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我当然懂。”秦梓航道，“我就是看到他跟那些混混一起，还抽烟，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学生。”
秦梓航看过去，都觉得秦立安那个模样太糟心，这样的人以后还有未来吗？
“他以后……”
“你不用操心他的事情，你不要学他。”秦一舟道，“他的未来可以遇见，不可能好的了。他自己也是破罐子破摔，他爸妈都拿他没有办法，其他人就更加没有办法。”
要是秦母那些人早早就好好教育秦立安，秦立安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田可淑为了让秦立安去上初三，还出钱了，秦立安去学校也就混，还经常翘课。秦立安手里头有一点钱，那些混混也喜欢跟他一起玩，秦立安手里的钱不只是他自己花的。
秦一舟早就知道秦立安是什么样子的，他也早早看到秦立安跟那些混混一起。秦一舟没有去劝说秦立安，也没有去秦父和秦大哥的面前说秦立安的事情，一个人抽烟了，身上就会有很严重的烟味，秦一舟不相信秦父和秦大哥会不知道秦立安身上发生的事情。
哪怕秦立安是秦一舟亲大哥的孩子，秦一舟都没有打算多管。秦一舟多管了，秦立安只会怪罪秦一舟，这不好。
“他这一辈子已经废了。”秦一舟道，“指望他回头，还不如指望他早点投胎还得容易一点。你呢，见着他，远着一点，不要靠近他，不要跟他走近，听到没有？”
“听到了。”秦梓航道。
“他跟那些人走在一起，他不管你是不是他堂弟，他只会让别人一起打你。”秦一舟道。
“他敢打我，我就敢打他！”秦梓航道。
“要是他们人多势众，把你打死了怎么办？”秦一舟道，“想这些事情，不能太过理想化。你觉得那些人是混混，他们没有你的拳脚厉害。但是人家人多，车轮战术，就能把你给耗死。你到他们面前，就容易出问题。听懂了吗？”
“懂了。”秦梓航这个人有一点好，那就是听劝。秦梓航觉得大人走过来的路，他不走错的路，走对的路。
秦家人确实知道秦立安在外面的举动，秦父和秦大哥都不管了。尤芸就更不可能去说秦立安了，她巴不得秦立安直接废了。秦立安之前对尤芸的孩子下手，尤芸已经牢牢记着了。
尤芸不给秦立安洗衣服，都是秦母给秦立安洗衣服。家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多，尤芸自己能干很多事情，她没有想着雇一个人，秦大哥也没有想。秦母那么宠着秦立安，那就让秦母去做那些事情，让秦母多帮衬帮衬秦立安。
秦母察觉到了秦立安衣服上严重的烟味，她前面几次都没有说，但这一次秦立安回到家里，她说了。
“你去抽烟了？”秦母问。
“有几个男的不抽烟的？”秦立安道，“就是抽一点烟而已，又没什么。”
“……”秦母听着这话，好像没有多少毛病。不对，这不对，秦母道，“你还是学生，好的不学，你学坏的？”
“这是坏吗？爷爷不也有抽烟吗？”秦立安道，“你去管爷爷啊。”
“我……唉，你这孩子。”秦母叹息，“你爷爷年纪大，不一样，你爸爸就比较少抽烟。”
秦大哥在相关部门工作，总是抽烟的话，办公室的烟味大，不大好。上级领导有时候让抽烟，基本都是在有应酬的时候。秦大哥本身就已经不容易升职了，有的事情还是得注意一点。
“他抽不抽，是他的事情。”秦立安道，“我抽不抽，是我的事情。你们要让我去读书，我已经去读书了！”
秦立安自认为已经做了很多牺牲，他都听这些人的话了，这些人还要管那么多做什么？
“你跟那些人玩……你少跟那些混混玩，跟那些厉害一点的人玩。”秦母道，“你们班级学习成绩好的……”
“成绩好的人哪里可能跟我玩，人家也要跟厉害的人玩。”秦立安道，“我算什么东西，别人都说我是小特务，他们压根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的。在那些人的眼里，我什么都不是，他们只会在背地里笑话我。”
“那你也不能跟那些人一起玩。”秦母道，“他们会害了你的。”
