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身份偶尔也有点用处。
比如今天这事,但凡换个男的来,敢这么闯太后寝宫,那就算是彻底撕破脸了,都不用刘仙鹤做什么,有的是人想让他死。
但雁来闯了也就闯了,是有些失礼,可王太后自己都不在意的话,旁人也不好追究。
刘仙鹤的视线狐疑地在雁来和王太后身上扫视,弄不清她怎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让王太后转遍了态度。他是真的觉得皇帝的病有古怪,自然也无法想象雁来会如此坦诚。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雁来没事,倒霉的自然就是他了。
刘仙鹤的心脏直直往下沉,眼见着雁来和王太后朝这个方向走来,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他当然没打算逃走。
莫说这是在宫里,就是在外头,到处都是天兵,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但天兵们显然不能体恤他这一点细微的情绪变化,一看到他的动作,就以为是要跑,立刻兴高采烈地扑过来,将人抓了个严严实实,推到雁来面前去邀功。
为了争抢抓他的位置,她们相互之间还比划了一下拳脚,刘仙鹤自然也被小小波及。
……他怀疑他们是故意的。
雁来却没有急着处置,而是道,“先把人带到大盈库那边,我陪太后去看望陛下,回头再过去处置。”
玩家响亮地应了一声,押着刘仙鹤,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王太后看她们就跟看戏似的,只觉得有趣,问道,“那就是天兵吗?”
雁来点头,笑道,“她们就是闲不住,又爱闹着玩儿,不过没什么心机,喜怒好恶都写在脸上。您平日里有什么跑腿之类的杂活儿,也可以差遣她们。”
王太后点头,不再说话。
太后有专门的车,雁来没有与她同坐,只是让自己的车跟在了后面。
不一时到了蓬莱殿,三位皇子听到消息,都迎了出来。
他们自从受命在这里照看皇帝,就再没离开过蓬莱殿,连这段时间的宫宴都没有参加,雁来也是好久没见到三人了。
此时一见,不由得有些吃惊。
大皇子抽条似的长了大半个头,本来就瘦削的身形,如今看着跟竹竿似的。另外两位倒是还没到窜个子的时候,但原本敦实的小胖子和大胖子,这会儿也变成了瘦猴和……呃,小胖子。
三人的形象居然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雁来简直有些不敢认了。
她只是心头疑惑,一旁的王太后却是眼圈都红了,望着他们道,“好孩子,照顾你们阿爷辛苦了。也别只光顾着病人,自己的身体要紧,怎么都瘦成了这个样子?”
三位皇子下意识地交换了一个视线,心虚地低头应是。
雁来一看就知道里头还有内情,不过也没问,扶着王太后进了寝殿。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李纯,王太后的眼泪立刻就下来了。
不过即便在情绪激动的状态下,她也留意到,雁来没有说谎,李纯现在的情况看着比之前好了很多。
上回她过来的时候,李纯还瘦得厉害,脸颊凹陷下去,颧骨却凌厉地支着,猛一看让人触目惊心。但现在脸颊上又重新长出了肉,瞧着没那么吓人了。
这其中的缘由,说起来还有些讽刺。
李纯之前瘦得那么厉害,一方面是心理上难以接受现状,忧愁积郁,吃不下睡不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已经对金丹形成了依赖性,断了药身体自然受不了,每天都会发作,这么折腾,人自然不能不瘦。
如今他是否接受了现状尚未可知,但药物依赖竟成功戒断了——多亏他吃的都是天然植物萃取的药物,而非化学制品,才有机会戒掉。
王太后并不知其中根底,见李纯这样,就相信他是真的在好转。
她心里高兴,却说不出话来,只站在原地簌簌落泪。
雁来只能不停宽慰她。
病床上的李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说实话,李纯已经变成了这样,也没指望过谁能来救自己。可是看到亲生母亲跟雁来站在一处,那么亲密地依靠着她,却还是让他陡然生出了一股尖锐的、被背叛的愤怒。
朝臣、宗室、宦官、内卫,乃至于他的嫔妃和子女,他们的背叛,李纯虽然愤怒,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是他的生母——哪怕他们并没有相处过多少时间,也并未培养起多深厚的感情,可是——
李纯现在的身体十分孱弱,已经承受不起太激烈的情绪,好在他已经学会了控制,察觉到愤怒的情绪即将导致身体上的变化,他一下子就冷静下来,深深吸气,将心头的愤怒又压了回去。
其实有什么可惊异的呢?
