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宫
这两日不曾踏出宫殿,就安分在殿内静养的昭妃娘娘看起来气色不错。
殿内,书桌上羊脂玉制成的小香炉内青烟袅袅,飘出些悦神香的淡淡香气,这会儿昭妃娘娘正翻着手上的旧典籍慢慢的看着。
温故知新,每次都能看出不同的东西,这事也是昭妃为数不多的乐趣。
这份闲适,直到松萝神色匆匆的进了殿。
“娘娘。”
昭妃最不喜欢这个时候被打扰,琼华宫里的人都知道这事。
因而每次能在这个时候打扰她,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昭妃慢慢合上了手里的书,:“何事?”
“今日是大朝会……陛下,陛下却往临华宫去了。”
“往临华宫去了?”
听到这话的昭妃甚至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她楞了楞,随即道:“什么时候?”
松萝的呼吸一紧,慢慢道,:“陛下,陛下……现在就在临华宫。”
“皇后娘娘和其他几位宫中的主位娘娘也已经都赶去了临华宫……”
那册精心收藏的典籍扉页在昭妃的手心里被揉成了一团。
昭妃猛地站起了身。
这举动看的松萝心惊。
她连忙伸手去扶昭妃,:“娘娘,娘娘您当心身子。”
昭妃冷着脸:“备撵!”
可即将在要出殿门时,昭妃却停住了。
冷静下来的昭妃站在殿门口。
她死死的攥着手心,一字一句的吩咐道:“去重新打听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说着话,昭妃看向了偏殿的方向。
慈宁宫里来的那个老嬷嬷,如今就住在那。
“娘娘?”
昭妃捂着心口,慢慢的往内寝去,:“去打探清楚,本宫就在这等着。”
明崇帝的宠爱……昭妃异常珍视。
患得患失的昭妃从来都是小心在小心。
她不能,也不愿意出一点错。
……
临华宫
明崇帝此刻就在这偏殿内,因而尽管众人心急如焚,但都不得不止步这道殿门,没有谁敢强闯进去。
躬身站在殿门口的魏公公,此刻心里就别提多后悔了。
匆匆往临华宫赶来的路上,他都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嘴巴。
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要不是他刚刚多嘴,现在哪里的这事端?
即便是要提,也该等到散了朝之后啊。
但谁能想到,他们陛下会忽然对这位潘才人……
魏公公还在朝着殿内通禀,阶下站着的薄皇后脸色凝肃。
这事,薄皇后也确实瞧出了从头到尾都是荣妃自导自演的闹剧……但荣妃这些年颇受太后照拂。
那会儿又被传去了慈宁宫问话。
在慈宁宫的处置出来前,薄皇后没有下令。
否则闻太后若是有个什么不同的想法,就会倒逼回坤宁宫。
朝令夕改的滋味,薄皇后实在是不想尝试了。
“陛下怎么会来呢?今日不是大朝会么……”
站在薄皇后身后的荣妃神色不解,满眼焦躁的开始自言自语。
“陛下又来看她了,勾了一次还不够,迷惑圣上,她果真是祸水……”
从坤宁宫的凤驾启程后,其他的娘娘们也都不得不跟着来。
站在一侧的宣妃听着荣妃的话,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移了两步,随后她扭过头朝着人群里看了看……
没有看见昭妃,看来今日陛下的新欢旧爱们碰一碰的场景是不可能出现了。
贤妃和惠妃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从前这宫里就有个昭妃,为了她进宫的事,前前后后闹出了多大的事?