“也就只有他们愿意跟我一起玩。”秦立安道，“你们都说他们不好，我觉得他们很好。”
秦立安觉得那些人太好了，那些人还比较敬着他。不像是秦梓航那般无视他，秦梓航特别厌恶秦立安，秦立安能感觉到，秦立安也觉得秦梓航过得太好了。
秦立安认为应该是自己过得好，而不是秦梓航过得好，秦梓航算什么。宋家那些人就是资产阶级，凭什么宋家人现在过得那么好了？
“奶奶，你说这些话，是想要让我一直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吗？”秦立安道，“我就活该被欺负吗？”
“没有说你活该被欺负。”秦母道，“我是……”
“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秦立安道。
“我……”
“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秦立安道，“你有了小孙子，你看着他就好了，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们不都说我已经没有用了吗？说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孙子吗？”
“不是，你不要这样想，我们那是……那是为了你好。”秦母道。
“为我好？”秦立安嗤笑，“你们是为了你们自己好，你们不想别人说你们的不是，你们……”
“立安。”秦母打断秦立安说的话，“你不要这样想，听清楚了吗？你一直这么想，你……”
“少来。”秦立安道，“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主。你们真要是为了我好，你们多给我一些钱啊。”
“给你的钱还不够多吗？”秦母每个月给秦立安的零花钱已经够多了，她自己都没有花到那些钱。
秦大哥没有给秦立安那么多钱，秦母就拿自己的钱给秦立安。秦父没有多给钱给秦母，秦母都觉得自己手里头有些紧张。
明明秦立安都没有买重要的东西，有很多时候都是在浪费钱，秦母还是给秦立安钱。秦母年纪老了，本身就没有赚钱，她又没有多少退休金，她不像是秦父那样退休金多。
秦母退休金少，秦父给秦母的钱又少了，秦母给秦立安的钱也跟着少了。
现在是有田可淑每个星期给秦立安钱，要是没有田可淑给秦立安钱，秦立安早就要闹起来。不过秦立安闹起来也没有用，其他人都已经习惯了。
这才是最为可怕的一点，他们都觉得秦立安没有救了，就让秦立安自己去折腾。
“不够，就那么一点钱，哪里够。”秦立安道，“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
晚上，宋凤兰听秦一舟说秦立安跟小混混一起玩，她还真没有注意。
两个人躺在床铺上闲聊聊到的，宋凤兰基本都没有关注秦家。
“梓航坐在车里看到的。”秦一舟道，“我说让他别凑过去，小心挨打。”
“是不能凑过去。”宋凤兰道，“真要是挨打了，就算是后面报复回来，那也不好。”
宋凤兰说着就想去看看秦梓航，想要跟儿子说一说。
“我都跟他说了。”秦一舟拉住宋凤兰，他知道妻子在怕什么，“这点事情，梓航还是懂得的。秦立安，他一个人的时候都敢打梓航，更别说他现在跟那么多个混混玩在一起，他就更敢打梓航了。”
秦一舟不可能向着秦立安，他当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你爸你大哥他们当真就不管了？”宋凤兰道。
”
估计是不管了。“秦一舟道。
“他们真不怕出事。”宋凤兰嘴角微扯。
“真要是出事，又不连坐。”秦一舟道，“顶多就是被说他们没有管好孩子，他们还能说是田家人的问题。”
秦家那边的人一定是想好了后面要怎么说，他们现在看重的是尤芸生的孩子，不是非得靠着秦立安。秦立安不听话，无论别人怎么说都没有用。
“你看，秦立安连亲弟弟都敢扔了。”秦一舟道，“知道吗？他扔掉他弟弟的时候，吓唬他弟弟，说他弟弟要是说话的话，他就不让弟弟进门。说要让他弟弟等两天才能说话，说弟弟不听话，他打他姐姐，就是大嫂带来的那个女儿。”
