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少涛的小儿子叫汤启明，他从小到大都是被宠着的，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家里人提起宋家
，都是厌恶的表情，都是说要跟宋家切割干净。汤启明都记下来了，他不喜欢宋家人。
现在，宋家人平反，还开公司，赚大钱。宋三姑姑的财产也回来了，她的日子十分好过。
汤启明觉得宋三姑姑应该把东西给他们，而不是他们过来。
“奶奶的成分不好，她……”
“别胡说。”汤大嫂连忙捂着自己儿子的嘴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是现在的事情，懂吗？现在就是要让你奶奶对你好，让她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学校，让她给你出学费，你懂吗？”
“我……我不懂，为什么要她来办？”汤启明道，“我们家这么厉害……”
“少说两句。”汤少涛皱眉，他倒是希望自家厉害。
奈何小儿子压根就不明白情况，汤家一直都不厉害，不过是汤父营造出来的假象。
早年，汤父靠着宋家，宋家落魄，他拿着宋三姑姑留下来的钱财去贿赂别人升职。总的来说，汤父本身就没有多大的能力，他就是一个靠着女人的软饭男。
吃了软饭，还嫌弃女方，女方一出事情，汤父就迫不及待切割，仿佛这样他就能摆脱软饭男的称号。
“爸。”汤启明道，“我们站在这边太傻了，里面的人不是说奶奶没有在家吗？”
“她说你奶奶没有在家，你奶奶就没有在家吗？你奶奶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她就是不想见我们。”汤大嫂道，“我们在这边多站一会儿，也许一会儿就能进去了。”
从早上站到中午，汤启明都饿了，里面还是没有人再出来。
宋三姑姑都交代过佣人，不用给他们端茶倒水，不用做饭给那些人吃。那些人要是来了，他们非得站在那边，那就让他们站在那边。
这一天，宋三姑姑没有打算回去，她住在宋凤兰的家里一晚上，这边有房间有床铺，又不是不能睡。宋三姑姑出来的时候，都还带了衣服出来，没带衣服都能去外面买。
宋凤兰自然乐意宋三姑姑住下来，宋三姑姑又没有说宋凤兰的不是，还愿意陪着秦梓航玩。
“这些电视节目都差不多，大同小异的。”宋三姑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在家里，就是看看电视，看看书，很多内容都看过了。”
“看了还能再看，不过要是不一样的电视剧看，更好。”宋凤兰道，“国内的电视剧产业发展还不够快，没有那么多节目。”
“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有专门放电影的过去，机器放在那边放。”宋三姑姑道，“我们很少去看，成分不好，过去看电影，别人都说我们是享受，说割不掉资本主义的尾巴。”
不过就是看一场电影而已，那些人废话真多。
宋三姑姑明白，那些人就是仇富，在富贵人家落难的时候，那些人就恨不得多欺负人家。
“就算是躲远一点看，都不去。”宋三姑姑道，“最好是躲在自己住处，少出去，少碍别人的眼。”
“姑姑，你们不容易。”宋凤兰道。
“我们不容易，你就容易了？各有各的难处罢了。”宋三姑姑道，“听你妈说，你都被你那个表姐赶了很多次。”
“嗯，她想跟她的初恋情人结婚，她初恋情人不愿意让我待在她娘家。”宋凤兰道。
“这都是借口。”宋三姑姑道，“真要是喜欢一个人，哪里可能在乎那么多。何况，你既然能留下来，就说明没有多大的问题。那男人没有那么喜欢你表姐，指不定心里还有其他弯弯绕绕。”
“不想给彩礼。”宋凤兰道，“还想要我小姨多给嫁妆。”
“基本都是这样。”宋三姑姑道，“你猜的？”
“我听到他们跟小姨说了。”宋凤兰还记得当时的那个情景。