所幸昭妃就是个病秧子,十九**的时候得静养……但从前昭妃再怎么样,她也是个知分寸的,没有惹得陛下忽然丢下朝政就到了西十六宫的场景。
后宫争宠是一回事,涉及前朝又是一回事。
所有人里面,这会儿脸色最差的还属温昭仪。
她都控不住自己的脸色了,眼神发怔的盯着临华宫的偏殿。
殿外站着的人心思各异间,只听‘哗啦’一声,偏殿的殿门被打开了。
今日是大朝会,明崇帝也穿的朝服。
大晋朝尚黑。
官家御用的除了明黄色便是玄色,明崇帝今日所穿的也是玄色的龙袍,唯独胸前是用金线绣成的五爪金龙,也就是这一团金龙,这会儿沾着抹血迹。
“臣妾叩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阶上的明崇帝没有继续往下走,他垂眼看向了阶下行礼的众人,:“起来。”
“谢陛下。”
今日的事不管怎么说也是后宫里先引起的争端,因而起身后的薄皇后最先往前走了两步。
她先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揽,朝着明崇帝请罪:“臣妾管教后宫不善,惊扰圣驾,还请陛下责罚。”
薄皇后一贯如此,明崇帝没说什么,却先看了一眼站在薄皇后身后的荣妃。
这一眼看的荣妃立马走了出来,:“陛下,陛下,此事臣妾冤枉,还求陛下万不可听信小人进言……”
明崇帝都来了这么久,也不知在里头听着潘玉莲那个下作无耻的窃福贱人说了多少。
荣妃抹着眼泪又开始搬出了那套说辞,:“今日之事实在是事出有因,臣妾虔心祈福,日日茹素为供养莲灯祈求……”
刚刚潘玉莲压根提都没提起这事。
这会儿明崇帝听着荣妃慌慌急急的又搬出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哦?”
“听起来,这倒是潘才人的不是了?”
见明崇帝没有如想象中的大发雷霆,荣妃这会儿脑子里反倒有些清醒了。
她不敢直接踩死了潘玉莲,嘴里的话拐了个弯,:“即便潘才人不是故意撞毁了那些福灯……可那些灯,臣妾日夜供养,是要献给陛下……”
“潘才人冲撞福气,当时臣妾气急了才对潘才人出手训诫,打了她几巴掌。”
没错,眼看着自己一点错都没有是不成了。
荣妃避重就轻,咬死自己打了妃嫔的错,又暗戳戳的换了话——
潘玉莲无心之失都是个冲撞福气的祸患,这要是她有意作恶……那还得了?
宫里的娘娘们做事,最爱委婉,最好是找十个八个的人来兜圈子。
但荣妃瞧不上潘玉莲,或者说不认为区区一个才人值得她如此费心。
她比之潘玉莲分量不知重了多少倍,所以她干脆亲自下场,就是为了一击必中,务求不会节外生枝。
到底是从三届‘宫斗’赛里杀出来的半个‘赢家’。
虽然荣妃现在间歇性的也有点‘疯’,但她准备的计划和如此行事……却也敏锐的踩在了明崇帝‘理智’的线上。
情感仿佛被吞噬的‘空洞疯癫’和明崇帝极强的掌控欲纠缠在一起,撕扯着维持着一个诡异的平衡。
明崇帝如今看重规矩。
这规矩也是明崇帝为了自救,捆绑和拉住他理智的缰绳。
他疯狂的寻觅‘情感’喂养自己,却不会放任自己真的疯了。
……
没人知道这会儿明崇帝在想些什么。
他就这
么站在台阶上垂眸,像是再看荣妃,又好像不像。
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慢慢迫近……
看着脸上丝毫不见怒气,眼神沉沉看过来的明崇帝,荣妃是真的怕了,她背后一阵阵的冒着凉气。
全场鸦雀无声,薄皇后想说什么,喉头却像是哽住了,吐不出声音来。
“太后娘娘驾到——!”
某种微妙又叫人窒息的气场忽的被钻出了个孔。
明崇帝慢慢收回了看向众人的目光,他抬头看了看天,微微的闭了闭眼。
“皇帝!”
被扶着气势汹汹走来的闻太后确实是气坏了。
她甚至想揪住明崇帝的衣袖咆哮——
选秀的时候,你不是连看都不想看潘玉莲一眼吗?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宫里有了一个昭妃已经够够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潘玉莲?
甚至更让闻太后怄的心肝肺都疼的是,这人还是她一定要亲自选进来的!
“今日是大朝会!”
