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家甜的冒泡

长信宫?

那不就是庄贵嫔吗?

魏公公的话说完,在场的人才刚反应了过来,就见气势骤沉的明崇帝甚至一句话都没问,起身就往殿外去。

“陛下,陛下……”

见此情景,昭妃心中腾的一空,她下意识松开了握着的画轴,跟在明崇帝的身后,连连唤着人。

明崇帝脚步果然停住了。

看到这一幕的昭妃心头微定。

可她刚走过去,却见明崇帝侧头对着她道:“殿外清寒,你且好生留在殿内静养。”

说完,明崇帝就毫不犹豫的走出了殿外。

“陛下……”

看着昭妃盯着明崇帝离去的身影时脸色发白,脚步踉跄追了几步,又捂住了心口,松萝连忙上前扶住了人。

“娘娘,娘娘您注意身子。”

说着松萝就要扶着昭妃回去坐下,不料昭妃挣开了松萝的手,自己又急急地往殿门口走了过去。

“娘娘!”

昭妃谁也没有理会。

她就这么倚着门框,怔怔然的看着皇帝的仪仗离去……

“走了。”

“陛下竟然真的走了……”

松萝匆匆上前扶着人。

听着昭妃的喃喃低语,松萝心头顿时一阵酸涩。

她强忍着种种情绪,好言宽慰昭妃道:“娘娘,许是长信宫的庄贵嫔,确实不大好,陛下只是……”

“松萝。”

眼里噙着泪,脸上笑的又清又冷的昭妃打断了松萝略显苍白的安慰。

“本宫从没见过,从没见过陛下刚刚的那般神情。”

“长信宫急召御医……”

“本宫刚刚亲眼瞧着陛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空了。”

“他甚至连问都没有再问,匆匆起身就要自己去看一眼。”

昭妃怔怔然的道:“从前陛下总是不慌不忙的。”

“他高居于御,俯瞰众生,好像谁也靠近不了……”

“直到那一日,陛下垂眸看了我一眼——”

“他的眼神里,有我。”

“只这一眼,本宫便什么都不害怕了,可每时每刻,心里却又什么都害怕……”

有陛下在就不用再怕。

她在这宫里,无人敢动。

从前的种种污言秽语,恶意揣测,不详流言也半点不敢落在她的身上。

而徐灵容也越发的爱惜着自己名声。

她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叫人将质疑的目光落在陛下的身上……

她最怕旁人说——哦,就是那个曾今定过亲的徐灵容,她也配?

“……日日夜夜,本宫在这宫里,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可潘玉莲呢?

她粗鄙。

她浅薄。

她张扬的毫不遮掩……她被陛下宠的欢快明朗,光芒万千,满身得意。

没有尝过甜头的人做不出那种神态。

在这宫里,没有底气的人也不会有那般有如实质的张扬——

陛下在背后撑住了她,甚至情愿为她屡屡破例。

松萝听得眼泪都要落了下来,:“娘娘。”

心思敏感的人总是患得患失,忧思不已。

但正是时时惦念,反倒越发的敏感,瞧得越清楚。

有时候清楚地连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冷,映在院中都好似白茫茫的一片。

望着院中沾着惨淡白光,在风中萧瑟簌簌作响的林木,昭妃盈在泪眶里的终于落了下来。

“荧煌初乱眼,浩荡忽迷神,未许琼华比,从将玉树亲……”

松萝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昭妃。

在这宫里,妃嫔争宠是常有的事,更何况是‘跳腾’的那么高的庄贵嫔?

