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兰宫
“啪——”
看在摔在脚边的茶盏,进殿的孟婕妤霎时一惊,随后她就慢慢跪了下去。
仰面看着上首坐着的惠妃,孟婕妤心虚间有些惊慌。
她努力定了定神,带着两分讨好的笑道:“娘娘,可是嫔妾这些日子哪里有不周全之处,惹了娘娘生气?”
“还请娘娘示下。”
“嫔妾一定,一定谨记于心。”
“绝不再犯。”
惠妃目光沉沉的看着跪在面前的孟婕妤。
她将人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
这般打量的孟婕妤脸上的笑都撑不住了,略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
“咱们孟婕妤哪里会有不周全之处?”
惠妃冷笑间阴阳怪气的嘲讽孟婕妤,:“那是手眼通天!”
“胆大如斗!”
“本宫哪还敢生孟婕妤的气?”
“娘娘。”
眼见的惠妃是动了大气,孟婕妤心下惶惶的膝行两步,先认错:“嫔妾有错。”
“嫔妾知错了,娘娘……”
惠妃瞪着跪在面前全无体面的孟婕妤。
“你现在知道错了?”
“孟惜晴啊孟惜晴,你说说,你让本宫说你什么好?!”
“庄贵嫔和你无冤无仇的,她出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娘娘!”被吓得浑身一颤的孟婕妤看着惠妃。
“欲人勿知,莫若勿为。”
惠妃目光沉沉的看着孟婕妤,:“枉你还读过圣贤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就是不明白?”
“若是庄贵嫔怀着的龙胎当真出了事,孟惜晴,你以为你自己还能安稳的跪在这?”
深知惠妃的脾性,此刻孟婕妤也不敢狡辩抵赖。
她掉着眼泪连连道:“娘娘,嫔妾真的,真的就只是说了说嵩星宫的风景。”
“就真的这一件事,嫔妾发誓,其他的嫔妾什么也没有做……”
“就只是传了风?”
说这话的惠妃,这会儿是真恨不能掀开孟婕妤的脑子——好好看看里面究竟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在宫里怎么些年了,还不长记性?
这样的祸事,也敢没头没尾的插一手?
“若不是看在你跟了本宫多年的份上,你说这话的时候,本宫早就该把你送到中宫去!”
闻言孟婕妤攀着惠妃的腿连连哭求。
她痛哭流涕的说这些年如何如何的自己敬诚侍奉惠妃……
惠妃被哭的不耐烦的蹬开了孟婕妤,:“行了行了,这次的事,本宫给你收拾干净了!”
看着跪在脚边连连叩谢的孟婕妤,惠妃丝毫不为之所动,她脸色阴沉:“孟惜晴。”
“本宫最后警告你一次,也只有这
一次——”
“庄贵嫔怀着的龙胎,和启兰宫毫不相干。”
“再有一次,温昭仪就是你的下场!”
“是,是。”
孟婕妤哽咽着连连应诺。
惠妃看着跪着的孟婕妤妆花衫乱实在不成体统的样子,就让人先去了净室梳洗。
珠儿上前给惠妃换了盏茶,:“娘娘,孟婕妤……”
“不是她。”
惠妃摇了摇头,:“说她因着嫉妒庄贵嫔,一时冲动放放风本宫是信的。”
“其他的,她还真没那个胆子。”
“即便真有,她能在这启兰宫、在本宫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那本宫也无话可说。”
就按着大晋朝后宫里如今这样的制度,若是谁真能滴水不露的瞒过主位娘娘……那就不必多言,老实背锅吧。
“倒是这温昭仪……”
惠妃握着手里的茶盏,说话的时候不由拧起了眉:“能叫她心甘情愿的站出来当个‘替死鬼’……本宫心里总觉得不太踏实。”
就温昭仪那般摆在明面上的‘证据’,活腻歪了似的恨不能大声宣扬她就是‘主谋’——
是个人都不相信这事是她干的。
左思右想无果,惠妃轻叹了口气,随后也不折磨自己了,:“罢了……如今草原的事才是大事。”
“陛下已经下旨赐死了温昭仪,此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说完,惠妃又想起什么似的看着珠儿,沉着声道:“看好孟婕妤。”
“她要是被人家套出去再做个‘替死鬼’,咱们启兰宫上下都不得安稳。”
珠儿点点头,;“是,娘娘。”
……
琼华宫
走进书房,松萝轻手轻脚的换了炉中的香,随后轻声道:“娘娘,庄贵嫔去了临华宫,同温昭仪待了好一会儿……”
“待庄贵嫔离开后没过多久,陛下就直接下旨,赐死了温昭仪。”
徐灵容轻轻的叹口气。
她略有几分叹惋的将亲手写好的悼念词放在烛台上燃了起来。
“世事无常,如今这宫里的故人又少了一个。”
松萝捧着小铜盆放在了桌上,:“纪府里给纪三爷抱病了,病势汹汹……只怕一病不起。”
徐灵容将手里烧着的悼词丢进了铜盆。
火光映在她的眼底,:“如今边关不稳,这样通敌卖国的人还活在这世上,里私外通,若再叫他窃居高位,岂不是祸事?”
