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听说了没,就是嵩星宫的那一遭?”
“可不么,但御医不是都说庄贵嫔只是受惊动了胎气。”
“真是,‘狗撞人摔’得闹阵仗那样大……结果她就只是动了胎气?”
“谁说不是呢?”
“……这庄贵嫔当真是好运道啊。”
“……”
现如今揣着宝贝蛋,‘独一无二’的潘玉莲出点什么事,顷刻间就是满城风雨。
宫里面对于此事也是议论纷纷,惊讶的,惋惜的,疑惑的,事不关己的……莫衷一是。
甘泉宫
“……如今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望你们能谨言慎行,万不可因着一时糊涂,犯下大错,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祸事来。”
嵩星宫的事一出来,贤妃就召集了甘泉宫里所有的宫妃们‘开小会’敲打。
这会儿坐在殿中的万美人一直低着头,腿还有些抖。
因着潘玉莲身边养了只狸奴,陛下还亲口,正儿八经的给赐了名,因而宫里养着狸奴的妃嫔一下就多了起来。
要是早一点去御兽园还好说呢,偏偏万美人过去的时辰就很是不巧……现在又发生了这种事,哪怕万美人知道自己当真什么都没做,但她却忍不住害怕自己受牵连。
“万美人?”
“是,娘娘。”
想东想西间被点名点的万美人一下就回过神了,她小声道:“嫔妾等一定谨言慎行,一定不会做出……”
她的话没说完,盼月就脚步匆匆的进殿禀报,:“娘娘,内尚监的人在外求见。”
贤妃怔了片刻,随后点点头,:“快请。”
被引进来的孙公公很是客气。
他刚进来就低着头对着贤妃行礼,被叫起后就利索的道明来意。
当听到孙公公明言是来‘请问’万美人一些事情后,整个殿内的目光齐刷刷的盯住了万美人。
去岁才入宫,每日做的最多的就是和一同选秀入宫的妃嫔们聚聚宴,或是和旁人斗斗嘴的万美人,哪里见过这阵势?
她越想越慌,那点自知清白的底气,压根托都托不住自己。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万美人惊慌失措的连连摇着头辩解,:“嫔妾发誓,嫔妾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嫔妾就是看潘玉,不不不,嫔妾就是看庄贵嫔那养了只猫,所以自己也想去御兽园里讨一只……”
又惊又慌,又惧又怕的万美人,说着说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她惶惶的望着上首的贤妃,:“娘娘,嫔妾是真的什么没有做过,嫔妾是冤枉的。”
“就真的,就真的只是为了一只猫。”
贤妃:……
她看着万美人这个‘不打自招’似的不争气的模样都觉得脑仁疼——都不是你做的,你慌什么?!
这么又忍又狠,干净利索,成不成都是‘一击’后迅速收手扫尾的风格,贤妃一看就知道,这绝对是宫里面的‘老朋友’们出手了。
只不过这次贤妃也确实是拿不准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可在这宫里有一条血的“铁律”——
但凡这宫里闹出什么破事,要是你自己真的没掺和,那你马上就得防着被人推出去当个‘替死鬼’。
这次贤妃只想扎好自己宫里的‘篱笆’,先平安的度过此次的风波。
可她想到了万一,却没想到‘万万’。
这一开始她宫里就已经有个色厉内荏的糊涂蛋先被人给顺手阴了。
“万美人!”
贤妃沉着声道:“孙公公只是来问一问你了解一些事情,毕竟事涉御兽园……你要如实回答,不得有一丝隐瞒。”
说着贤妃看了眼孙公公,又看向了万美人:“你若当真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丧尽阴德的事,不说你,就是本宫这个识人不明的‘糊涂虫’都会自去中宫请罪……”
“可你若是清清白白的,也断然没人叫人白白冤枉你的道理!”