父母、子女、夫妻……这世上并没有什么关系是牢不可破的。
所有人都逃不过“利益”二字,而雁来手中的利益,足够打动任何人。
他真要是因为这个气死了,反而如了她的意。
想到这里,李纯又忽然生出警惕。
在这一瞬间,他的思维倒是与某些人同频了,心想雁来如果想名正言顺地取代他,的确少不得王太后这个皇帝生母的支持。她现在带着王太后过来耀武扬威,是否也说明,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王太后的哭声渐渐止歇。
李纯听到她说,“你……扶我过去看看,离得近些。”
然后是轻轻的脚步声。
这一刻,李纯本该睁大眼睛看向自己的生身母亲,毫不掩饰地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与恨意,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她反省、忏悔。但不知为何,当脚步声靠近床头时,他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耳畔又是一阵低低的抽泣声。
雁来问,“您要单独跟陛下说说话吗?”
王太后哽咽着回答,“不用了,看到他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片刻的寂静,然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再无声息。
……
王太后才哭过,当然不能就这样出去,所以到了前面,雁来就叫来了太后身边的女官,让她们打水来给她洗脸。
她自己在殿外守着,见李宁三人在一旁垂手侍立,就把人叫了过来,问道,“你们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宁回头看看两个弟弟,老实答道,“三弟见时常有天兵往这里来,就说要跟着他们练习武艺……”
照顾皇帝主要还是内侍动手,他们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偶尔喂个饭就算是尽孝了,实在不费什么功夫。三人一开始还有些战战兢兢,时间久了,就开始觉得无聊。
虽然李宁只说了个开头,但雁来已经能脑补出整个故事了。
她想起来,之前好像是听说过,李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李纯说想要让天兵做自己的武师傅来着。
到底还是让他如愿了。
她看向李宥,脱口道,“活着不好吗?”
李宁紧抿着唇,但李宽显然没有大哥那么能忍,“扑哧”笑出了声,惹得李宥羞恼起来,“我怎么知道他们会那么狠?”
哭喊求饶没用,放狠话威胁没用,甚至抬出自己的身份来,也没有任何用处。
天兵就是能每天定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把他薅起来完成那些惨无人道的训练项目。
“那你们两个呢?”雁来又问。
“哈,他们听说天兵收下了我,非要跟我一起……等想反悔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李宥立刻幸灾乐祸道。
说实话,李宥能坚持下来,至少有一半的动力是要让两位兄长吃吃自己的苦。
雁闻言又打量了他们一遍,见人虽然瘦了,但看着反而结实了一些,就说,“这样也好,不求有多出色的武艺,至少身体强健了些。”
“师傅们也是这么说。”李宁道。
说话间王太后出来了,雁来便与他们道别,仍旧上前扶着她。
王太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从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天起,她就不被允许照料他、教导他,心里再怎么挂念,除了哭一场也没什么能做的,就连哭都要小心,不能被人看出来。
这就是皇宫。
她已经习惯了,这会儿面上完全看不出哭过,连眼圈都没有红,只是神情怔怔的,情绪也很低落。
直到登车时,她才回过神来,让雁来也上了自己的车架。
坐一辆车,是因为她有话要问。
“我该怎么做?”想到接下来的事,王太后也不免生出几分忐忑。
雁来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会儿便细细给王太后讲解起她手中的权力。按照礼法来说,她是唯一身份高过李纯的人,自然也能代替他做决定。甚至如果现在要废掉李纯,另立新皇,也是要以王太后的名义下旨的。
只不过这份权柄经常被人窃夺。权臣、武将乃至宦官……深宫中的太后,要做事必须依靠这些人,若是自己的学识、眼光和魄力都不足,就很容易被人左右。
但反过来说,她若是能抓住自己的优势,那就立于不败之地了。
否则武则天怎么能临朝称制、甚至登基称帝?
雁来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可避讳的,说得十分直白,倒是王太后自己听得心惊肉跳,看向雁来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
按她的意思,自己要换掉她这个“摄政王”也是可以的。
当然了,能做和做成之间还有巨大的差距。再说换掉她容易,又去哪里找到一个能顶替她的人?而且换掉了她,朝廷跟天兵之间就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到时候处境会更加艰难。
但无论如何,王太后是有这个权力的,她也相信,如果自己真的要这么做,朝中应该会有人支持,至少一直在她耳边聒噪的那些人会。
王太后都能想到这些,雁来不会想不到,但仍旧毫无保留,将一切都说得明明白白。
此刻王太后再去回想雁来那句“犯不着”,对她的自信和坦荡又有了更深的认识。雁来解说得这么细致、这么明白,显然并不只是要借她皇太后的身份去压那些心怀不轨的家伙。
果然,在介绍完情况之后,雁来就表示,宫里如今正缺一个能主事的人,王太后既然愿意出山,那就把这些事情都管起来——就从查内库的账开始。
“我?”王太后立刻打起了退堂鼓,“我哪里会这些……”
查账也好,管事也好,她哪里做过?