“这样无国无家的奸佞之辈,如今不过是“一病不起”都已是便宜他了。”
看着铜盆中最后一点火星燃尽,徐灵容依轻叹:“就是可惜纪嫣了,可惜这宫中的小人依旧猖狂。”
松萝想了想,轻声道:“娘娘,若不然让采青再见一见五哥儿……想想办法?”
徐灵容摇摇头,:“长春宫如今承蒙太后关照,涂娴……不能急,再看看启兰宫吧。”
“是。”
……
长信宫
自古便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必得未雨绸缪,地方的粮库如今都得准备起来。
再有为着边关之事,此次正逢其时的武举科考,都多有改动……明崇帝从含章殿出来的时候,夜风习习,晚星高悬。
这个时辰,宫中各处宫室早早都已经下钥了。
魏公公看着明崇帝从含章殿出来,又看天色这么晚了,便道,:“陛下,可要到延英殿歇息?”
刚刚从国事抽身出来的第一刻,明崇帝脑海中想起的便是——温昭仪认罪服毒,自戕于潘玉莲的面前。
“去长信宫。”
魏公公躬身一诺,:“是。”
很快,御撵就到了长信宫。
明崇帝挥止了宫人的通禀,随后自己走了进去。
星夜辉辉,星河灿烂,但夜色下的宫室却是静悄悄的。
都这么晚了……潘玉莲应该歇息了吧。
这么想着的明崇帝轻轻抿了抿唇,下一秒,一个带着甜香的身影就扑了过来。
“陛下!”
明崇帝意外之外却又毫不犹豫的伸手接住了人。
‘哗——!’
这一下,原本空悬的心被倏地填满了。
看着怀里的潘玉莲只穿着身雪缎中衣,连脚都是光着的,明崇帝伸手将人托了起来。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托着潘玉莲的后背,墨蓝的近乎玄色织进了金色的龙纹广袖盖在柔软的雪缎上。
淡淡的烛光里,明崇帝的神色都像是被融进了昏黄的温柔。
他微微低头,轻轻抵着潘玉莲的额头,:“朕来的晚了……可是朕吵醒你了。”
去了满头珠饰的潘玉莲只简单的用一支玉簪子挽起了长发。
她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睛里却像是因着明崇帝的出现有了神采。
黑沉的夜色、昏黄的烛光、萦绕周身淡淡的却又深入骨髓般的香气……温暖的怀抱,锋利的眉眼间散了清冷劲儿,裹着微光显得格外温柔的昳丽容貌,近在咫尺的呼吸……
气氛实在太过美好。
美好的潘玉莲自然地闭着眼,抬头用鼻子轻轻的碰了碰明崇帝的鼻尖。
明崇帝的眼睛睁大了一瞬,烛光映的他眼里像是藏着璀璨的星光。
在明崇帝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潘玉莲已经用手揽着他的脖颈,又偏头趴在了他的怀里,:“嫔妾知道陛下会来。”
“多晚都不算晚。”
明崇帝站在原地,最后他强压着所有过分亢奋的情绪,埋在潘玉莲的颈侧亲了亲她。
“潘玉莲。”
呼吸的热气扑在颈侧。
潘玉莲没有躲,脖颈处淡淡的红霞顺着呼吸散开,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明崇帝没有多说其他,只是感慨般的又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潘玉莲。”
潘玉莲蹭了蹭明崇帝,依旧应着声,:“嫔妾在。”
而这会儿端着汤进去的听梅都不用多说,她又马不停蹄的原样端着汤悄悄的出来。
明崇帝抱着潘玉莲慢慢的走进了芙蓉帐。
明明已经是夏日,可潘玉莲的手却还是很凉,身上也凉。
明崇帝问过御医,说是因着潘玉莲连番受惊又气血虚的缘故……明明说要将人看的好好的。
明崇帝自己脱了衣衫,他紧紧的揽住了人,用体温暖着她。
潘玉莲半趴着枕在明崇帝的胸前,:“嫔妾去了临华宫。”
虽然心知汪公公绝对将所有的事都禀报给了明崇帝,可潘玉莲还是选择自己说一遍。
明崇帝没有打岔,只是握着潘玉莲的手,静静的听着她的话。