江雨菲的初恋情人的亲妈坐在客厅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于小姨让宋凤兰去房间，不让宋凤兰在客厅。于小姨还跟宋凤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宋凤兰都不要出来。
宋凤兰只能点头回去房间，但是她的耳朵贴着门板听那些话。
江雨菲初恋情人妈妈张嘴就道，“你们家这个情况，非得留一个成分不好的，我们家儿子娶你们家姑娘，要被牵累的。”
“她是我的亲外甥女，我不可能赶她走。”于小姨道。
“不赶走她也行，但是你女儿就没有彩礼了，不但不能给你们彩礼，你们还得给你女儿嫁妆。”初恋情人妈妈道，“你们得给我儿子买一块手表，还有一辆自行车，你女儿自己也得有一台缝纫机。”
初恋情人的妈妈想宋家人一定有给江家好处，于小姨曾经也是资产阶级千金小姐，江家人手里藏了不少钱，初恋情人的妈妈就想搜刮江家的钱财。
“不行，可以没有彩礼，嫁妆给可以两床被子和一个暖水壶，其他的没有了。”于小姨道。
“看来是谈不拢了，你女儿那么喜欢我儿子，你不答应，她要伤心的。”初恋情人妈妈道。
“这就是她的命，她跟你的儿子没有缘分。”于小姨坚定地道，她知道要是自家出了那些东西，家里一定会出矛盾，别人也会觉得他们江家藏有很多东西，“我们家没有这个钱，就算有这个钱，也不是给她的。”
“你……”初恋情人妈妈很不高兴，“你要是不给，我就让我儿子娶别的女人，多少女人排队嫁给他呢。”
“那你就让你儿子娶别的女人。”于小姨道，“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你儿子一个男人，我女儿也能嫁给别的男人。”
于小姨在江家是最底层的存在，她对着外面的人也是低头的，可是面对江雨菲初恋情人的妈妈，于小姨不能继续低头。于小姨要是满足了江雨菲初恋情人妈妈的这些要求，到时候，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还想要更多的东西。
人家摆明了不是真的看中江雨菲，人家是想要江家的东西。
“你别后悔！”初恋情人妈妈道，“你就不怕你女儿恨你一辈子吗？”
“不怕！”于小姨沉着冷静，一点都不慌张。
江雨菲的初恋情人妈妈愤怒地离开，等她走了之后，宋凤兰才从房间里出来。
宋凤兰都已经听到于小姨说的话了，“小姨。”
“这一件事情跟你没有关系，是他们狮子大张嘴。”于小姨道，“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我们不能妥协，这不是江雨菲的良缘。”
宋凤兰的回忆结束，她还记得于小姨跟江雨菲说过，江雨菲还不觉得她初恋情人的妈妈有错。江雨菲认为初恋情人的妈妈都是为了她和她初恋情人的小家庭考虑，为了让他们的日子能过得舒心。
江雨菲的意思就是要让于小姨准备一点东西，说还能再商量商量的，家里拿不出那么多东西，那就少拿一点，可以给她初恋情人买一块手表的。江雨菲还说于小姨可以把手上的那一块手表卖了，再给江雨菲的初恋情人买一块新的手表。
听听，这像是女儿会跟亲妈说的话吗？
当初，江雨菲满心都是她的初恋情人，其他人都是破坏她跟她初恋情人在一起的恶人。
时至今日，江雨菲知道她的初恋情人不好，那又如何。得不到的总是在骚动，江雨菲想到以前的一些事情，她还是会怨怪于小姨和宋凤兰。
宋凤兰不想去想过去的这些事情，可记忆太深刻了。
“我听了那些话，小姨让我不要去管，让我当没有听见。”宋凤兰道，“小姨自己去跟江雨菲说的，江雨菲不觉得她初恋情人的妈妈要的多，都是为了她跟她初恋情人的小家，这才要那些的。”
“她啊，脑子不转弯。”宋三姑姑道，“我跟汤家那个人结婚的时候，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想这他们家穷点，我家多准备一些东西。家里人也愿意为我准备，不想我过苦日子。然后呢，你也瞧见了，那些人压根就不是真心为我好的，图的不过就是我手里的钱财。有的东西被相关部门收走，有的就是被汤家人藏起来了。”
“您没有想着要回来？”宋凤兰问。
“要不回来了，他们脸皮厚，不可能给的。”宋三姑姑道，“就算有嫁妆单子，他们都能说东西没了，东西都被抄走了，不知道到了谁的手里，扯不清楚。跟他们扯，只会让自己变得烦躁。”
