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柚柠脚下一歪, 手撑在华南虎背上稳住身形，笑着拍它，“毛毛不傻。你知道傻子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吗？”
酸奶回头，“呜？”
毛毛？
温柚柠rua着它顺毛, “不是这个毛毛。这是那只放归华南虎的名字。”
酸奶歪了下脑袋, 猛的窜出去。
尾巴自掌心划过, 温柚柠手上一空，紧忙跟上, “酸奶等等我！你别直接过去——”
以毛毛现在的情况，察觉到酸奶靠近第一反应只会是跑。
酸奶并没有跑出去多远，闻声, 它速度越来越慢，后面跃过灌木，便转过身蹲坐在原地。
灌木很高, 挡住华南虎大半张脸, 一双炯炯有神的兽瞳透亮的能映出人影。
“到了吗？”温柚柠侧身在灌木缝隙中挤过来, 还没站稳，就注意到远处趴在树上的华南虎。
毛毛的体型比酸奶要小, 但从年龄上看, 它们俩应该差不多岁数。
它身处于一个树叶枝条稀疏的地方——那片的阳光最好。
离的远，温柚柠有些看不清, 打开手机相机不断缩放镜头，才能模糊的看见华南虎在吃东西，“它在吃饭。”
温柚柠盘腿坐在酸奶身边, “野化训练还是有效果的，在野外能顺利自己捕到食物也是很厉害的老虎啦。”
训练中通常会用鸡鸭来锻炼华南虎的捕猎和跳跃能力以及弹跳灵活性，增强捕食能力。
但训练归训练, 实操无论是环境还是捕猎难度上都有所增加。
温柚柠手肘抵在华南虎脑袋上，她单手撑着下颚，“不是说华南虎不擅爬树吗。”
酸奶牛奶它们没事就在树上乱窜，毛毛现在也在树上吃饭。
在树上吃饭不是花豹的用餐习惯吗。
“呜……”
偷吃。
“偷吃什么？”温柚柠正拍照记录，按快门的手停下，“它吃的不会是花豹的屯粮吧？”
【噗——有人为花豹发声吗。】
【笑死了，捕猎不到就抢别的小动物捕猎到的食物，这哪能是傻子，这可太聪明了。】
【别管饭怎么来的，你就说吃没吃上吧。】
【完了呀！都是保护动物，这可咋办。】
……
“嗷。”酸奶舔舔爪子，顺便仰头舔舔她手腕。
温柚柠掌心扣住华南虎吻部，绕到脖子上rua，“这样的话，一会花豹回来会不会打起来啊？”
她有点担心，也有可能是花豹畏惧于华南虎的气味，知道食物被吃了以后，也不敢靠近。
花豹要是死守领地，才会跟华南虎产生正面冲突。
树上的毛毛吃的很开心，边晒着太阳，边撕扯着肉，连带着树枝都跟着摇晃。
花豹的屯粮大概率不是新鲜的，总不可能是花豹刚藏起来就被华南虎发现吃掉，那脾气再好的花豹也得守在树下骂两句。
华南虎只吃新鲜的肉，但要是实在捕猎不到，也不会盯着不新鲜的肉等自己饿死。
只能是凑和吃点。
就是苦了花豹。
——“哈！”
温柚柠正想着，苦主就来了。
‘哪里来的虎！’
‘这是我的领地，你走啊！’
陡然响起的心声让温柚柠睁大了眼睛，“诶诶诶？”有点耳熟。
“呜呜呜？”
温柚柠rua了把老虎脑袋，“不许学我说话。”
“是花豹妈妈……”温柚柠没太注意过花豹的领地，大概率范围也不会偏离下崽的窝太远。
那这么看来，花豹的领地还是挺大的。
幼崽不在身边，在正面直对华南虎的情况下，花豹妈妈也不敢带幼崽冒险。
它应该是过来吃饭的。
被警告了的华南虎从刚开始大口大口肆意吃肉，变成了死盯着花豹，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吃。
【唔……毛毛有点怂怂的？】
【野化放归的华南虎和花豹打起来，谁比较厉害？】
【这不好算吧，我只能确定野生华南虎最厉害。】
华南虎没有跟花豹打架的意思，满心满眼都是吃的。
花豹妈妈也不敢主动挑起战斗，在它看来那毕竟是一只老虎，判断中是跟之前遇到的几只华南虎一样实力的存在。
