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朝历来除加开的恩科外,正常的科举会试都在三月初进行。
因而有志参加此
次会试的学子,都会早早的赶赴京师。
“狄贤弟。”
在京中见着狄怀真的时候,闫嵩脸上满是笑意。
“惟青兄。”
狄怀真微微一怔,随后也笑着拱手见礼。
自上次在元觉寺一别后,狄怀真、闫嵩还有吕禄山这三人就再未见过面。
各奔东西,自谋前程。
闫嵩同狄怀真,不出意外走的是文试的路子,他们二人却是半点时间也不浪费。
待明了潘玉莲的心意之后,就片刻不停的返回旧籍,先过童生试,再过乡试,之后马不停蹄的又来京中参加会试。
闫嵩最为年长,对外的性情也略显‘低调’,每每考试只取第二或第三,绝不争先,
而狄怀真最为年少。
他就很符合年轻人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模样,必定竭尽全力,争先而为。
这两人瞧着性情迥异,就不像是一路子的人,之前的人际关系上也没什么交集。
此刻京中相遇,他们二人也无意将早已相识的事叫外人知晓。
因而略略打过招呼后,闫嵩就带着狄怀真一前一后的去了处小茶馆。
茶馆内还有个小小的隔间,无人打扰。
见狄怀真四处打量了一眼,闫嵩笑着伸手给他斟了杯茶,:“地方简陋,招待不周,贤弟往后来此处吃茶,分文不取。”
狄怀真一听这话,便知这茶馆是谁开起来的了。
他笑着取过茶壶,也给闫嵩斟了杯茶。
“此处清幽雅致,茶香袭人……往后怀真只怕还要多来搅扰,到时望惟青兄莫要嫌弃。”
这样的说话方式……实在是舒服。
嗯,果然还得是‘读书人’才对味。
就说和吕禄山那个‘臂上能跑马’的‘莽夫’不是一卦的路数。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哈哈一笑,举着茶杯敬了敬对方。
都说酒过三巡便入正题,如今两人吃过几盏茶,也没浪费时间说起了朝中的局势。
好像每本小说里,做了皇帝的男主都一定要文韬武略,四海拜服。
在这本偏爱‘龙傲天’的《暴君》小说里,也不外如是。
自从信老王爷挂印而去后,明崇帝连调几员大将赶赴边关。
起初边关时时还有摩擦,近三年的时间里却风平浪静——
草原上的大汗王缠绵病榻,命不久矣。
几个部落为了争夺大汗王的位置相互讨伐,暂时腾不出手来骚扰边关……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这安稳只是暂时的。
一旦推举出了新的汗王,便是战火重启的时候。
“武举试在五月,立昂(吕禄山)到时也会到京中来。”
若是要早早的建功立业,吕禄山只怕早就一头扎进了边关或者选个合适的门第自荐。
但现在战事未起,又需为往后借势,只有留个‘家世清白’之身卖个‘好价钱’——吕禄山便决定耐着性子走武举的路子。
也算‘根正苗红’的天子门生。
尽管潘玉莲不曾详细的说过多少事,但看她笃定早早就能出宫念经的模样,对明崇帝宫内之势的只言片语……
几人当时就品出了些什么,一早筹谋起来。
对大权在握的野望、搅动风雨弄权之求早已刻在骨子里的闫嵩而言,他哪里甘心做个风浪的围观者?
即然来到这个世上,他必定要往高处走,留下个“轰轰烈烈”的名头。
这是深刻在骨子里的野心。
至死不悔也宁死不改。
所幸潘玉莲一心一意出宫后被‘捞出来’的目标也需‘仰仗’高官之势……
这不巧了吗?
闫嵩便更能放心的追求自己的‘仕途’之路。
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但明崇帝后继无人,现在一时的风光能有多久?
从龙之功最险,但那也是飞的最快的‘登天路’。
因而自科举开始,闫嵩的目光就早早落在几位世子身上的。
眼下听闫嵩提起这些人,狄怀真端着茶盏正要饮茶的动作一顿。
他看向闫嵩,试探着道:“惟青兄的意思是……”
意思自然是怕狄怀真在朝中坏事。
给他提前通一通风。
毕竟‘从龙’此路凶险莫测,若再有狄怀真意见不一,横亘其中,就凭他那张刁钻的嘴,却是成事难,坏事易。
“贤弟青春少艾,自是意气风发。”
闫嵩摇着头,:“愚兄痴长你几岁,却也不过是蹉跎岁月,如今……难得有个机会,自然是想早定乾坤。”
想了想京中的几位世子。
狄怀真略一思忖,便问道,:“可是端王世子?”
