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秋殿
今年中秋节的宫宴,出乎意
料散的较以往都早了些。
待恭送明崇帝起驾后,皇后娘娘也紧接着起身了。
送走这对天家顶尖的“权力夫妇”,其他的人便也陆陆续续的往殿外去。
辞别端王世子和诚王世子后,慕容烨看见了停在不远处凉亭内的昭妃娘娘。
今晚这位昭妃娘娘回去的时候未乘撵轿,只是由左右的宫人扶着慢慢不行回宫。
这会儿像是身子不适,微微蹙着眉捂着心口在亭中休息。
思忖片刻,慕容烨就飞快的走上前去。
“昭妃娘娘。”
看着站在身前行礼的慕容烨,昭妃微愣之后,眼中骤然迸发出了神采。
“起,咳咳……”
话说的急了,昭妃咳嗽了两声后连忙道,:“快起来,不必多礼。”
听着昭妃咳嗽了两声,慕容烨起身的时候,仿佛下意识的关切道:“秋日寒凉,娘娘您要多注意身子,您的心疾……”
说到这的慕容烨猛然反应过来。
他自知无礼又过分关切失言般的连连对着昭妃请罪,:“还请娘娘恕罪,晚辈无意冒犯,只是,只是……”
看着慕容烨这般客气又疏远的举动,原本还含笑的昭妃神色不由得黯淡了些。
也是,现如今隔着那么久——
当初的烨儿又才是那么一丁点大的孩子,只怕压根就记不起她来……
昭妃寻着借口拼命安慰自己,却止不住的失落。
刚刚在宫宴上吃的酒,这会儿像是泛起了淡淡的苦味。
昭妃用帕子遮着脸又咳嗽了两声。
她正要说什么时候,就听慕容烨又道,:“只是一瞧着娘娘下意识就觉着亲切……”
“晚辈幼时不慎坠崖,磕伤了头,关于从前的事,有的模模糊糊记得不大真切……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听着慕容烨忘记了从前,但看着她时仍觉亲切,昭妃心中百感交集。
又反应过来慕容烨竟然是伤了头,她心中骤然一紧,急切的道:“伤了头?!”
“伤的是哪里,伤了多久,可还觉着疼?”
“王爷可请了御医给你瞧过?”
这样的关心急切却又带着温暖,很像他从前的母妃……慕容烨看着昭妃的眼神不自觉透着点孺慕之情。
这个眼神看的昭妃愣住了,却见慕容烨已经飞快的低下头,他显然克制住了这种情感,还悄悄举起袖子擦了擦眼泪。
这个举动看的昭妃心中酸软一片。
她朝着慕容烨走近了一步。
当紧紧攥着帕子的手微微上扬的时候,就见慕容烨抬起了头,轻声道:“秋日夜风寒凉,娘娘尽早回去歇息吧。”
说这话的慕容烨眼睛还有些红,昭妃失态冲动间举起的手也收了回去。
她的目光在慕容烨格外肖似虞玉音的脸上看了看,轻轻颔首,:“信王孙从前吃了许多苦……好在如今都过去了,往后该否极泰来,顺颂和宜,乐哉未央才是。”
慕容烨此刻似乎叫这温暖的关切祝福暖出了些少年气。
他神色动容,对着昭妃郑重施了一礼。
这人来人往的宫中,昭妃再未多言,对着慕容烨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慕容烨一直站在原地,恭送昭妃离开。
等看不见影了,再抬起头的时候,他的神色平平,哪里还有半分哀戚不舍?
那日慕容烨在潘府吃了大苦头。
陷入昏迷,险死还生。
苍天怜悯,叫他再醒来时,记起了幼时的事……否则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藩王宗亲这些身份的人,与陛下的宠妃来往过密是为大忌。
在明崇帝膝下无子的当口……忌讳更深。
但这么一份关键时刻说不定就会发挥奇效的‘温香软玉’。
谁不想拉拢到手里?
皇子龙孙,这样的身份丢出去确实是‘掷地有声’,但也要看丢在哪里了。
想着这些事的慕容烨面色平静。
他神情平和,周身气质温润的往宫外慢慢走去,拢在袖中的手却死死的攥着。
潘玉莲……从能被他轻而易举就能碾碎的小小潘府里挣脱了出来。
她成了‘十全十美’里独缺一分的不圆满。
是志得意满间备好的祭品里独独少了份亮色的‘献祭礼’。
‘望高枝’成了真的‘攀’高枝。
她栖在‘高枝’上。
抓不住也碰不得。
沾不得分毫。
曾经身份卑微的慕容烨在潘府里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屈辱。
这份屈辱,依旧还在。
哪怕他如今贵为皇室宗亲……
他却还是得低头。
碰不得。
潘玉莲的存在就像是提醒慕容烨——
还不够啊。
他站的还远远不够高。
这世上还有需要他忍气吞声的事。
还有他得卑躬屈膝,笑脸相迎的人。
近十年蹉跎在乡野之间为生计所累,慕容烨比之京中的其他几位世子,还远远不如。
因而他得拼命抓住所有的机会,筹谋所有能用上的一点一滴。
他父母双亡,在外人眼里十足的可怜,但这何尝不是一种机会?
