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一打开,一阵夹杂着雪片的冷风就扑面而来,打在了玩家身上,带走最后一丝温度。
玩家连忙将门帘掩了回去,“嘶……这鬼天气,才九月就这么冷!”
“这是农历九月,按照公历算已经是十月了。”身后的队友说,“东北都在下雪了,何况我们现在比东北还北。”
“道理我都动,但是每天刚上线这会儿,感觉落差是真的大。”玩家搓着手,“比我冬天从被窝里爬起来去上班难多了。这幸亏是不用在游戏里睡觉……”
“赶紧的吧你。”另一个队友催促,“还得收拾帐篷呢。”
“帽子手套都戴上。”司羿提醒。
五个玩家钻出帐篷,收拾起东西,就继续向北赶路。
这就是那支打算翻越西伯利亚雪山,穿过白令海峡到美洲去的探索小队了。
虽然后面的大部队正在打着支援他们的旗号一路向北,但实际上,其他玩家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他们的进度。所以,这支小队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尽管队伍里的每一个队员,都是从第一个月进入游戏的老玩家之中遴选出的佼佼者,出来那么长时间等级也依旧保持在第一梯队,保底三项属性值拉满,不管是在现实里还是游戏里,都已经是小超人级别的存在,但他们毕竟只有五个人。
为了避免跟当地NPC发生冲突,被送回城,他们只能绕过有人居住的地方,艰难地荒野求生。
哪怕做的准备再充足,身为玩家有再多的便利,这日子也不会好过。
“孤身在外,才知道组织的好啊!”中午停下来休息,就着烧热的雪水咽炒米的时候,玩家又忍不住感慨,“就算是刚开服那会儿要啥没啥,咱们也没这么苦过吧?”
“就是因为远离组织,这任务才有挑战性啊。”队友笑着接话,“以后回去了,你会怀念这时候的。”
“以后是以后,我现在只怀念洛阳,怀念江陵,怀念扬州……这一趟出来错过了多少剧情和任务啊!”玩家说到这里,忍不住回头去问坐在一旁的司羿,“老大,我们还得走多久啊?”
“早着呢。”司羿说,并没有提具体的时间。
即使如此,玩家也忍不住丧气,问道,“我们真的能走到吗?”
其实进入雪区之后,体验是比之前好一点的,毕竟雪不像雨那样容易沾湿衣物。但是真的太冷了!即便全副武装,也难以低于那种严寒。
如果他们生活在这里的人,那或许还好点,但是无论游戏里还是游戏外,他们都不是。
而且玩家可以下线休息的设定,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在现实里吃香的喝辣的,吹空调睡软床,就意味着每天都要重新适应一次从春天步入严冬,还得吃糠咽菜的感觉。
司羿没接话,一个队友说,“打退堂鼓啦?”
“你们没打?”玩家反问。
众人都不说话了。
这种辛苦是真的折磨人,每个人都不止一次生出过退缩的念头。
“老大你呢?”玩家又问司羿。
“没有。”
“切,我不信,肯定是人设。”
“真的没有。”司羿很认真地说,“我们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我不会主动放弃。”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他接着道,“论坛上其他玩家弄的船队都看到了吧?要不了多久,海船就能直接开到美洲了,到时候,我们这种行为将毫无意义。所以我们只能继续走,不可能回去等明年条件好了再来。”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玩家,不管在现实里是什么人,进了游戏,多少都有点当英雄的想法。
他们组这个队,就是要做一件足够惊世骇俗的事。这件事在现实里不可能做到,只有在游戏里可以完成,甚至在游戏里可能也只会做一次,那种成就感是不言而喻的。
但成功的喜悦只有第一个完成的人才能享用。
如果船只先开到美洲,他们再翻山越岭去跨过白令海峡,就是自找苦吃了。
以玩家的进度,明年肯定可以远洋航行了,不可能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
也许以后这条路会有无数人来挑战,甚至会形成一条专门的旅游线,有更专业的设施和固定的补给点,让旅途变得更加容易,但那将永远不会是他们所期待的旅程。
半途而废,也许比从未开始更令人遗憾。
所以很快就有人咬着牙道,“行吧,那就接着走。”
“走,没死就接着走,怕什么?”