就她那副世无其二,合该‘蛊惑圣心’般的标准祸水模样,说她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作手段都没人觉得奇怪。

说真的,骤然见昭妃如此情态,松萝甚至都有些不知所措的惊讶。

毕竟从前慈宁宫将陛下请走,又几次刁难昭妃的时候,也没见她是这般失了心神,宛若‘朱阁倾覆’的凄然。

但不解归不解。

看着站在殿门口神色凄冷,唇色发紫,浑身发凉的昭妃,松萝抹了一把泪,用力的将人扶回了殿内。

“娘娘,现在万事都没有娘娘您的身子重要。”

松萝将温热的茶水放在昭妃的手里,跪在昭妃的身边道:“长信宫的那位庄贵嫔是个什么做派,满宫的人有目共睹。”

“她如今借着伤引得陛下怜惜……”

说到这的松萝恨不能狠狠啐潘玉莲一口——

她们昭妃娘娘是真的身患顽疾。

平日里只能谨慎的精心养着,甚至心悸发作时十分的痛苦……

而潘玉莲这个‘东施效颦’的贱人,端看白日里她耀武扬威的那个得意样,身上哪像是有半分的不适人?

“以色侍人,她能得意到几时?”

“陛下英明神武,必不会被小人蒙蔽。”

“娘娘,您千万要爱惜自己,不能叫这些小人的奸计得逞。”

“……”

敞开的殿门吹了阵风进来,被匆匆丢下的画轴一大半都悬在桌下,被风吹的摇晃。

昭妃的眼神慢慢落在了画上。

画中的青松扎根于高崖,任凭东西风刮过却依旧挺拔……看着,看着,昭妃的眼神慢慢沉稳了下来。

“松萝。”

“奴婢在。”

昭妃伸手扶起画,问道:“本宫记得,她的外家是两淮的林府?”

关于潘玉莲的种种消息都是松萝说给昭妃的,因而她记得很清楚,:“正是,林大人是都转盐运使。”

原本潘老爷谋了份“好差事”,只用等瓜熟蒂落。

但现在不够,远远不够。

若说从前她只是单纯的厌恶“望高枝”背信弃义的潘玉莲。

那么现在……潘玉莲一定,一定,一定得从这世上彻彻底底的消失。

昭妃对着松萝轻轻招了招手,附耳说了几句。

待说完,昭妃沉吟片刻,最后还是嘱咐松萝:“去联系府上和信王府。”

……

抬着御撵的宫人脚步不慢,随侍在侧的魏公公小碎步也踏的飞快。

尽管走的快,一张嘴就吃风,但边走边开口的魏公公的话却说的很是清楚,:“一炷香的时辰前,长信宫的宫人就匆匆去了坤宁宫。”

“从坤宁宫出来后,皇后娘娘身边的连姑姑就一道跟着去了躺太医院。”

“长信宫里请人请的急……”

“今夜当值的太医里,除了在琼华宫里的陈御医和以防万一被留下的刘御医,其他几个御医都被请去了长信宫。”

这是潘玉莲第一次施展‘召唤’皇帝陛下的‘大召唤术’。

她自己心里其实也不大有把握,因而只能尽可能的加码,将自己的情况渲染的严重些,增加‘召唤’的成功率。

结果这些“加码”的话魏公公刚刚在殿内都没来得及说,明崇帝就已经动身了。

话说完,半晌却没有听见明崇帝的声音,魏公公悄悄抬头看了眼明崇帝。

待觑着他们陛下眼神沉沉,神色阴郁,带着冷感的气势迫人……魏公公都没敢继续说下去,他不动声色的望前挪了挪,催着抬撵的宫人再快些。

……

御撵刚到长信宫的宫门口,通禀的太监只来得及说了陛下两个字,明崇帝就已经大步进了长信宫。

骤然见着皇帝进来,满宫的宫人连忙跪下见礼,明崇的却连一

个眼神都没分过去,直奔玉椒殿去。

殿内几个御医都还没走。

这会儿他们正为着潘玉莲的病症纠结。

刚刚长信宫里的宫人‘急三火四’来请,那阵仗着实是唬人。

几个御医提着心赶来,路上还不停的回忆潘玉莲的脉案。

结果进了长信宫一看——

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你要说这位娘娘她没病吧,她的腿确确实实伤的很重。

可要说她‘有病’吧……你一问,这位娘娘除了喊疼就说不出个其他的所以然来。

甚至她喊疼的时候脸上没一点痛苦难耐的神情。

对了,不仅没有痛苦,甚至额上连一滴汗也没有。

整个人红光满面,气色好的不得了。

被急匆匆请来的几个御医:“……”

嗯……不然娘娘您好歹装的像样一点,微臣也好给您开药不是?

