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秦大嫂怒视着秦大姑姑，她没有想到秦大姑姑会这么说，离婚是能随便开口说的吗？
“不错！”秦大姑姑点头，“你们家出了特务，叛国贼。”
“不是，那是我叔公，不是家。”秦大嫂道。
“臭不要脸的。”秦大姑姑道。
“当初，是你们不让宋凤兰进门的。”秦大嫂深呼吸一口气。
“我也就说了几句，你公公婆婆不同意，那就不同意。我又不是一舟的亲生父母，没有办法做决定。”
秦大姑姑才不觉得自己有错，她这样的墙头草不可能在那样关键的时候多说的，稍微说几句就够了，一句都不说不行，多说了也容易得罪了。因此，秦大姑姑没有说很多句。
倒是秦大嫂当时不断说宋凤兰的成分不好，说怕宋凤兰影响到秦家，影响到她男人。
宋凤兰又不是嫁给秦大哥，秦大嫂的话还真多。
“长嫂……”
“长嫂如母，你是不是要说长嫂如母？”秦大姑姑翻白眼，“你婆婆都还活着，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当儿媳妇的做决定。你不安好心，压根没有想着秦家好，你就想着你自己好。”
“你……”
“我什么？你敢说你没有这个心思？”秦大姑姑道。
“妈，我真不知道。”秦大嫂看向秦母。
“……”秦母沉默，她心情很复杂，大儿媳妇的家出了特务，那可是特务啊。
“妈，你们得相信我，我真不知道。”秦大嫂道。
“你不知道，你爸知道吗？你妈知道吗？”秦大姑姑道，“我记得一舟结婚之前，你妈过来过，说让一舟别跟宋凤兰结婚，你妈还说她能给一舟介绍一个好对象。好在一舟没有听她的，要是一舟听她的，我们全部都得倒大霉。最不该的，就是不该让你进门，这才导致家里变成这个样子。”
“不！”秦大嫂咬牙，“这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秦大姑姑道，“特务是你叔公，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我……”秦大嫂再一次看向秦母，她用眼神恳求秦母，希望秦母能说上几句。
“老大家的，你过来是有事吗？”秦母问，她不想去说秦大嫂叔公的事情。
“我爸丢了工作，我想看看爸这边有没有办法……”
“没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秦大姑姑道，“你们还真好意思让人帮忙，我要是你们，回去，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活着。不然，找一根绳子吊死得了，怎么还好意思请人帮忙？”
“这事情，确实帮不了。”秦母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情，自家哪里能帮得了。
宋家那边的事情，秦家没有帮忙，现在，秦家要帮忙，秦大嫂叔公的事情还是定性了，不是资本家可以翻盘的，是特务，这怎么翻盘？除非秦大嫂的叔公是大陆这边过去的卧底，这可能吗？
不可能的！要是秦大嫂的叔公真的是过去的卧底，这个卧底哪里有那么容易混。秦大嫂的叔公在海峡那边过的日子可滋润了，还没有少设法对付大陆。
只是以前大家都不知道那个人是秦大嫂的叔公，现在事情被揭穿了。
“妈，爸呢？”秦大嫂想着她得找找公公，要是公公答应呢。
“别找了。”秦大姑姑道，“要不然这样，你跟你男人离婚，我们找人帮帮你爸？”
“……”秦大嫂不可能跟她男人离婚，要是她跟她男人离婚，那她真的什么都不是。
