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结束之后还有赐宴。
不过雁来只需在宴席开始之前到场即可,所以还来得及回去睡个回笼觉。
睡醒总算是精神了很多,刚换好衣服,内侍省的人就过来了。
按照惯例,过年时皇帝要大颁赏赐,宫中的嫔妃、宫人、内侍,宫外的百官、皇亲、勋戚,另外神策军——现在是内卫了——负责拱卫皇城,也有一笔单独的赏赐。
这些都有旧例,所以其实只是将单子送来给雁来过目。
去年雁来让人清点了皇室资产,不过都是宅邸、庄园、行宫之类的不动产,至于内库里的财物,她暂时没动——皇帝毕竟还没死呢,也不能做得太难看。
不过此刻,雁来看着单子上列出的一笔笔账目,以及最后加起来的那个数字,觉得也不能太稀里糊涂了。
真就是撒钱啊。
别等她回头接手的时候,内库都被搬空了,那才叫笑话。
至于面前这张单子,雁来也没说什么,她就是要改,今天也来不及了,这回只能先照着旧例来。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等人走了,就问张云敏,“我们的压岁钱都发下去了吗?”
今天的赏赐是以皇帝的名义发的,雁来自己当然也有一份给自己人的红包。这个其实也已经成了惯例,只是今年白居易等人在年前外放出京,新年是在任职地度过的,红包也只能让玩家转交。
既然是压岁钱,当然要除夕夜发。
张云敏点头,“昨晚就都发下去了,他们还写了谢诗,我放在家里了,回去就能看到。”
雁来也没问地方上的情况如何。
玩家特意过去做任务,肯定发了帖子,说不定还有视频,回头她上论坛一搜就知道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来催了,雁来最后整了整衣裳,便去了设宴的麟德殿。
大唐的宴席不能说是千篇一律,但也确实没有太多新意,像这种正式的宴会,一部分节目甚至是固定的。连着几场下来,雁来跟玩家一样,一开始还很有新鲜感,现在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不过今日的这场宴会不一样,因为席上有一位名人要献艺。
说是名人,但其实只是对雁来和玩家而言,对大唐人来说,这还是一位梨园新人。不过,能够在这样的场合得到独奏的机会,足见他的技艺精湛了。
此人名叫——李凭。
没错,就是《李凭箜篌引》的那个李凭,能让李贺写出“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这样的句子,自然很值得期待。
不过听完之后,雁来的感觉就俩字,好听。
……她这辈子应该是做不成艺术家了。
雁来跟在场的许多玩家一样,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李贺,弘扬艺术的重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
宴席一直持续到夜里,散席之后,每个官员都从内侍省宦官的手里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赏赐,欢欢喜喜地结伴出宫。有人要回家休息,有人却还约了第二场。
雁来走得比所有人都早,回到家之后,先上论坛逛了逛,又欣赏了一番诗人们写来恭维自己的诗,便早早睡下。
明天还有事要做,得养足精神。
第二天一早,雁来让张云敏召唤了一批玩家,而后领着人直奔内库。
宦官们过年也一样放假,只是要安排人轮值。
看到她,值守的宦官顿时有些惊慌地迎了上来,询问来意。
雁来笑道,“趁着这几日封印,我正好有空,便打算将内库里的财物清点一番。你们歇你们的,不用动手,只需把钥匙和账册交出来便是。”
值守宦官顿时面色微变。
都说上行下效,李纯身为皇帝收受贿赂,在账目上不清不楚,下面的宦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说现在是雁来当家,但她的精力主要还是放在前朝,就连俱文珍等大宦官的注意力,也都放在了朝局的变动上,对后宫自然看得没那么严密,倒是方便了下面的人做手脚。
什么贪污腐败、以次充好乃至监守自盗,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了。
这会儿听说雁来要查账、清点,自然是暗暗叫苦。
但这事叫他赶上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事奴婢做不了主,还请殿下稍待,奴婢让人去禀报库使。”
心里想的是,不管雁来同不同意,先拖一拖时间,应该已经有机灵的小内侍去报信了,等库使一到,他也就能交差了。
但雁来事先半点风声都没露,就是为了搞突然袭击,让他们来不及遮掩和粉饰,这会儿自然不会上这个当,直接道,“用不着你们做主,只管将钥匙交出来便是。”
“这……”
“怎么,难不成我说的话不算,非得你们库使发话才行?”