如果不是有之前跟华南虎相处的经历，花豹妈妈也不敢这么对着毛毛吼。
“我出去劝个架。”温柚柠感觉情况不容乐观，“你先躲起来。”
酸奶要是跟着她一起过去的话，毛毛说不定会直接被吓跑。
“吼……唔、”吼到一半，温柚柠托着老虎下巴闭麦，对上酸奶呆愣的眼神，她眉眼弯弯，“乖。”
花豹觉察到这边的动静，以为是华南虎的同伴赶来，它作势就要离开。
但刚一转身，余光瞥见走来的人类有些眼熟，跑出去两步又骤然停下，“呜……？”
“嗨。”温柚柠冲它挥挥手。
花豹认出了温柚柠，树上的华南虎对于人类的出现表下面就有点稀松平常——甚至还没有看到花豹时紧张。
毕竟以前的生活环境不同，毛毛以前见的最多的就是人。
它看到过的人比看到过的老虎都多。
在毛毛看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没吃完的肉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面。
花豹蹭过温柚柠腰间，之前它并没有这么亲昵的动作。
可能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面，再见面，旧友重逢的感情在。
“最近还好吗？”温柚柠给温顺的大猫顺毛。
“呜、”被挠下颚的花豹仰起头，舒服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自然绿色背景中，花豹的皮毛好精致啊。】
【开玩笑，那可是金钱豹。】
【幼崽都还好吗？现在是不是已经可以出门了？自己捕猎可能还早点。】
毛毛大吃特吃，撕扯肉的时候还不忘瞄一眼树下，观察人和花豹在干什么。
‘奇奇怪怪。’
‘不是虎认识的人。虎认识的人都去哪里了？’
‘虎不想吃破肉。’
‘唉。’
心声唉声叹气，嘴上大块朵颐。
“毛毛对吗？”温柚柠走到树下，“你好。”
刚扯下一块肉的毛毛顿住，舌头卷着把肉吞入腹中，再次低头，看向人类的眼神中多了些许审视。
“下来聊聊吗？你饲养员给你带了好吃的。”温柚柠斟酌了一下用词，“就是之前喂给你食物的人。你应该还有印象。”
毕竟才刚放归没多久。
但以华南虎的记忆力，就算放归很久，应该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在繁育基地里的生活，以及之前遇到的人类。
毛毛咬着肉，“嗷！”
等会嗷。
‘这人谁啊？’
‘罗里吧嗦说什么呢？’
‘奇奇怪怪的。’
‘弱弱的，虎拿你练练爪子？’
‘人说虎很厉害的。’
心声琢磨到这以后有些许迟疑，它嘴边的猎物都顾不上撕，趴下来透过树枝观察温柚柠身边的花豹。
‘打得过。’
‘才两只，虎打的过。’
温柚柠悠哉的撸花豹，“人不能用只。”
“呜……”华南虎对温柚柠的话嗤之以鼻，胡说八道。
‘一只人，一只人。虎就要用。’
‘虎爱怎么用怎么用。’
‘虎——？！’
华南虎张大了嘴巴，惊慌失措就想站起来，结果前爪一滑，又重新跌了回去，脑袋砸在没吃完的猎物上不动了。
好像是摔懵了。
然后……被摔蒙了的毛毛又咬了口肉。
遇事不决，就先吃一口再思考。
温柚柠在下面琢磨心声没有响起的毛毛脑海中在想什么天人交战的大事。
她听到咀嚼声：“……”
这就又吃上了。
‘呸呸！不管！敢说虎，揍你！。’
‘虎什么都不怕！‘
心声给自己壮胆，咆哮声也紧接着响起，“吼——！”
毛毛跳上树干，原本脑袋朝下，冲上去瞬间爪子勾着树干给自调转了个方向，换成尾巴朝下。
一般情况下，上树对于猫科动物简单，因为爪勾可以死死勾住树干，但下来的时候，爪勾帮不上忙。
胆子大一点的直接跳，胆子小的就……