之前，宋凤兰说尤芸的孩子都五六岁了，怎么在派出所一句话都不说，别人还想着孩子是不是哑巴，要不是孩子确实出声过，他们都在想要不要检查一下孩子的声带。
“那边的情况复杂。”秦一舟道，“随便他们。”
“按照你这么说，秦立安对梓航，还算是好的？”宋凤兰挑眉。
“不是。”秦一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从根子上坏掉了，救不了。”
“是救不了。”宋凤兰道，“那些人……算了，随便他们。”
秦立安的存在，让秦家人脸上无光。秦大姑姑去找秦家，秦立安对秦大姑姑的态度还不好，秦大姑姑跟秦立安打招呼，秦立安当他没有听见。
“他这是……”秦大姑姑无语。
“他就这样。”秦母道，“孩子的岁数大了，他……”
“他这样，你们就不怕他以后出问题？”秦大姑姑问。
“没事的，他又没有犯法。”秦母道。
“现在没有犯法，以后就不一定了。”秦大姑姑道，“你们还是得多管管他。”
“不是不想管，是管不了。”秦母叹息，“说过他了，让他不要抽烟，他还是要抽烟，不让他跟那些混混一起玩，他就说没有其他人愿意跟他玩。别人都担心他的成分问题，都担心被他影响，一个个都是找别人玩的。厉害的找更厉害玩，他这样的只能跟那些混混一起玩。”
秦母揉眉，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秦立安会变成这个样子。
曾经，秦母以为秦立安会是一个聪明的孩子，秦立安以后会很有出息的。而现在呢，秦立安身上就没有几件好事情。秦母说都说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他爷爷，他爸，他们都不管了，都任由他。”秦母道，“我一个女人，能管多少？说来说去……唉，就是那么一回事情。”
“这还不是怪你们以前太宠着他了，你们要是没有那么宠着他，他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秦大姑姑道，“我姐的你们老二也跟你们说过，你们没有当一回事情。到了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秦大姑姑想到秦立安都想摇头，就更不要说别人了。
南城，张小虎的学习成绩提高了不少，老师还夸赞了张小虎。张小虎跟秦梓航一起学习，不是白学习的，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他，他哪里可能还那么差劲儿，成绩一下子进到了班级前十，比之前前进了好几名。
这让胖嫂十分高兴，胖嫂做饭的时候，还给张小虎煎了一个鸡蛋。
“还是你梓航弟弟厉害，你凤兰婶婶也懂得安排。”胖嫂道，“要不是他们，你的学习成绩还不能这么好。”
“梓航弟弟很厉害，老师说的，他一下子就懂了，我不懂，老师还得另外教我。”张小虎道，“老师单独教我，梓航弟弟做作业。”
“首都那边的好老师，得花不少钱的。”胖嫂道，“你啊，我们家欠了你凤兰婶婶很多。你以后一定得好好学习，别不努力。”
“嗯。”张小虎点头。
“也确实得给你攒点钱，等你高中的时候，还得补补课。”胖嫂道，“高中很重要。”
“是。”张小虎道，“老师单独教，更容易明白的，很多不懂得，都能问老师。”
“你当我不知道吗？这不是单独给你请老师，得要不少钱吗？”胖嫂道，“你考上高中了，等你高中了，就给你请老师。你要是没有考上高中，你……还是看看你的成绩。”
胖嫂有点担心张小虎的成绩，张小虎能考上是最好不过的事情。要是张小虎考不上，那张小虎就得考虑别的路。
张文在师范读书后，他现在觉得还行。张文也在努力，想要分配到一个好单位。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间到了年底。