听着殿门口宫人行礼的声音,卧在榻上的潘玉莲两手撑着床榻飞快的支棱着起身,朝着殿门张望。

很快,那个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人影出现在了眼前。

即便是潘玉莲是主动发起‘大召唤术’的人。

但当真看见明崇帝进来的时候,她恍惚都有些愣神。

灯火葳蕤,明珠生光。

玉椒殿内总是很亮,明亮又温馨。

一层层的锦帐被如意穗缠绕高悬,一道道的珠帘挂起,目光穿梭过去,锦绣榻上翘首以盼的人眼里含着怔愣。

满世生辉,璀璨明光拱卫着她,锦绣春华铺在她的脚下。

她耀眼的仿佛和其他的人都不在一个图层里……不光是现在,而是从那堆跪在人群中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

这种带着勃勃生气,偏又自由散漫还带着点七情六欲间欲色的美,张牙舞爪的扑到你的眼中,霸道的占据你的视线,让你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明崇帝看着潘玉莲,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榻上恍惚之后慢慢露出笑意的潘玉莲。

你看她哪里有半点的痛楚?

笑靥如花,又娇俏又得意。

裹着夜风匆匆而来,那点噬着心头轻轻重重咬着人的慌张,这一刻也在她的笑眼里忽的烟消云散了。

小骗子。

看着仰面含笑望着他的潘玉莲,明崇帝的手指轻轻颤了颤,随即他转身看着跪了一地的御医,问道:“庄贵嫔的伤势如何了?”

这……

听着明崇帝的问话,跪着的几个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资历最深的冯太医被顶到了最前面。

冯太医大着胆子看了眼潘玉莲。

却惊见自陛下进来后,这位贵嫔娘娘甚至连‘装都不装一下了’。

啧啧啧。

宫里的人都十分的心明眼亮。

都这份上,还用说什么呢?

那自然是什么都不必多言了。

他心头啧啧称奇的时候,嘴上也斟酌着道:“启禀陛下,贵嫔娘娘之前伤了膝骨。”

“如今虽然伤口愈合的很好,却不可马虎,尚需好生静养。”

“至于,至于娘娘今夜觉得膝上有些,有些不适,许是伤口处吹了风的缘故……”

冯太医的措辞十分的委婉。

听得潘玉莲都忍不住轻轻拉了拉明崇帝的衣袖。

看潘玉莲是真的无事,伤势愈合的也十分好,明崇帝吩咐赏了御医就让人离开了。

长信宫内,送走御医的宫人们也十分知趣的再没有进来。

殿内很是安静。

明崇帝则拂袖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他本就生的高,极具压迫性,只平日里敛着,不笑的时候眼睛里黑沉沉的,眼神格外的锐利,神情端肃又冷淡,着实是唬人。

潘玉莲缩了缩手,随后手又慢慢的伸出衣袖,凑过去勾了勾明崇帝的衣袖。

见明崇帝没有打掉她的手,也没有抽袖离开,潘玉莲大着胆子凑得更近了些。

她还伸出手指勾着明崇帝的手指,一根两根的勾过来……到最后,十指相扣。

明崇帝手指很长,骨节分明。

当这双手握着什么握的很紧的时候,上面甚至会显出青筋来。

寻常时候明崇帝的手都很热,贴着她身上的时候甚至都有种发烫的感觉,但今夜,他的手很凉。

原本只是单手十指相扣,到最后,潘玉莲的两只手都捂着明崇帝的手。

明崇帝垂眸看着神色认真,一心一意给他暖着手的潘玉莲。

你说……你说你能拿她怎么办呢?

骂她,打她,罚她,问责她,治她的罪?

这些话说起来倒真是轻巧,可……那也要能舍得了才行啊。

“潘玉莲,欺君之罪,你好大的胆子!”

