稀罕。
就凭这一点,魏公公对着长信宫更是敬捧三分。
更别提潘玉莲如今还怀有身孕——魏公公嘲讽汪岑不要脸,说他对着长信宫的时候顺从听话,腰弯的低。
但轮到魏公公自己的时候,他的腰更低,笑脸也更加真挚。
不过这世事无常。
当真是成也‘真心’,败也‘真心’。
瞧瞧,这原本还炙手可热的庄妃娘娘自己不就‘飘’了吗?
若不是还有皇嗣……想到这,魏公公不由得感慨起了潘玉莲的命好。
难怪这位庄妃娘娘如今忍不住‘轻飘’的越发轻狂起来了呢。
肚子里有个千尊万贵的‘独苗’,这翻身的机会总比旁人要多得多啊。
……
长信宫
“娘娘。”
听梅端着个小托盘,走近了芙蓉帐。
她轻轻唤着榻上闭着眼,好似已经哭着睡着的潘玉莲。
“皇后娘娘起驾回坤宁宫了。”
见潘玉莲睁开了眼睛,听梅连忙弯着腰靠过去。
她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一块锦缎裹着的冰块。
“娘娘您今夜里哭伤了。”
“稍微敷敷眼睛,明日能好受一些。”
潘玉莲点点头,:“好。”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裹住的冰块,自己放在眼睛上。
灯火昏昏。
散着发,缩在榻上的潘玉莲,因着刚才哭的厉害,眼皮和鼻尖都泛着红。
看她深陷罗华宫,没入锦绣帐,垂着眼为着凉意蹙眉的时候,总有种叫人心头晃悠的怜香惜玉之意。
却是千般可怜,情愿万般迁就。
听梅蹲下身,拿起冰块慢慢的敷着潘玉莲的另外一只眼睛。
缓解着热胀的潘玉莲嘴里‘嘶嘶’了两声,随后自己又笑着嘀咕了起来。
“嘿,也是绝了。”
“以往对着皇帝的时候,我都从没哭的这么厉害。”
没错,潘玉莲的眼泪汪汪,嚎啕委屈刚刚又冲着薄皇后去了。
推己及人。
在一个愿意可怜你,且有能力帮助你的人面前,忘乎得以的显摆是件自掘坟墓的事。
更何况是在这狗屎的破世界和扭曲人性的后宫中。
因而潘玉莲从没在薄皇后的面前得意忘形过。
甚至在她的跟前,潘玉莲的失意和委屈总比她得意的时候多。
听梅取了帕子。
她轻轻的沾着潘玉莲脸上那点冰块渗出的水痕,:“娘娘,今夜里您……”
潘玉莲这次的动作太快。
听梅只隐约知道潘玉莲要搞事,却没想到是这动静。
那会儿在外头的听梅都听得心惊胆战的。
“瞧着像是放在安稳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没苦硬吃是不是?”
“明明现在信王世子明面上从没对我有过任何不妥的举动。”
“他甚至还颇为大度宽容,对之前潘府的欺辱冒犯不予追究。”
“不仅客气恭敬,还很用心送了贺礼。”
“……”
和如今光明磊落,落落大方的慕容烨这么一比——死咬着不放,揣着一肚子阴谋诡计,暗地里想着法的害人的潘玉莲,更像是个‘歇斯底里’的无脑神经病。
更是从一个背景板似的艳色炮灰,给自己加戏加的变成了真真正正的大反派。
潘玉莲慢吞吞的挪着冰块换了地方敷眼。
“可我要是现在真的信了他的邪,什么都不做……他在等继承皇位,登基为帝,我在等什么?”
“不趁着明崇帝还活着能压住人的时候,吃点‘爱恨纠葛’的苦。”
“等皇帝驾崩了,我可就有吃不完的苦了。”
“到时候,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听梅也知道潘府和信王世子的瓜葛,之前还颇为担心。
但现在——
潘玉莲颇受圣宠,接连晋位,宫里宫外无不敬着,捧着,又有信王世子‘垂青’潘府那位嫡出二小姐的消息……听梅实在没想到,潘玉莲宁愿扛着和皇帝闹翻的风险也要冒险。
侧头看着听梅关心又担忧的模样,潘玉莲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我准备干这事的时候,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和皇帝这种‘火山口’似的‘恋爱’,早晚有这么一出的。”
潘玉莲笑嘻嘻的道:“现在你看着我和咱们那位皇帝陛下‘蜜里调油’似的……那是建立在我还没“厌烦”这个‘温情脉脉’剧本的基础上。”
“我挖空心思,想法子奉承他。”
“成日里像个没有脾气的‘人机’似的,哄着他,顺着他,纵着他……往后我要是腻歪了这个剧本怎么办?”