若是过继其他的世子或者王孙,他们的生身父母皆在。
这就注定与陛下永远隔着一层。
甚至往后若有人当真继位,少不得也有厚封生母的念头……
薄皇后,端庄公允,贤德昭彰,母仪天下,却最看重权力……到时候这位皇后娘娘心中作何感想?
至于昭妃娘娘……惨痛‘失去’幼时记忆的慕容烨还记得什么吗?
不,他什么都不记得。
既然不记得,何来接触过密一说?
至于昭妃娘娘她自己一时冲动间想做的什么……与外人有何干系?
……
临华宫
中秋晚宴散了的时候,温昭仪就知道陛下在哪了,或者说后宫中的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看着直直往偏殿行来的温昭仪,守在殿门口的魏公公连忙笑着上前迎了迎。
他拦住了人,:“见过昭仪娘娘。”
温昭仪微微颔首,:“魏公公。”
待打完招呼,温昭仪朝着禁闭殿门的偏殿看了一眼。
“既然魏公公在这,想必这会儿陛下也在偏殿歇息。”
凑得近了,魏公公能闻到温昭仪身上染着点酒气,他的心不由得往上提了提。
但瞧着温昭仪还能被扶着直直的走过来。
人也还算清醒……魏公公思虑片刻,仍旧笑着道:“今日是中秋,也是潘贵人入宫后过得第一个中秋。
“宫中设了宴,但偏偏贵人不慎伤了腿,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临华宫……”
魏公公的话温昭仪此刻兴许就没听进去半分。
她直勾勾的看着魏公公,:“正因为臣妾知道今日是中秋,所以特地来此。”
八月十五,月圆之夜,团圆之时,这样的时候,该陪着陛下的是谁?
是皇后娘娘!
规矩如此,礼法亦如此!
听着温昭仪的话,魏公公只觉得吸进胸膛里的凉气晃悠悠的荡了起来。
他有些头大的看着义正言辞的温昭仪,十分想说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呢,哪里轮得到旁人在这强作出头鸟?
“昭仪娘娘。”
魏公公脸上的笑就没落过。
他微微的压低了声音,:“今夜确实是花好月圆,良辰吉时,只是时辰再好,如今天色也稍晚了些……这夜里风凉,您又饮了几杯薄酒,还请您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啊。”
……
明里暗地点醒人的魏公公看着温昭仪离去的身影,淡定的拂了拂衣袖。
在这宫里,魏公公想拦住的人,几乎就没有拦不住的时候。
想想也是,十五的团圆夜里,要是温昭仪不慎染了‘风寒’,纪府的老大人和老夫人知道了,该有多挂心啊。
打发了温昭仪,魏公公回头看了一眼偏殿。
这次,魏公公没有劝明崇帝。
他靠着殿门外的红柱,盘算着事情——
从今夜看着他们陛下专门来看这位潘贵人……好,哪怕不说这事,就只看刚刚两人的相处的情景。
谁见过这样的陛下?
伺候明崇帝十几年的魏公公也没见过。
十几年间也才出了一个这般‘没脸没皮’的潘贵人。
想想他们陛下喜欢的什么样的?
端庄大方,文秀清雅,举止有度,进退得宜……
可这位潘贵人是个什么样的?
那些张扬、浅薄、粗鄙都快被说的烂了……
要挑理,简直连宫门都进不来。
要是陛下喜欢的模样……像昭妃娘娘似的得宠,魏公公那是一点都不意外,甚至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他们陛下最重规矩,如今却逾越了规矩伸出手拉住了人。
就是不同寻常才叫人心惊呐。
想到这,魏公公就不由的暗暗骂起了汪岑。
他爷爷的,这‘狗’鼻子多‘尖’啊。
旁人连面都没瞧清楚呢,这就已经闻着味就上赶着去了。
想起刚刚在这偏殿看见的长顺……
魏公公——
呸!