“文武百官都在乾和门等着和皇帝商议国事……”
闻太后红温了。
她甚至都不敢想是自己推了个什么“误国误民”的祸水到皇帝的身边。
“皇帝如今却丢下群臣,丢下家国百姓,一意孤行跑到这后宫来看一个宫妃……”
……
殿内
听梅原本撑起肩膀,侧着身子竖起耳朵朝着殿外,面露期待的神情,叫突然出现的闻太后给打散了。
有太后娘娘在,又说的这番话……
看来想叫陛下严惩荣妃,好好为她们小主出气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
“小主……”
听梅忍不住有些沮丧和心疼的看向躺在榻上的潘玉莲。
她想安慰安慰人,却不想潘玉莲对她笑了笑,神色淡淡的道:“无事。”
潘玉莲是真的不觉得失望。
从来没有期待过的事,何谈失望?
想什么呢,指望一个真心度为0的明崇帝为她讨个什么公道?
荣妃是什么人?
涂家是簪缨世家,钟鸣鼎食,与王朝休戚与共。
而潘家又是个什么?
这一代最有出息的已经是潘父了。
五品京官,在升斗小民的眼里确实是个了不得的大官,但在那些权贵的眼里算个什么东西?
即便不考虑这些外在因素……荣妃比她位份不知道高到了哪里去,她还咬住了事出有因。
这世上,就连那些‘大逆不道’的不臣之人都会打着个‘清君侧’的旗号行事……
而且就算现在要罚荣妃,能罚多重?
顶天了降位、禁足,罚俸,不痛不痒。
可潘玉莲呢?
大庭广众之下,她被羞辱,被斥责不详,让她毁容、断腿……
要是没有系统,她就已经是个残废,苟且的等死之人了。
听着闻太后在外头慷慨激昂,痛心疾首的声音,潘玉莲笑着的点了点虚空中的屏幕。
这老太太看起来慈眉善目的,其实压根就没把她当人看。
那晚她想都没想就命人给潘玉莲送了催情酒……要是明崇帝没来呢?
吃了那玩意儿的潘玉莲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
不过是不在意而已。
至于明崇帝——
一直含笑的潘玉莲淡定的看向了虚空中的屏幕:
【贵宾等级:1级(充值30元解锁,充值180元可解锁下一等级,充值240元可解锁贵宾三级。】
【贵宾三级解锁宫斗功能‘栽赃陷害’。】
【已充值71元。】
“栽赃陷害”里就包括假怀孕和流产的手段。
要问宫斗手段里最屡试不爽的手段有什么?
顶到最上面的,一定是有关于皇嗣的问题。
明崇帝的这宫里不正常。
也不知是原著作者为男主顺利上位预留的缺口,还是一点点盘根错节发展出的问题——
这宫里的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点偏执的疯劲儿。
闻太后现如今一心求皇孙都求得疯了。
明崇帝看起来正常,可他的问题最大。
他又一直不肯立嗣,若是现在后宫里有人怀孕又被害的小产了……
嘻嘻嘻,皇帝不是需要被浓烈的情感喂养吗?
丧子之痛够不够?
不够没关系,还有别的……
如今什么三观,什么良心都统统被潘玉莲给踢到了一边。
人既视我为草芥,我亦视人为猪狗。
潘玉莲现在只缺钱而已,不过她能签到,代金券的充值也算。
快了,快了,等她充够钱。
嘻嘻嘻。
……
果然不出潘玉莲所料——
此刻殿外对于荣妃的处置反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褫夺了荣妃的封号,又罚了她三年的俸禄,甚至连禁足的事都没有落下。
毕竟闻太后对于荣妃算吉时的事还记得一清二楚,印象深刻。
从选秀那会儿荣妃就在准备了,费了这么久的功夫,忽然禁足了算怎么个事?
岂不是白瞎了?