听着贤妃这番话的孙公公脸上的神色变都没变,只是躬身道,:“娘娘说的极是。”
万美人擦着吓出的眼泪,她自己站不起来也走不利索,最后是被左右的宫人扶着去了后殿。
甘泉宫的万美人不是特例,此次所有相关的妃嫔都有宫人前去问询。
这会儿宫里面一瞬间就安静了。
尽管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没有下禁足令,但所有的人都自觉或不自觉的地待在了宫内,寸步不出。
……
长春宫
小小的佛堂里,涂娴跪在了正儿八经的佛像前,闭着眼无声地念诵着经文。
都说世事无常,那还真是。
只要不死,在这宫里,还真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也是风水轮流转。
从前在这宫里目中无人,颐指气使的是荣妃,世家贵女、地位尊崇……因而她那副姿态格外的招人恨。
但现在,有个嚣张跋扈,‘一飞冲天’,更是握着‘泼天运道’的潘玉莲踩着涂娴上位,招人恨的对象慢慢的发生了转变。
而涂娴那副吃足了苦头,恢复‘正常’后却全无之前的意气风发和明艳辉煌,甚至略微落魄,沉默寡言的模样……看的不少人心头还忍不住同情起了她——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啊。
再有,到底闻太后在这宫里也庇护了涂娴多年。
宫外闻家和涂家世代交好,多有姻亲。
涂娴‘知错就改’,姿态可怜的叫人心酸,日日跪经还写血经……潘玉莲又正好‘翻车’了。
闻太后又开始允准涂娴拉着她做靠山了。
待念完经,涂娴睁开眼。
她神色平静,伸手取过桌上刻着梵文的银纹刀,对准手心,毫不留情一划——
‘刺——’
顷刻间鲜血就涌了出来。
涂娴半握着拳,让血滴在面前的玉盏内。
“娘娘!”
一进来就嗅到血腥气的采秋扑过去捧住涂娴的手就想给她包起来,:“娘娘,您不能再这么割伤自己了。”
从前涂娴将自己的皮肤护得格外用心和精细,便只是净手的水,那都要取了三蒸的栀子花
水来调配。
可现在……
采秋看着涂娴胳膊上大小不一的伤口,眼泪不自觉的挤在了眼眶里,:“……您现在都有这么多的伤了。”
“您若是还需要,您,您取奴婢的血。”
一扯袖子,采秋举起胳膊,;“奴婢皮糙肉厚的不怕疼,娘娘您取多少都行。”
涂娴慢慢笑着拉下了采秋的袖子,:“都是肉体凡胎,哪有不疼的道理?”
说着她看向了大慈大悲的观音像,:“不过是心诚则灵。”
“佛祖释迦牟尼佛割肉喂鹰,修成正果……如今我不过是取些血而已。”
见这次的血有些少,采青走过来后一声不吭的割开自己的胳膊,往旁边的青瓷碗里又挤了一些。
“……娘娘,奴婢这次还是去混在墨里?”
涂娴很是赞许的对着采青点点头,:“去吧,干了就不好混了。”
看采秋也想直接给自己来一刀,涂娴拉住了她,意味深长的道:“够了。”
“她自己惹得这宫里面天怒人怨……一次不成还有下次,她不会总有那么好的运气的。”
这次潘玉莲毫发无损的结果,叫不少人或是惋惜,或是气的跺脚。
但涂娴气恼感慨天不遂人愿之余,却也有些意外于潘玉莲招人恨的程度。
这次没人完整的动手。
看起来利用‘猫’和‘狗’的手法如出一辙,其实这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贵福和翠云的关系、取‘兽食’的消息是一件事……但真正喂药和溺死翠云的又是另外一件事。
又因着潘玉莲爱去御花园赏景,嵩星宫的风景就有人放出了风。
这种消息最是简单,成不成都是不费力的尝试。
在撵轿动手脚和御兽园里扑出的恶犬是一回事,原本引着恶犬出来的另有其人,连同弄死小木子还是两件事。
宫里面经过‘血海消消乐’和‘富贵大逃杀’洗礼出来的人,默契度简直高的吓人。
每个人只需要在自己看见机会的时候,适时地,悄悄的,轻轻的推一下……成不成都没关系,只不过是试一下而已。
甚至哪怕出了事,她们都敢理直气壮的拍着胸脯保证,这事不(完全)是自己干的。
……
长信宫
“听梅。”
这几日都在‘卧床静养’的潘玉莲丢下了手里打发时间的书。
“你说这事……是不是牵连的太广了?”
