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现在就是娘子说的“必要时可以求助天兵”的必要时刻了。

刘禹锡的困境跟灵澈上人差不多。

他那么多僧道朋友,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知道这封奏折是出自他的手笔时,会怎么想。

不过他比灵澈上人好一点,至少不用纠结要不要提前透露消息。

节度使府处理的都是军政要务,保密是基本要求,所以藩镇的幕府管理相当严格,基本上是早进晚出,一整天都要待在衙门里,很多闲散惯了的文人,选择入幕之后,都会因为不习惯这种严格的规矩而郁郁寡欢。

就连杜甫在他的好朋友严武的幕中,都觉得拘束。

像杜牧那种给人当幕僚还能“十年一觉扬州梦”的,才是特例。

刘禹锡曾经在淮南做过杜佑的幕僚,这方面的自觉还是有的。

虽然他们现在不算是雁来的属官,这封奏折要写的内容也称不上是军政要务,但经他之手的公文,肯定不能随便往外说。

他连柳宗元都没说,只是自己唉声叹气了几天。

相较而言,收到这封奏折的李纯,虽然有些不理解雁来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种建议,但反而没什么顾虑,直接照准之后发到了政事堂。

就算每天都在服用道士炼制的金丹,也不影响李纯做出判断。

限制佛道,对于稳固他这个皇帝的统治只会有好处。

而四位宰相之中,李吉甫和李夷简都是赞同中央集权的,对这事自然是全力支持。另外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在政事堂里本来就没有太多的话语权,自然也不会反对。

很快,正式的命令就从中书省下发到了各地。

考试对大唐官员来说,也是基本操作了。哪怕这回要考的是僧道,从佛经和道典之中出几个题目,对这些官员来说也没有任何难度。

至于朝廷为什么会颁发这样的诏令,大部分人根本不会去关心。

——朝廷这两年折腾出来的新东西还少吗?

只有那群还没离开洛阳的僧人觉得有些不对劲,找人一打听,果然,事情就是那位雁帅提的。

但他们难道还能去找雁来算账吗?

这时也有人反应过来,要去找灵澈,却被告知他早就已经离开洛阳了。

显然,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但是自从贞元年间在游历长安时遭人谮毁,被流放岭南之后,灵澈上人便一直浪迹于江淮吴越之间,没有固定的居所,行踪更是飘忽不定,他们根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他。

这些僧人也只能在咒骂几句之后,收拾东西赶回自己出家的寺庙——这一次的考试是有限期的,缺考等同于不通过,会直接收回度牒。

到时候,就不是交不交税的问题了。

……

一大早,云缕便推着小推车出了门。

即便是在宫外,想要调查仇士良的行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她还不能借用郭氏的人脉和力量,只能依靠自己。

云缕只能想到一个笨办法,那就是在仇士良的私宅外面蹲守。

不管他要在宫外干什么,肯定会来这里的。从这里开始顺藤摸瓜,也会比到处乱撞更容易。

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并不知道仇士良什么时候会来,那就需要长时间呆在这里。若是没有合适的身份,很容易被发现。

仇士良如今是御前红人,宫里宫外盯着他的人不知凡几。他自己也清楚这一点,行事必定十分谨慎。何况他还极有可能是在给皇帝办事,只会更加警惕。

所以云缕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隐藏自己。

最后云缕决定在附近摆个小摊。

这还是多亏了天兵,自从他们出现后,长安城里的商贸越发兴盛,到处都有是小摊小贩,光是这条街上就有十来个,她混在其中丝毫不起眼。

云缕没有选择距离仇宅最近的位置,而是远远的在对面挑了个角落,将自己的摊子摆好。

她卖的是女红绣品,手帕、络子、手链、荷包、扇面之类的。

将推车安置好,云缕卖力撑开遮阳的竹伞,支起架子,将要卖的东西挂出去,最后才找出一个折叠小凳子,就坐在伞阴下编起了手链。

她忙得很投入,也不吆喝,只在有人经过时抬头看一眼。

因为要将手链一边挂在推车上固定,她是侧坐着的,抬头时正好能看到对面的巷子口,有人进出一定能看见。

其实一开始,云缕是想摆个小食摊的,因为这种类型的摊子最多,更容易隐藏。不过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因为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厨艺,也不习惯那种烟熏火燎的环境。