“不、不是!”大冬天的,值守宦官已经汗流浃背了,只能继续瞎编,“只是、只是钥匙库使带走了……并不在奴婢手中。”
雁来笑了一声,“那也罢了,账册总该在这里吧?库使总不会连这个也带走。”
用来搪塞的理由被她先说出来了,值守宦官声音都在颤,“在、在的。”
“去几个人,把账册封存了。”雁来吩咐跟着的玩家,“剩下的人找到库房,看守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
没有钥匙又如何?库房又不会跑,倒要看看他们能拖到什么时候。
……
大概是知道没有操作的余地,那位刘库使来得很快。
到了近前,他撩起衣摆,恭敬地朝雁来行礼,“臣琼林大盈库使刘仙鹤,拜见殿下。”
大唐的内库,原本是分为左藏库、右藏库,有一套健全的管理体系,因此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任意随心地使用。
到玄宗朝,皇帝渐渐沉迷享乐,花钱的地方多,自然颇感不便。于是就有官员为了讨好皇帝,私人进奉财物,玄宗便另设了琼林库、大盈库来储藏,并逐渐取代了原本的左右藏库。
二库的分工,大致是琼林库收藏金银珠玉,并附有加工金银器物的作坊,大盈库收藏铜钱布帛,附有负责织染布料的作坊。
虽然琼林库的收藏看起来更贵重,但大盈库收藏的铜钱和布帛,在大唐可都是一般等价物,地位自然更高,久而久之,渐渐就由一位库使兼管二库了。
这位掌管着皇帝钱袋子的刘库使,虽然既不是四贵,也不属于内侍省,在宫中的地位却十分超然。
按照原本的历史,俱文珍没有被李纯再度启用,在残酷的宫廷斗争中落败后,他为了寻求庇护,只能认刘仙鹤为干爹,改名刘贞亮,足见这位刘库使在宫里的面子有多大。
此刻他面对雁来,哪怕已经处于明显的劣势,即将被抓到把柄,面容也依旧平静无波,不卑不亢道,“殿下要查内库的账,恐怕不行。”
“哦?”
“臣受陛下所托,掌管内库,自然也只对陛下负责。”刘仙鹤道,“除非陛下谕示,否则这账就不能查。”
“好一番忠心之语,陛下若是听到,必定也十分感动。只是不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对得起陛下这份信任。”
“臣若有错,自有陛下处置。”
“但陛下这会儿卧病在床,恐怕是没有精力处理这些事务了。”雁来说,“我由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共同推举,暂摄国政,自然有责任替陛下管理好各种事务。这账自然也能查。”
“殿下只是暂摄国政,与后宫无干。”
雁来明白了,这是搁这儿跟她卡bug呢。
要查账、要处理他刘仙鹤,只能由皇帝开口,但皇帝现在开不了口,所以就没有任何人能管得了他了。
如此,他倒是成了那个真正超然的存在。
雁来可不惯他这毛病。
“也罢,我虽然也是李唐宗室,管起这件事来确实名不正言不顺。”雁来说着,不等刘仙鹤松开那一口提着的气,便站起身道,“去兴庆宫,请太后做主吧。”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够在身份和礼法上代替李纯开口的话,那就是他的生母王太后了。
刘仙鹤闻言,竟然也没有半点紧张,从容应道,“便依殿下之言。”
这态度有古怪。
雁来想了想,低声问张云敏,“皇帝病倒之后,太后来看过几回?”
雁来身边已经有了协助处理事务的秘书团,所以郝主任从西川回来之后,就功成身退,不再跟着她了。
之后幕僚团也会逐渐将各方面的事务交接出去。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们以后会对游戏世界撒手不管,只是雁来已经正式成为大唐的话事人,她们对她的策略,也要逐渐从协助转为合作。
倒是张云敏顺利考进了秘书省,依旧留在雁来身边,充当她和官方之间的联系人。
这会儿,听到雁来的问题,张云敏也是紧急找玩家问了一下,才得到答案,“只有几次,而且全是在十一月之前,这两个月都没来过。”
“十一月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雁来问。事情太多,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张云敏倒是立刻就给出了答案,“十月底有女官考试。”
“女官考试……”雁来重复着这四个字,但也想不出这跟王太后能扯上什么关系。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有个很嚣张的外戚,好像就是王太后的妹夫?事情过去太久,雁来连当时是为了什么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不会王太后一直等到现在才要报复她吧?