宋三姑姑想得很开，她没有必要跟汤家纠缠不清。
“有的东西该放手，就得放手。”宋三姑姑道，“就当是喂狗了。”
“您的儿子女儿都在那边。”宋凤兰安慰。
“他们比狗还不如，猪狗不如。”宋三姑姑道，“他们都不是好东西，你见到他们，一定得远离他们，不能跟他们凑近，他们不可能真的为你好，只会想着从你的手里捞东西。你不给，就是你的问题，不是他们的问题。”
“……”宋凤兰看着宋三姑姑面色平静，她姑姑一点都没有伤心的样子，行，那些人就是猪狗不如。
秦一舟端来了切好的菠萝，菠萝已经浸泡过盐水，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
“你削的？”宋三姑姑看向秦一舟。
“我削的。”秦一舟道，“帮佣回去了，等明天早上过来，她回去有点事情，家里有孩子。”
“都在首都，还好，一个城市，还能回去看看孩子。”宋三姑姑没有说孙梅的不是，“是该体谅一下。”
年轻的时候，宋三姑姑的脾气还火爆，下放农场之后，脾气慢慢地磨成现在这样。宋三姑姑看开了，不像是以前在乎这在乎那，她现在就觉得娘家人难能可贵，她以后无法靠亲生的儿子孙子，只能靠着娘家人。
宋三姑姑不需要讨好娘家人，娘家人自会帮衬她。
”
以前，在下放农场之前，我们家有佣人，我结婚之前吧，佣人多。“宋三姑姑道，“我们对他们都还不错的。后面，特殊年代，以前的个别佣人反倒是说我们的不是。有人还是很好的，他们不觉得是我们的错。”
宋家人没有不把佣人当人，给的待遇好，还有各种福利，但有的人心思狭隘，就算你给别人一口饭吃了，别人还嫌弃你没有给肉吃。
宋三姑姑想起过去的这些事情，她想世界上的人太多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不能总想着别人会感恩，要做好别人是白眼狼的准备。只有这样的话，才不至于让自己太过伤心难过。
“现在好啊，度过了特殊年代，现在再请佣人，也是你情我愿的，他们要是不想干，不愿意干，那就别干，有人愿意干。”宋三姑姑道，她现在给佣人的待遇好，但她也会看佣人是如何的，不能让佣人把尾巴翘上天，怕再遇上跟以前那样的事情。
雇主跟佣人直接，不可能是姐妹，也不大可能是家人。不是每个佣人都像是宋家的陶姨那样，陶姨现在做事情少，宋家人还有另外雇佣人，就是为了让陶姨能在宋家更好的养老。
陶姨每个月能拿到工资，做的事情少，她自己过意不去，还要找一些事情做。宋母也就让陶姨做了，免得人家心慌，但她还是会说别让陶姨做重活累活。
“你们家这个佣人，还算是好的。”宋三姑姑道，“我过来的时候，几次瞧见她，都很有规矩。”
“她以前是当兵的。”宋凤兰道。
“对哦，她是……安排好的。”宋三姑姑想自己一下子忘了这一点，“年纪老了，记忆力不是很好。”
“有时候是会忘记。”宋凤兰道，“姑姑，您好好休养，不用去操心那些事情。天塌下来有高个地顶着。”
“姑婆，吃菠萝。”秦梓航拿了一块菠萝递给宋三姑姑。
“好，姑婆吃。”宋三姑姑笑着道，“你也吃。”
“我吃了，很甜，很好吃。”秦梓航道。
“甜甜的，说明这个菠萝好。”宋三姑姑道，“还吃不？”
“不能吃太多。”秦梓航摇摇头，“我再吃两片，就不吃了。”
秦梓航怕吃菠萝吃多了，嘴里长泡泡。
“……”宋凤兰看向秦梓航，儿子就是这样，不能吃太多，再吃一点点。
这个时候，于小姨街道的一些人知道那几个收投资款的人在外面疯玩，那些人住豪华的酒店，吃大餐。被人抓住现形，他们还说是在应酬。一个人会信，两个人会信，不是所有人都相信。
事情终究还是暴雷了，有人要退钱，那几个人哪里可能退钱。他们还不愿意回来，就待在外面，这是打算把所有的钱都花了。
那几个人的家里头也没啥值钱的东西，他们自己拿走钱，压根不管家里的父母。
江二嫂得知钱要打水漂了，整个人都懵了，这才多少天，才三四个月，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他们是不是弄错了？”江二嫂摇晃着江二哥的手臂。