郭父来到了城里，这一次打算在城里常住。郭父过来，好歹能帮帮忙，有住的地方，不用另外租房子。郭家其他人在这边，郭父也就不想着回去，他可以在院子里养养鸡鸭，还可以去牛翠花夫妻的店铺帮帮忙。
郭父跟郭母不一样，他来城里的次数少，时间短。郭父没有那么喜欢郭芙蓉，郭芙蓉没有总是凑到郭父的面前。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在乎孩子的血缘关系，郭父跟郭芙蓉没有血缘关系，他更倾向送走郭芙蓉，范雅妮愿意养着郭芙蓉，郭父也就不多说什么。
郭鹏夫妻给郭父郭母都买了新衣服，郭父对此比较满意。郭父不是非得要郭鹏给他买衣服，他就是不想大儿子忽略他们当父母的。
李慧，那就是郭鹏的污点，整个郭家的污点。
范雅妮让郭芙蓉少到郭父的面前，郭芙蓉也有点怕郭父。
“你爷爷就是那样。”范雅妮跟郭芙蓉等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她特意对郭芙蓉道，“他是男人，又一直在乡下干活，表情没有那么温和。你少过去，没事的。”
“姑姑。”郭芙蓉看向范雅妮。
“吃肉。”范雅妮给郭芙蓉夹菜，“你爷爷奶奶都住在那边，你继续住在这边。当这是自己家，有事情就跟姑姑说。”
范雅妮也给她自己的儿子女儿夹菜，他们家赚钱比较多一点，还能比较经常吃肉。范雅妮没有不给郭芙蓉吃肉，这些菜都是摆放在桌子上的，郭芙蓉没有夹肉，范雅妮还给郭芙蓉夹肉。
“吃吧，吃吧。”范雅妮道，“你爷爷以后就住在你叔叔婶婶那边，不用怕。你没有得罪他们，他们不会对你太差的。”
“我不是爷爷的亲孙女。”郭芙蓉道。
“我也不是你爷爷的亲女儿。”范雅妮道，“你爷爷他就是面上冷一点，实际上，还是挺心善的，可以的了。有的人是真的坏，坏人哪里会让你看出来。”
“嗯。”郭芙蓉点头，“姑姑，我懂得的。”
“懂得的就好。”范雅妮担心郭芙蓉钻牛角尖，也担心寄人篱下的孩子心理容易出问题。
别人说郭芙蓉不是的时候，范雅妮还有跟人吵架，让那些人少说几句。郭芙蓉都有看在眼里，她姑姑是真的对她很好。
秦一舟夫妻依旧不可能带着秦梓航去秦家过年，还是跟往年那样，秦一舟过去送年礼。秦一舟过去的时候，他看到了秦立安跟那些混混靠着墙在那边抽烟，秦立安的头发很长，都要遮住眼睛了，手指上还戴着银戒指，就差在身上纹纹身。
秦立安瞧见秦一舟，他都没有走到秦一舟的面前，还故意拂了一下头发，吐了一口烟雾。
秦一舟看着就摇头，他拿着东西进了秦家。
“立安在门口。”秦一舟道。
要是秦立安是秦一舟手底下的兵，秦一舟一定让这个人滚蛋。
秦一舟亲眼见到秦立安这样，感觉还是很不好，每次见到，他都想要上前踹一脚。秦一舟告诉自己秦立安不是自己的孩子，不要多管，自己这个当叔叔的管不了那么多。
秦大哥都不狠狠地教训秦立安，谁还能教训秦立安。
秦立安下学期就要初三了，初三毕业了，毕业之后，他要做什么，也该是秦家人去安排。秦立安当不了兵，秦父想让他去军营训练一下都不行。
“他……”秦父叹息，“说过他，没用。你妈她就知道给他钱。”
以前，秦父给秦母不少钱，秦母把那些钱一点点地给秦立安。秦父藏起来的钱，秦母也有拿出来给秦立安。有一次，秦立安还去秦父的房间里偷钱。
秦父瞧见秦立安那样的举动，只能让自己不要生气，免得气进医院。
秦立安小时候白白胖胖的挺可爱的一个孩子，他们都没有想到秦立安长大以后会这么坏。
“不影响你们就好。”秦父道，他想至少小儿子还在部队，小儿子一家混得还不错。自己真的要去地底下见列祖列宗，也能说得过去，“你大哥也不容易。”
秦父没有让秦一舟帮衬秦大哥，他只是想让秦一舟知道，他们都管不了秦立安。
好在外面的人都知道秦一舟一家子跟秦家人关系很一般，别人也不相信秦立安跟秦一舟的关系能有多好。
秦一舟准备回去的时候，秦母才出来。秦母对秦一舟有意见，对宋凤兰的意见更大。
两个人见面的时间短，少说几句，这才不容易吵起来。
等秦一舟走后，秦母道，“他说了立安？”
“没说，估计就是在门口看到人了。”秦父道，“你别给立安钱了，立安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秦母张张嘴。