闻言潘玉莲连忙抬眸看着明崇帝。

这会儿她的脑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嫔妾不敢的。”

“之前嫔妾的腿确实有一点点的疼。”

潘玉莲说着将握住明崇帝的那只手下意识捂在怀里。

她腾出另外一只手。

就这么冲着明崇帝比划了一点点,:“就一点点的,真的,就这么一点点。”

“结果一见陛下。”

“嘿,那是一点点都不疼了。”

看着眼睛亮闪闪的藏着明珠一般,笑的眉眼弯弯的潘玉莲,明崇帝原本还沉着的脸是一点也冷不下去了。

他看着潘玉莲。

看着她近在咫尺间含笑的模样。

明崇帝清楚的知道,他眼前的潘玉莲是什么样的人——

生的玉软花柔,靡丽多情,实则外软内硬,不解春意;

看似张扬浅薄,实则傲慢不驯;

垂着眼看似温顺讨好,实则眼睛一转,谎话张口就来;

惯会投机取巧,最爱甜言蜜语的糊弄人;

看似“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似的满心倾慕,实则却是九分假意,半分真情。

你能瞧得清楚她,更能说的出许多不是……

但是。

但是她就在这。

她肯费心的认真捧着半分真情的在这——

姿容多靡,鲜活多彩。

灿烂热烈,烂漫无双。

她的花样叫人瞧得眼花缭乱。

甜言蜜语让人百听不厌。

那半分真情也恨不能塞得人心里满满的滚烫……叫人心神摇曳,神魂颠倒。

只跟着她一道,闻喜则乐,闻忧则惧。

明崇帝很清醒。

他清醒的伸手揉了揉潘玉莲的头,慢慢的道:“往后想见朕了,就派人到御前来。”

“不论何时。”

“朕总会来的。”

听着这话的潘玉莲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她垂着眼扑到明崇帝的怀里。

明崇帝也伸手接住了人,结果下一秒,靠近的潘玉莲就被熏的打了个喷嚏。

她连忙推开明崇帝,偏头揉着鼻子,连连道:“陛下恕罪,咳咳咳,嫔妾无心的。”

那是在琼华宫里沾上的香气,那样浓烈的香气,即便只是短短的片刻,却在衣袍上留了一层。

明崇帝顿了顿,伸手解着外袍,:“刚刚朕在琼华宫里,看了会儿画,沾上了熏香的香气。”

听明崇帝提起琼华宫,潘玉莲立即来了精神。

这宫里关于这位昭妃娘娘的消息各式各样的都有。

但听得再多,哪能有皇帝嘴里知道的准确?

宫里够份量,不仅能给男主使上劲说的上话,还能挑得动荣妃甚至是昭妃的,就那么几个……

一个个的试过去,总能抓得住人!

来劲儿了的潘玉莲垂着眼,揉着鼻子,还伸手抹着打喷嚏时挤出的

眼泪,:“陛下,陛下原是去看画啊……”

明崇帝将外袍丢在了远处,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听着声的潘玉莲有些捏巴了。

皇帝怎么就说的这么简单?

多提提那位昭妃娘娘啊。

看明崇帝不多言语,潘玉莲只得自己努力往下顺着这个话题,:“哦,陛下看的那是什么画。”

“绥崖子的《高岩曳松图》。”

“这样啊……”

这话题现在要怎么聊?

要说古画,潘玉莲就只知道类似于《清明上河图》、《千里江山图》这类很有名气的画……还有张大千、齐白石之类的大家。

至于这什么绥崖子,还有他的这幅画,潘玉莲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关于这画的话题,实在是引不下去了。

潘玉莲只得摇摇头叹了口气,满脸落寞间‘茶里茶气’的道:“昭妃娘娘秀外慧中。”

“饱读诗书。”

“博览古今。”

“……自是能同陛下一同赏画提诗。”

说着潘玉莲还像模像样的抹着眼泪,可怜兮兮的道:“不像嫔妾,不过是略识得几个字。”

“琴棋书画无一擅长。”

“四书五经也不过略看过几遍……”

潘玉莲恶心巴拉的话还没说完,身旁忽然出现了一只手,将她放在枕侧的诗给拿起了起来。

那是——

“月皎昭阳殿,霜清长信宫……”

明崇帝看还不算,他竟然还开口了!