这是一个十分明智的决定,因为就在云缕摆摊的第二天,这条街上一个卖馄饨的人,就因为手艺太差,包的馄饨煮散了,被怀疑是探子,扭送官府了。

没错,是扭送官府。

自从有了天兵,长安城的风气是大不相同了,连宦官抓了探子,都不敢动用私刑,而是直接报官。

就连那两个到她的摊子上东拉西扯问了许多话,不像是买东西,更像是审犯人的家伙,拿走扇面的时候也如数付了钱。

虽然没有被怀疑,也在这里站稳了脚跟,但云缕的探子生涯并不顺利。

与之相反的是摊子上的生意居然很不错,不到一个月,云缕就收回了投入的成本,开始盈利了。

她有时候晚上回家算账,都会忍不住恍惚。

自己明明是来打探消息的,怎么消息没探听到,倒真的把生意给做起来了?

其实仇士良也回来过几次,但第一次,云缕根本没有任何准备,靠两条腿跟,当然没能跟上。

她便决定去买一匹马来代步,不过去牲口市场转了一圈,又空着手出来了。因为她发现,街上其实还是毛驴更多,马匹有点惹眼了。而要使用毛驴,也根本不用自己买,有专门的地方可以租用,一天也不过二三十文。

这外头的日子,还真是处处都有学问。

后面两次,云缕骑着驴,好歹是跟上了仇士良的马车,却发现他的行踪根本没什么规律。

又或者有规律,只是她没有看出来。

也对,设身处地地想,要是她被娘娘安排去做一件要紧的事,也会在行踪上做一些遮掩,扰乱追踪者的视线。

所以云缕也不算太着急,只管继续跟着。对方既然有秘密,那迟早都会露出一些异样来的。

但云缕也没想到这异样会来得这么快。

七月份的一天中午,仇士良回到了这处私宅。

这很反常,因为以往仇士良都是下午宫门落锁之后才会过来,在这边过夜,第二天再回宫。

而且他这回没有乘车,而是骑马回来的,如此匆忙,必有缘故。

云缕直觉地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于是她在自己的小推车上挂了“摊主有事,可自助购物”的牌子,就匆匆去租了一头驴,提前到距离这里不远的路口等着。

从仇士良的私宅出来,这个路口是必经之地。

没一会儿云缕就看到了仇士良的马车。这辆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记,外观也很朴素,云缕也是跟过一次,才确定乘车的人是仇士良。

那么着急,出门却还是要乘车遮掩身份,更可疑了。

云缕骑在小毛驴上,心脏砰砰跳着,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在跟踪的时候,云缕并不是一直跟在马车后面,而是时不时就会换一条路,去下一个路口等着——她早就骑着驴将整个长安城都转了一遍,长安城本来就四四方方的,要记住道路并不难。

所以今天也十分顺利,不知走了多久,仇士良的马车在一处道观门口停了下来。

云缕总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对着自己脑海里的地图研究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她曾经跟着仇士良去过一条街之外的一家酒肆。

两次。

当时她还疑惑呢,仇士良要是想喝酒,根本没必要到酒肆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来。就算喜欢热闹,也该是去曲江、北里附近那些高档的地方。

但要说他是与人约在这里见面,却又没有看到其他的可疑人物,偏偏他每次都能在里面待上半个下午。

一个宦官,总不成是在里面跟胡姬鬼混吧?

现在看来,多半是借着酒肆的掩饰,偷偷从后门转到道观这边来了,只是自己没发现。

宫里的宦官,信佛信道的都有,仇士良到观里来烧香也正常,但如此鬼鬼祟祟,这座道观很有可能就跟他的秘密有关。

远远地看到道观门口聚拢了不少人,看起来十分热闹,云缕便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先去还了驴。

这就是租用驴子的好处了,她特意选了一家天兵开的牲口店,在长安城各处都有分店,直接把驴还回店里,就不用操心把驴子拴在哪里,会不会被人偷走,又会不会被仇士良的人发现踪迹之类的问题了。

回到道观门口,云缕不着痕迹地挤进人群之中,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周围的热心群众便你一言我一语,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始末都给她解说了一遍。

原来这事还跟朝廷最近下达的那条“敕天下僧道追试经籍”的政令有关。

却是这道观里的道士,也不知平日里在做些什么,居然都是不读道经的,这回一考试,自然就露了原形。不过法理之外还有人情,这些道士虽然不通典籍,倒是很通世故,就找到主持考试的官员,送了厚礼,请求对方宽容一二。

事情原本已经谈成了,结果却被天兵发现,直接揭破。

现在京兆府派了人过来,要处理此事。

云缕恍然,难怪仇士良来得这么急,恐怕是这道观里的秘密要瞒不住了,只能通知他来善后。

这样看来,她的运气倒是很不错,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考试,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仇士良去酒肆的原因,再怀疑到这处道观。

而且即便怀疑了,要查证又是一个麻烦。

云缕自己不急,但她不想让宫里的娘子等太久。

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她又问道,“现在要如何处理?”

