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是大唐的国策。
回鹘需要从大唐得到更多的盐、茶和丝绸,大唐也需要与回鹘联手共抗吐蕃。
所以哪怕中间有些不愉快,两国也还是默契地维持着和平。
大唐皇帝能为弑君夺位之人加封,回鹘可汗能对比自己小了将近二十岁的唐皇自称半子。
双方都付出了一些,又得到了一些。
至于和亲公主的处境,小宁国公主的杀子之仇,没有人会在意,大唐甚至没有将她接回去。更可悲的是,即便如此,她也仍然选择了住在距离故国最近的地方。
哪怕——那早就已经不是她的家。
公主王女尚且如此,普通百姓的处境也就可想而知了——当年唐肃宗请求回鹘出兵平定安史之乱时,与回鹘人约定:“克城之日,土地、士庶归唐,金帛、子女皆归回纥。”
这居然是一个皇帝能做出的承诺!
史书上只会吹他灵武即位、临危受命,克复两京、再造大唐,仿佛那真是了不起的不世功业。
粉饰得久了,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
雁来其实并未见过这位太姑奶奶,因为在雁来出生之前,她就已经病故了。这座可敦城,也因此荒废近二十年,只剩下断壁颓垣。
咸安公主的处境也跟小宁国公主不一样,皇位上先后坐着她的父亲、兄长和侄儿,哪怕彼此并没有多少感情,但不管是表面上的礼数、还是两国交好的需要,他们都必须给予她足够的尊重。
但是在人生的最后,咸安公主为她唯一的孩子安排的出路,却并不是回到大唐。
她自己也没有回去。
小宁国公主是没有选择,但她却是主动做出的选择。
雁来望着远方,目光惆怅。
玩家怎么可能猜不到她在想什么,有人问,“小宁国公主是葬在这里吗?”
雁来点头。
“那我们过去祭拜一下吧!”立刻就有玩家大声提议,并且得到了更多人的赞同。
他们也不等雁来发话,就翻身上马,直奔目标而去。
雁来:“……”
那一点淡淡的伤感很快就被驱散了,她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玩家,也没有阻拦。
身后的保镖玩家上前道,“郝主任说,雁帅可以在这里设置一个复活点,以后天兵也能时常过来祭拜。到时候,把这座可敦城重新修起来,这里就不会这么冷清了。”
雁来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了顿才道,“我本来是打算将她的坟迁回大唐的。”
虽然雁来觉得,这样的故国实在没什么可留恋的,但对当事人来说,大唐再不好,也仍旧是故乡吧?就算是咸安公主,她没有回到大唐,也并非不想,只是因为……
她回去了,大唐还会再送一个公主过来。
那又何必?
保镖点头,停顿了一会儿,应该是在等郝主任的回复,然后才说,“那也可以把城池修起来,以后这里往来的人会更多。”
“也好。”雁来想了想,点头道。
不过她决定,这个复活点就用自己的私人账户里的气运值来开。
就当是她这个晚辈的一点心意吧。
……
回鹘大军刚安好营寨,准备烧火做饭,天兵就来了。
毫无防备的士兵惊惶不已,就算安允合第一时间站出来收拢队伍,带着人撤退,也还是损失惨重。
安允合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他以为自己跟天兵有了某种默契,他们不会再随便动手,但现在才发现,对方是打算留他活着回到牙帐,却也没说是怎么回去,就算只剩他一个人逃回去,作为理由也足够了。
这回他不敢再耽搁了,开始昼夜兼程地赶路。
但玩家却没有穷追不舍,而是占据了他们刚刚整理好的营地。
小宁国公主的墓在城东。虽然可敦城废弃了,但这座坟茔却保存得十分完好——咸安公主在的时候,每年都会派人过来修整、祭拜。
玩家们一起动手,很快就将附近的杂草都除去。
雁来的复活点也开好了。
收到消息的玩家不仅带来了全套的香蜡纸烛和各色贡品,甚至还紧急抓人写了一篇祭文,让这个临时起意的祭奠仪式变得郑重了很多。
在小宁国公主的坟墓左右,还有两座小小的坟包。
因为是早殇的孩子,没有墓碑,只是按照时下的风气,用墓砖搭了一道矮墙。
玩家一开始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还以为是墓地的装饰,后来看到雁来烧了香纸,才明白过来。有人去附近采了野花,摆在墓砖上,像是为它们戴上了一圈漂亮的花环。
晚上他们就在城市的废墟里过夜,第二天一早才继续去追踪安允合的大军。
这边兼程赶路的时候,另一边,南下的大军也终于越过振武军节度使所领之地,进入了大唐腹地。
尽管皇帝的急诏还没有送到,但得知消息的边军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他们继续南下,朔方、夏绥和河东都已经开始调动大军,准备出城迎战。
他们毕竟是大唐的边军,不可能跟其他人一样,等着天兵来解决问题。
什么都靠天兵,这些方镇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朝廷每年的军费占据岁入的一大半,可不是为了养闲人。平时可以搞搞小动作,反正大家都这么干,朝廷也没法深究,但这种关键时刻,却是不容有失的。
就算玩家想拦也拦不住。
李纯登基之后已经打了几次仗,而且都打赢了,大唐的武风便又开始盛行,边疆更是人人思功。有些驻守边境的军将甚至会故意制造冲突,挑起战事,好方便自己挣功劳。
要是没有玩家,今年本来也应该跟河北的王承宗开战,然后发现打不过,这种风气就会被遏制住了。
但这不是还没来得及打,就被玩家处理了吗?