“成天跟那些小混混混在一起。”秦父道，“没有一个正形。”
“这也不能全都怪他。”秦母道，“他在他爸他妈离婚之前，他还是可以的。就是在他爸他妈离婚之后，他这才……”
“这么多理由。”秦父道，“别人爸妈也离婚，都没有人变成跟他这个样子的。”
“都要过年了，少说他几句。”秦母道。
“你还是这么宠着他，惯着他。”秦父道，“等以后，有他苦头吃的。”
给宋家送年礼的时候，宋凤兰夫妻带着秦梓航一块儿过去。秦一舟不像是去秦家那样早早就离开，他在宋家待的时间长。
“妈，您又做糕点了？”宋凤兰拿起桌上的水晶糕吃一口，她一吃就吃出她妈妈的味道。
“闲着也是闲着，就做一些。”宋母道，“回头，你带一些回去。”
“带，是要带一些回去。”宋凤兰道，“当然得带的，妈妈做的糕点好吃，我们都喜欢吃。”
“跟你三姑姑说了，让你三姑姑过来过年。”宋母道。
“三姑姑答应了吗？”宋凤兰道，“她之前总是自己过年，让她来过年，她都不来。”
“她答应了。”宋母道，“可能是想开了。”
“想开了？三姑姑一向不是想得很开吗？”宋凤兰不是很明白。
“原先，你姑姑担心汤家那边上门来找我们麻烦，怕我们拿了你姑姑手里的财产。”宋母道，“这两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你姑姑又觉得她有没有多过来，那些人都那么认为。之前，你姑姑想一个人过年，也是想要记住孤独的感觉，她还说这都是她自作自受，谁让她眼瞎，嫁了那么一个人。”
“姑姑早就应该这样了。”宋凤兰道，“先前呢，她不是吃过年夜饭过来，就是中午过来一趟。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不用怕汤家人。汤家人要是敢作妖，我们还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你姑姑还说要给我们放电影。”宋母道，“不过不是除夕夜放。”
“放汤家的？”宋凤兰问。
“可能是。”宋母道，“你姑姑说那部电影不配在除夕夜放，多半就是了。”
宋三姑姑是一个行动派，宋二哥给她送去了拍摄仪器，她自己就在那边捣鼓。汤家人去她那边，她就拍下来。宋三姑姑甚至特意在门口弄了一个小棚子，就是为了放设备的。
宋凤兰过去的时候都看到了，宋三姑姑说这也是证据，证明汤家人只会嘴巴上说，汤家人不配得到她手里的东西。
汤少涛等人给宋三姑姑送的年礼，都是表面看着好看，好像要很多钱的样子，实际上，压根就用不了那么多钱。汤少涛还想着要讨好宋三姑姑，只要宋三姑姑一日没死，他们就不可能放弃。
宋三姑姑说的是遗产给国家，她活着的时候，她还是能处理那些财产。
宋三姑姑把汤少涛送的东西送给别人，也算是在做善事。宋三姑姑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把东西扔出去，让汤少涛拿回去，她又觉得这太便宜汤家人了，干脆就把东西给别的需要帮助的人。
这个时候，江二嫂跟江二哥两个人去还钱，他们欠了亲戚的钱，总得还的。一下子还不清，那也得先还一部分，让亲戚知道他们会还钱的，不是不愿意还钱。
江雨菲得知她二哥二嫂去还钱了，她在于小姨的面前也不是说好听的话。
“他们赚的那点钱，够把所有的欠款都还了吗？”江雨菲道，“不还是得欠着吗？”
“不管欠多少，先还一部分钱，这比什么都重要。”于小姨道，“他们总不能一直不给人还钱，都要过年了。”
“妈，您手里有多少钱？”江雨菲问。
“你要干嘛？”于小姨皱眉。
“我们街道的那个谁，就这边的，她摆摊赚了不少钱，听说都要开店铺了。”江雨菲道，“她卖衣服，赚的钱还真不少。妈，您不是会刺绣吗？您也可以做衣服卖。”
“你知道刺绣有多难吗？”于小姨道，“普通人会买刺绣吗？”
刺绣，那都是高端货，寻常人不用的。这样的东西，用不用都不影响日常生活。
“这可不一定，您可以绣旗袍，绣嫁衣。”江雨菲猛地拍手，“现在一些照相馆，还开始提供衣服，能穿着他们的衣服拍照片。我就想着嫁衣不是也可以吗？不是所有的人都买嫁衣的，他们也是可以租的，租的就要花钱，也会还。”