“我也知道轻重好歹,更没什么委屈的。”
“毕竟我想借着他往上爬,更舍不得现在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
“但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情绪不上头?”
“皇帝——这种投胎水平高的让人羡慕嫉妒恨,自己又当真能杀出来的政治‘生物’,从来都高高在上惯了。”
“他从指尖施舍一点温情,就足以让人争的头破血流。”
听梅取过潘玉莲手里紧紧捏着的冰块,伸手擦了擦她的手心。
而说着话的潘玉莲长长的叹了口气。
“上辈子挤不进富贵堆里,急着跳脚。”
“指天恨地。”
“长跪不起的求财神。”
“这辈子有机会了,却还是想跳着脚的骂爹。”
“怎么就能有皇帝这种超纲‘开挂’的权力怪?”
“这世上瞧着能来回和他拉扯,那是他肯允准。”
“没谁敢真正的忤逆一个掌着实权的皇帝,他要的也会越来越多……”
“你看看,我现在瞧着是春风得意,但那也不是没其他的办法不是?”
“但凡是个正常人有其他的办法,谁能想出要个‘怀孕流产’这种伤害自己的招数?”
想想其他的法子……呵,指望皇帝感同身受旁人的‘痛苦’那是痴心妄想,
资源就那么多,往上走的路也定死了。
这世上,想方设法能奉承皇帝的厉害人多的是。
“要是皇帝当真又有了旁的‘心头爱’,腻了我,或是一气之下真恼了我,打发我去冷宫里吃糠咽菜,那谁受的了?”
潘
玉莲怕了拍自己的肚子,:“趁着现在有个‘免死金牌’在,那还不得使使劲?”
看着清醒的丝毫不为外物动摇的潘玉莲,听梅心中都忍不住开始反省起了自己——
她是不是都学习人类的情感太过充沛了?
和冷静的潘玉莲比起来,她这满心柔情都更像是个拖后腿的。
尽管潘玉莲都已经提醒过她一次。
可亲眼目睹,容貌无双的明崇帝和潘玉莲之间无数日日夜夜的温情脉脉。
给钱给势,捧得潘玉莲无人相轻。
那般‘爱意汹汹’的偏宠。
还有每一次扑满怀中的相拥……
听梅甚至都见过潘玉莲脚步微动时,明崇帝下意识抬手的场景。
“未及弱冠,年岁尚轻,春华正好……”
念叨着这几句话的潘玉莲揉着脸。
明崇帝今晚恼恨动气的程度,说实话也有些超出潘玉莲的意料。
明明她与慕容烨‘定亲’的事,明崇帝都已经知道了。
要不是统哥的道具太过给力,那就是……
潘玉莲嘿嘿的笑了起来。
“其他的什么都不说,下意识的就挑年纪这事说,皇帝这是破防了?”