不光如此,闻太后甚至还想借机严惩潘玉莲‘冲撞’福灯的事。
昭妃再不济,那也仅限于后宫争宠,也没有惹得明崇帝丢下大朝会……闻太后是真的想趁着这次收拾了潘玉莲这个不省心的。
不过这事叫明崇帝给拦住了。
也不知明崇帝抱的什么心态,总之他甚至都没让其他人进殿瞧见潘玉莲如今血糊糊,凄凄惨惨的模样。
倒是明崇帝自己处置完了所有事,转身进了偏殿。
一进去,就见潘玉莲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从早上就开始疯狂给自己洗脑,全程站在明崇帝角度里思考问题的潘玉莲,这会儿眼神里也带上了点意思。
潘玉莲的目标很明确。
她养伤的这段时日,不能叫明崇帝把她丢下。
现如今她在这宫里,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还都是她搞不过的——
闻太后如今口口声声的规矩、不详,眼看着是恨不能弄死她。
荣妃,不过是皇帝没搭理她派去与御前的人,忽然一出手就险些弄死她。
说实在的,潘玉莲也是大意了,这几月宫中的日子确实轻松,轻松地潘玉莲都没啥紧张感。
还有昭妃……细细反思自己,恨不能扒出每一根线条的潘玉莲记得很清楚,明崇帝是已经去了琼华宫,又被请了出来。
这位“白月光”对自己就没一点点的看法?
尽管连见都没见过这位娘娘,但潘玉莲如今却看谁都想害她。
明崇帝,始作俑者,却也是她唯一的靠山。
潘玉莲脸上的伤本就不重。
从系统收了钱办事以后,她就再没裹纱布,细细的两条鲜红又揉着点粉的划痕斜错。
潘玉莲那副盛气凌人,咄咄逼人的艳气叫这伤贴着,带着点楚楚可怜的凄美,颓丽。
她的腿伤的重,这会儿又上了药,重新包扎好后就露在了外面,上头还有其他没那么严重的划痕和扎出的伤口。
作为原著里一个博人眼球的‘十八禁’艳星似的角色,潘玉莲确实生的动人。
现在她伤着,就就这么躺在那不能动,眼睛夹杂着无望又渴望的望过来……这种畸形的美着实富有冲击力。
明崇帝往床榻前走的脚步都微微顿了顿,听梅无声的抬起脚,躬身悄悄退了出去。
殿内只剩下了明崇帝和潘玉莲。
他眼神晦涩的迎着潘玉莲的目光走了过去。
待走到榻前,明崇帝坐了下来。
他神色堪称温柔的摸了摸潘玉莲的头,:“怕吗?”
恐惧,厌恶,憎恨,痛恨……当真是让潘玉莲格外的‘真情实感。’
眼里还噙着泪的潘玉莲翻身坐起一下就抱住了明崇帝。
她哽咽着说:“害怕。”
宫里的人都守规矩。
多年七戒八条的贵族教育,耳濡目染,日积月累这些规训就刻在了骨子里。
再加上宫里的规矩,叫她们即便倾慕明崇帝,也不
敢出格放肆。
宫里的孩子都懂事的早。
即便是明崇帝小的时候,自从他会走、懂事以后,就没人敢抱着他了。
拥抱——这种亲密又出格的举动,在这宫里,像是一种奢侈又错误的存在。
偏偏潘玉莲抱得很紧。
紧的两个人之间没有半点的空隙。
她像是恨不能将自己整个人都给勒进明崇帝的身体里去。
呼吸、体温都在这一刻黏糊糊的交错。
这种绝无仅有,出格、放肆、大胆又过分亲密的举动对于明崇帝来说……他的喉结下意识的滚动了一下,:“害怕还抱。”
潘玉莲还是不松手。
她热乎乎的眼泪掉在明崇帝的胸前。
“嗯,害怕也抱。”
小小的一个人,软乎乎,热乎乎……仿佛一只手能掌握到她,这种感觉也不是错觉。
她没有旁的依靠,在疯狂的渴求着掌握。
他在被需要,哪怕是直视了阴影之后。
明崇帝没有说话,从进来时脸上噙着的笑也慢慢的消失了。
他慢慢伸手抱住了潘玉莲,扶着的她的背,将人整个都压进了胸膛。
直到血腥气忽然弥漫开的时候,明崇帝猛然将潘玉莲压回了榻上。
他蹙着眉,神色不再是像模像样的温柔,而是透着阴郁,:“你的腿还伤着!”