“别人都租嫁衣了，你觉得他们会出多少钱？”于小姨在大家族生活过，她知道那些奢侈品有多奢侈，价格特别昂贵，但是那些富贵人家真不在乎价格。
于小姨这个年纪，眼睛没有以前那么好用，她觉得江雨菲说风就是雨。
江雨菲看到别人赚钱了，就想自己也能赚钱。
于小姨知道那一户人家，杜家的女儿杜歆月。杜歆月带着乡下男人一起回城，跟娘家人吵架吵得很凶，杜歆月摆摊子赚钱，还买了便宜一些的房子。
杜歆月夫妻两个人出去摆摊，孩子都是大孩子看着小孩子。其实早上没有多少人买衣服的，基本都是上午十点过后，但是晚上要到比较晚的时间。这对夫妻也是没有办法，回来城里，没有住的地方，一开始一家子都挤在一个房间，脚都没地放。
在杜歆月摆摊的时候，还有人笑话她。等杜歆月赚钱了，那些人又不笑话了，而是想着杜歆月手里有钱，想着他们是不是也能走杜歆月的路。他们先前还说杜歆月朝不保夕，说还是在工厂工作好。
“你别想东想西的。”于小姨道，“你真要弄出租，也不要弄太好的衣服。太好的衣服，寻常人穿几次就压箱底的。那些有钱人，可能穿一次就不穿了，人家不在意。你出租衣服，别人把衣服弄坏了，你说要多少钱，别人就会听你的吗？”
于小姨想江雨菲就是心比天高，总想那些好事情。说到底，是江雨菲见识不够多。
“我听说二表哥结婚的时候，二表嫂有几套婚服。大表嫂那边，姨母还有补给她婚服，只是没有再办酒席。”江雨菲道。
“你还真会听说。”于小姨道，“你不会是想着把人家的婚服借出来吧？”
“要是他们愿意，也不是不可以。”江雨菲道。
“你别去说，他们不差这个钱。”于小姨道，“你要搞出租，那就得有足够多的东西，不成的，别瞎想。真要是弄的话，你还不如去
卖唱片，把唱片出租出去。”
“妈，您就这么不看好我？”江雨菲问。
“你觉得我该看好你吗？你太过想当然了。”于小姨道，“多少人都想着要赚钱，他们能赚到多少钱？你们看到别人赚钱了，就觉得这一件事情能做，你知道别人多辛苦吗？杜歆月，她摆摊子卖衣服，她还买杂志，看看那些杂志上的新款式，她自己还有找人做衣服，全部都按照最新的款式，人家不只是单单摆摊子而已。”
这年头，很多人都喜欢模仿，没有想着知识版权的事情。
杜歆月的脑子好用，她读书的时候成绩也不错，但杜家得有人下乡，杜歆月成为被牺牲的那个人。杜歆月下乡之后，中间回来家里好几次，寻常人家，哪里有那么多关系，也没有办法一下子就让杜歆月回来。
“还有，你说钱的事情，你自己手里没有钱吗？”于小姨问。
“我这不是想着买设备吗？”江雨菲道，“也可以给人拍拍结婚照。”
“你能拍？”于小姨轻哼。
“现在是不能，以后就不一定了。”江雨菲左右看看，小声地道，“我听说凤兰的姑姑就买了设备，直接把设备架在门口附近，汤家那边的人一过去，她就拍。”
“感情，你这是东拼西凑出灵感。”于小姨嘴角微扯。
“这怎么算是东拼西凑的。”江雨菲道，“赚钱的活，又不寒碜，我这不是想想吗？要是可以呢。”
“你要是能踏踏实实做事情就行了，别想这些。”于小姨道，“你做不来，就知道想。想跟做，不一样。”
于小姨不想让江雨菲跟江二嫂那样，什么都不懂得，就想着投资。即便江雨菲是自己去投资，自己搞，那也不行。于小姨太明白江雨菲了，江雨菲都是把话说得好听，真要行动起来，那就不成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为理解。
“万一能成呢？”江雨菲道。
“能成的话，你就花你自己的钱，不要找我借钱，我没钱借给你。”于小姨可不想江雨菲到时候说，赚的钱算是江雨菲的，亏的钱算是于小姨的。
于小姨真要是那么做，两个儿媳妇必定有意见。
江雨菲没有从于小姨这边借到钱，就只能回去了。江雨菲倒是想去宋家借钱，宋家人又不肯借钱给她。江雨菲回到家里，她就说大好的机会从手里溜走了。
江雨菲的男人路平听到这话，都无语了。
“那是他们的钱，不是我们的钱。”路平道，“你别去借钱，更不要借高利贷。”
“我又不是我二嫂。”江雨菲道。