“嫔妾刚入宫的时候就去了临华宫,扭伤脚腕的那段时日,也一直都由温昭仪照看……”
那段时日,温昭仪即便不喜欢她,却也没有怎么刁难她。
潘玉莲闭着眼,:“……最后她就在嫔妾的面前服毒自尽了。”
“嫔妾没有拦着她……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了百了。”
“朕知道。”
明崇帝慢慢的摸着潘玉莲的头,伸手轻轻的捂住了她的眼睛——就像捂住了潘玉莲黄昏时亲眼目睹的那个场面。
他沉着声接过了话,:“她服用的是鸩毒。”
“从毒发到身故……需要在剧痛中煎熬数个时辰。”
想着汪岑来报温昭仪服用了特制的鸩毒
后当时就已气断身亡的消息,明崇帝眼睛眨都不眨的道:“是朕亲自下旨赐死了她。”
手下捂着的眼睛有点湿意。
明崇帝缓声道:“如今边关不稳,纪氏已经伏诛……”
“朕明日就会下旨,对这事有个交代。”
潘玉莲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
明崇帝松开了捂住潘玉莲的手。
“温昭仪……她是纪府的四姑娘。”
“元和三年间选秀入宫的。”
“再有近一个月,她入宫就满十年了。”
“纪氏于宫中多年,惠下宽仁却也性情禀直。”
潘玉莲握着明崇帝的手,认真的听他说的话,:“此番的事,朕一直想亲自问问她……”
可不巧撞上即将可能兴起的战事。
稍一耽搁,温昭仪就果决的自戕了。
“入宫侍奉朕近十年……哪怕她真的被拿住了什么把柄,告于御前,朕都会酌情而处。”
“可她没有。”
“一意孤行,铸下大错。”
明崇帝抬起了潘玉莲的脸,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道:“不管纪氏有多少的苦衷。”
“可这事上,她就是做错了,因而朕处置了她……但这事,朕会查出来的。”
“到底是谁,用了什么方式,威逼利诱或者是教唆甚至逼迫她作出这些事。”
“心怀不轨筹谋多时,谋害你在前,逼迫纪氏自行短见在后……朕都会查出来的。”
潘玉莲看着明崇帝的眼睛,慢慢的点了点头。
明崇帝摸了摸潘玉莲的脸,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随后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一只手轻轻的拍着潘玉莲的背,温声哄着她:“睡吧。”
“朕在这,什么阴邪鬼祟,魑魅魍魉都不敢来的。”
潘玉莲闭上了眼。
即便今夜明崇帝不说,潘玉莲也从没拿别人的错处来折磨和惩罚自己的‘好习惯’。
不管温昭仪到底是有个什么天大的苦衷。
她背后的人是怎么威逼利诱的,她是多么的身不由己——
这次受害的是她潘玉莲。
她身边的人身上全都带伤。
甚至贵喜的那条险些被咬穿的胳膊永远都不能恢复如初……若是没有系统,这次潘玉莲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但明崇帝的话说完,潘玉莲眼前原本那些血糊糊的场景,仿佛都模糊了很多。
潘玉莲抱紧了明崇帝,没有再说话。
温昭仪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潘玉莲没有选择说出来——毕竟在这宫里,除了听梅……潘玉莲谁也不信。
她曾明确的告诉明崇帝,这件事到底为止。
现在又事涉边关重事,‘安然无恙’的潘玉莲绝地不会上赶着撞在枪口上多生事端。
更何况,就连温昭仪那些“肺腑之言”……潘玉莲也是半信半疑,不大相信。
她不是觉着温昭仪临死前还想着骗她。
而是怀疑温昭仪自己都被人给骗了。
毕竟背后的人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手段阴毒龌龊,心思缜密,难道就不会防着温昭仪临死前反水?