像毛毛这样。
【毛毛的饲养员在吗？你玩攀岩的啊？怎么教孩（老）子（虎）的！】
【要是酸奶看见毛毛这么下树，我都不敢想它得笑成什么样。】
【这也是人教版吗？】
不管怎么下的，总归是顺利着地。
毛毛呲着牙直冲温柚柠而来——
‘看见虎还不跑，虎今天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老虎！’
‘吓死你个、’
嚣张的心声，配上毛毛呲牙狰狞的面容，一转头，对上一头华南虎的眼睛。
毛毛低吼声登时消失，连呲牙时胡子被带起的弧度都颤了颤。
眼神瞬间清澈了不少。
在野生华南虎面前，人工繁育的华南虎没有丝毫胜算。
“吼——！”
酸奶一声咆哮，毛毛耳朵背过去成了飞机耳，一双眼睛睁的溜圆。
温柚柠在酸奶背后探头，“你刚才是不是想揍我？”
毛毛：“……”
【给毛毛吓成小猫了。】
【哇，有第一视角吗？酸奶好酷啊，一下子就窜上来，我去。】
【我都没察觉到，它就把温老师挡在后面。】
【真的是，安全感满满！】
花豹在旁边，跟酸奶统一战线。
原本就没有胜算的毛毛，在这种情况下，逃跑都很难。
“好啦，它开玩笑的。”温柚柠捏捏酸奶小腿，“别吓它了。”
“既然下来了，那就一起去干活吧。”温柚柠还记挂着那些肉呢。
虽说是装在箱子里面，有冰袋和干冰保鲜，但闷热的环境下放久了总会不新鲜。
“正好把你的定位器给你戴上。”定位器跟项圈差不多，材质是软的。
毛毛前一个定位器也不知道怎么搞掉的，按理说，这个位置它应该咬不到。
酸奶舔了舔鼻子，也没有吓唬警告，只在毛毛面前蹲坐下来，毛毛就老老实实的。
“别咬我啊。”温柚柠提醒它，伸手过去时，关注着毛毛的心声。
‘人认识凶虎？’
‘人也是凶人！’
‘人要勒死虎！呜呜……’
温柚柠快速给它系好，调整着松紧度，顺带理了理定位器附近的毛毛，“没有要勒死你。别害怕。大家都很友好的。”
毛毛：“……呜、”
不信。
它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眼酸奶又快速收回视线。
‘虎就说不相信吧！’
“嗷……”
这老虎好凶。
“吼！”酸奶上前一步。
毛毛缩了下脖子，呼气吸气间嘴巴一撇，给气够呛。
讨厌凶老虎！
讨厌！
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过，对周围环境也不如酸奶熟悉，跑肯定也跑不过。
“差不多这样，这次这个别弄下来了，不然我还要再来给你装一次。”温柚柠弄好卡扣以后拽了拽，确认没有脱落风险才松手。
“走！去干活！”
温柚柠一声令下，两头华南虎一头花豹都跟在她身后。
有帮手，搬点带轮子的物资就是轻轻松松，走几步路的事。
毛毛跟的最近，酸奶在它后面。
像是防止它逃跑那样堵着。
毛毛尾巴夹在后腿间，走路还时不时的往后看，似乎担心酸奶会突然冲上来给自己一口。
温柚柠说：“这次准备的东西多，一会再找找大熊猫和黑熊……”
话没说完，走路不看路的毛毛一头撞了上来。
温柚柠毫无防备的往前一扑，“诶我！”
好在有登山杖，她单膝触地，不至于趴下去。
——纯属意外，一点心声预兆都没有。
“嗷嗷？！”比温柚柠更慌的是毛毛。
后面酸奶虎视眈眈。
毛毛原地打转，浑身毛毛都炸了起来。
‘做点什么。’
‘这个时候要做点什么！？’
‘不能坐以待毙。’
‘快啊！快想想做什么！’
慌里慌张的毛毛一抬爪子，按在了温柚柠后背上。
刚想站起来就被按回去的温柚柠：“……”
【哈哈哈哈，把事情交给毛毛你就糟心吧。】
【酸奶之前说毛毛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