不说其他人,这几日潘玉莲看着宫里的阵仗都觉着心惊。
都说法不责众——
这话说的当真好没道理,却又不得不承认它就是很有‘道理’。
因着潘玉莲‘带头’示范,哪怕不是跟风,于宫妃而言,能在身边养只玩宠打发时间都是极好的。
因而这些日子后宫同御兽园打交道的有很多,再有来来回回去嵩星宫赏景的妃嫔也不少……这些时日查的太多,人心惶惶的。
“我的目标只是为了扫平障碍,为了往后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潘玉莲耷拉着眉眼,:“还没想着真正自绝于宫里……”
毕竟总不能把所有有嫌疑的人一口气都给弄死吧?
那么多的妃嫔,她们又在宫中服侍明崇帝多年,多多少少的总有情分在。
更何况,她们又不是什么无根无萍的孤家寡人,一头在宫里,一头还连着前朝,牵连着数不清的大大小小官员……
许是因着这次‘怀孕’是计划好的手段,从一开始就功利性十足,目的性十足,再加上又怀着的是个‘假孩子’……
潘玉莲现在还能十分理性和客观的分析利弊,想给自己找一条利益最大化的路。
“准备了这么长时间才出手,日日夜夜都琢磨着怎么下手,肯定尽可能的扫清首尾了。”
潘玉莲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往后能查出来的,八成也是个替死鬼。”
更何况,明崇帝又不是真的拱手河山只会‘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恋爱脑’。
“皇帝也是人。”
“他一时情绪激动为这事上头也能理解,但等他缓过劲儿来……应该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与其要死要活闹腾,不依不饶搞得心力交瘁,面目狰狞,两败俱伤,甚至逼得皇帝最后找个‘替死鬼’糊弄着敷衍……不如我自己先来‘善解人意’。”
听梅听着此刻潘玉莲清醒的甚至对自己都带着点残忍的话,心里都像是被微微的拧住了。
“娘娘,陛下,陛下如今也是十分爱重娘娘的……”
“嘿。”
潘玉莲闻言都乐了。
她拉着听梅的手,嘿嘿笑她,:“你看看,你看看,我都说了让你少‘磕糖’少‘磕糖’。”
“瞧瞧,现在都‘磕傻’了吧?”
“就和问人江山美人怎么选的一样。”
“哈哈哈。”
“能问出这话的一定是白日梦没睡醒——这能有的比?”
“那指定是选江山啊!”
“只要江山在,要多少美人没有?”
潘玉莲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更何况不管这回的这事听起来多凶险,多吓人,可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现在好端端的坐在这,肚子里的‘孩子’也一点事没有。”
潘玉莲又戳了戳屏幕,:“我已经提交了用户体验了。”
“像这次的事,哪怕只是出点血吓人呢,我都不会这么被动。”
“不过这事我没经验……皇帝也没有,有过这一遭,就该长记性了。”
“收回拳头就是为了蓄力,让下一次更好的打出去。”
潘玉莲捂着肚子,神色认真的道:“毕竟下一次,它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说完,潘玉莲又看了圈玉椒殿内的摆设和宫灯,:“晚上的时候,把这宫里的灯烛都调的暗些。”
看着压根就不需要安慰的潘玉莲,听梅点点头,:“是。”
潘玉莲正忙着布置殿内的摆件呢,杜鹃走了进来,:“娘娘,慈宁宫的燕秋嬷嬷来了。”
慈宁宫?
太后娘娘这是也看不下去了,亲自来警告她适可而止了?
闻太后的态度变化潘玉莲倒真是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她眼里的潘玉莲都不算是个‘人’。
在不确定皇帝会不会接受的时候,给嫔妃灌暖情酒的事,这老太太她都干的出来。
甚至为了求缓冲期,潘玉莲还默认闻太后‘上当受骗’……给明崇帝‘大补’!