闫嵩抬眸看着狄怀真的神情,慢慢道:“端王……端者,首也。”
“以元之深,正天之端。以天之端,正王者之政也。”
皇子的封号都不是随随便便选一个而已。
既然都已经被封了端王,在剩下的皇子里还最为年长……这他都没能坐上那个位置,甚至叫后来者居上。
若论‘后来者居上’的这位皇帝心意,那端王这一家子,这辈子都别想摸到那个位置上。
是的,还是那句话,成事不易,坏事难。
现如今朝臣们只敢谏言让皇帝立储,却没有哪个嫌命太长活的不耐烦,精神失常的‘傻子’直接叫皇帝过继哪个皇子龙孙。
那么多的皇族宗亲、藩王世子可供选择……
只要皇帝稍有不愿,那这事他就是不成。
闫嵩的话,狄怀真自然也听明白。
很显然,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这都已经不是闲谈而已了……
狄怀真放下了手里的茶杯,身子坐的端正了起来,:“看来,惟青兄是内有乾坤了。”
闫嵩摇摇头,:“内有乾坤还言之过早,不过愚兄确实是有些念想。”
他也没卖关子吊人胃口,伸手蘸着茶汤在桌上写了个字——信。
信?
狄怀真对这名头还真不陌生。
毕竟那位从民间寻回的信王世子,现如今大晋朝哪个不知道?
“信老王爷驰骋沙场多年,即便因病挂印而去,但在军中也素有威信。”
战争一旦开启,旁的还好说,军功可就是实打实的功绩。
再有吕禄山这个一看就是为建功立业而生的‘绝世猛男’相助……
“若是其他王府之人握着兵权,确实容易惹人忌惮,到时还怕事情多有波折……可信王府却不同。”
“信王府内人丁单薄。”
“再加上那位信王世子至今还未成婚,若是到时能由陛下赐婚……”
只凭人丁单薄,但信老王爷却有襄助明崇帝登基之功,有驰骋疆场,却凄凉收场之境遇……
再有信王世子身世凄惨,无父无母(划重点!!!)这一条。
信王世子这人在闫嵩心里的价值,那简直就是‘嗖嗖嗖’的往上蹿。
‘队友’贵精不贵多。
一个拖后腿的蠢货‘灵机一动’,那可比敌人想出‘十面埋伏’的绝招还要糟。
有一个信老王爷打下的良好基础,那可比十族的酒囊饭袋都有用的多。
更何况,旁的世子还需要夹在身生父母、帝王帝后之间左右为难,但信王世子就没这个困扰了。
他只管一心一意拼了命的在皇帝陛下跟前‘表孝心’就行了。
之前闫嵩还稍有疑虑的是——
不知道信王世子为人秉性如何。
是不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不想前几日信王世子得了陛下封赏的事传遍京中。
好,只要不是个不讨喜的蠢货就行。
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之事。
现在有个条件如此‘得天独厚’的信王世子。
闫嵩恍惚都觉得那位流落民间吃了不少苦的信王世子果真是应了那句否极泰来。
又有苍天垂怜——
那个位置,当真是合该他来坐。
看狄怀真沉思片刻没有提出异议,闫嵩便知此事有的谈了。
他笑了笑:“贤弟性情禀直,心有沟壑,只怕属意要做个直臣。”
“此方世界,多一个贤弟这样的官员却是幸事……”
“但国不可一日
无君,若为立储之事多番相争,天下皆苦。”
“更何况……你我能有此生,也是多受娘娘恩德,形同再造。”
“娘娘忧思难平,也不过求个安稳日子,此恩如何能不报?”
要从皇寺里悄悄的转移出一个宫妃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事还得要快。
总不能当真让潘玉莲等着,等着,苦苦在庙里吃斋念佛十年、二十年?