微黄的路灯下，几只长着翅膀的飞蚁在那边绕着灯飞。路灯下，江二哥愣愣的。
江二哥刚刚去打听情况，问那些人他们是不是亲眼看到的，都说是亲眼看到的。人家拿了钱去享受，压根就没有去开工厂，没有买地皮，没有建立新工厂，也没有买国家的旧工厂。
“没有弄错，那些人把钱都花了不少。”江二哥道，“他们住酒店，还买了房子，还有车，就是没有开工厂。”
“怎么可能呢？不是说要开工厂的吗？”江二嫂道。
“他们说是要包装一下自己，让相关人员认可他们。但是……别人跟踪他们，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情。”江二哥道，“他们花钱找女人，出手阔绰，压根就没有要开工厂的事情。有人问他们，他们就说投资他们，钱就是他们的，这是给他们的投资。”
江二哥惆怅，自己还在妻子的要求下去找亲戚借钱，现在那些钱就这么飞了。
“不可能，不可能！”江二嫂不断地摇着脑袋，这怎么可能呢，一定不可能的。
江二嫂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她还等着分红呢。
“是真的。”江二哥道，“被人早点发现了，要是没发现，他们就要说钱都被他们亏损了。有人围着他们，要他们给一个交代，其中一个人被抓住怕挨打，就都说了。另外的人跑了，躲起来了。他们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原来自己的亲妈说的都是对的，那几个人压根不像是要开厂子做生意的人，是自己跟妻子不懂事情，非得说亲妈要阻碍他们发财。亲妈是阻止他们造成更大的损失，他们不相信，还想着加大投资。
要不是那几个当时没有在街道了，江二嫂还能逼着江二哥去借钱。
现在，江二哥夫妻欠了一屁股债，这些钱都得他们自己还。
“不回来了？”江二嫂睁大眼睛。
“对，他们哪里敢这个时候回来？”江二哥道，“他们有人本身就没有房子的，也就是一个户口在这边。”
江二哥现在回想之前的事情就觉得可笑，真有那么赚钱的事情，确实不可能轮到他们。是他们自己想着要赚大钱，以为大家都是一个街道的，人家会真诚地带着他们赚钱，又不是一个人找投资，是街道的几个人联合在一起找投资的，一定没有问题。
“他们去了别的地方，我们过去一直盯着都没有用，他们把钱花得差不多了。”江二哥道。
“那怎么办？”江二嫂道，“那么多钱呢？”
“你们还知道那么多钱呢？”于小姨见江二哥夫妻迟迟没有回来，又听到外面有些声响，这才走出来看看，结果就看到江二哥江二嫂在路灯下说那些话。
于小姨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跟二儿子夫妻说了，没有一丁点用处。还有就是她知道的比较晚，别人都拿着钱跑去别的地方了。
“我……”江二嫂转头看向于小姨，她心虚。
“当我们会骗你们，不让你们赚大钱？”于小姨冷着一
张脸，“现在好了，钱没了。你们找人借钱了吧！”
于小姨表情肯定，她之前听到亲戚说了，说江二哥过去借钱。于小姨揉揉眉头，差点没有站稳，她到底没有晕过去。
毕竟于小姨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倒下。
江家一大家子的人坐在一起，江大哥江大嫂等人也坐在那边。
大晚上的，为了江二哥夫妻欠钱的事情，大家在那边商讨出一个法子。
“他们借钱的。”江大嫂道，“不是我们借钱，两边早就已经分家，也不该由我们去处理。”
于小姨没有说江大嫂的不是，确实不是大房借的钱。
“怕是那些人很快就会上门要债。”江二嫂声音有些低，“我还……我还……”
“你还什么？”于小姨道。
“我借了一部分高利贷。”江二嫂道，“我想着到时候的分红更多，利润更大，完全能抵得上利息，我就……我就借了。”
“你，你怎么敢呢？”于小姨震惊。
“你借高利贷了？”江二哥不可置信地看着江二嫂，他以为自己去亲戚那边借钱就已经算是欠了很多钱，没想到妻子还去借高利贷。
“你凶我干嘛，我不也是为了想要赚更多钱吗？”江二嫂道，“我们家，家徒四壁，孩子的衣服破了，都没有新衣服穿。你看看你表妹的孩子，那么多人送他东西，天天都能穿新衣服。”