“让我想想……”
因着刚刚潘玉莲的话,听梅也完全无视了潜意识里觉着明崇帝也是个‘人’的可能性。
她将所有的冰块都收在了托盘里,只听着潘玉莲的吩咐。
“还有两个多月。”
潘玉莲摸着自己的肚子,:“待进入八月的时候,我就随时能和它提出告别了。”
上次出了那么大的意外,潘玉莲却一点事都没有,她针对这事提交用户体验,系统给了潘玉莲反馈补偿——
在使用‘团圆丹’的最后一个月的体验里,‘锁血挂’随时可以取消,不用硬等到最后一天。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听梅看着潘玉莲的模样,轻声询问她是否要和皇帝‘冷战’两个月。
“不,不,那太浪费了。”
“每个节日只能过一次,这个道具下一次能刷出来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了。”
“所以——”
所以这个孩子,不能离开在潘玉莲和皇帝‘冷战’相看‘两厌’的时候。
也不能是他们感情的最好,最是‘浓情蜜意’的时候。”
潘玉莲攥紧自己的手,压低了声音。
“它得走的万般遗憾。”
“在我们这对磕磕绊绊的新手父母,相互气恼却又相互惦记……甚至是即将重修旧好的时候。”
永永远远的不能弥补的遗憾——简直堪比死在最美好记忆里的‘白月光’。
听着潘玉莲的这番话,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听梅都不由得沉默了一瞬。
不过……听梅轻轻的握住了潘玉莲的手。
没人比她知道的更清楚,潘玉莲能有的实在不多,容错的机会更少——
一个没钱就装死的系统。
如今举国有助,却暂时帮不了身处后宫潘玉莲的贤才。
她在这宫里要应付皇帝。
要忍受闻太后的刻薄挑刺,要应付这宫里不怀好意的每一个人。
而宫外则是包藏祸心,虎视眈眈的议储‘世子’。
甚至还有个光吸血都不够,一心一意拼命拖后腿,只恨不能使出吃奶的劲儿拉着潘玉莲坠落‘泥沼’的潘府……
听梅沉着声道:“娘娘吩咐便是。”
……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昨夜明崇帝从长信宫离开的事不光传遍后宫,便是前朝都听得了风声。
而那些跳着脚,恨不能戳着潘玉莲的脊梁骨翻来覆去骂她红颜祸水、‘妖妃’降世,蛊惑圣心的大人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却一个比一个小心。
废话,这不明摆的事——
红颜误国,皇帝这会儿气能顺吗?
‘丹心’一片,铮铮谏言辅佐陛下做个明君的大臣们哪能上赶着撞枪口?
他们这些忠心耿耿的‘贤才’若是平白无故的折在这,岂不是大晋朝的损失?
“忠心耿耿”的朝臣们万事小心,之后被宣入殿中的几位世子更是心头打鼓。
端王世子和诚王世子居中,越王世子居左,信王世子居右。
因着潘玉莲怀孕的事……这几个世子现在一个比一个的沉稳踏实,丝毫没有当初暗地里鼓吹着拉拢朝臣的模样。
“臣等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平身。”
“谢陛下。”
高居御座的明崇帝神色淡淡的看着站在殿中的几位‘年纪轻轻’的世子。
年纪最大的端王世子也不过二十有五,不过端王世子和诚王世子这两人早已成婚,府中除了王妃,还有几个侧妃。
越王世子虽未成婚,却已经定了亲,毕竟皇家求得是子嗣昌盛……只有从民间被寻回至今的慕容烨暂未定亲。
察觉到明崇帝目光的几人越发的恭敬。
就连一贯亲近笑着喊皇伯的越王世子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实静候。
唤了人过来的明崇帝开口了。
“如今需巡查各地粮仓,你们谁愿担此重任?”
明崇帝的这话一出,殿中站着的人心中飞快的盘算了起来。
毕竟除过争皇位,领着差事有实权的王爷和没有实权被打发到封地圈起来的藩王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为防后祸,大晋朝藩王更是像被圈起来养的‘金贵’物。
若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个多疑的厉害人物的时候,混的没出息的藩王甚至还要看被派过去的王府长史等官员的脸色。
端王世子和诚王世子毫不意外的争了起来,越王世子生的憨气,历来不会主动相争。
而慕容烨……正在耐着性子韬光养晦。
向来德不配位是大忌。
都不用旁人嘲讽,慕容烨自己也清楚,他错过了太多,与这些世子相较也差的实在太多了。
因而入京后除了必要的社交走动,慕容烨就在王府里没日没夜的学。
最疯狂的时候,他甚至一日只休息一个半时辰。
他正老实待着呢,却不妨被明崇帝给点了名。
慕容烨一愣,随后他立即躬身回话——
他以端王世子、信王世子这两位兄长精明能干,自己才疏学浅为由,委婉的推拒了这份差事。
又来回拨了一通,这份差事,最后落在了诚王世子身上。
差事领了,其他几个世子也出去了。
唯独慕容烨被留了下来。
……
都说隔辈亲,便是隔辈也像。
看着慕容烨,明崇帝眼前恍惚出现了信老王爷曾经年轻的时候。
红缨盔冠,银枪披甲。
大胜还朝,意气风发。
都说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战场上刀剑无眼,信王爷也受过大大小小的伤。
年纪轻的时候还能不当回事,可后来……
人祸连连丧了精神气,信王爷整个人就撑不住了。
他挂印而去为静养也不是假话——
心如死灰,满头华发,容貌衰老,身上都带着死沉沉的暮气。
明崇帝回过神,看着眼前气质温润,神色恭顺的慕容烨。
像……又不像。
少了那份驰骋沙场多年,几经生死的桀骜果敢。
甚至因着温吞退让的模样……尽管知道能忍住性子的慕容烨,比不知轻重的蠢货好了太多,但明崇帝还是忍不住挑刺。
“王叔的身子如何了?”