启兰宫……
有分量做出这种的事,只有惠妃。
虽然惠妃当日也在嵩星宫。
但怎么说呢。
按着潘玉莲万事利己,以己度人的想法——你不管做什么事,总得图点什么吧?
说惠妃搅搅浑水,敲敲边鼓,瞅着机会放放风鼓吹鼓吹旁人,潘玉莲还信。
可无冤无仇的冒这么大的风险,费这么大的精力……就图她一尸两命?
还是让明崇帝去查吧。
相比较而言,潘玉莲相对还是愿意相信明崇帝查出来的结果。
……
温昭仪一死,这场宫中人口中的这场‘猫犬之祸’迅速落下帷幕。
原本连通西十六宫的御兽园也在一夜之间就砌墙围院断了通道。
除了仙鹤凤禽之类性情温顺的奇珍异兽,园中其他的飞禽走兽一律迁至皇家林苑,且宫中永不许养狗。
前朝,纪老大人连同纪大人一同跪于庭前脱帽请罪,府内纪老夫人连同纪三爷一病不起。
除了赐死温昭仪的旨意,明崇帝还下旨严斥纪府管教不严之罪。
将纪府再朝为官的三人都连贬数级,离京任职,并褫夺了纪府所有女眷的诰命。
……
坤宁宫
明崇帝和薄皇后隔着案桌相对静默而坐。
绘杏端着茶走了进去。
薄皇后亲手接过茶放在明崇帝的手边,轻声打破了宫室内的静默,:“陛下……此事当真是温昭仪所为?”
明崇帝看着薄皇后问询的目光,慢慢点点头,:“是。”
这……
这话听得薄皇后都想说些什么,却听明崇帝又道:“此事朕已明旨,就到此为止。”
闻言薄皇后沉默了一瞬,觑着明崇帝的脸色,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想着潘玉莲白白受了这无妄之灾,薄皇后想了想,道:“陛下,如今庄贵嫔怀有身孕。”
“她封妃之事,虽然也是早就定下的事……不如再添几道吉旨添添福气?”
明崇帝看着薄皇后,半晌,他道,:“……朕有意册封潘氏为贵妃。”
这‘平地一声惊雷’霎时惊的薄皇后一下连脸色都没兜住。
再一听明崇帝甚至还想给潘玉莲再换个封号……薄皇后的头一瞬间都要大了。
她脑海里倏地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若是知道这事,那还不得闹个天翻地覆?
相比薄皇后的震惊,明崇帝倒是很早就有这个念头了。
从闻太后格外气恼潘玉莲这个‘满口胡言’的混账,‘惹是生非’又爱捂着肚子‘动胎气’的时候就有了。
不过闻太后是想‘扇’醒潘玉莲,叫她好好清醒一点,认清自己,收敛一点,不要作妖。
而明崇帝想的却是——给潘玉莲一个真真正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到那时,这宫里谁能不敬着她?
潘玉莲自然也就不需要再费精力的闹腾。
甚至对着旁人还要‘无奈’的捧着自己的肚子,可怜巴巴的寻借口了……
“陛下。”
眼看着明崇帝不像玩笑,却是动了真格。
薄皇后惊愣之后,飞快的组织着语言。
“陛下……”
“臣妾知道庄贵嫔在这件事上确实受惊不小,偏偏她虽然性子闹腾些却又很识大体,更是吃足了委屈……”
“她现在又怀着身孕,陛下心疼她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一连串的好话说完,薄皇后很快丝滑的来了个转折,:“可毕竟庄贵嫔入宫时日尚浅,年岁尚轻……若陛下有意有意晋封,不如等庄贵嫔腹中的龙胎落地再做计较?”