嗯……
想想闻太后的‘皇孙梦’马上就要碎了。
这个时候硬顶也不合适,省的这口‘锅’浪费在她身上。
潘玉莲霎时收了精神气,只神色怏怏的‘虚弱’躺在了榻上。
她咳嗽了几声,:“快请,快请。”
身后还跟着两个宫人的燕秋嬷嬷走了进来,对着潘玉莲行礼,:“奴婢见过贵嫔娘娘。”
看着来人,潘玉莲挣扎着要起身。
听梅连忙上前扶住了潘玉莲。
“咳咳。”
靠在听梅怀里的潘玉莲轻轻咳嗽了两声,:“嬷嬷快请坐。”
飞快打量了几眼潘玉莲受惊后有些苍白虚弱的模样,燕秋嬷嬷推拒了杜鹃搬来的绣墩,只格外关切的带来了慈宁宫的问候。
“这是太后娘娘特命奴婢带来的经书。”
燕秋从身后的宫人手里接过了一个匣子。
她双手捧着东西送到了潘玉莲的面前,:“这是《地藏菩萨本愿经》和《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
“此经甚诚。”
“还请娘娘您能代腹中的龙嗣诚心诵读南无地藏王菩萨圣号万遍,消除前世业
障、积累福报,可保龙嗣安乐易养,健康长寿。”
“另外,还请娘娘能志心称名礼赞恭敬供养药师如来,众苦皆除,所生之子,形色端正,利根聪明,安隐少病。”
拜菩萨还不如拜系统呢。
潘玉莲心中腹诽几句,面上却亲手接过了锦匣,抱着不放手的时候十分惊喜的连连感激了数遍闻太后。
不说其他,就看潘玉莲这态度,谁看谁不满意?
于是燕秋嬷嬷再度躬身行了一礼,;“还请娘娘安心静养,在宫中多诵经书,消灾祈福。”
哦,合着是怪怨她出了长信宫出事,想着给她找点事做曲线‘禁足’呢。
待送走了慈宁宫来的燕嬷嬷,潘玉莲就打开了匣子。
“姿态得做足了,省的老太太想其他的法子折腾。”
“正好我也想再重新点靠谱有针对性的法子。”
“开地图炮引来的‘怪’多的太吓人了。”
嘀嘀咕咕的潘玉莲取出了匣子里的经书。
只是随便翻开看了几眼,潘玉莲就叫翻页喷出来的一股奇怪的腥气刺激的作呕。
“呕——”
听梅连忙走了过来,顺着潘玉莲的心口。
目光一转,待看了几眼潘玉莲手里的经书,听梅靠近闻了闻,:“这,这怕是混着鲜血抄出来的血经,娘娘如今怀着孕,嗅着这些味道觉得难受……”
“血经?”
反应过来后一瞬就炸毛的潘玉莲丢下了经书,一蹦三丈远的看着散在榻上的经书。
她捂着胸口,强行压住了叫血腥气刺激出来的恶心。
“娘娘。”
听梅猝不及防间叫潘玉莲下来一跳,紧接着她连忙过去扶住了潘玉莲,:“娘娘,您,您这是怎么了?”
潘玉莲用发麻的手使劲搓了搓胳膊,:“这绝对不会是太后娘娘抄的。”
“听梅,你去打听一下,这玩意儿是哪来的?”
以血抄经这种类似的事,潘玉莲从不觉着虔诚感动。
若是用旁人的血抄经,那就压根都没把其他人当作‘人’,那还讲的什么慈悲?
若是用自己的血,更像是自残明志……对着自己都能下这种狠手的人,你指望他能对其他人多‘慈悲’?
……
涂娴表孝心的这种‘美谈’压根就不用一丝遮掩,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潘玉莲没忍住直接吐了出来,那些经书直接都叫丢去了佛堂,她碰都不碰——
你说涂娴她是怀着什么心思,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才能一边割伤自己,一边蘸着自己的血墨,一笔一划的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认真的抄血经‘祈福’?