“对,就算走不到南美,怎么也要抢在其他人前面踏上美洲的陆地!”
最后这句话算是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于是收拾东西,继续前进。
……
元和四年九月初十日。
重阳刚过,皇帝就接连发布了数道诏书。
第一道,将度支、盐铁两部从户部抽出,并为清税司,专管天下财政、税赋出入及盐铁转运等事务。
第二道,清税司主官品秩同六部尚书,加同平章事,入政事堂。因为目前没有合适的主官人选,因此清税司将由宰相李吉甫暂代,属官则会从之前上书言事的士人之中遴选。
第三道是一长串的属官名单,李德裕的名字混在其中,毫不起眼。
第四道,则是清税司接下来的工作:清查天下户口、田亩,造册登记,并制定出税法改革的具体章程,于年内实施推行,秋税可待新政推行之后再完纳。
赋税改革之事,从七月底一直拖到现在,已经超过一个月了,看来皇帝已经不想再等。
但是朝臣们也没办法,要改很简单,照着天兵的标准收就是了。可是收完了,这点钱不够花又要怎么办?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这事就没人敢开口。
所以现在皇帝单独弄出了一个清税司,虽然在预料之外,但众人反而松了一口气。
以后朝廷缺钱就是新衙门承担责任了,不需要大家一起战战兢兢。
更让人注意的是清查天下户口和田亩这一条。毕竟朝中官员,一多半家里都有田地、奴仆、佃户。
不过大家也都能想到,这么做是为了多一些能交税的人和田地。
现在的局面毕竟跟天宝年间不同,虽然大户兼并严重,但是因为民间户口大量减少,无主的田地还是很多的。所以这项政策,暂时也不会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总的来说,新政策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向,毕竟虽说是新政,但其实是被天兵倒逼出来的政策。
形势比人强,早晚都要做的。
但这几道诏书只是开头,紧接着两省便上奏表示,近些年来冗官滋生,所费颇糜,请皇帝派遣御史前往各处巡查,视情况合并一些部门,裁撤部分人员,另外近些年来朝廷优容官员,俸钱往往发得比规定的多,也该一并裁减,年节及各种加恩所给的赏赐也要酌情减少……
总而言之,就是要省钱。
其实这也算是个老生常谈的问题,基本上隔一两年,换一个主事的宰相,就会上奏一次。
朝廷也会意思意思裁剪一二,但基本上不会伤筋动骨。
但这回应该不只是做做样子了。
毕竟朝廷的穷肉眼可见,想不到开源的法子,就只能设法节流。
不过大唐京官清贵,品级和俸禄反而不高,所以在大部分人看来,这事不可能裁到自己身上,所以朝中虽有不少议论,但并不算担心。
事情就在这种有些微妙但又并未打破平衡的状态下开始推进。
清税司,或者说是李吉甫早有准备,很快就拿出了更加详细具体的章程。
税收这方面没什么可说的,毕竟参照物就摆在旁边,但毕竟是朝廷的新政,总不能跟天兵一样,所以将田稅和户稅细分成了好几种,算是证明清税司确实在做事。
清查田地和户口,却比众人预料的更加严格,不仅课户要清查,免课户也要清查。
入选清税司的官员甚至没来得及赶到长安,在路上就接到了新任务,每个人都划分了负责的区域,分配了新的搭档,即日开始执行清查工作。
程异收起属于自己的那份敕牒文书,抬头看向自己接下来的搭档,心情不免有些复杂。
一个宦官,一个内卫,一个御史。
宦官来自俱文珍手下的察事院,内卫来自皇帝亲领、宗室掌管的内卫队。
被贬远州时,程异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要跟俱文珍手下的人共事。
不过,大概俱文珍也没想到吧?