一个狗德行。
……
灯烛高悬,透过纱帐也显得亮堂些。
伤痕交错的落在一双骨肉匀称,莹白细腻的腿上。
即便不是痴迷于伤痕和残缺的‘变态’,都忍不住会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目光。
潘玉莲伤的最重的是膝盖。
在这个医学技术不发达,医疗条件不足的环境里,系统按照最理想的环境估算愈合的时间,都需要七个多月。
所幸御医们没有‘透视眼’,也不是人行“核磁、X光、CT”机。
他们只能大致的估计一下伤势。
甚至伤口愈合情况怎么样,还有一大半是依旧潘玉莲这个患者的‘口述’来判断。
至少四个月。
这是潘玉莲留给自己的养伤时间。
不能再快了。
而腿伤……也是潘玉莲开始利用自身的时候,想明白的一个事。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一个让皇帝自己来主动看她的‘台阶’。
明崇帝这个人,当撕破‘表皮’靠近他时,就有极端不可控和极强的危险性。
潘玉莲主动接近,那就意味着送上门去。
默认得按着明崇帝的习惯和逻辑行事。
直到被‘嚼烂’了皮肉,吸出他想要的‘骨髓’。
但不接近又不行。
皇帝这种身份的‘生物’,你还不能晾着他。
不然晾着晾着,指不定什么时候你就忽然被Pass掉了。
但现在潘玉莲不能行动。
她属于极端的弱势,这种主动权在明崇帝的手上的时候,他会退半步。
退的这半步不多,却是难得有正常人的情绪,这半步也是潘玉莲想要的。
帐内,手指轻轻拂过潘玉莲腿上的伤,明崇帝蹙了蹙眉。
漂亮吧?
潘玉莲都敢说,就她这样式的,这谁看谁不迷糊?
谁看谁不生出占有欲?
被摸着伤的潘玉莲适时地身上颤了颤。
她抓着明崇帝的手后偏过头道:“这些……都不好看,陛下别看了。”
“朕……”
明崇帝难得的有些沉默。
嘿,陛下你别这样。
潘玉莲心中的小人猛然摇头——
现在的氛围这样好,陛下你忽然搞得‘煽情’些,到头来还不是要她来‘懂事’的哄?
到现在为止,对于涂娴‘轻轻放下’式的处置,潘玉莲是打心底里觉着半点也不意外,也半点不觉得伤心。
在这个不把人当人看的世界里,荣妃陪着明崇帝多久?
十几年。
再少的情分积累了这么多年,也沉甸甸的了。
更何况,荣妃真正对潘玉莲动手的,确实只有几个巴掌。
这才哪到哪?
要不是潘玉莲有系统帮衬着,荣妃处置一个小小的才人这事,压根都不会被摆在台面上来。
说不定还有人在背后叨叨——潘玉莲这个贱人算什么东西?
她不过是断了两条腿,褫夺荣妃封号何种‘惩罚’太重了。
芙蓉帐内,潘玉莲没有放任明崇帝的沉默延续太久。
现在还不是跟皇帝这种‘没有心’的生物苦大仇深的时候。
她现在还得‘给’。
拼了命的‘给’,不遗余力的‘给’。
予取予给……给到她使劲‘塞满’罐子再砸烂的时候。
……
“陛下。”
潘玉莲转过头,垂下眼眸看着明崇帝。
她的长发就这么散在枕上,面色绯红,眼里盈润润的不知是泪珠还是被灯火印出的亮光。
她拉着明崇帝的手晃着,:“其实现在已经不太疼了,就是有些痒。”
说着,潘玉莲伸手比划了小小一节,:“就一点点的。”
闻言明崇帝默了默,随后他伸手取了潘玉莲落在枕边的帕子,攥出了个小尖,在潘玉莲结痂的伤口附近细细的钻着。
嚯,还有惊喜?
真是叫人意外。
诶嘿嘿,世上最奇妙的一种感触不就是这种超出意料带来的惊喜?
明崇帝极有耐心的挨个给潘玉莲擦了一遍伤口,他抬眸的时候,正对上潘玉莲清凌凌的藏着笑意,快活的亮晶晶的眼神。
此刻潘玉莲的神情看的明崇帝嘴角不自觉也勾了起来。
“这么高兴?”