继续想下去也没有意义,雁来迅速打住。
从大明宫前往兴庆宫,有专门的夹道,是当年玄宗为了便于游宴而修筑的。不用出宫,她们乘着马车,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这还是雁来头一回到兴庆宫来。
或许是尚在冬日的缘故,整个兴庆宫都给人以一种萧瑟冷清之感。路上很少看到宫人内侍,偶尔远远望见人影,也会迅速避让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王太后直接拒绝了雁来的求见。
雁来微微皱眉,正在琢磨这是王太后的报复,还是有什么别的含义,眼角余光注意到刘仙鹤脸上一闪而逝的得色,她忽然就有了明悟。
别人想不到王太后,用出卡bug这种招数的刘仙鹤又怎么会想不到?
毕竟宫里值得刘仙鹤注意的主人,总共也就这么几个。
这些宦官连皇帝都能拿捏、辖制,何况是太后?刘仙鹤估计早就在王太后这里留了后手,所以根本不担心雁来将她抬出来。
想到这里,雁来再次对通传的内侍道,“劳烦再转达一次,本官有十万火急的要事,事关陛下和江山社稷,必须要与太后商议。”
那内侍看了她一眼,匆匆进去了。
不过雁来没怎么报希望,这种传话方式,她甚至连对方到底有没有真的对太后禀报过都不知道,更不用说是改变太后的想法了。
果然很快内侍就带来了太后的新口谕,“哀家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朝中之事,只能吃斋念佛,为先帝和陛下祈福。燕王若有要事,当与朝堂诸公和宗室耆老商议。”
雁来叹了一口气,“那就没办法了……”
刘仙鹤听到了,下意识地抬起下巴,结果下一瞬他就惊愕地张开了嘴。
因为在说出那句话之后,雁来就毫无征兆地拨开了那个传话的内侍,直奔殿内而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等众人反应过来时,雁来都已经走得看不见了。最后还是刘仙鹤第一个惊叫起来,大声喊道,“拦住她,快!莫要扰了太后的清静!”
传话的内侍也连忙跟着大喊。
这喊声有没有提醒到里面的人,不得而知,但跟过来的玩家倒是都反应过来了,立刻兴奋地跟了上去。
她们速度快,进了门就看到有几个内侍挡在了雁来的前路上,连忙飞奔过去,三下五除二替雁来清理掉了这些障碍,嘴里还喊,“殿下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雁来抽了抽嘴角,不过她带玩家过来,本就是这么用的,因此也不停留,继续大步向前。
又有听到动静的宫人慌慌张张出来查看情况,看到雁来,顿时露出讶色,不等她们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雁来已经走进了她们出来的地方。
王太后果然在这里,看到雁来她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直起了身——没有站起来,因为她的姿势是传统的跪坐。
相应的,屋内的物品摆设也都是矮桌矮几和地毯,扑面而来一股陈旧感。不是东西旧,而是一切都仿佛停留在了旧日的时光里,胡风胡俗没能影响到这里,天兵带来的新风尚也吹不进这座冷清的宫殿。
雁来眨了眨眼,陡然生出了一种唐突冒昧之感,脚步便踟蹰起来。
……
“是燕王吧。”王太后反而冷静下来,慢慢坐了回去,“这又是何必?外间之事,与我这个妇道人家无干,我也做不了主,找我不过是白费功夫。”
“怎么会?”雁来说,“陛下如今卧病在床,宫中又没有能做主的人,诸般大事,当然都要赖您来主持。”
王太后淡淡道,“陛下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之前用不上我,如今又何必再说这些。”
这话怎么听都一股子怨气,雁来不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确实,李纯刚中风的时候就该请王太后来主持大局的,但当时大家想到了郭贵妃,想到了诸位皇子,想到各方势力,却唯独没人想到她。
不过这倒是让雁来有些急躁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
如果王太后真的无欲无求,只想青灯古佛、为丈夫和儿子祈福,她还真没什么办法,但很显然,王太后并没有那么佛系。
低调、安分,只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话不会有人在意。
雁来脱了鞋子,在王太后对面跪坐下来,认真地道,“我错了。”
“燕王错在何处?”王太后反问。
雁来不由一顿,这不是走流程吗,你怎么还真问啊?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呃……不该对李翛太严厉,驳了您的面子?”
来的路上紧急将这个名字翻出来果然是有用的!
但王太后闻言,却露出一抹讥诮之色,“他?”
似乎对这个妹夫,她也十分看不上。
雁来有些意外,但旋即又觉得之前是自己刻板印象了,只觉得外戚嚣张跋扈,必然就是王太后纵容的,其实她又能做多少主呢?
她坐得端正了一些,态度恭敬地道,“我实在愚钝,还请舅母示下。”
王太后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雁来都以为她是拒绝交流了,才听她道,“陛下的后宫,我管不了,也不愿管,可是兴庆宫的事,为何也没有提前知会我一声?”