对普通百姓,甚至大唐朝廷来说,这都不算是坏事,因为没有引起太大的震荡、造成太大的损失,但是对于以军功为晋升之阶的边军来说,天兵的存在就有些碍眼了。
事都给天兵做了,功劳都给天兵拿了,那我们怎么办?
有人本来就是混日子,惟愿天下太平,那他们就能安稳度日了。但也有人雄心勃勃,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至于会因此造成的流血和牺牲,那不都是必要的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
争功可是边疆的看家本领。
振武军那边,是雁来亲自出面,张奉国才按兵不动,但普通玩家显然没有这种面子。
既然他们不给面子,玩家也就不演了。眼看大军出动,干脆召集人手,先堵住了大唐军队的去路。
不是要打吗,我们陪你打。
“放肆!”得知消息,朔方节度使王佖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他是名将李晟的外甥,自幼跟随在舅舅身边征战,和李愬、李愿等李家子弟一起长大,一路顺风顺水地走到今天,所以自视甚高,本来就对所谓神女化身、召唤天兵之类的说法嗤之以鼻,觉得都是故弄玄虚。
作为勋贵的一员,他对天兵的不满更是由来已久。
这几个月,天兵在朔方境内到处折腾,更是一直在挑战王佖的神经。尤其是清丈田亩这一条,更是踩到了王佖的底线。
作为一个治军苛刻贪酷的将领,王佖在朔方的作为,跟李进贤在中受降城并无不同,甚至犹有过之。已经揣进他兜里的东西,自然见不得人伸手去触碰。
他对天兵的忍耐本就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天兵拦截大军的行为就像是一颗火星,终于将这个炸药桶点燃了。
“打就打!真当我怕了天兵吗?”王佖越想越气,直接站了起来。
他之前一直没有行动,一是因为要观望朝廷的态度,二则是被就在隔壁做夏绥银宥节度使的表兄李愿压着,不许他轻举妄动。
如今天兵挑衅到脸上来了,他哪里还能忍?
“王兄!”负责率领夏绥军的窦缓连忙把人按住,“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不是我不愿忍让,你也看到了,他们挡住去路,存心要跟我等过不去。若是贻误军机,朝廷怪罪下来,谁担当得起?”王佖义正言辞道。
窦缓心想平日里朝廷想要调动藩镇的军队,大家不也都是能糊弄就糊弄吗?这回皇命还没到,急什么?
王佖自恃勇武,想要争抢战功,但窦缓却是不想跟回鹘人打的。
被天兵拦住了不是正好?到时候照实说便是,陛下和朝中诸公也怪罪,就让他们去找天兵。
不过这些心里话,他当然是不敢说的,只能赔笑道,“道理我自然知晓,只是出来之前姐夫有交代,天兵必然也会有所动作,令我不得与他们冲突。”
他的姐夫就是李愿。
这位大表哥的话,王佖还是要听的。
于是他又坐下来,语重心长地道,“不是我要跟天兵作对,是他们不给我等活路啊!”
“他们到了朔方,又是清点人口,又是清查田亩,这是要干什么?就是朝廷清税司的官员,到了朔方也不敢如此无礼。这天下,究竟是朝廷的天下,还是天兵的天下?什么都由着他们,哪里还有你我的容身之地?”
窦缓不说话了。
天兵毕竟带了个兵字,他们出现之后,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各地驻军。
本来他们才是朝廷不得不倚仗的对象,仗着军权在手,什么过分的要求都敢提,什么不要脸的事都敢做,朝廷还只能容让。如今一朝被人替代,别提有多憋屈了。
这也就罢了,反正窦缓也不是很想打仗,天兵毕竟跟朝廷不是一条心的,为了制衡他们,朝廷一定会保留部分驻军,尤其是边军,他也就能继续在夏绥这一亩三分地上作威作福。
但天兵的手却伸进了边镇,看那个意思,恐怕不只是想让他们交税,还想将屯垦的产出分给地下的士兵。
这不是拿着他们的东西做人情吗?