秦梓航压根没有天天穿新衣服，就是新衣服比较多而已。
江二嫂见过秦梓航，她又不是天天见秦梓航，隔一段时间见一次，她自然就觉得秦梓航天天穿新衣服。
“我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孩子。”江二嫂红着眼睛，“我哪里知道这是骗局，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这么做了。”
“妈，您要给他们还钱吗？”江大嫂问，“您给他们还钱，这钱算是分给他们的吗？他们有份，我们没份吗？”
江大嫂不愿意自家这一房吃亏，江二哥一家回来首都已经花了不少钱了，而自家这一房都没有花费那么多钱。总说江二哥一房在乡下当知青太辛苦了，要多照顾他们一点，但也不是这样照顾的。
“欠了多少？”于小姨问。
“一……”
“一百？”于小姨问。
“不是，一千。”江二嫂如实回答，“高利贷那边欠了一千。”
“意思是这还没有算上你们去亲戚那边借的钱？”于小姨道。
“我们就是想成为大股东。”江二嫂道，“当大老板，就跟宋家那边的人一样。”
江二嫂总想着向宋家看齐，想自家能跟宋家那么富贵，压根不想想自家有没有那个能力。江二嫂没有正式的工作，她成天都在想这些一夜暴富的事情。
“还大股东，我看你就是疯了。”于小姨道，“你们自己欠的钱，你们自己还。”
“妈，那是高利贷，高利贷利滚利，以后要还更多钱。”江二嫂道。
“你现在知道利滚利了？你以前怎么不说利滚利？”于小姨道，“利滚利，你还敢借高利贷。你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当我们会给你还钱吗？”
“妈，你们手里不是没有钱，你们就帮帮我们，先把高利贷的钱还上。”江二嫂道，“亲戚的钱，再慢慢还。您手里要是不够钱，还可以去找姨母姨父借钱，他们那么多钱……”
“他们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于小姨咬牙，“别想去找他们借钱。”
“不借钱，怎么办，利滚利。”江二嫂道，“妈，您有钱，您不能见死不救。您不是没有办法，您有办法的。宋凤兰当初还住在您这边，您开口了，他们不可能拒绝。我听说有其他人找宋凤兰借钱，她借了。”
于小姨没有想到二儿媳妇竟然是这么想的，“我们家说收留过她，可我们家也是拿了人家钱的，不是白白收留她的！说起来，也算是银货两讫了，谁也不欠谁的。你怎么好意思开口说让我们去找凤兰借钱呢？”
于小姨无法对宋凤兰张嘴，也无法对她的姐姐张嘴，她手里头确实还有一些，那些钱是她打算留着以防万一的。于小姨统共就那么一点钱了，这些人还这么作死。要是自己把钱拿出来，他们是不是认为她手里还有钱？
“我手里没有钱了。”于小姨道，“你们别想从我这里拿钱。高利贷，那也是你们自己折腾的。”
“不还钱，高利贷会上门要钱的。”江二嫂又道。
于小姨明白江二嫂是在威胁她，江父叹了一声气。
“家里还有多少钱？”江父看向于小姨。
“你自己有多少工资，你自己不知道吗？”于小姨已经不是以前的于小姨，她不可能唯唯诺诺的，“家里这么多张嘴，我们还能剩下多少钱，统共不到六百块钱。”
于小姨的手里自然不只是六百块钱，她没有都说出来，得藏着一点。就江二哥夫妻这样的态度，于小姨怕让他们知道自己手里的钱了，他们就会都花钱了。
“妈年纪这么大了，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得花钱。”于小姨道，“这些钱得留着。”
“拿出五百吧。”江老太太道，“不见兔子不撒鹰，那些人不可能不拿钱的。二房拿了这些钱，以后就没得分了，算是提前分给你们了。房子分了，钱也分了，你们以后就不要再想着分其他的。”
“这也不够啊。”江二嫂道，“爸妈手里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一点钱？宋家给的钱……”
“你当我们这些年不要开销吗？我们喝西北风活着的吗？”于小姨十分生气。