毕竟再怎么说,新政就是新政,改革就是改革。
但最让他吃惊的,还是御史。
这位并不是清税司的官员,也不是来协助他工作的,而是两省选派前往各地巡查政务的,只不过他负责的区域跟程异完全一致,接下来也会和他一起行动。
李吉甫将两件原本独立的事情合并在了一起,不仅让他们互相监督,立刻就给各地的官府和地方豪族增加了压力。
清查田亩户口这种事,必须要地方官府配合,若是官府和当地的大户沆瀣一气,只需稍微拖延推诿一二,就能让他们寸步难行。朝廷的很多政令执行不下去,便是因为这个,想要把事情做成,就只能对他们妥协,则清查就会成为空谈。
巡查地方政务更是没有具体的标准,地方官员往往会选择贿赂御史,抛出一两个牺牲品,大家一起把事情糊弄过去。
但现在,宦官、内卫、御史和清税司既互相制衡,又互相配合,清查人口田亩的工作就突然成了一项硬性标准,让他们没法继续糊弄。
不积极配合的地方官员、不接受清查的地方势力,都会被记上一笔——
作为官员,连境内的人口田亩都不清楚,不仅是渎职,还会让人联想到,你家里也有不少产业,是不是也不愿意接受清查?
作为大户,不配合清查工作,那你家在朝为官的人,是不是也会在这上面渎职?
一旦这种左右互搏开始,“官官相护”的潜规则就会彻底被摆到明面上来。
所以该怎么选择,压力就都给到了地方官员和豪族。
不愧是李吉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击要害。估计这一轮清查过去,他就会成为无数人的眼中疔肉中刺,一旦去位罢官,必然会遭到最激烈的报复。
但那也是清查工作结束之后的事了。
当下,不想掀桌子,那就只能配合他。
其实掀桌子也是地方势力常用的手段,并且很好用。
但现在,应该没人会考虑它了。
——不掀桌子,他们是在跟皇帝和朝廷博弈,掀了桌子,就得去面对天兵了。
没有人想成为第二个成德、第二个幽州。
……
高泠和薛涛从成都出发时有四艘船,一艘坐人,一艘装着薛涛的行李,剩下两艘都是书。
等到从江陵出发时,队伍已经膨胀到了五十艘船,是名副其实的船队了。这还是因为江陵这边有不少大船,将小船合并了,不然规模会更惊人。
及至这支队伍迤逦抵达扬州城下,船只数目又翻了三倍。
江南的藏书是真的多,很多地方没有受到战火影响,书籍能得到更好的保存。这边读书人也多,而且不需要玩家做什么,他们自己就找过来献上家中藏书了。
唯一的要求只是想要参与到这一次的编撰工作。
很多人甚至不要官职也不要署名,只是想趁这个机会看到更多之前没见过的书,跟全天下最顶尖的那一批文学之士接触和交流。
这算什么要求啊?玩家满口答应,来者不拒。
所以队伍还在不断扩张,已经影响到当地的交通和生活了。
为了避免将运河堵住,船队没有在扬州停留,将玩家放下之后,便立刻扬帆北上。
这么多船,光是调度就很麻烦,航行的速度也快不起来。
高泠也没想到这路越走越长,船越走越多,速度越走越慢,比原本预计的时间超出了很多,等这些船开到洛阳,估计已经十月了。
她还惦记着要去找高崇文拿从蜀中带走的书籍,但自己走不开,只能将此事委托给游悠悠。
游悠悠本来是想在游戏里做点小生意的,但是跑了两趟中亚之后,感觉不太适合自己,正好章立早这边说要成立一支雇佣兵,接受朝廷的任务,她就干脆过来了。
没想到这也是一竿子的买卖,而且皇帝还中途反悔了。
游悠悠只能在成德咣咣种地,已经领着新玩家开垦出了五个村子的荒地,高挂活动贡献榜第一位。
唉,遥记得她小时候跟着父母下地,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考上大学,走出村子,不要再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等真的大学毕业,成为了看起来光鲜亮丽的“白领”,却发现这样的日子也没多好。终于逃离职场,一头扎进自己喜欢的游戏里,却发现在游戏世界还是要种地。
怎么不算是一种命运的安排呢?