窦缓头一回在传单上看到河北的官员集体控诉天兵鱼肉官吏时,也只觉得好笑,现在轮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难受。
官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意思?
王佖见状又道,“大兄不许你跟天兵起冲突,但这可不是你招惹他们,是他们来找茬。我等以国事为重,便是大兄,又能说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窦缓也不再遮遮掩掩了,直接道,“不是我不想动手,是……只怕我们打不过天兵啊!”
“胆小如鼠!”王佖鄙夷地道,“天兵就算能复活,也得回长安去,有什么好怕的?”
窦缓不说话,他又不是什么名将,全靠裙带关系才能坐上这个位置,自然不会像王佖那样自视甚高。虽然还没见过天兵作战,可是西域、河北都是前车之鉴,为什么还要亲自去试一试天兵的刀锋不锋利?
王佖其实也不是真的盲目自信,之前只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而已。
天兵只能回长安复活,那也是复活啊!耽搁这几天,可能赶不上对付回鹘人,但对付他们却不用选日子。
所以虽然嘴硬了这么一句,但他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那你说该如何?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咱们头顶上耀武扬威吧?”
“我倒的确有个想法。”窦缓说。
王佖直起身,往前凑了凑,“说来听听。”
窦缓道,“天兵拦着我们只是顺路的,回鹘人才是他们的目标。既如此,我等按兵不动便是,天兵动了,我们再动。等遇上了回鹘人,天兵就顾不得我们了。到时候选个好时机加入战场,不也一样能立功?”
王佖立刻就听懂了。
报功的文书都是他们自己写的,只需稍微春秋笔法一下,他们自然就是有功劳、而且是有大功的了。
与其在这里跟天兵计较,不如让天兵去打头阵,他们在后面捡便宜,岂不更妙?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
“女子武馆门口有天兵说书了!”
这一嗓子,立刻将路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有人好奇地问,“说书是什么?”
“就是俗讲,只不过讲的不是佛道故事,而是真人真事。”
“真人真事?”长安人是想玩会玩的,对于这种热闹,自然不能不凑,连忙问道,“不知讲的是谁?”
“不是谁,讲的就是天兵迎战前些日子南下的回鹘大军!”
这一下,众人都按捺不住了。
要知道,自从知道回鹘大军南下之后,整个长安城都人心惶惶,一想起这事就吃不香睡不好的。虽然知道如今有天兵在,但过去战争带来的创伤却并不是那么容易痊愈的。
连省试放榜,新科进士跨马游街都没心思去看热闹了。今年的曲江宴会,应该是从有这个习俗以来最冷清的一年。
要是这说书讲的是别的,大家还要考虑去不去听,既然是天兵对战回鹘,那就非听不可了。
不过也有人好奇,“天兵跟回鹘已经打完了吗?这样快?”
“那倒没有,听说这回是直播!知道啥叫直播不?就是那边打着,这边说着,等他们打完了,结果咱们也就知道了!”
“还能这样?”
“那有什么不能?这可是天兵!他们自然有法子传递消息。”
“这个好,这个好,不然叫人天天提心吊胆的,也不知道到了那里,开打了没有,又要打多久……”
很快女子武馆附近就挤满了人,堵得水泄不通。
好消息是武馆这回还是搭了高台,在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得见台上的人,而且也不知道天兵怎么弄的,在台上架了一个巨大的喇叭,人对着喇叭说话,声音就能传出去很远,半个长安城都能听到。
不过这会儿还没开始说书,正在介绍武馆这将近一年的成果——第一批学员已经可以出师了,欢迎所有需要请护卫的女性前来登记申请。
然后还让出师的学员挨个上台展示。
女性的护卫,在大唐还是挺新鲜的。但仔细想想,对于女性雇主来说,女护卫确实要比男护卫方便得多。至少后院和闺房都可以进去,出门也能同乘一辆马车。
虽然第一批的学员里,有很多本身就是出身不俗的富家小姐,但这项服务还是颇有市场的。
不过普通人也就看个热闹,还能分心去议论,“不是说讲天兵对战回鹘吗?”
“这还用问,还没打起来呗!总不能瞎编吧。”
“这倒也是,就是等得人心焦。”
“那我也愿意在这儿等,好歹有个音信,人也多。自个儿呆在家里,那才叫难熬。”
“可不是嘛!”
议论纷纷中,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忽然有人上台,赶走了正在对战的武馆学员,然后走到大喇叭前面,“最新消息,我军已经找到了回鹘大军的踪迹!”
其实回鹘人的行踪一直都在玩家的掌控之中,要不然怎么知道今天肯定能直播上呢?