哪怕是一贯都不怎么忌讳这些神神鬼鬼的潘玉莲心里都忍不住发毛,对于涂娴毛骨悚然的忌惮在这一瞬都超过了对徐灵容和慕容烨。
太吓人了,真的太吓人了。
物理伤害一点没有,纯纯是精神攻击。
潘玉莲都怕夜里梦见涂娴一边割腕放血,一边抄写血经的阴森森场面。
……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夜里,明崇帝没有理会慈宁宫里太后派去含章殿的宫人。
待他卷着黑沉夜色的到了长信宫的时候,就被急慌慌的潘玉莲给扑住了。
“慢些。”
看潘玉莲情绪如此激动,接住潘玉莲的明崇帝说完这两个字时有些沉默。
就这么一路抱着潘玉莲慢慢的坐在榻上。
静默了片刻,明崇帝沉声道:“玉莲……这次的事,不会这么糊里糊涂的过去,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伏在他怀中的潘玉莲垂着眼没有说话。
脸上难得的也有几分倦色的明崇帝靠在榻上,沉默的轻轻摸着潘玉莲的脊背。
“陛下。”
“朕在。”
“陛下,这次,这次的事……”
潘玉莲说到这时停下了,而明崇帝慢慢顺着潘玉莲脊背的手也顿住了。
明崇帝轻声一叹,他正要说什么,却听潘玉莲忽而轻声道:“春日里的猫、狗都很是急躁,一时不察叫跑出来也是,也是有可能的,陛下,嫔妾如今也没有事,不如就……”
听清意思的明崇帝紧紧蹙起了眉。
“潘玉莲!”
听着明崇帝声音的潘玉莲顿了顿,却继续道“……不如让它就这么过去了。”
“往后,往后嫔妾一定越发的小心谨慎……”
这说的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的混账话!
平日里的玩闹也就罢了。
可他们之间……如今,如今竟还是全无半分真心?!
脸色阴沉,满眼惊怒的明崇帝握着潘玉莲的肩膀掀起了人,:“潘玉莲,你!你……”
喷涌而出的满腔愤怒,正对上了泪流满面的潘玉莲。
“陛下……”
“嫔妾到现在还记得那些恶犬扑过来的场面。”
“嫔妾被吓得一动不能动。
“长信宫里的人,在嫔妾的面前……就在嫔妾的面前被咬的满身都是血……”
潘玉莲紧紧攥着手,:“出了这事,嫔妾如何能不怨不恨,不惊不气?”
“嫔妾恨不能,恨不能陛下将那些有意加害我们孩子的人千刀万剐,一个都不放过!”
两行眼泪倏地顺着潘玉莲的眼角落下。
她抖着手轻轻摸了摸明崇帝的眉心,:“可这几日,陛下时常叹息。”
“甚至为着这事,宫中人心惶惶。”
“前朝的大臣们忧心忡忡的逼迫陛下早做决断,后宫里的人惶惶不安的逼着陛下……陛下却一直寸步不退的站在嫔妾前面,护着嫔妾,揽下了所有,嫔妾,嫔妾……”
说到这的潘玉莲忍不住伸手抱着明崇帝嚎啕大哭了起来。
“陛下好狠的心,当真以为嫔妾是没有心的人?”
“嫔妾也会心疼的。”
哭的乱七八糟的潘玉莲一抽一抽的抹着眼泪,:“陛下若是想做个昏君,嫔妾哪还管其他?”
“自是只管日日夜夜歪缠着陛下,整日里不离左右,沉湎富贵享乐,不理万事!”
“可……”潘玉莲哽咽着抱紧了明崇帝,:“可陛下想做个明君啊。”
“陛下夙兴夜寐,勤勉不怠……”
“陛下说起殿试上遇见的那些贤才,眼睛都是亮的……”
“陛下,您说让嫔妾能怎么办?”
潘玉莲咬着牙努力吸住自己的哭的快吐不出的气,:“要嫔妾亲眼看着陛下陷在后宫的缠斗里,和那些陪伴多年的人反目成仇,恶语相向,落个薄情寡义,刻薄寡恩的名声?”
“看着陛下同太后娘娘几度争执,背上不孝不悌的骂名?”
“要亲眼看着陛下为此事和群臣纠缠不休,延误国事,人心惶惶,致使天下不安?”
“陛下。”
潘玉莲吸着鼻子,哭的肿胀的眼盯着明崇帝,流着泪慢慢的摇了摇头,:“嫔妾做不到。”
“……嫔妾真的做不到。”
“嫔妾只想别被丢下,只想看着意气风发的陛下眼中含着光,达成毕生所愿。”
“潘玉莲……”
明崇帝紧紧的抱着人,他微微仰着头,可眼里却还是飞快的落了泪,:“……要是能早些遇见你,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