秦大姑姑一看秦大嫂的样子，她就知道秦大嫂不可能跟秦大哥离婚。也对，秦大嫂跟秦大哥在一起能过好日子，她还能从秦家这边拿东西补贴娘家，她哪里舍得巨大的好处。
“你爸的岁数那么大了，还工作什么？”秦大姑姑戳中秦大嫂内心的想法。
要是真要选择的话，秦大嫂宁愿她的亲生父亲没有工作。
“不当一个孝顺的女儿了吗？”秦大姑姑嗤笑，“还站在这里干嘛？”
噗通一声，秦大嫂给秦母跪下来了，她还是希望秦母能帮衬她的亲爸，“妈，只要你们帮衬我爸，我一定让孩子多过来看看你们，我们……”
“不帮衬怎么样？你们就要不认爸妈了？不给你们爸妈养老了？”秦大姑姑又看向秦母，“瞧见了吧，这就是你们老大家的，就这样的人，还怎么配当长媳。我看，要不，让他们离婚得了。”
秦大姑姑不相信秦大嫂还能翻盘，对于不能翻盘的人，那就得狠狠地踩下去，得让秦大嫂感觉到害怕。
“大姑，这是我们的家事，跟你没有关系。”秦大嫂咬牙切齿，不愿意让秦大姑姑继续说下去。
“我是秦家女，就算我嫁出去，我也是秦家嫁出去的。”秦大姑姑道，“我不说几句，不管管，你婆婆又要被你们糊弄过去。”
秦大嫂看向秦母，秦母没有去看秦大嫂，秦大嫂愤怒地起身，跑了。秦大嫂自认为她这个长媳已经跪下了，秦母还不给她脸面，是秦母的问题。
等秦大嫂气呼呼地跑出去，人还没有到门口的时候，秦大姑姑又道，“我看你们是完了，以后要指望老大和老大家的养老，怕是没有用。瞧瞧，稍微不如她的愿，她就这样。又不是没有给她选择，她自己想着她男人，又帮衬她爸。这也要，那也要，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秦大姑姑懂得如何添油加醋，还知道如何扎心。
“你们好好想想，他们两口子要是没有离婚的话……”秦大姑姑叹了一声气，“他们都结婚了这么多年，确实也不大可能离婚了。可是……就老大家的娘家那样的情况，还是让她少去她娘家一点。”
“唉。”秦母道，“千挑万选的，谁知道她娘家竟然是这样的。”
“他们家必定有问题，要是没有问题的话，亲家公怎么会丢了工作。”秦大姑姑道，“别人没有掉了工作，他掉工作，这就能看出这里面必定有问题。”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秦母只觉得很糟心，比当初听到秦一舟说要娶宋凤兰还要糟心。
“你们以后还是得强势一点，得多管一点，别让你们老大家的过分了。”秦大姑姑道，“成天都知道把我们老秦家的东西送去她娘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谁家儿媳妇跟她这样的。”
秦大姑姑以前没有说宋凤兰这么多，她顶多说宋凤兰成分不好，秦一舟不适合跟宋凤兰结婚。说上几句也就行了，秦大姑姑甚至都没有怎么在宋凤兰的面前说这话。
在宋凤兰的面前，秦大姑姑还比较安静，宋凤兰也没有挑衅秦大姑姑。秦大姑姑表面上表现出不喜欢宋凤兰的样子，说的话少。
秦家不愿意帮忙，秦大嫂去找其他人，也是一个样子的。别人不可能帮忙，不可能陷落下去。秦大嫂的叔公确实是一个大特务，洗不白的那一种。
回去家里，秦大嫂趴在那边哭，秦家人压根不是人，他们怎么能这么对她呢。
秦大姑姑没有打电话给宋凤兰，她觉得自己曾经说宋凤兰的次数少，但怎么着都算是得罪人。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也讨不了好，倒不如等宋凤兰回来的时候再说别的事情。