而要论这大晋朝里的‘靠山’,哪个靠山还能比的上皇帝?
但若恶了新君,别说去捞潘玉莲出来安生享福了,自己也得先丢了身家性命。
久坐的狄怀真沉吟良久,最终他还是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应允了此事。
成了!
闫嵩心头一喜,接下来只需要再说通吕禄山……
嗯,只看吕禄山的性情,就知他对潘玉莲是个什么心思。
其实闫嵩私下里也想过——
若是潘玉莲肯让吕禄山侍奉……
那必定是锦衣玉食,珍之重之的捧着,确实倒也不失为一个安稳的好去处。
不过这种想法也不过是匆匆一闪而过。
毕竟潘玉莲看着软,但她却握着众人的‘生杀大权’。
没看吕禄山那般心猿意马……都不敢有半点勉强潘玉莲的意思。
回过神看了看狄怀真的神情,闫嵩心头微动。
他是不愿与狄怀真现在就起一丝龌龊的。
毕竟他们二人往后还要同朝为官数载。
再有,若狄怀真这人之后果真去了御史台或者去那些‘黑面’讨人嫌的地方。
对他拉下那些‘不干净’政敌的本事,闫嵩比对自己做官都有信心。
于是他举茶相敬时轻声喟叹,:“如今不过是无奈之下权衡而已。”
“若娘娘能有子嗣……不为其他,只为娘娘之恩,闫某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闻言狄怀真慢慢举起了茶杯,只道:“敬娘娘。”
闫嵩点点头,情真意切的道:“敬娘娘再造之恩。”
……
潘府
看着不紧不慢,踱步回府的潘大老爷心情甚好的模样,林夫人笑着上前接过了潘老爷的官帽,:“老爷可是有何喜事?”
潘老爷一撩衣袍,优哉游哉的坐在椅子上,接过乌嬷嬷送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看着潘老爷的模样,林夫人摇摇头,随即笑着坐在了一旁也不再搭话,端起茶盏吃起了茶。
倒是潘老爷坐不住了。
他看着林夫人,笑道:“夫人。”
林夫人含笑看过去,就听潘老爷喜上眉梢的道:“再有两日,此番宫室修缮的事就能完成了。”
巴结上官这么多年,该有的人情世故早够了,潘老爷差的就是个顺理成章的理由。
现在好了,这可是实打实送上门的功绩。
“侍郎大人还说,再有几日工部的空缺也该着人替补……这次不看其他,只看实功啊。”
都这么说了,这个位置还能给谁?
那自然是非潘老爷莫属。
能升官自然是好事。
连林夫人都经不住满脸喜色的恭喜了潘老几句,说着还习惯性的去内寝取了钱来,让潘老爷不忘再‘感激’一下上官。
看着放在面前的银钱,潘老爷原本还满面红光的喜色忽的沉了沉。
他甚至恼的拍了拍桌子,:“哼,当真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府上对着她千般惦记,万般诚心……”
“惦记着她的腿伤,又怕她在宫里不易花用颇多,老爷我是一分没留,全数都送进宫去了……”
“呵,她可倒好。”
“半点都不犹豫的收了钱,却给府上连个只字片语都没有。”
钱多‘咬’手是真的。
更何况是一贯都去给别人送钱,上下打点的潘老爷?
这往外送钱都送成了习惯,冷不丁的突然在怀里收钱,还是收一大笔钱……
酒醉的潘老爷‘豪气冲云霄’。
酒醒之后又被塞了几回钱,潘老爷就有些气短。
但前前后后的上官、下官都是满脸笑意,之前收到收了,潘老爷被架住了。
又听旁人奉承他有个十分有出息的女儿——
毕竟潘玉莲入宫后短短几月就连升数级,陛下赐居长信宫,又亲自赐名玉椒殿……
潘老爷灵机一动,把那些叫他心惊胆战的钱都给送进了宫里。
结果潘玉莲收了钱却连‘屁’都没放一个。
再看这段日子风平浪静,潘老爷就忍不住开始后悔了。
那么的钱,他怎么就没留一些,全给送到宫里去了?
“她这是心思野了,看不上咱们府上了?”
