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攸等了几天。
另外三个世家的家主时不时就会过来, 虽然他t一次都没有与他们碰面,但从他们停留的时间来看, 应该已经在制定计划了。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
他四处搜寻古籍,试图找出温岐的弱点。
结果不尽如人意。
虽然上古妖兽已经存在了上千年,也被凡人惧怕了上千年,但修真界对他的记载却少之又少。
大部分只是记录了他的凶残行径,包括但不限于杀人、吃小孩、强抢民女……
贺兰攸觉得这些书的作者还没他有想象力。
更有意思的是, 所有对上古妖兽的记载,都没有描述他的真实样貌。
就算有,也多是一些毫无可信度的胡编乱造。
比如说上古妖兽长着血盆大口,三头六臂;不然就是集合了多种野兽的特征, 可以呼风唤雨……
贺兰攸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看完这些东西,多看两本后便直接打了个响指,把搜寻来的这些破书都烧了。
他去拜访了一位故交。
说是故交,但对方其实已经四百多岁了,贺兰攸连他的零头都没有。
他们是在三年前相识的。当时贺兰攸进了一处前人留下的古墓, 结果在墓中发现了一个暗道, 他顺着暗道一路探索, 最后探到一处洞天福地, 其中就住着这名老者。
这位老者姓王,是王家族老, 这座古墓就是为他建造的。
之前老者去世的时候, 贺兰越还去王家吊唁过, 因此贺兰攸对这个老头隐约有点印象。
贺兰攸一向不信鬼神之说,一确认了老者的身份,便明白他是假死。而老者迫于他的杀伤力, 也如实交待了——自己确是假死,但不为别的,只是被家中小辈烦怕了,特意躲来此处清净清净。
这之后,二人便结成了忘年交。
考虑到老者如今也算是修真界活得最久的人,贺兰攸认为他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上古妖兽?”老者捋了把白花花的胡子,“那可是大妖啊,已经被封印了六百多年吧?”
贺兰攸:“你见过他吗?”
“我如何能见得?”老者缓缓摇头,“就不说它被封印的时候我尚未出世,据说当年见过它的人都死了,我若真的见过它,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贺兰攸挑眉:“那你听过他的什么传闻吗?要真实的那种,胡编乱造的就罢了。”
“我想想啊……”老者沉吟许久,“还真有一个。据说当年圣魔诞生,人间大难,修士们无力抵抗,上古妖兽也出来相助了一把。后来不知怎么妖性大发,不但反过来屠戮修士,还杀了整整一座城的百姓,为了不让他继续祸害苍生,大能们才联手将它封印在神山上。”
贺兰攸只听过妖兽屠城,却不知晓其中还有这般原委。
“为何书中没有记载?”
“吓人呗。”老者撇了撇嘴,“又是妖啊又是魔的,其中一个还没死,流传下来多影响凡人过日子。况且当年的幸存者本就不多,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死光了,除了我这个老不死,还有谁会记得呢?”
贺兰攸似笑非笑:“你这个老不死过得倒是舒坦。”
“一般一般,你别把我暴露了就行。”
“最后一个问题。”贺兰攸想了想,“你有听说过他有什么弱点吗?”
“上古妖兽能有什么弱点?”老者唏嘘,“跟你的天生灵胎一样,人家也是天生的。如果真的有弱点,何至于现在都杀不死?”
贺兰攸回去了。
刚一踏进府门,家仆便过来恭敬告知:“小少爷,家主找您。”
这个时候找他……莫非计划有进展了?
贺兰攸懒散地应了一声,跟着家仆来到议事厅。
和前几次一样,厅堂内只有贺兰越一人,案上放着四盏热茶,想必那三个家主刚走不久。
“攸儿,过来坐。”贺兰越拍拍一旁的座椅。
“不用,有事直说。”贺兰攸直接拒绝。
“好罢。”贺兰越不在意地笑笑,“这几日,你有联系过那个孩子吗?”
贺兰攸不太喜欢他这个称呼。
好像他很关心姜蘅似的。
“没有。”贺兰攸简短地说,“她怕被妖兽发现。”
“谨慎点也好。”贺兰越面露思索,“不过,你能确定她还活着吗?”
贺兰攸神色不变:“我可以确定。”
这些日子,虽然他和姜蘅之间没有联系,但姜蘅每一次触碰镜子他都能有所感应。
镜子还在她身边。
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就好。”贺兰越道,“目前我与三位家主已经确立了大致计划,不过进山的人选还没定。”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贺兰攸。
“你有合适的人选吗?”