雁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让皇子皇女将先帝嫔妃接出宫奉养的事,而后不由得汗颜。
她当时只是觉得郭令徽对这些情况更熟悉,就将事情交给她去办。郭令徽当然是知会过王太后的,但那时事情早就已经定下,只等走流程了,就真的只是通知她一下,而没有半点与她商议的意思,王太后又怎么会高兴?
两相对比,雁来现在请她出来主持大局的做法,就更显得可笑了。
雁来低下头,“抱歉,是我疏忽了。”
她因这疏忽而感到深深的羞愧,并由此而生出了一点莫名的心酸——王太后就连生气也只是自己憋着,顶多是不理人,因为没有人教过她可以反抗,又该如何反抗。
就像此刻,听到雁来的道歉,她比雁来更不自在,立刻就说,“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
或许,她这段时间就是用这个理由来开解自己的。
雁来却摇头道,“错了就是错了。我不是在宫里长大的,这些规矩到底不那么熟悉,难免就会落下空子,为人所趁。这回是舅母大度,不跟我这个晚辈计较,可下回呢?”
王太后很能体恤别人,闻言立刻面露担忧之色。
雁来也抬起头来看向她,认真说道,“我这回来拜见舅母,也是想着不能一直如此,得有个可靠的、可信的长辈在一旁提点着才行。这个人,除了舅母又还有谁呢?”
虽然雁来是真这么想,但这番话其实非常套路,但王太后立刻就动摇了,迟疑道,“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雁来放轻了声音,“舅母还没有见过天兵吧?天兵之中,男女都是一样的,什么都能做。就算不提天兵,在我们大唐,管家理事、主持中馈的,不也都是当家主母?”
直到这时,她才提起了自己今天的来意。
听说管内库的宦官可能监守自盗,侵吞了属于皇帝的财物,却反而不许雁来查账,一向简朴节省的王太后顿时怒了,“这班杀才!”
待听到刘仙鹤用皇帝来做借口,阻挠雁来,她更是气得浑身发颤。
这样的态度,哪里还有半分忠君之心?
直到听雁来说要请她出面,代替皇帝做主,处理这件事,王太后才重新冷静下来。
她看着雁来,半晌才道,“你实话告诉我,陛下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
雁来一听,也就明白她的心病在哪里了。
大概刘仙鹤那边的人,就是用这事挑拨离间,让王太后对她心存芥蒂,连人都不愿意见吧?
“太医院的病例就是实情。”雁来说,“这话谁来问我都不会承认,但是对着您,我也就直说了,我犯不着用这种手段。”
王太后抿紧了唇,雁来这话,分明没有将她的儿子放在眼里。
但与此同时,她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既然不是被人害的,那就是命了。
顺宗本就是中风,王太后是见过的,所以李纯中风,她从心理上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那些话听得多了,心里也难免生疑。
但雁来这么说,她也不能不信。
就算是守在这满目陈旧、冷清的宫殿里,王太后也听过天兵的名声,知道他们的种种神奇之处。他们若是要对付皇帝,有的是法子,确实如雁来所说……犯不着用这般下作的手段。
王太后虽然是个老实人,可是能在深宫之中走到最后,当然不只是因为她肚子争气。
要知道,建中四年泾原兵变,长安陷落、德宗仓皇出逃时,李纯都已经五六岁了,王太后可是亲身经历过战乱的。
对雁来的怀疑一去,她自然也就意识到自己身边的人有问题了。
其实那些人不止说了李纯的病可能是雁来动手,还说了很多别的,比如雁来觊觎皇位,想要以皇妹的身份继承大统,王太后若是搭理她,可能会被认为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但只要她反对,雁来的正统性就会受到质疑。
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是有人要拿她当枪使,用这种办法对付雁来。
王太后确实不太懂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利益纠葛,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自己耳边搬弄是非、挑拨离间,但有一点她能确定。
不想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那就赞同他们反对的。
不过王太后心中仍然有些疑虑,踌躇片刻还是问道,“陛下那里,燕王又是怎么打算的?”
“我能有什么打算?”雁来坦然道,“全天下最好的大夫都在蓬莱殿了。太后已经有日子没去看过陛下了吧?陛下现在瞧着,倒是比之前好得多了。”
王太后不由惊异,“当真?”
“太后过去瞧瞧就知道了。”
“好,好。”王太后立刻起身道,“现在就去。”
雁来立刻上前扶了一把。
王太后看了她一眼,心里知道让雁来扶着自己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没有拒绝。
看到两人这样亲亲热热地从殿里走出来,等在外面的刘仙鹤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