这些日子府上几次往宫里送信,但从头到尾就没收到潘玉莲只字片语的回复。
对鸟都不鸟他的潘玉莲,这‘目中无人’的德性,这些日子走到那都被‘笑’意包裹的潘老爷那个气啊。
“老爷。”
“咱们娘娘在宫中不易,即便是连番晋位,不也几次受伤修养……只怕更是小心谨慎。”
林夫人宽慰着潘老爷,待略说了几句好话,便话锋一转道:“许姨娘春日里易发咳疾,想来娘娘也是惦记的。”
“不如让许姨娘写封家书送去……也好叫娘娘安心啊。”
潘老爷闻言眼睛一亮。
说真的,潘玉莲进宫后升的太快了。
快的潘老爷心里原本对着潘玉莲那股子轻蔑又不以为意的劲儿都有些发虚。
而且潘玉莲说不理他就不理他,潘老爷干瞪眼都没辙。
他总不能冲进宫里去,揪着潘玉莲的耳朵数落她吧。
可这不还有个许姨娘吗?
就这还拿捏不了潘玉莲?!
待定下了送信的事,潘老爷心中的石头落地,他不由的又惦记起了得蒙圣上恩赏的信王世子。
潘老爷看着林夫人,说道:“这几日倒是没见着文珺,她如今年岁见长……也是该到议亲的时候了。”
闻言林夫人用帕子掩了掩唇,笑着嗔了潘老爷一眼。
“老爷明知道文珺的心思……如今春日晴好的天,不正该是踏青的好时候吗?”
最重要的是,踏青的人里还有信王世子。
“哈哈哈,好,正是好时候。”
潘老爷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好饭不怕晚,就怕连吃的机会都没有。
潘文珺要是能进信王府——往后潘府还不得冒青烟?
如今潘老爷对信王府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的态度也改变了。
这都多亏他有一个好女儿,潘文珺。
想想去岁腊月之时,信王世子还专门差人来提
点开春两淮盐巡之事……潘老爷对信王府再无疑心。
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盼着潘文珺和信王世子能修成正果。
“泽儿如今还需用功,婚事还不急。”
潘泽还在杭州府读书。
他去岁乡试也中了,但却没入京接着考会试,他外祖林大人的意思是还需好生沉淀一番,争取三年后一举高中。
这事潘老爷没意见。
毕竟再等一等,一旦与信王府结亲,说不得潘府的身份还能沾着‘皇’气呢。
林夫人接过了话,:“大姑娘如今又有了身孕,玉莲入了宫,如今文珺也良人有信……就只有三姐儿和五姐儿。”
“老爷,如今入京参加科考的学子中,可有瞧得过眼的才俊?”
知道潘老爷一直打的什么主意的林夫人还不由多劝了几句,:“玉莲如今已是宫里的贵嫔娘娘,更何况还有文珺……”
“府上她们其余这几个姐妹的婚事,也得谨慎些。”
最起码,她们不能再被当个玩意儿似的送人做小妾了,否则到时候可就不单是潘府丢人了。
“三姐儿和五姐儿都容貌上佳,性情率直,即便做不成举人娘子,到外头做个正经秀才娘子也很合适。”
不添乱,名声好,这就够了。
潘老爷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应下,:“我会留意着。”
……
含章殿
汪岑站在御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陛下。”
明崇帝批着手上的折子,:“何事?”
“启禀陛下,潘府今日又往宫中送了信。”
汪岑轻声道,:“应是潘大人府上的许姨娘亲笔所书。”
潘府往宫中几次三番送信的事……
潘老爷自认为稳妥,但送往宫中的东西,哪里有稳妥一说?
要是那些世家贵族在宫中留下些什么暗点,掩人耳目瞒住消息还好说。
但潘府有什么?之前潘老爷就连个宫里的小黄门都攀不上。
潘府……
明崇帝手一顿,忽而道:“此次工部修缮宫室的事,已经快结束了?”