“这个舅母不用担心,只是须得有个人看着,免得出什么乱子,或是有什么疏漏。至于具体的事务,只管差遣天兵去做就是。”雁来说,“她们就算自己不会,也能找来会做的人。”
王太后还是推脱,但雁来已经看出她的动摇,自然继续怂恿。
等车架停在大盈库外时,王太后再也招架不住雁来的鼓动,松口答应了。
……
虽然被天兵押着,有些狼狈,但刘仙鹤并没有放弃。
他在脑海里组织着语言,打算等王太后来了,就向她控诉摄政王的骄横跋扈,她已经逼得大家都没了活路,若是再将陛下的钱袋子也交给她,那这皇宫还是陛下的吗?
然后他就看到雁来挽着王太后出现,将王太后送到主座,自己则退到了一旁。
王太后立刻威严地板起脸,厉声道,“听说你们以摄政王只能暂摄国事为由,不许她过问内库之事、既如此,就由本宫来代替皇帝清点彻查一番,看看到底谁是忠臣,谁是奸人!”
刘仙鹤听得一懵,脑海里好不容易才组织出来的语言,瞬间就忘了一半。
他对自己的话有信心,是因为女人胆子本来就小,很容易被吓住,何况这件事里头关涉的利益着实不小,不信王太后真能眼睁睁看着雁来胡来。
但雁来居然后退一步,将事情全权交给王太后来处置,那他所有的准备就都没有意义了。
虽然他不相信雁来真的这么大方,但他不相信有什么用?
像刘仙鹤这样的大宦官,有多少能力且先不说,察言观色的本事都不错,对局势也有自己的判断。
此刻,刘仙鹤就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要说刘仙鹤明明能看清局势,却还非要跟雁来对着干,当然不是因为他头铁,而是因为内库的窟窿实在太大了,就算他愿意掏空自己的家底来补,也是补不上的,只能想方设法糊弄过去。
现在眼看糊弄不了了,他也不再挣扎,问什么就说什么。
想象着雁来发现自己接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烂摊子时的表情,刘仙鹤心头甚至还有几分畅快。
反正他已经这样了,能让她难受一下也是好的。
然而眼看王太后都怒容满面了,一旁陪坐的雁来却还是神色淡淡,似乎全然不在意。
雁来也确实不太在意。
话说琼林库和大盈库虽然是玄宗修建的,收藏了无数奇珍异宝,但安史之乱时,长安失陷,库藏皆被抢掠焚烧一空。
虽然收复长安之后,便重建了两库,但从安史之乱到泾原兵变,三十年间战乱频仍,内库自然也没什么钱。还是德宗决定彻底摆烂,不再跟藩镇死磕,改了贞元这个年号,开始到处捞钱之后,才开始积蓄。
贞元这个年号用了二十一年,永贞一年,元和五年,不到三十年的时间,以德宗和李纯那捞钱都捞不到重点的效率来说,库藏本来也不会太多,而且这几年还花了一些。
所以这件事的重点,根本就不在内库还剩多少财物,而在于……借着查贪腐的机会,将这三十年里依附着皇帝和内库吸血的那些毒瘤,一网打尽。
要知道,那些地方藩镇给皇帝进奉一份财物,就要给经手的宦官也送一份,他们还要再从内库贪一份。
而且内库的钱,时不时还要挪出一部分去做军费、赏赐,宦官们还能再从中吃些回扣。
所以真论起家底来,他们可要比皇帝丰厚多了。
刘仙鹤一开始只顾着自己,并没有想到这方面,但听到王太后问他的同伙,他马上就反应过来,震惊之中,又隐隐对雁来生出了几分畏惧。
那么,是选择闭口不言,再坑雁来一次,还是果断交代同伙,我不好过你们也休想好过?
刘仙鹤果断选择了后者。
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节操的人,否则也不会进宫来当宦官。像他这样的人,拜高踩低、欺软怕硬才是常理,既然对雁来心生畏惧,就不太相信自己能坑到她了。
但事到如今,自己的下场已经注定,那当然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反正宫里尔虞我诈,本来也没什么真心,即使是共犯同谋,彼此也很难说有多么亲近,坑他们一点压力都没有。
至此,情况已经很清晰了,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顺藤摸瓜。
王太后一边派人去抓刘仙鹤供出来的那些人,一边也没忘了让人清点库内的钱物,比对账册。
眼看这边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雁来就干脆地告辞离开,给王太后留出发挥的空间。
……
不管是雁来竟请动了王太后出山,还是彻查内库,虽然都是宫里的事,但还是在朝野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议论。
这一方面是因为宫里的事必定会对朝堂产生影响,让人不得不关注,但更重要的,还是这回的动静实在不小。
大唐又没有银行,很多大宦官都会在宫外购置私第,用来藏匿自己的钱财。抄家的时候,抄出来的自然都是真金白银、绫罗绸缎,光是搬搬抬抬就花费了好几天,自然引得围观群众揣测纷纷。
这得是多少钱啊!