宋母给秦梓航邮寄的东西到了，本来早就应该到的，结果耽搁了一下，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那些东西才到。
宋凤兰打开邮件，里面有适合秦梓航穿的衣服，还有奶粉等东西。宋母本来还想邮寄一些干果之类的，又怕包装没有包装好，首都到南城的路太远了，怕那些包裹到宋凤兰的手里要很久，这才没有寄干果，等天气冷一点的时候再说寄别的东西。
“妈妈，这些都是外婆寄的吗？”秦梓航惊讶，“好多好多东西。”
“对，都是外婆寄的。”宋凤兰点头。
宋母不知道秦一舟穿多大的衣服，她没有给秦一舟买衣服，倒是有放几块布，宋凤兰可以拿布给秦一舟做衣服。
“好看的衣服。”秦梓航拿起其中一件衣服。
那一件衣服是宋母在农场的时候就做了，还在上面绣了小动物，想着后面寄给秦梓航。后来，宋家人平反了，宋母等人回到首都，他们买到更多的东西，宋母把这一件衣服一并其他的东西寄给宋凤兰。
“你外婆刺绣的功夫比我的好，妈妈的这些手艺都是你外婆教的。”宋凤兰道。
“我好想见一见外婆呀。”秦梓航道，“外婆真好，特别好，比奶奶好，奶奶不好。”
宋凤兰没有教导秦梓航说奶奶不好，这是小孩子自己最为真实的感受。
“你……”宋凤兰看向坐在旁边的秦一舟。
“妈对他不好，他感受到了，他不喜欢妈，这没什么。”秦一舟道，他没有逼这孩子非得喜欢奶奶。
“不觉得是我教的吗？”宋凤兰道。
“你不教这样的话。”秦一舟道，“要是真是你教的，反倒是好。不要傻乎乎的，不管是爸妈，还是谁，对你们不好的人，你们都不要喜欢，不用被亲情压迫。”
宋凤兰非常赞同秦一舟的说话，“梓航还小，我不敢灌输他好恶，怕给
他起了不好的示范。孩子还小，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他们一下子就学去了。这不行，孩子学坏容易，学好很难的。”
“辛苦你了。”秦一舟道，“岳母寄的东西真多。”
“几次的包裹一起寄到。”宋凤兰道，“把冬天穿的衣服都寄过来了，这些衣服都是新的。”
宋凤兰本来想着最近要去商场买冬天穿的衣服，天气冷了。研究所那边也有分发衣服，但她还是喜欢好看一点的衣服，总得有一两身，最重要的是小梓航的衣服。
“妈说不知道你的尺寸，没有给你买，让我拿着这些布给你做衣服。”宋凤兰道。
“妈想得周全。”秦一舟道。
宋凤兰又打开另外一个包裹，她刚刚还说没有秦一舟的衣服，结果里面有一件大衣明显是给秦一舟穿的。
“明明妈说没有你的衣服。”宋凤兰又看看包裹单子，“没有拿错啊。”
宋凤兰干脆打电话去问问她妈，是不是要送给别人的，比如给苏教授的。
“是给一舟的。”宋母道，“我们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估量着买一件。”
“妈，您都没有跟我说。”宋凤兰道。
“这不是忘了跟你说吗？”宋母道，“这些东西这个时候才到你们那边，说慢吧，后面的东西寄到了。说快吧，前面的东西这个时候才寄到。那些奶粉开出来，赶紧给梓航吃。你看看，应该没有坏掉，坏掉了，就扔了。”
“都好好的，没有坏掉。”宋凤兰看过奶粉罐子了。
“你也吃点，补一补。”宋母心疼女儿，她不知道女儿现在到底是什么身材，她想女儿一定很辛苦，“你不用担心我们没有吃的。你爸补发了不少工资，我们有钱买这些东西。你那边需要什么东西，告诉我们。”
他们不能指望秦家人给宋凤兰母子准备那些东西，还是得宋家人准备。
“没有缺的，你们好好照顾你们自己，我继续去拆包裹。”宋凤兰挂断电话之前朝着秦梓航招招手，“过来，谢谢外婆。”
“谢谢外婆。”秦梓航对着电话桶道，“航宝很喜欢你们，谢谢外婆，外婆，等航宝以后回去看你们哦。”