汪岑应道,:“是,陛下,再有两日就能完工。”
说完这句话汪岑看明崇帝没有动笔,声音更轻了些,:“此次修缮的工匠……确实有人动了手脚。”
“除了几处较为隐蔽的地方特意参杂了许多废料,承重的主柱和墙面也……也以次充好,近来暮春多雨,若是淋上几次雨,只怕,只怕会有倒塌之祸。”
一旦倒塌,翻出来修缮宫室的材料都是以次充好,保管潘老爷的人头不保。
若是再有老天爷也‘落井下石’让砸死砸伤个什么人,牵连的广一些,说不得就是‘九族消消乐’的下场。
听到这的明崇帝都笑了一声。
这世上没人说能管得了旁人的‘害人之心’。
即便是皇帝都不行。
因而这次明崇帝还特地还腾出了人来,仔细观望这事。
他在看,有多少丧心病狂的人搅合在里面,看这些人打的都是些什么主意。
甚至看在潘玉莲的面子上,明崇帝还格外有耐心的给潘大老爷机会——
看这人什么时候能警醒,若事有万一,防着有人‘狗急跳墙’对潘老爷不利。
可这么费心的结果呢?
没想到啊……
潘大老爷直愣愣的给了明崇帝一个天大的惊喜。
“朕还真不知,朕的朝中还有这样的……”草包。
从头至尾,潘同典就没有发现一丝的不对。
啊,也不对,他还十分‘机灵’的知道拖潘玉莲下水。
就这样的蠢货……明崇帝甚至都有些怀疑,潘玉莲是不是他亲生的?
一个那样的潘同典他是怎么生出如这般性情的女儿的?
这样直往陷阱里掉的蠢货,甚至就连留在朝堂上制衡的价值都没有。
又贪又蠢,又蠢又贪,最会坏事,百害无利,合该千刀万剐。
若不是……
明崇帝垂眸看了眼坐着的御座——曾经有人坐在这,攀着他慌慌惶惶的泪眼涟涟。
“罢了。”
明崇帝捏了捏眉心,自言自语的道:“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
有潘玉莲陪在他的身边,足以抵消其他……
“这次修缮宫室时往里插手的人,一个都不要漏。”
“至于工部郎中潘同典……多找几个人护着他。”
“待到事发之时,第一时间差人将账本送至御前,就说这是潘郎中一早就送来的。”
要让人吃个教训,还不能真给弄死……
明崇帝点了点桌上长信宫送来的月季,继续批阅奏折。
御阶下的汪岑将明崇帝的意思听得很是明白。
他躬身应道,:“是。”
……
长信宫
“娘娘……可是府中又出了什么事?”
看接过书信看完后的潘玉莲眼眶微红,听梅递过了帕子,轻声问道。
潘玉莲接过帕子,摇摇头,:“这是我娘送来的家书。”
看潘玉莲的神情,听梅就知她口中的娘亲,绝对不是那位嫡母林夫人。
“为人母哪里是件易事,她生了我以后身子就不好……每逢雨雪阴天就全身酸痛,春冬之际总是咳疾复发……”
潘玉莲仓促的擦着落在信笺上的眼泪,:“我在府中的时候,她一心为我筹谋。”
“我入宫了,她只会越发的惦记,偏偏说自己在府中过得很好,让我顾全自身……”
最近潘玉莲的情绪波动极大,见状听梅只得先好生宽慰潘玉莲几句。
不想潘玉莲刚将书信宝贝的收起,眼泪还挂在眼眶上呢,整个人就忽的变了脸。
她愤愤的冷笑了起来,:“潘老爷这是急眼了。”
“拿我娘来警告我呢。”
从入宫至今,潘玉莲始终压着不理会潘老爷半点,就是怕这“一朝得势”的小人压不住性子,得寸进尺,行事越发没了顾忌,连累的她死无葬身之地。
“陛下如今还没有个准信……”
自从潘玉莲‘御前告发’潘老爷后,她就一直关注着皇帝的举动。
但等来等去,她却始终没听得音信儿。
只知道潘老爷的活计干的倒是越发的‘风生水起’。
潘玉莲不信徐家和信王府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即便明崇帝不是读过原著的人,也没有‘火眼金睛’的本事。
但潘玉莲不信他看不出这事的蹊跷……可明崇帝就是不动。
“还好我来得及自救。”
潘玉莲捂着肚子,一抹眼泪,语气阴森森的道:“皇后娘娘说要我去参加亲蚕礼。”
“到时不光宫中的妃嫔在场,便是朝中的命妇也都在。”
那么大的场面上,到时候再掀出她怀孕的事……
多热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