没办法,不种地就只能去天津港搬砖了。
正坐在田埂上cos思想者,就收到了高泠发来的消息。
游悠悠总算打起了精神,“我现在就过去!”
终于有事情干了。
也不只是她,其他人也种地种得快吐了,所以游悠悠一招呼,立刻有不少人响应。
众人在长安复活点集合,组了个新的团队,说说笑笑出了城。
“刚刚来的路上搜了一下高崇文,感觉挺有意思的。”
“哪里有意思?”
“史书上说,他当初讨平刘辟叛乱的时候,率领大军进城,秋毫无犯、市肆不惊,所以成都很快就从战乱之中恢复过来。但等他自己调离西川时,却几乎将成都城搜罗一空。不觉得很矛盾吗?”
“人都是会变的嘛!”
“话是这么说,但他要是真的喜欢奢侈享受,干脆留在四川当个土皇帝不好吗?这里是跟吐蕃作战的前线,只要不起兵造反,皇帝也不会怎么样。之前的韦皋就是这么干的。”
“对啊,他还是自己申请调离的。”
“所以这也是一种自污的方式?武将好像经常这么干,主动暴露贪财的‘弱点’,这样皇帝就相信他没有反心了。”
“即使这样,他也不敢回长安。按理说他被授予了新的官职,应该先回京谢恩的,三品以上的官员,要面见皇帝谢恩才算是走完流程了。结果高崇文以不懂朝仪为由拒绝回京,皇帝只能下诏优抚,让他直接赴任。。”
“啧啧啧,皇帝不相信他,他也不相信皇帝,怎么不算是一种双向奔赴呢?”
“往反方向奔是吧?”
“所以说大唐吃枣药丸。不是没有能干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朝廷就是,想要做点事情,就必须要能适应他们那套潜规则,才能混得风生水起。可是一旦适应了潜规则,那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就硬逼着人学坏呗。”
“从根子上就坏掉了,所以再怎么抢救,也只是苟延残喘。什么中兴、治世,都是瞎吹。”
邠州位于长安城的西北,快马一天就能到,虽然可能有点费马。
这里也是防御吐蕃的前线之一。打开地图看看,就能理解中晚唐的皇帝为什么总是没有安全感了,都城距离前线那么近,长安城也不止一次被攻破过,怎么可能不担心?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只能硬挺着留在长安,以示大唐正朔。
这就是没有底气的悲哀。
……
虽然距离长安很近,但这边没什么玩家来,毕竟目前边境没什么战事,军镇也不方便整活——这里连土地都是军屯更多,没什么百姓。
所以游悠悠这一行人就显得很醒目了。
才进城门,就有节度使府的飞马赶来,请他们过去见面。
高崇文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了。
本来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现在家人都守在病床前,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结果忽然有人来报,说是有天兵来了,顿时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天兵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他们又想干什么?
身为藩镇,听到“天兵”两个字就应激,已经成为本能了。
尤其现在高崇文病倒,正值新旧交替之际,实在让人很难不怀疑,天兵是想趁机搞事情。
就连病床上的高崇文本人,也是一个激灵,混沌的大脑都清醒了很多。
“来了多少人?”他开口问。
听到数目,才松了一口气,一边支撑着坐起身,一边道,“请他们到这里来。”
周围的人见状又是一阵慌乱,有上前搀扶的,有开口劝谏的,也有低头抹泪的,没有个主心骨。
高崇文见状心头一叹,但这也是他有意为之。
如果他的儿子太能干,难免就会生出别的心思,但这是唐蕃边境,朝廷不会允许邠宁脱离控制,到时候只怕反而招祸。现在这样,等他死后,朝廷会安抚优容他们。
所以他也没有多说,摆摆手把人撵走了,只留下几个能扛事的属官,商量天兵的来意,以及该如何应对。
结果提心吊胆蓄了半天的力,却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天兵居然是来索要书籍的!