“好，外婆，外公，还有你的舅舅舅母，都等着你回来看我们。”宋母笑着道。
宋凤兰挂断电话，她转头看到了秦一舟幽怨的眼神，“怎么了？”
“我还没有跟妈说感谢。”秦一舟道。
“这……一时间忘记了。”宋凤兰道，“要不，你打电话过去说谢谢？”
“不了，等下一次。”秦一舟道，再打一次电话只为了说谢谢，太浪费电话费了。
秦一舟不好意思这么花公家的电话费，他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跟岳母说话。
“你拿去试一试。”宋凤兰把大衣递给秦一舟。
“我也要试一试。”秦梓航道。
“好，你们父子两个人一起去试一试。”宋凤兰挥挥手，她得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
宋母寄的东西都在，没有被人偷拿走。宋母是把奶粉罐子放在衣服中间的，别人提着包裹，他们不一定会想到里面有奶粉罐子。寄到军区附近的家属院的，别人也不敢随意去碰触那些东西。
宋凤兰把她妈给她的衣服放在旁边，大红色的衣服，好看是好看，还挺修长的。她妈妈还是很懂得她，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衣服。
秦梓航跟秦一舟穿上了大衣，秦一舟穿着大衣正合适，而秦梓航的衣服有些长了。
“手都在衣服里面了。”秦梓航道。
“你外婆是担心你一下子窜高了，买了衣服，你又不能穿，干脆买长一点。”宋凤兰道，“妈妈也是这么跟外婆说的，我们的航宝很快长高的。”
“快快长高。”秦梓航道。
“脱下来，这些衣服还得拿去洗一洗。”宋凤兰道，“寄过来的路那么长，得洗一洗，消消毒。”
“我来洗。”秦一舟道。
“你洗。”宋凤兰笑着道，“是该你洗，你占便宜了，能少花很多钱。”
“对，我占便宜了，岳母把花容月貌、才华出众的你嫁给我，我占了大便宜。”秦一舟道。
“我呢，我呢。”秦梓航连忙问。
“你呢，是爱的结晶，小心肝。”宋凤兰从来都是这么跟秦梓航说的，之前，她跟秦一舟的感情没有这么好的时候，她也是这么说的。
宋凤兰不能让孩子觉得爸爸妈妈的感情不好，不能让孩子有不好的感觉。
“小宝贝。”宋凤兰道，“满意了吗？”
“爸爸？”秦梓航又看向他爸爸，他爸爸还没有说。
“你妈妈说的对，你是我们的心尖尖。”秦一舟道，他看着儿子捂嘴笑，心情也好。
“一定得是心尖尖哦。”秦梓航说完之后，眼珠子转两下，“爸爸，妈妈是我的心尖尖，你在妈妈后面一点点。”
“嗯。”秦一舟做出思考的样子，“妈妈是爸爸的心尖尖，你在妈妈后面一点点。”
“行吧，我们都在妈妈的后面一点点。”秦梓航又看向他妈妈，“妈妈，我是你的心尖尖，还是爸爸是你的心尖尖？”
“……”宋凤兰笑着看着儿子，儿子是想问夺命问题吗？“都是心尖尖。”
“都是心尖尖，是两只角角，跟熊猫这样两只角吗？”秦梓航道，“不是独角兽吗？”
宋凤兰微笑，还好秦梓航现在还不知道心脏就只有一颗，对这些还没有很大的概念。宋凤兰想着孩子渐渐长大，慢慢地就不好忽悠了。也不知道这么忽悠的儿子能存在到什么时候，孩子还是聪明一点比较好。
今天，秦一舟去拿包裹，还是叫车过去的。包裹太多了，他一个人不好拿过来。岳宏卫也要去办事，就一个车了。岳宏卫看到那些东西都惊讶了，还感慨怎么那么多东西，问是不是秦一舟的父母寄的。
“是我岳父岳母寄的。”秦一舟当时这么说，免得别人以为是他亲爸亲妈寄的，他妈打个电话问问他宋凤兰母子是不是在这边，就没有寄东西，秦一舟真不能指望他自己的父母。