热心群众显然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谈兴很浓,“本来道士考试不合格,也就是取消度牒,勒令还俗。谁知京兆府的人过来一查,一整个道观,竟无一人能通过考试,着实骇人听闻!”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老妇人恨声骂道,“我家就住在那边,因离得近,平日里都是到这观里烧香,谁知竟会遇上这样的事!这些杀千刀的,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一句话引得周围的邻居都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这样。”热心群众耸了耸肩,“群情激愤,非要处罚这些道士。可是这些道士也有道理,说他们观里平时也就是卖卖香蜡纸烛,观里供奉的神仙是真的,香蜡纸烛也是真的,他们这些道士是真是假,有什么妨碍?”

云缕“扑哧”笑出了声,“听着也有几分歪理。”

“是啊。”热心群众也点头道,“所以京兆府的官员倒也没有坚持要惩罚他们,只说遣散了这些假道士,查封了道观便是,偏那些道士又不许,这会儿正闹腾呢。”

那当然不能许,仇士良的秘密还藏在观里呢,要是让他们进去查封,不就露馅儿了吗?

咦,露馅儿?

云缕眼睛忽然一亮。

今天之前,她一直只想着先查出仇士良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至于查到之后要如何处置,暂且还没想过。

这会儿她才想到,不管是自己去揭破这秘密,还是让宫中的娘子去揭破,恐怕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不管皇帝会不会相信,又会不会处理,都不可避免地会将许多人的视线引到自家娘子身上。

娘子已经够为难的了。

何况娘子后面,还牵扯着三位殿下。

但眼下就有一个最好的机会,已经有人发现了异样,不如趁机将这件事闹大,将那个秘密彻底摊开来,让更多的人知道。

如此,皇帝没法再大事化小,自家娘子也不会被牵扯进去,岂不是两全其美?

……

关山月如同一尊小塔定在原地,郭小度和郭小爱一人一边挂在她身上,抵御着从后面挤过来的力道的同时,也借着她的支撑,踮起脚来看得更远。

——捏人的时候,他们俩只想着角色的脸要漂亮,可没有想到还有把身高垫高点,方便看热闹这种需求。

其实他们设定的身高也不算低,但165只能算是平均数,扔进人群里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哪像关山月,超过一米九的大高个,犹如鹤立鸡群,轻松占据最佳视野。

所以这会儿,两人一边踮脚看,一边问关山月,“刚才过来的是谁,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关山月的答案十分简练。

“我知道刚才过来的人是谁。”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三个玩家惊讶地回过头去,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正挤在她们身后,在拥挤的人群之中镇定地朝她们点头。

“你知道他是谁?”小爱问道。

云缕点头,但又说,“我们能找个地方说话吗,这里不太方便。”

这个提议其实有些莫名其妙,小爱正要追问,小度忽然说,“我怎么感觉你有点眼熟?应该在哪里见过。”

云缕一惊,但很快冷静下来,既然要找他们帮忙,她的身份肯定瞒不住的。所以她立刻就道,“我无意隐瞒,只是我的身份也不方便在这里说。”

没错,云缕就是来找玩家帮忙的。

她觉得,现在就是自家娘子说的那个“必要时可以求助天兵”的必要时刻了。

说到把事情闹大,天兵才是专业的。

所以云缕钻出人群之后,找了个高处一站,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目标——经过这段时间的摆摊生涯,云缕也算是很熟悉天兵这种存在了,长安城里的热闹,不管是大是小,果然不可能缺了他们。

云缕一副“我这里有任务”的样子,三个玩家当然不会拒绝她。

一行人很快从人群中挤出来,找了个角落站着说话。

云缕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小度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之前宫宴上就你跟在郭贵妃身边是吧?我就说有点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云缕点头。

她倒是完全不记得在宫宴上看到过对方,不免在心里为对方的记忆力而惊叹。

殊不知玩家是可以录下视频,反复回味的。

不论如何,知道她是郭贵妃身边的人,玩家的态度立刻就亲热了很多。

小爱问道,“你刚才说知道刚来的那个人是谁?”