贺兰攸干脆利落道:“我去。”
贺兰越对于他的态度并没多少意外:“好。从明日起,你也一起来议事吧。”
积云山。
天色阴郁,细雨空濛。
竹楼内略显昏暗,温岐点亮案上的烛灯,拉着姜蘅退到软榻前坐下。
借着微弱的灯光,姜蘅抬眼看了看他。
他看起来非常温和无害。
眼睫是低垂的,瞳孔清澈通透,没有一丝波动。发丝温顺地垂在肩头,双手妥帖地扶着她,清幽香气若隐若现,不会过于接近,从而让她感到强烈的存在感。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侵略性——如果那些蛇鳞没有出现的话。
姜蘅眨了下眼:“先从握手开始吧。”
温岐闻言,先静了一瞬,然后低低轻笑。
“好。”
姜蘅莫名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一丝纵容。
她定了定神,伸出一只手。
温岐也伸出一只手,平稳悬在她的手心上方。
和她相比,他的手指格外修长,手掌也格外宽大,可以轻易将她覆盖包裹。
也格外好看。
姜蘅盯着看了几秒,才转动手腕,轻轻握住他的手。
几乎没有什么力道,也没有十指交握,是非常普通、非常安全的握法。
“这样就可以了。”她抬眼看向温岐,“再重的话,可能会挤压到我的骨头。”
其实温岐以前牵她的手时也很轻柔,大概是那个时候他还在伪装,所以特意收敛了自己的力量。
后来力度上来了,但她绝大部分时候也没有觉得痛。
只是……有点太紧了,紧得让她的心脏也会跟着收紧。
对她的心脏不太友好。
“现在你来试一下。”姜蘅心虚地松开手。
温岐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也没有多说。
他像姜蘅示范的那样,轻轻握住她的手,然后略微举高,问:“这样?”
“对。”姜蘅松了口气,“就是这样。”
温岐微微弯唇。
姜蘅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鼓励。
她轻咳一声,决定开始下一项。
就在这时,温岐忽然低头,啄吻她的指尖。
细细的酥麻感顺着手指末梢的神经一路扩散,姜蘅下意识吸气,被他吻过的每根手指都变得格外酸软。
“没有这一步……”她用另一只手去推温岐。
“是么?”温岐抬眼看她,语气似乎有些遗憾。
姜蘅立即将手抽回来。
果然,什么温和无害,全都是装的。
她心跳剧烈,默默将“亲吻”在练习清单上划掉。
“现在练习拥抱。”姜蘅将发麻的那只手藏到身后,脸上依然保持平静,“还记得我第一次抱你的方式吗?”
温岐微微侧头:“当然。”
他不可能忘记和她的每一次接触。
“那先试一下吧。”姜蘅微顿,“轻一点。”
她再次提醒。
轻一点。
温岐若有所思,抬手抱住她。
他的双手绕过他的双臂,轻轻覆在她的后背,没有多余的动作,就只是这样轻柔地抱着。
“这样可以吗?”耳边响起他的低语。
姜蘅觉得耳朵有点痒,后颈也隐隐泛起痒意。
这是一种条件反射吗?明明他都没有碰她的脖子。
姜蘅很想点头,但很快察觉到背后同样传来细密的痒意。像羽毛顺着她的颈椎游移,没有任何压迫力,存在感却格外强烈。
“也没有这一步!”她反手去抓温岐的手。
“这么严格。”温岐轻轻叹息。
姜蘅居然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隐隐的抱怨与无奈。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抚摸她、触碰她。
不放过任何一个与她肌肤接触的机会。
这一点也很像蛇。紧紧盘缠自己的猎物,不留有任何逃走的空隙,直到猎物失去挣扎,无法呼吸。
姜蘅决定跳过亲吻和噬咬,直奔最关键的一项。
“接下来,”她看着温岐,与他稍稍拉开距离,然后抬手划过他的腿,“你的尾巴。”
温岐瞳孔微缩了一下,衣摆下的修长双腿随之幻化,眨眼变成了熟悉的t蛇尾。
她似乎已经非常熟悉他的身体了。
知道如何最快勾动他的欲望,只是轻轻一划,便能击溃他的克制与忍耐。
蛇尾瞬间缠上姜蘅。
她没有坐稳,微微一怔,就这么被牵扯着向后倒去。
仰躺下的时候,她的长发随之散开,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阴影笼罩上来,姜蘅轻微眨眼,看到温岐正俯身看她。
他的眼睛像夜色下的碧湖,深暗、幽邃,发丝像流水般倾泻,落在她的肩头、锁骨,丝丝缕缕的香气。
凉滑柔韧的蛇尾在缓慢游动,姜蘅的呼吸不自觉加快,窗外的雨声仿佛一下变得遥远。
她感受不到任何力度。
温岐似乎在严格遵守她的要求,轻柔地缠绕她,覆盖她,一点点、一寸寸,让她细细地感受他。
姜蘅第一次发现,原来轻缓比粗暴更加难以忍受。
“接下来该怎么做?”温岐吻了下她的耳骨,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我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