对上明崇帝缱绻含笑的眼神,听着他的问话,潘玉莲脸色越发的红了。
她慢慢的伸手捂住了脸。
明崇帝稍有些意外,他正要问潘玉莲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就见人捂着脸开始抑制不住的咯咯笑了起来。
真是……
少时,明崇帝曾读《庄子》渔夫篇,“礼者,世俗之所为也,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
当初他不以为然,如今看……
明崇帝摇摇头,却没忍住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躺一坐,就这么自然的一起笑了一会儿。
看潘玉莲捂住肚子,明崇帝强忍住了笑,伸手给她去揉。
明崇帝不动还好,他一动,潘玉莲笑的愈发厉害了。
到最后,潘玉莲一边笑着,一边又握着明崇帝的手可怜吧唧的笑着求饶。
“错了,错了,啊,哈哈哈,陛下,饶了我,饶了嫔妾。”
明崇帝笑着握住潘玉莲的两只手,正要说什么,却见着她手腕上露出的那对素银圈。
贪图富贵,贪财爱财的潘玉莲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金银的渴望。
可挨得近了,明崇帝在潘玉莲的身上却很少见着什么华贵的装饰之物。
像这种‘破铜烂铁’……
对,除过潘玉莲这个人外,她身上的这些东西……落在眼光奇高的明崇帝眼里,还真就是‘破铜烂铁’。
只是沾着潘玉莲的身都显得无比扎眼。
配不上。
就如潘玉莲落在这种拥挤,崎岖,狭隘的宫室内,用着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恍若落入淤泥中的珍珠,叫人心头发梗的难受。
她真的,真的,真的就适合在金轮锦奂,玉楼桂殿中,金枝玉叶,锦衣玉食养起来。
明崇帝拨弄了两下潘玉莲手腕间的素银圈,拉过一旁的绣被盖在了潘玉莲的身上,随后起身下榻了。
结果刚起身,就被潘玉莲抓住了衣带。
明崇帝回过头,就见她顾不得腿伤,趴在榻上仰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猝不及防间被丢下的慌张,小心翼翼的难过和不舍。
这眼神当真是看的人心头百转千回——
她极度贪恋着他所给与的一切。
痛苦的,温柔的,快乐的,温暖的……
觑着潘玉莲的腿伤,明崇帝闭着眼,揉着头竭力压回了这股透着侵略的亢奋劲儿。
小骗子。
明崇帝置气似的使劲揉了揉潘玉莲的头。
“你就闹吧……老实
待着,朕去外间,等会儿回来。”
说着,明崇帝伸手按着潘玉莲的脸将人给塞回了榻上。
“魏顺忠!”
听着明崇帝的声音,殿外靠在柱子上休息的魏公公一个激灵。
他连忙应着声进了殿,:“奴才在。”
还没进内寝,魏公公就见明崇帝已经自行走了出来。
不是,这不对啊?
难不成是这位潘贵人是个浅薄无知的‘银样镴枪头’,半点用没有?
那他还费着劲……魏公公正叨叨着潘玉莲的不是,却听明崇帝道:“去取了那对芙蓉春桃彩来。”
这是三年前南伽送来的贡品,自送来后就没出现在人前。
当初其他的东西,明崇帝都交给薄皇后分了出去,唯独这对镯子,明崇帝打眼一瞧,却觉得谁都不太合适,因而直接留了下来。
那是种似艳非艳,盈润清透的仿佛都带着娇滴滴的粉彩。
这种娇贵、挑剔的甚至显得有些娇气的春桃粉色……还有谁比那个小骗子更合适?
“是。”
嘿,这世第几次了,他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魏公公一边飞快的应着声,一边出了偏殿往宫中的库房赶去。
……
坤宁宫
“娘娘。”
听着皇后娘娘仪仗回来的冬英连忙出了殿门,上前伸手扶着薄皇后下了撵轿。
今个儿陪着薄皇后去赴中秋宫宴的是连翘,冬英留在了坤宁宫。
这会儿她回头看了看,却并没有陛下的御撵。
往年每回中秋宫宴结束后,不都是陛下和她们娘娘一同到坤宁宫吗?
冬英朝着连翘看了一眼。
这会儿连翘的脸色也没有多好看。
她冲着冬英无声的比了个口型——临华宫。
只提起这处宫殿,除了潘玉莲不做他想。
又是这个潘贵人!
人在临华宫出不来,宫里的事,这几回偏回回都有她!
冬英端着备好的茶奉给了薄皇后,:“娘娘,今个儿是十五,又是月圆之夜,陛下……”
薄皇后接过茶喝了一口。
听着冬英的话,薄皇后半点也不见恼气。
她神色很是平静的道:“即便没有初一、十五,本宫依旧是皇后。”
这些年了,薄皇后从没有过想着靠这些日子留住陛下过。
“到底是她入宫的第一个中秋,又是被荣……伤了。”
规矩之外,人心不是瞎的。
薄皇后也是知道潘玉莲伤的到底有多重。
可她还是第一时间对出手的涂娴留了情,之后的处置也……
“此事……也确是本宫处置不公。”
明崇帝去临华宫的时候,薄皇后没有拦。
潘玉莲的这事显然他们陛下也记在心里。
有太后拦着,涂娴侥幸躲过这事,不代表陛下心里也扯平了这笔账。
她要是拦着,不仅是她,陛下也会给涂娴再记上一笔。
“这次本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今夜的这个时辰,陛下也会留些情。”
听皇后娘娘这么说,冬英垂着眼心中满腹替薄皇后委屈,但她却不敢再多言什么。
薄皇后不为明崇帝今夜去哪犯愁。
倒是想到了旁的什么,略感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今夜陛下去看潘贵人的事,要是传到慈宁宫去……”
只怕太后娘娘是真的恼了。
“现在就差人去盯着慈宁宫的动静。”
“要是太后娘娘有传召那位潘贵人的意思,立即派人来回禀本宫。”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