“妈，没有钱，那您就去借。”江二嫂道，“要是我能借到钱，我就去借了。”
于小姨都要被江二嫂给气疯了，但她不可能去给江二嫂借钱，要借钱的话，江二嫂夫妻自己去借钱。
第二天，江雨菲来到娘家，她得知江二嫂借高利贷的事情，她都觉得江二嫂疯了。那可是高利贷，不是别的玩意儿，高利贷那就是一个祸害。
“二嫂，你怎么能去借高利贷呢？”江雨菲道。
“你们不借钱给我们，我才去借的高利贷，我还不是为了你二哥，为了你的侄子侄女。”江二嫂道，“要是赚钱了，你们还会这么说我吗？就是因为没有赚钱，你们才这样对我。”
“你……”
“都是一家人，你们就不知道帮帮我们，这个时候还在这边说这样的话。”江二嫂道，“高利贷要是上门了，那该怎么办？还是你们要让我们把孩子抵给他们？”
“抵孩子，这是拐卖人口，是犯罪。”江雨菲没有想到她二嫂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那你借钱给我们啊。”江二嫂道。
“没钱，一分钱都没有。”江雨菲道。
“五百块又不多，你们一家借一百块就有了，一百块对你们而言，又不算多。”江二嫂道。
“不算多？我们一个月的工资才多少，还不算多？”江雨菲翻白眼，“你别想从我们这边借钱，借了钱，你们会还吗？”
救急不救穷，江雨菲不打算借钱给她二哥二嫂，“我们家的那点子钱，一年到晚，都不一定能剩下一百块，还一百块不算多。”
“你们去找宋家人借！”江二嫂道。
“你跟二哥不去，让我们去，你当我们蠢吗？”江雨菲不可能找宋家人借钱，她现在能跟着她妈过去蹭顿饭就不错了，她跟宋家人的关系都还没有真正缓和，她去借钱，别人只会把她关在门外。
江雨菲单独去找宋家人的时候，她只说看看他们，宋家人都不让她进去。江雨菲不觉得自己能借到钱，何况，自己又不是真的到了没有办法生活的地步。
宋家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借钱给江雨菲的，江雨菲想自己也不可能为了江二哥夫妻去借钱。
“你们要借钱，你们自己去，别想着让别人去。”江雨菲道，”
我二哥好好地卖臭豆腐，是你非得去投资，还借高利贷，这才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的。”
“都是为了这个家……”
“别找理由了，这日子又不是不能过下去，大家都是这么过的，你们不能过，你们要去借高利贷，这是你们的问题。”江雨菲看向她妈，“妈，我回去了。”
江雨菲不想继续待在这边，省得江二嫂在那边说钱不钱的事情。
江二嫂自己不敢去宋家借钱，怕宋家人不搭理她。江二嫂让江二哥去宋家借钱了，他们不知道的是于小姨早早就已经打电话给宋母了，让宋家人不要借钱给江二哥。
要是不让江二哥夫妻长一点教训，他们以后还能借更多钱，花一些钱买教训，还是值得的。就怕花了钱，这些人还不长教训。
江二哥去宋家的时候，宋大哥没有在家，宋二哥也没有在家。江二哥最开始是去找宋二哥，他认为宋二哥开公司赚钱，应该能有不少钱。曹芳见了江二哥，她早上刚刚听说宋母跟她说不要借钱给江二哥，但刚刚见面，当然是装傻，当什么都不知道。
江二哥坐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宋二哥，他看着曹芳，有点不好意思开口。
“还没有回来吗？要什么时候回来？”江二哥问。
“这不一定，他公司的事情多，可能要比较晚回来。”曹芳道，“你有事情吗？要我转告他吗？”
“我……我想借一点钱。”江二哥道。
“钱？那就难了，我听我爱人说，公司资金紧张。”曹芳道，“他把家里的钱都投进去了，家里都没有余粮了。不过你可以问问他，我一个妇道人家，他可能没有跟我说那么多。我手里的那点工资，就是确保家里开销的，也算是一条后路。”
“……”江二哥哪里可能相信曹芳的话，宋家不可能花费女人的钱的。只是曹芳到底不是宋二哥，曹芳跟江二哥没有血缘关系，江二哥也不能说曹芳太冷情。
然后，江二哥只好去找宋大哥，宋大哥没有在家，宋母在家，宋大嫂出去买菜了。
在宋母的面前，江二哥忐忑，他感觉自己的心思都被人看出来了。