其实别说围观群众惊诧,就是早有准备的雁来,看到那个最后统计出来的数字,也不由得咋舌。
这下不仅内库的窟窿能填上,甚至账面上的数字还能翻个倍。
难怪历朝历代都有喜欢抄家的皇帝。
这来钱也太容易了,堪称是无本万利。
不过这也是封建时代资本主义发展不起来的根本原因,就连高官重臣的财产都没有保障,一招落马就会家破人亡,更何况是普通商人呢?
所以抄家虽然很爽,但雁来却再次想到了立法的问题。
社会要发展、文明要进步,保障人、尤其是普通人的各项权力是非常必要的,不然所有人都生活在不确定中,辛苦努力的成果随随便便被人抢走,那谁还会努力呢?
但她现在只是摄政王,提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只能再等一等。
总之,现在有了这么一大笔钱,雁来就要规划一下该怎么用了。
这事她当然不能自己说了算,所以还是去找王太后商量。
“这笔钱虽然多,可若是坐吃山空,也花不了多久。所以我的想法,首先还是得设法将这些钱运用起来,钱生钱,才能长久。”雁来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之前将皇室的各种产业分的分、捐的捐,倒是没想到这个。”
王太后反过来安慰她,“当时国库是那样的情形,就指着你来填窟窿,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况且这些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是应当的。就是你要把这些钱都纳入国库,我也赞成。”
“那倒不用。”雁来说,“我的意思,是把公私彻底分开,用这笔钱做启动资金,我们自己来赚钱,以后宫中用度,赏赐乃至皇室宗亲、外戚的花费,都从内库出,不再需要国库拨款。”
这种想法,完全违背了天家受万民供养的理念,但是王太后想着国库和内库因为钱而产生的各种纠纷、争论甚至是案件,就觉得雁来这个分法不错,清清爽爽的,以后就没人能拿这事说嘴了。
不过……
“这些钱看着多,若要供养那么多人,可就有些不足了。”王太后不无忧虑地道。
雁来笑道,“所以得设法赚钱。”
王太后若有所思,“我听说,自从天兵来了,长安城内商贸十分兴盛,咱们莫非也要经商?”
“应该是要的。”雁来说,“不过经商有风险,具体的情况,回头还得请几个懂行的天兵来做规划,今日只是先跟舅母通个气。”
王太后心下熨帖,雁来这么做,可见是将她之前的话听进去了。
这么想着,她就忍不住道,“难为你这会儿还念着那些宗亲、外戚,他们背后可没说你的好话。”
“哦?”雁来挑了挑眉。
王太后早有心要跟雁来提一下在自己耳边挑拨离间的那些人,这会儿自然不会替他们遮掩,凡事她知道的,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些皇室宗亲、勋戚权贵,之前就给雁来添过堵,甚至还找到宫里来要说法,结果李纯及时苏醒,坐实了雁来“为陛下祈福”的说法,他们这才缩了。
不过雁来为了安抚他们,也答应会给他们家中子弟入仕的机会。
但这事接下来就没了下文,好不容易有一场女官考试,他们家中也有不少女眷报名,结果居然一个通过的都没有,就又勾起了他们的不满,这才跑到王太后耳边聒噪。
不过他们走的是王太后的妹夫李翛的路子,而王太后一直对李翛的种种行径不太看得上,所以也没理会过。
只是心底多少留下了芥蒂,所以后来那些宦官在她耳边挑拨,效果才这么好。
宦官王太后掌权之后就自己处理了,这些皇亲国戚却没法随意处置,她说出来,也是想给雁来提个醒。
能在王太后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无非就是那些,雁来心里也有所猜测,但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女官考试一个出身权贵的考生都没录取,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吗?
看来这些权贵还是没有转变观念,不过没关系,雁来虽然愿意捞他们一把,但也不可能给予特权,总归还是要能者上、庸者下的,多来几次,他们应该就会慢慢习惯了。
当然了,对她不满意,甚至口头上发发牢骚,雁来都可以理解,但撺掇王太后,也该受些教训。
就先把爵位收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