宋家人回到首都，他们首先就想到了宋凤兰，他们在想宋凤兰需要什么东西，把他们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一买，再给宋凤兰寄过来。有时候，白天买了东西寄了，当天晚上又觉得还有东西没买，还是得买一下。
宋母不怕别人说他们资本主义，他们家平反了，他们是给宋凤兰寄东西，又不是要做坏事情。宋母多年没有见到宋凤兰，她总觉得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好的。能多准备一点就多准备一点，宋母想着南方湿冷，湿冷也是很冷的，不一定比首都这边暖和。
别人看见秦一舟从车上拿下不少东西，总有人路过，有人问，秦一舟也是那么说的。
岳宏卫回到家里，还跟范雅妮感慨秦一舟的岳家不错。
“我的娘家可没有这么多东西也寄，你也知道的，养父母。”范雅妮不能指望养父母对她比对亲生儿子还好，那不现实。
“不是要你娘家寄。”岳宏卫道，“秦团当初打结婚报告的时候，领导也劝他慎重的。”
“现在呢？”范雅妮挑眉。
“现在都说他娶得好。”岳宏卫道。
“这不就对了。”范雅妮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别人喜欢一个人，他们想要跟一个人在一起，阻止，没
有意义。人家要是真喜欢，就让他们在一起。人生在世，轰轰烈烈一场，何尝又不好。”
“你是不知道秦团这几年多努力的做任务，都受了不少伤。”岳宏卫知道的，“大家都说他要是没有娶这个妻子，也许他就不用这么拼命。”
“他是对他的妻子负责。”范雅妮道。
“嗯。”岳宏卫点头，“也就是这一阵子，秦团才稍微宽心一点。”
“宽心一点好。”范雅妮心想秦一舟未必宽心，宋凤兰是宋行云的亲侄女，指不定宋凤兰读过宋行云留下来的笔记之类的。不管怎么样，宋家能那么快平反，绝对有宋凤兰的原因，秦一舟出去执行其他任务干嘛，秦一舟就该好好保护好宋凤兰，“秦团长努力了，凤兰嫂子未必没有努力。在我们没有看见的时候，凤兰嫂子一定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你……”岳宏卫看着范雅妮，“你好像很喜欢嫂子。”
“当然，不喜欢她这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范雅妮道，“我还是分得清楚好坏的，我也不可能听我那个大嫂瞎说话。跟你说，大嫂最近安静很多，跟个鹌鹑似的。”
范雅妮想石桂兰的丈夫是太早被调走了，要是石桂兰夫妻还在这边，石桂兰在革委会的时候做了不少事情。现在那些人陆陆续续平反，石桂兰总得倒霉的。
上头对许参谋相当不错了，让许参谋调去另外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没有那么多熟悉的人，没有得罪那么多人。只要石桂兰去了那边安心一点，别在那边瞎胡说，也就没事。石桂兰刚刚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应该也会收敛一点。
“是不是有人看到那些东西？”范雅妮问。
“有人看到。”岳宏卫点头，“秦团说是他岳母寄的。”
“秦团人还是不错的。”范雅妮道，“岳家寄的就是岳家寄的，不是他亲爸妈寄的。”
就怕一些男人怕亲生父母丢脸，也怕自己丢脸，非得要说是自己亲生父母寄的。有的女人不敢反驳，只能任由丈夫那么说。
秦一舟直接说是岳父岳母寄的，这样好，也省得当妻子的不高兴。