但为了节目效果,还是要这么说。
果然下面“哄”的一声,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好在大喇叭的声音不会被压下去,依旧清晰而嘹亮,“回鹘人还没有发现我们,指挥官决定分兵包围,打一场突袭战!”
然后就是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部署,也不知道听的人领会了多少,但反正听起来很厉害就对了。
其实玩家讲的与其说是说书,不如说是实况解说。对于看不到画面的人来说,多少会损失一些体验感,但因为这在大唐还是第一次,听众也无从比较,只觉得比一般的俗讲更加惊险刺激。
毕竟一切都是未发生的、不可控的。
比如现在,包围圈已经完成了,正当指挥官准备派遣其中一支去突袭时,旁边忽然冲出了另一支军队!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天兵的部署之前都已经说过了,这支军队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好的,我这边拿到了最新的资料,原来刚刚冲出来的,是朔方灵盐节度使和夏绥银宥节度使派出的联军。他们之前跟在天兵后面,看来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
虽然台上的人说的很委婉,台下的听众已经想骂人了。
这不就是想抢功劳吗?
他们抢功劳不要紧,却打乱了大家听直播的氛围。更糟糕的是,因为他们就这么冲出来,立刻就被回鹘人发现,开始备战了。
“可惜了。”解说员叹息一声,“本该是非常完美的一场包饺子大战,现在馅儿要跑了。”
大唐之前只有面片汤,玩家来了之后,包子饺子馄饨这种将食材包在面皮里的做法,立刻就风靡开来。
这会儿众人听到这个比喻,都不由得会心一笑。
但笑完了,对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就更不满了。
找路的时候没你,发现敌人的时候没你,部署包围圈的时候也没你,准备一举建功的时候你冒出来了?
接下来的发展也大快人心。
抱着捡便宜的心态冲上来的唐军,对上已经明白了当下处境,只能背水一战的回鹘军,双方第一次冲锋,唐军的阵型就被回鹘的骑兵直接撕开了。
“找死也不是这么找的啊……”解说员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好在天兵及时补位,依旧按照原本的计划完成了这场战役,取得了无可争议的大胜——说包饺子就是包饺子,一个回鹘人都没让他们逃出去。
当然大唐人也一样。
玩家冲上去收拾残局的时候,那是不管回鹘人还是唐人,都一视同仁的。
先打了再说。
毕竟是战场上嘛,当然是对付敌人最重要。再说你们这突然冲出来,到底是来抢功劳呢,还是来给回鹘人提醒呢?是不是早就私下跟回鹘人勾结在一起了?
中受降城的镇守使李进贤就在私底下跟回鹘人做生意,你们是不是也一样?
玩家可不会给他们留面子,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秃噜出来了。
顿时又让在场的听众震了震。
这就是大唐的边镇吗,不修武备、不练士卒,强迫地下的士兵种地放牧,再把产出卖到回鹘去,所得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就是他们的全部作为了。
如此治军,难怪大唐越来越弱,谁都打不过。
见台下议论纷纷,玩家才满意点头。
呵呵,居然想跟在玩家后面捡漏,以为他们会跟上去当保姆,随时准备救人吗?他们是来玩游戏的,又不是来受气的。居然想占玩家的便宜,这是有多想不开。
抓住的回鹘士兵算是他们的俘虏,大唐士兵也一样。
反正不管是朔方、夏绥两镇还是朝廷,相信都不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替他们说话。
哦,朔方不用考虑了,因为节度使本人也在俘虏之列呢。
不知道让他家人拿钱来赎的话,能要到多少赎金?
……
大明宫里,李纯又摔了镇纸。
李进贤虽然还在路上,但账本玩家已经先给他送来了。一想到对方的官职是自己自己收了钱授予的,李纯就感觉脸上一片火辣辣的。虽然没有人会当面嘲笑他,但这脸已经丢到了天兵面前。
要不是天兵,他甚至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但李进贤本来就不是领军的材料,这一点李纯早有准备,所以虽然恼羞成怒,但还算能够克制。
现在又告诉他,朔方和夏绥也没比李进贤好到哪里去?
朔方和夏绥可是对战吐蕃的第一线,所以才会让王佖、李愿这样的宿将在当地驻守,李纯也给予了他们最大的信任,并没有像其他方镇那样频繁地调动,就是为了让他们在当地好好经营。
结果他们就是这么经营的。
如果只是跟天兵争抢功劳,李纯非但不会责怪,反而会嘉奖。
他可以容忍他们争功,可以容忍他们恃功而骄,甚至都能容忍他们轻启边衅,又养寇自重……武将嘛,都是这样的,小节有亏,皇帝反而更能放心地任用。
但不修边备,反而把军卒当成佃户来用,谋取私利,却是李纯绝对无法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