听明崇帝提起信老王爷,慕容烨一怔后的眉眼软了下来。
他笑着道:“回陛下,微臣的祖父如今身子好了许多。”
“陛下赐了许多的灵珍宝药,御医也开了最好的方子温养。”
“祖父每日清晨都会舞一阵枪,有时还会嫌弃微臣技艺不精,亲自上场教训……微臣就只有抱头挨打的份儿。”
“如今每日晌午,祖父还能用半碗的肉……”
当年信老王爷确是忠心耿耿。
不愿如了贼人之意,他一句怨言也没有。
脚步蹒跚只身离京……实在太过孤苦凄凉。
即便筹谋此事的奸细之后被抓出来,连夷三族,都难抵愧疚唏嘘。
听着慕容烨的话,御座上的明崇帝提起御笔写着什么。
待慕容的话说完,明崇帝也暂时停下了手上的笔。
他看着慕容烨,声音有些温和,:“你如今尚未及冠……朕记得,你还未定亲?”
定亲?
明崇帝这猝不及防的一句话听得慕容烨眼神都晃了晃。
他回了信王府,陛下没有查过他的事吗?
不,肯定查过,那他曾与潘玉莲曾经定亲的事……
此刻偌大的含章殿内没有其他的人,只有相对而行向的一坐一立的两个人。
明崇帝也像是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
但此刻,那句仿佛寻常的话问出口……气氛却有些微妙。
像是绒毛洒在了身上,有些刺痒。
看着慕容烨一晃眼的神情,明崇帝轻轻地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时明崇帝依旧如常,神色无异,只是捏着御笔的手用力的有些发白。
而站在殿中的慕容烨回过神。
慕容烨忍不住抬眸悄悄的看了眼明崇帝的神色。
心中决断片刻,最后还是躬身道:“陛下……微臣长在乡野。”
“之前只跟着村中的秀才粗学过几个字。”
“跟着养父学了些打猎的本事……如今微臣初入京中,深有不足,因而还在府中读书,祖父如今,还未同微臣提过定亲的事。”
不管之前和潘玉莲有过什么瓜葛,一日日,一夜夜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面对明崇帝,慕容烨很清醒。
吃过大亏的人总是格外的长记性。
从前他高攀不起潘府的‘贵’小姐,被硬生生打断腿,得到了极尽可能的羞辱。
现在他依旧‘高攀’不起身怀龙嗣的天子宠妃,一丝觊觎之情都不能有。
有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略过才是最好的方式。
明崇帝点点头。
他脸上带着了着点笑,:“王叔如今只怕也惦记着你的婚事……朕会亲自给你指婚。”
明崇帝这话不是空话。
他甚至连挑选的目标都有了——
那就是太后娘娘认认真真拜过菩萨,仔仔细细,千挑万选弄出的花名册。
闻言慕容烨露出个略有些羞涩的笑意,他垂着眼,:“微臣,微臣如今心中……”
明崇帝一点也不想知道慕容烨心上人,究竟是不是那位潘二姑娘。
这个事,明崇帝已经退到底线了。
他压根不想慕容烨沾上潘府的一点,便是有个什么一丝一毫的其他姻亲瓜葛都不行。
明崇帝笑着看向慕容烨,:“你的终身大事岂能马虎,朕会同王叔仔细商议的。”
“放心,放心,总得让你选个合乎心意的。”
如今话都说都这份上了,眼睁睁看着明崇帝含着笑意的模样,慕容烨不敢再推脱。
他笑着连连谢恩,:“多谢陛下。”
明崇帝点点头,又赏了慕容烨许多东西才让人离开。
待送走了慕容烨,进殿后的魏公公斟酌再三,还是道:“庄妃娘娘抱恙,皇后娘娘恩准,现在居于长信宫静养。”
明崇帝看了眼桌上的月季,没有说话,只是翻开奏折重新批阅了起来。
魏公公也再度悄悄的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