潘玉莲没吭声辩解什么。
她仓促的擦着眼泪扭过头,手指却还勾着明崇帝的衣袖。
从头到尾,她都不曾问过一句关于这次荣妃是怎么处置的事。
像是她眼睛里只瞧见了明崇帝,一点都留不下空给旁人。
“朕传御医重新来给你看看。”
本来没准备再去上朝,兴致盎然又想瞧热闹的明崇帝这会儿却站起了身,:“朕晚上再来看你。”
“潘玉莲,老老实实的养伤,不许再动了。”
……
乾和殿前,潘大老爷脸色青白,整个人都哆哆嗦嗦的站在那。
他的周围这会儿甚至都已经空了。
潘老爷是想尝尝万众瞩目的滋味,但绝不是现在——
在陛下丢下了群臣,去后宫了,看的,看的甚至还是他的那个女儿之后……
“潘大人。”
听着齐阁老的声音,潘同典腿肚子都在晃。
他弯着腰,汗如雨下,连声应着:“在,在,下官在。”
“潘才人……可是潘大人府上的掌上明珠。”
“哈,潘府当真是教的好!”
潘同典素来就没有什么风骨可言。
这事,朝中的诸位大人们瞧得一清二楚。
他巴结的上官或许会给个笑脸朝着他‘嘬嘬’两声,但朝中瞧不上他的大有人在。
说这样的潘同典养出一个谄媚逢迎,没脸没皮,魅惑君主的‘妖精’来,当真是叫人毫不意外。
“噗通”一声,被阁老问责,被群臣群起而攻之的潘大老爷直接跪下了。
他满头大汗的道:“误会,误会,此事必定是存在误会。”
“小主,不,小女生性天真,绝对……”
“哦,潘大人的意思是本官与诸多同僚都在此,这么多的人,皆是有眼无珠,头眼昏花之辈?!”
潘大老爷疯狂的连连摇着头,:“误会,误会,下官绝无此意,绝无此意……”
“这么说,潘大人是对潘才人行此蛊惑之事是心知肚明的?”
“果然是家风如此……”
“自古以来就是红颜祸水,误君误国……”
群情激奋间,徐大学士格外的安静。
他站在不远处淡定的看着这一幕,这和当年冲着昭妃,冲着徐家来的何其相似……
但此刻叫的凶有什么用呢?
还不是全在陛下的心念之间——
当年这些人跳着脚,个个恨不能死谏的模样历历在目,但现在,他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
他的女儿,还不是宫中人人都不敢冒犯的昭妃?
作为过来人,格外有经验的徐大学士,这会儿盘算的却是是潘同典领的差事。
快了……修缮而已,至多三月。
前不久还对昭妃有些不满的徐大学士,这会儿却忍不住赞起她的先见之明。
陛下的荣宠……名声是不大好听,但这里面的好处,谁体验谁知道。
这宫里,有个独一无二的昭妃已经够了,实在不需要又冒出一个不知所谓的潘才人。
想什么来什么,只听殿外忽然响起了通传声——
“陛下驾到——!”
跪在那连连给潘玉莲推脱责任,险些被喷死的潘老爷连滚带爬的起身,跟着群臣对着明崇帝行礼。
待众人起身后,场面有一瞬的凝滞。
看着御座上明崇帝神色冷清,面色端肃看过来的模样,一时竟然没人敢冒出头去公然提起刚刚明崇帝去了后宫的事。
觑着明崇帝的脸色,作为心腹的户部严尚书先站出来。
他们这位陛下回来了……还好,还好。
不过他们陛下的脾气……
这会儿要是闹开,可就真就闹大了。
因而严尚书一本正经的说起了正事,就这种略显诡异的沉默中,旁的事又慢慢的先压了回去。
……
待回了慈宁宫,闻太后听得明崇帝人去了前朝,却还是留下了人在临华宫,还以潘才人受伤需静养为由守在那纹风不动的事,脸色实在不好看。
这会儿倚在案桌上的闻太后叫郑嬷嬷按着额头。
按了一会儿,闻太后闭着眼,慢慢吐了口气,:“去,叫燕秋回来。”
“昭妃静养了这几日,身子也该恢复了。”
“是。”
郑嬷嬷都没敢多说话,麻溜的出了慈宁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