“那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仇士良。”云缕说着,又将郭贵妃的怀疑,以及自己这段时间的调查说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我原本还不能确定,但今天道观出了事,他就匆匆赶来,那个秘密八成就藏在道观里。”

三个玩家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果然是有任务!

小爱立刻说出了玩家的经典台词,“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吗?”

“我想趁机将这件事闹大,最好是全京城都知道,皇帝想隐瞒都瞒不住的那种。”云缕说。

小爱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

小度和关山月已经开始挽袖子了。

“那我……”云缕正琢磨着要怎么把“我就不去了”这句话说得委婉一些,但才说出两个字,三个玩家就齐齐转过头来,盯着她道,“你在这里等我们就好!”

这种很有可能发生战斗的任务,NPC只要留在原地等她们提交任务就行了,千万不要跟上去碍事!

虽然云缕答应得很爽快,但玩家还是不放心,左右看看,找了个绝对不会被波及的角落将她安置好,这才走回了现场。

这会儿仇士良已经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要求京兆府的人配合自己。

京兆府来的只是一个低阶小官,还是头一回跟宫里的宦官打交道,得知仇士良的身份,立刻就诚惶诚恐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观,竟然会跟宫里扯上了关系。

仇士良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遇上那种不管不顾的愣头青。

“先把这些道士带进去,再驱散外面围观的百姓。”他吩咐道。

“是。”这位小吏连忙应了,就要按照吩咐去办事。

然而一转身,就迎上了三位天兵,脸色顿时一变。

他怎么就忘了,这些道士之前花钱买通了考官,本来已经把事情混过去了,就是被这三人戳破,才闹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有她们在,这事真的能悄无声息地压下去吗?

果然,离得老远,小爱就先发制人,大声问道,“不是说要查封道观吗?怎么还不动手?”

“这……”小吏面露为难之色。

前面是在长安城横行无忌的天兵,后面是皇帝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中贵人,他夹在中间,也太难做了。

仇士良这时也看到了玩家,心中暗道不妙,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冷静,催促那小吏,“是啊,不是说要查封道观吗?还不动手?”

小吏先是一愣,继而就反应过来,仇士良是要他先将道观封了,留待之后处理。

“是是。”他答应着,就去招呼自己带来的衙役,让他们将道观的大门关了,贴上封条。

“贴个封条就叫查封吗?得进去搜一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吧?”

“是啊,万一有人被关在里面了呢?”

“你带来的人手不够是吧,没事,我们可以帮忙!”

玩家你一言我一语,撸起袖子就往道观里冲。

仇士良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拦住她们!”

道观里的东西,绝对不能被天兵发现!

衙役们有些茫然,并没有动,好在仇士良自己还带了几个神策军的军士,立刻上前阻拦。那群原本还在闹事的道士,也纷纷行动起来。

但就算把这些人都加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是三个玩家的对手呢?

何况其中还有关山月这个人形坦克,她一个人就牵制住了大半的人手,小度和小爱立刻抓住机会突破封锁,跑进了道观里。

“把门关上!”仇士良立刻朝那个小吏喝道,同时自己快步上前,试图去关门。

但是玩家既然要把事情闹大,又怎么可能真的只有三个人?

小爱之前就已经在论坛发帖,报了坐标,这会儿附近的玩家已经赶过来了,一看仇士良要关门,立刻就知道该干什么了。

几个玩家冲上去,直接将道观的两扇门板给卸下来,扔在一边。

更多的玩家直接冲了进去。

毕竟是供奉神佛的地方,寺庙道观的正门通常都修建得十分高大,现在门板消失,巨大的门洞正对着围观群众,内部的景象一览无余。

众人就这样看着天兵冲进道观里,打开每一个房间的门,进去查看,没一会儿就兴冲冲地搬出来了一个炼丹炉。

“原来他们是在里面偷偷炼丹!”小爱大声宣布。

炼丹……怎么了吗?围观群众有些茫然。

那群道士见状,立刻有人大声道,“炼丹怎么了?我们是道士,炼丹不是正常的吗?”

小爱一愣,忍不住挠了挠头,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但你们是假道士啊!连经都不会念,就敢炼丹,吃死人怎么办?”

道士们面色微变,下意识地转头去看仇士良。

三个玩家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小度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抬手指着仇士良道,“对了,这位好像是宫里来的宦官吧,难不成这些假道士居然是在给皇帝炼丹?”

“皇帝”两个字一出,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大哗。

仇士良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