家属院的人得知宋家人给秦一舟一家子寄了不少东西，一个个都十分羡慕。这个时候，倒也没有几个人去说什么资本家，真要说，也是私底下说两句，不敢在外面说。
宋家平反了，特殊年代也算结束了。谁还那么不要脸地去说那些话，说了，又没有用，只会让人笑话。
秦梓航掉进了宝库似的，一下子看看这个，一下子看看那个。张小虎过来玩的时候，秦梓航还得意得跟张小虎说他外婆给他寄了很多东西。
宋家人也有给苏教授夫妻准备大衣，准备大衣比较容易不出错，准备其他的东西，怕会被其他人盯上。宋家人不怕苏教授夫妻不高兴，是怕其他人，怕牵累苏教授夫妻。
宋凤兰一家子要给苏教授夫妻送东西，张小虎在这边待一会儿就回去了。
“好多好多东西。”张小虎在家里比划，“梓航的外公外婆寄了好多东西。”
张小虎太羡慕秦梓航了，秦梓航拥有好多东西，而他没有拥有那么多东西。
“那是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家不一样。”胖嫂看向张小虎，“你可别跟梓航要。”
“没有要，梓航弟弟的衣服，我又穿不了。”张小虎道，“婶婶给我泡了一杯牛奶，牛奶好好喝。”
“你还喝人家的牛奶？”胖嫂盯着张小虎。
“婶婶给我泡的。”张小虎道。
“……”胖嫂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小儿子总喜欢去隔壁玩，宋凤兰对小虎还那么好。胖嫂觉得小儿子真的是傻人有傻福，“你对梓航好一点，知道不？吃了人家家里那么多东西。”
胖嫂不知道小儿子有没有不好意思，反正她这个当妈的很不好意思。
苏教授夫妻留秦一舟夫妻在家里吃饭，他们收到大衣都说很好，让宋凤兰跟宋家人说一声谢谢。
“太客气了。”苏夫人道。
“这是应该的。”宋凤兰道。
苏夫人去做饭的时候，宋凤兰没有去打下手，是秦一舟去打下手，秦梓航在客厅里玩耍。宋凤兰和苏教授去书房，两个人有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聊一聊。
“你们叔叔这样，休息了，都还想着工作。”苏夫人笑着道，“还得拉着凤兰去。”
“叔叔工作认真。”秦一舟道。
“凤兰也认真。”苏夫人道，“你们叔叔还好，不用管家里的这些事情。凤兰是当妈的，当妈的总是放心不下孩子，得要操心更多的事情。要是凤兰有没有顾到的地方，你多担待一点。”
苏夫人是过来人，她能忍受，就不知道秦一舟能不能忍受。
“我的一部分工作，也是顾好家，给宋凤兰同志打好后勤工作。”秦一舟认真而严肃地道。
等苏夫人和秦一舟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宋凤兰和苏教授还在书房。
“吃饭了，先吃饭。”苏夫人敲门，“等你们去上班再说那些事情，快出来吃饭。”
苏教授听到苏夫人的声音，这才停下来，“快去吃饭，再不去，你叔母要不高兴了。”
“叔母是怕您伤到胃，要让您按时吃饭。”宋凤兰道，“您还是得保重身体。”
“保重，保重，有你们在，我哪里能不保重。”苏教授想着新的战斗机，他一定要活得长久一点，一方面是多做一点，另一方面是他想看着国家自主生产的战斗机，而不是被外国卡脖子。
大家坐下吃饭，苏夫人习惯性给秦梓航夹菜，她照顾秦梓航习惯了，也知道秦梓航喜欢吃什么菜。
吃过饭后，秦一舟一家子一块儿离开苏家，苏教授原本想开口说一些话，苏夫人瞪了苏教授一眼，“今天休息，别总想着工作。你不休息，也得让凤兰休息休息。”
苏教授偃旗息鼓，他是很想再继续工作上的事情。算了，等上班的时候也是一样的。
秦梓航一手牵着他爸爸一手牵着他妈妈，他是满脸笑意，特别开心。