这谁能想得到?
高崇文好险才忍住了,没有追问一句,“此话当真?”而是直接将大儿子叫了过来,让他打开库房,任由天兵进去挑选他们想要的东西。
这一去就久久没有消息传回来。
几个属官又开始焦虑,“怎么去了这么久?”
高崇文倒是想得很开,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天兵要是能把库房搬空了才好,说明他们真的没有其他的目的。
不过见众人都坐立不安,他便派人过去打探。
不多时就有消息传来,说是天兵还在挑选。
高崇文是武人,没怎么读过书,对书也不感兴趣,他的收藏里书籍数量不多,而且都是无意间混进来的,藏在各种犄角旮旯里,要清点出来真不容易。
“他们居然真的在找书?”一个将领不敢置信地问。
书当然也有很值钱的,但是,这不应该只是一个借口吗?
都说天兵行事难以预料,他们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高崇文想了想,又叫来了小儿子,让他将库房里的东西装箱,全都让天兵带走。
几个属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欲言又止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谁都看得出来,天兵多少有点“均平富”的思想。这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找上了门,还看到了库房里存着的那么多好东西,却分文不取,反而更令人不安。
把东西送出去,不仅花钱消灾,也能提前结个善缘。
游悠悠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从库房堆积如山的物品里找出了七八箱的书。
才将箱子从库房里搬出来,就见高崇文的小儿子指挥着奴仆和家丁进去搬其他东西,说是要送给他们,吓得他们赶紧拦住。
“这也太大方吧?”
毕竟这时候过来,多少有点趁人之危的意思,但是高崇文太过大方爽快,反而搞得他们都不好意思了。
“那要收吗?”有人问。
游悠悠也犯起愁来。
按理说是不应该收的,可是这么多东西,已经摆在眼前了,就这么放过,实在不符合玩家的行事准则。
但是收的话,这钱肯定不是白收的。
高崇文都这么敞亮了,他们要是再白拿,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算了,先报上去看看吧。”最后她说,“这事我们又做不了主,看上面怎么安排。”
“那再问问高崇文想要什么,一起报上去,省得来回拉扯了。”
“行。”
高崇文也不得不承认,天兵是比朝廷更让人放心。东西都还没送出去呢,就已经先有回应了,说明他们收了钱就肯定会办事。
他本来没什么要求的,只是想结个善缘,毕竟现在朝中局势诡谲,而天兵势大,以后如何实在很难预料。
但是既然天兵让他提条件,高崇文也不扭捏,表示想把小儿子一家送去西域历练一番。
“我怎么感觉,他把我们当成退路了?”
“你的感觉没错。这种古代的家族,四处下注好像挺正常的。”
“那不是便宜他了,我们稳赢的啊!”
“也不算便宜吧。”游悠悠看向库房,十分中肯地评价。
虽然还没清点过,但这一库房的东西必定价值不菲。相比起来,高崇文提的要求实在太简单了,他甚至都没要求官职和待遇。
有他打样,后面要是还有藩镇想把天兵当成退路,那就得拿出同样价值的东西来才行。
从这一点来说,高崇文是给他们帮了忙的,只是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不过这些都是上面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游悠悠拍了拍手,问道,“你们怎么想的,留在这里等还是直接回去?”
队友们商量一番,感觉留在这里也没有热闹可看,上面如果答应,肯定也会再派人过来,用不着他们。于是决定先将这批书送回洛阳。
来的时候他们抄了近路,但回去的时候要搬运那么多书,必须用上马车,就只能走官道了。
快到长安时,迎面遇上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这一路上,遇到了人,一般都是对方主动避让,玩家都习惯了。但这一次,对面的队伍没有让开,于是两边就这样堵在了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