“何必急在一时……”薄皇后顿了顿,看着明崇帝,认真的道:“何必急在一时,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看明崇帝没说话,薄皇后轻声叹了口气。
“承蒙陛下信任,将这宫中的事交到了臣妾的手上。”
“这些年臣妾打理后宫事务,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只是,即便如此,温昭仪的事……臣妾也实在没能料到,这才让人有机可乘,惹出这天大的祸事来。”
“陛下。”
薄皇后深知明崇帝的性子,不敢逼迫于他。
因而她没有起身郑重的跪地而逼,只是放缓了声音,:“陛下阅政多年……不患寡而患不均,和无寡,安无倾的道理,想必比臣妾所解更多。”
后宫这么多的人,保不齐哪个就被刺激的红了眼没了理智。
“庄贵嫔确是品貌无二,少有能及,又性情率直,福运深厚……陛下爱重非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日久见人心,宫中时日还长,庄贵嫔同陛下朝朝暮暮相伴的情意自然也能看见……”
薄皇后就差告诉明崇帝——
等他偏宠
潘玉莲的时日长一些,等到众人习以为常,才能事半功倍。
明崇帝看着薄皇后。
薄皇后却是神情恳切,不闪不避的看着明崇帝。
半晌,明崇帝点点头。
好就好在这事,明崇帝连潘玉莲都暂时没告诉,只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于是明崇帝此刻痛快的应下了自己的错。
“此事,是朕思虑不周。”
薄皇后心头松了口气,然后趁热打铁打消了明崇帝要给潘玉莲换封号的意思。
明明当初潘玉莲怀孕的消息传开时,最高兴和激动的就是闻太后。
那日闻太后更是恨不能‘飞’到东郊来。
可偏偏才好了没几日吧,不知怎么的,闻太后忽然又开始对着潘玉莲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百般看不顺眼……
薄皇后挡在前面,好歹是拦住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叫扰了潘玉莲养胎。
这要是现在连她老人家亲自定下的封号都给换了……那就更像是撕破脸了。
真到那时,薄皇后都不确定自己挡不挡的住她老人家风雨雷霆似的‘作法’。
薄皇后一晚上费尽心思的连消‘两道雷’。
待听魏公公来请明崇帝前往含章殿,说大臣有要事禀报时,薄皇后登时就心头一喜。
待送走了今夜‘扛着雷’狂轰滥炸的明崇帝,薄皇后都顾不得体面,直接倒在了软榻上。
“娘娘。”
进殿的绘杏连忙点起了安神香。
她微微皱着眉,心疼的揉着薄皇后发僵的肩膀和额角,:“您如今的身子要紧。”
“御医说您不能再这么久坐多思了……”
“您夜里总是睡不好,便是头疼也愈发频繁剧烈,现如今,现如今您每日吃的也少。”
绘杏悄悄的擦了擦眼泪,:“您的身子哪里还能吃的消?”
这会儿薄皇后都没能坐起来。
她摇摇头,笑着道:“已经好了许多了。”
“所幸太后娘娘选了朵‘玉莲’进宫,不然本宫只怕……越发的头疼。”
根据薄皇后的亲身体验——明崇帝的精神状态,那真是肉眼可见的稳定了下来。
现如今薄皇后睡在皇帝身边的时候都不像从前那般空落落的不敢闭眼。
毕竟以往沉默的明崇帝就像……就像一个越绷越紧的弓弦。
薄皇后生怕哪一日这弓弦崩断了,就‘弹’在了她的脸上。
少了担忧皇帝“情爱纠葛间”不知什么时候就‘炸’开的精神压力,薄皇后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而太后娘娘虽然又开始“作妖”挑刺,但那种执拗的‘淡淡疯感’已经没有了。
本来现在一切事情都好好的,可明崇帝却动了晋封潘玉莲为贵妃的念头……
薄皇后闭着眼,声音有些昏昏干涩,:“明日请庄贵嫔来一趟坤宁宫。”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