李慧和郭鹏正好迎面走来，大家就这么碰上了。
李慧停下脚步，郭鹏跟着李慧一起停下脚步。
宋凤兰没有跟李慧夫妻说话，秦一舟也没有，宋凤兰和秦一舟夫妻牵着孩子往前走。
“……”李慧抿唇，她又转头看着宋凤兰一家子离去的背影。
“别看了。”郭鹏道。
“他们开心了。”李慧道。
“……”郭鹏想秦一舟夫妻当然开心，宋家平反，脱掉了帽子，秦一舟不会再受到负面影响。宋凤兰还在研究所工作，秦一舟有这样的妻子只会是加分项。
郭鹏在想李慧是不是还想着秦一舟，自己确实不如秦一舟，但是李慧不是嫁给秦一舟。
秦一舟夫妻都没有把李慧放在眼里，他们不管李慧是不是期期艾艾，不管李慧开心不开心。李慧又不是他们的亲戚，他们何必去管李慧开心不开心呢。
这一会儿，秦大嫂非常不高兴地回到家里，她算是处处碰壁。曾经对她笑脸相迎的人，现在一见到她就收起了笑脸，还问她：你过来干嘛？
这让秦大嫂非常恼怒，那些人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秦大嫂没有办法，谁让自家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娘家跟她都成为了人人唾弃的存在。
“你是不是想要跟我离婚？”秦大嫂让孩子待在房间里休息，她跟丈夫在卧房说这些事情，她不愿意让孩子看到她歇斯底里的一面。
“没有。”秦大哥道。
“你大姑母让你跟我离婚呢。”秦大嫂冷笑，“我们家的事情要她管吗？”
“她说的她的，你理她做什么？”秦大哥道。
“她说话那么难听，你是不知道她都在说什么。”秦大嫂道，“她还拿我跟宋凤兰比，现在倒是好，宋凤兰成为了香馍馍。宋凤兰没有跟我计较，你姑母跟我计较。”
秦大嫂本来是想宋凤兰会为难她，可到现在为止，宋凤兰没有打电话质问秦大嫂，秦一舟也没有打电话质问秦大嫂。秦一舟夫妻认为他们质问秦大嫂也没有用，倒不如不打这个电话。
“大姑母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秦大哥道，“她喜欢说，你就让她说，左耳进右耳出就行。当初，她说不让一舟娶他媳妇，一舟不也没有听大姑母的话吗？大姑母说归说，影响不了我们……”
“怎么影响不了？”秦大嫂道，“她以前都说我是一个好侄媳妇，都是说好话的，现在什么话不好听说什么话。不只是我听到，别人一定也有听到 。我看她是要逼迫我跟你离婚。”
“你要离婚吗？”秦大哥问。
“离婚？你死心吧！”秦大嫂不可能离婚，她现在都变成这个样子，还离婚个屁。
别人知道她家里的情况，那些男人一定不愿意要她。
秦大嫂要继续当秦大哥的妻子，她还有两个孩子在。
“这不就行了吗？你没有想着离婚，我也没有想着离婚。”秦大哥觉得妻子有些不可理喻，妻子这一段时间总是这样，说风就是雨，“以前，大姑母说弟妹的时候，你……”
“别拿过去的话来说我。”秦大嫂打断秦大哥，“你们是不是觉得宋凤兰当时能忍着，所以我现在也得忍着？”
“……”秦大哥确实是这个意思，人家宋凤兰都没有闹，自己的妻子闹什么闹。
到底谁才是受害者啊。
秦大哥认为自己的妻子不大懂事情，这个长嫂长媳当得不称职。
“你们都来说我的不是好了。”秦大嫂难过，“你们当我愿意我娘家出这样的事情吗？我是真不知道！”
秦大嫂坐在那边哭，她知道不能再那么强硬了，还是得柔和一点。秦大嫂担心丈夫真的跟她离婚，她娘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丈夫跟她离婚，别人也不会说她丈夫的不是，只会说她活该。