除夕那一天，宋三姑姑早早就过来宋家，不像是以前除夕过来的时间短，看上去像是在宋家过了除夕，但又没有完全过。宋凤兰一家三口也被叫过来过除夕，一大家子的人热热闹闹的。
“我把影片给汤家一份。”宋三姑姑包饺子的时候，笑着道，“当是给他们的过年礼物，有一盘磁带，他们直接放在收音机里面放也行，能听到。”
有的广播站就有播放录音带，播放那些电视剧的音频。没有画面，但还是很多人喜欢听，特别是没有电视的人家。
现在有电视的人家越来越多，但在农村、乡镇上，这样的音频广播还非常受欢迎。
“他们会播放吗？”宋凤兰问。
“会，他们一定会播放。”宋三姑姑道，“他们不播放，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他们还会从头到尾播放一遍，播放一遍还不够，还要反复听，看看我是不是有在里面说什么，暗示什么。”
宋三姑姑就是故意的，她不屑去汤家闹，这不代表她就不会耍手段。是汤家人要到她的面前闹，她就满足他们，让他们看看他们都是什么样的嘴脸。
“还是姑姑你做得好。”宋三姑姑道，“我拍摄的技巧还是不够好，得多学学，指不定哪天，我还能去拍电视剧。”
“完全可以。”宋凤兰道，“您也不用拍很长的，拍个几分钟的，也行。反正您又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一个兴趣爱好。要想播放，找个空的广场，拉一块大荧幕，直接放。要是怕有问题，跟街道报备一下，跟有关部门报备一下。您又不是拍违法的视频，没事的。”
宋凤兰认为宋三姑姑有一个兴趣爱好好，宋三姑姑五十多岁快六十岁，也不算是特别老。宋三姑姑养好身体，后面还能活很多年。
“几分钟的？”宋三姑姑问。
“对的，一集几分钟。”宋凤兰点头，“街坊邻居家里的一些有趣的事情，都可以写成剧本，可以拍的。不用去请那些电影厂的演员，您有玩伴吧，可以跟您的朋友一起拍摄。”
“我们这些人年纪都老咯。”宋三姑姑道。
“年纪老，也能拍。”宋凤兰道，“只是您的兴趣爱好，拍得好，上电视。拍不好，自己看一看，也可以免费放给别人看，多好。没有压力，不用想着非得拍成什么样子。”
“是可以试一试。”宋三姑姑思考这一件事情的可行性，她可以跟她的那些朋友商量一下，“我的那些朋友还有孩子，有孙子孙女。当玩耍的话，他们应该很开心。”
“也许。”宋凤兰点点头。
汤家人果真如同宋三姑姑所想的那样，有人就坐在客厅里听收音机，都没有快进，直接这样听下去。听完一遍之后，他们又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汤少涛的两个弟弟也有在，回来过年了。汤少涛的两个弟弟自然也想着宋三姑姑手里的东西，宋三姑姑生了三儿一女，算是很能生的了。
平时，基本是汤少涛待在首都，他的两个弟弟，一个在乡下当知青，另外一个在别的单位工作，在首都郊区。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听宋三姑姑给的录音带，一个个都不愿意错过，生怕其他人听了，自己没有听到。
当他们听了录音带之后，脸色又不大好看。
其中关于汤少涛的录音最多，他的两个弟弟的录音少，二弟弟在乡下当知青，录音最少。
他们都不认为自己有问题，要有问题，也是别人有问题。别以为他们不知道彼此的心思，他们都清楚明白，一个个都惦记着宋三姑姑手里的财产，恨不得宋三姑姑现在就把东西给他们。
“妈她怎么拿这样的录音来？”汤少杰问，他是汤少涛的三弟，就是在首都郊区工作的那位。汤少杰住的地方去宋三姑姑那边有一段距离，他一个月基本都有过去一次，总得装装样子表现自己的孝心，以后才能拿到更多财产，“大哥，你是不是得罪妈了？您那么得罪妈，有意思吗？”
“是我一个人的录音吗？你凭什么说我一个人？”汤少涛推了他三弟一把，“我们三个人都有！”
“汤璐呢，汤璐的怎么没有？”汤少涛的二弟道，“她没有去看妈吗？她没有回来首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