听着明崇帝忽然开口念着上面的诗,连潘玉莲这个一贯没脸没皮的人都忍不住羞耻感爆棚。

啊啊啊啊!!!!

这个氛围,陛下你觉得合适吗?

你真的觉得合适吗?!!

潘玉莲脸色瞬间爆红。

她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就要抢明崇帝手里捏着的信笺。

谁料明崇帝笑着摇摇头,压着她,将信笺一叠就塞进了袖子里。

“陛下,陛下。”

眼看着明崇帝把这‘黑历史’给收了起来,潘玉莲不死心的去抓明崇帝的衣袖,:“陛下,这诗,这诗写的不好,嫔妾笔歪纸斜,写的不堪入目。”

明崇帝抓着挣扎的潘玉莲,说什么都不肯还给她,还道:“这是写给朕的,朕留着,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为了这首诗,两人还抢了半天。

折腾到最后,潘玉莲无力的伏在明崇帝的膝上,长长的叹着气:“陛下……”

明崇帝笑着摸了摸潘玉莲的乌发,:“嗯,朕在这呢。”

难搞哦。

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愉快的聊天?

潘玉莲看了看明崇帝,随后又努力的垂下眼,试着开始酝酿情绪。

结果她都没能酝酿出个底,就被明崇帝抬起了脸,看了潘玉莲一会儿,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说着话的时候,明崇帝的拇指轻轻抚着潘玉莲的鬓边,:“朕若想要才高八斗,饱读诗书之士,从翰林院直接唤了郎中到御前,岂不方便?”

“读书的事……从来都是无患多少,只患不明。”

“若只是待在屋里一本本的翻过,只麻木的背着里面字,一心一意记着量,岂不痛苦?”

“读书是件趣事。”

“翻阅典籍,思意明义,便是隔着百岁千年,与前人共鸣……”

“你若当真觉着喜欢,朕可以差人送来许多的书。”

“你年纪还小,不要着急,慢慢看。”

潘玉莲安静了下来。

她转过身,侧趴在了明崇帝的怀里,没有露出半点神情,只闷闷的道:“陛下。”

“嗯?”

“你说的话和老夫子说的不一样。”

“不一样啊,那怎么办呢?”

“听陛下的。”

潘玉莲的前摇那么长,但最后的回答却半点都不带犹豫。

这话干脆的明崇帝听的忍不住闷闷的笑了一声,:“好。”

“陛下。”

“嗯。”

“长信宫……宫里的那些月季花,嫔妾很喜欢。”

“朕让他们从含章殿一直铺到了长信宫。”

“陛下。”

潘玉莲紧紧的抱住了人。

虚情假意里那也也得有情,‘演’到如今,他们之间简直美好的就像是阳光下的‘泡沫’。

美的简直虚幻。

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这是在哪里……

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狗屎的破世界……

知道她面前的人,曾真真实实的是个什么样。

她又是怎么被打碎了筋骨,不要脸皮的爬起来……

她只怕都能一头‘栽’进这温柔乡里去。

可惜啊……

太美太好的太假了。

潘玉莲无声的轻叹了一声——

要是上辈子,她能有这么一场‘美妙’到令人怦然心动的‘爱情’该多好。

不管结局如何,最起码她们之间身份对等,人格平等,敢爱敢恨。

而现在……或许皇帝待她,有那么一刻的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谁会去相信一个皇帝的真心?

真信了,到最后怕不是要得到一份‘千刀万剐’的感情哦。

在这个世界,她谁也不信。

“潘玉莲,朕会给你很多,很多……你喜欢的,只要你一直在这。”

闻言潘玉莲笑了起来。

她蹭了蹭明崇帝,:“陛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嫔妾不是一直都在这呢。”

明崇帝轻叹了口气,随后摸着潘玉莲的头。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