“你不是在卖臭豆腐吗？还挺赚钱的，怎么一下子就没钱了？”宋母问。
“我爱人借了高利贷，利滚利，现在得早点还。”江二哥道，“姨母，你们能不能借一些钱给我们？”
“这不行，你妈跟我说了，让我不要借钱给你。”宋母道，“你妈说的原话，也让我这么告诉你，是她的主意。你们已经借了很多亲戚的钱，不能再借了。你们得靠着你们自己的双手，而不是靠着借钱度日。”
“什么？”江二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你妈说的，她让我跟你说的，是她不让我们借钱给你。”宋母再一次重复，“你们是成年人，该为你们自己的举动负责。我们这边是不可能借钱给你们的，你们也不要去凤兰那边借钱，她今早就去单位了，还不知道你们要借钱的事情。你们去其他亲戚那边试一试，看看他们会不会借钱给你们。”
于小姨就是不让宋家人一次性把钱都借给江二哥，她就是要让江二哥去找别人，让江二哥体会一下，这个时候再去借钱有多么痛苦。江二哥不是帮着江二嫂借钱投资么，那就再去借一次。
“姨母……”江二哥心情复杂，他原本想着他过来借钱，宋家人一次性给他八百九百的，那么他一下子就能把高利贷的钱还清。要知道已经几个月过去了，高利贷的利息早就已经滚起来。
“我是你妈妈的姐姐，其次才是你的姨母，没有你妈妈，我跟你什么关系都不是。”宋母道，“回去吧，你要去找人借钱，你就去，看看那些人能借多少钱给你们。不是人家有钱，他们就得借钱给你们的，他们不欠你们的。”
宋母为自己的妹妹感到心凉，有这样的草包儿子，还不如没有。江二嫂就是一个心比天高的蠢货，成天就想着赚大钱，大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江二嫂都不知道查看一下情况，看看事情是不是真的是那样的，现在好了，被人骗了，还欠了那么多的高利贷。
那点钱对宋家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但于小姨要教育江二哥夫妻，宋母自然不可能借钱给江二哥。
“别总想着你乡下当知青了，你妈就欠了你的。”宋母道，“那是特殊年代，你妈也没有办法。你们回来了，就该好好工作。你卖臭豆腐，也不是不好，靠着自己双手赚钱，不寒碜。你妻子要是不愿意工作，就不工作，在家里也行，别去折腾这些事情。”
要不是因为江二哥是于小姨的亲生儿子，宋母都不愿意说这些，她直接就把江二哥关在门外，不让江二哥进门。
江二哥失魂落魄地离开宋家，他真没有想到他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妈不让宋家人借钱给他。于小姨的娘家亲戚钱多一些，江家那边的亲戚都比较穷一点。江二哥上一次已经从好几个亲戚那边借了钱，有的亲戚本身就不愿意借钱就已经拒绝了。
而现在，江二哥再去找那些人借钱，他们哪里可能会借。
“没钱了，上一次的钱，是我们咬紧牙关借给你的。”
“没钱，真没钱，我们还想着找你们家借钱呢。”
“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钱，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高利贷，那得要多少钱，我们的钱填补不了你们的窟窿。”
“去去去，去找别人借钱去。”
“什么亲戚不亲戚的，借钱的时候就知道是亲戚了？”
……
一些亲戚说话很不中听，他们觉得江二哥夫妻太会闯祸了，一下子借那么多钱。自家家里要是有那么多钱的话，早就多买一些肉吃了，哪里还可能吃清汤寡水的东西。他们现在借钱给江二哥夫妻，江二哥夫妻以后会还钱吗？
等到傍晚，江二哥失魂落魄地回去，他去了好几个亲戚家，最后就是借了十块钱，还是江二哥的姑姑给的，说是可怜他的。
“借到钱了吗？”江二嫂见到江二哥回来，连忙走到江二哥的面前，“借到钱了吗？问你话呢，借到钱了吗？高利贷闻着声就要过来了，他们要催我们还钱的，我们不能不还钱，他们都很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