“我爸没了工作。”秦大嫂道，“他的工作不能传下去，我们家……跟你说，你当耳旁风，你不肯多帮衬着他们一点。”
“没法帮，真没法帮。”秦大哥道，“你们家出了特务……”
“是我叔公，跟我的关系算是比较远了。”秦大嫂道，“那个年代，跟亲生父母都还能失散，更不用说跟叔叔伯伯。”
秦大嫂想她那个叔公怎么不早点死在外面，人死账消，没有其他人知道那些事情，也就没有关系。到了这个地步，自家被牵连成这个样子，秦大嫂觉得太不公了，自己的娘家人，她爸又没有当特务。
之前，宋家那些人在农场，秦大嫂不觉得人家无辜，只觉得人家活该。火没有烧到自己的身上不疼，烧到自己的身上，秦大嫂就觉得她娘家人无辜了。
“关系远不远，不是我们说的算的。”秦大哥道，“爸只是没有了工作，这还算是好的。别折腾了，也别找人帮忙，别人不会跳这个坑。我是在这个坑里了，没有办法。”
“我看你是想跳出我这个火坑。”秦大嫂不悦，“你别想，做梦都不行。”
秦大嫂的事情传到江雨菲的耳朵里，江雨菲拍手叫好。当初，秦大嫂不只是瞧不起宋凤兰，连带于小姨这些人都被秦大嫂白眼的。江雨菲见到秦大嫂，她要跟秦大嫂打招呼，秦大嫂不是不搭理她，就是翻白眼。
现在让江雨菲知道这一件事情，她可不就得四处说，还去跟她妈说。
“凤兰她大嫂，秦家的那位大嫂，她的叔公是特务。”江雨菲来到娘家坐在客厅，她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听说她爸没了工作。”
“你关心这个干嘛？”于小姨道。
“她瞧不起我。”江雨菲道，“她瞧不起宋凤兰也就罢了，还瞧不起我们。她娘家是工人阶级，我们家也是工人阶级。她以为她有多了不起，现在呢，看她怎么傲气。”
“你管她怎么傲气？”于小姨不想去说这些事情，她不想去管，也管不了。
自打宋家平反回来，江家的这些人都想着让于小姨多跟宋母来往，想让于小姨从宋母那边多刮来一些钱财。于小姨颇为无奈，她不想总是跑到她大姐那边。
于小姨跟宋母不是一个亲妈，同父异母，看上去关系还可以。可于小姨在宋母面前总有一股子自卑感，哪怕宋母不嫌弃于小姨，也从来没有说于小姨是小娘养的，宋母是真心把于小姨当妹妹，否则，她当初也不是早些时候给于小姨那么多东西，让于小姨照顾宋凤兰。
宋母十分信任于小姨，于小姨知道自己的婆家人是怎么样的人，她认为自家拿到的东西足够多了，不能再缠着她姐姐。
“妈，她都白眼你了，我们幸灾乐祸，又有什么不行？”江雨菲道，“你信不信，要是宋凤兰在这边，宋凤兰一定也会嘲笑回去。”
“……”于小姨有点想宋凤兰了，宋凤兰还是挺让人放心，不需要让人操心太多事情。于小姨看向江雨菲，如果江雨菲跟宋凤兰调换一下，那该有多好。
江雨菲知道宋凤兰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宋凤兰表面上看着是有隐忍，可宋凤兰也有想办法报复那些欺负她的人。当初，江雨菲是想着宋凤兰被现实打趴下，她没有看到那样软弱无力的人，倒是看到一个表面柔弱内里长着刺的宋凤兰。
今年的闰月中秋节，秦大嫂一个人过，秦父秦母没有叫秦大嫂过去过闰月中秋，而是叫秦大哥带孩子过去叫。其实秦父秦母的意思也不是秦大嫂不能过去过中秋，但是秦大嫂觉得秦父秦母没有直接跟她说，她就不过去。往年，闰月，他们家还有叫些亲戚到家里吃闰月饭，这一次没有，都没有这个心情。
“我不去，你带着孩子去你爸妈那边。”秦大嫂道，“他们没有叫我，是叫你们过去。我上赶着过去，让你爸妈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