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十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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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联盟是一款容易让人废寝忘食的游戏。
宋若尔上手很快。
跟职业选手比肯定有差距，但对比普通玩家来说，她玩得确实还不错。
“我靠！若尔姐原来你这么牛逼的吗？”陆白不禁发出感叹。
被人夸奖当然开心，宋若尔说：“以前也算半个网瘾少女，只是后面戒了而已。”
“不会是因为…那个…”陆白小心试探道，“你喜欢的队伍被打解散了，所以…”
职业联赛看似和普通玩家距离很远，但其实息息相关。
选手在赛场上打出漂亮的操作，玩家看了心痒痒，就会想要复刻这个操作。
——眼睛学会了，我上我也行。
所以这次HLD夺冠回国后，盛知洲在比赛中拿下多个MVP的那个英雄，也成为了最近最热门的选用英雄之一。
游戏点开，一个个全把自己当Ephemeral了。
所以一旦联赛成绩不行，玩家的游戏激情也会减退，更别说主队被打解散了。
陆白这么问，宋若尔却没有回答。
她轻轻敲了两下键盘。
戒掉这个游戏的理由太多，她总是找很多借口，但其实真正的理由…
思绪乱绕。
身旁忽然有人出声。
是从外面回来的盛知洲接上了这段话：“喜欢的队伍？”
陆白见状，不再继续往下说，反而是打了个哈哈，给盛知洲糊弄过去了。
盛知洲也不是什么喜欢对这种小事刨根究底的人。
没继续问。
一局新的游戏开始，结束的时候，宋若尔摘下耳机，十分熟练地伸手——
她碰了一下盛知洲的肩膀。
“Ephemeral，滴滴代打。”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盛知洲今天就成了她的代打，游戏环境实在太差。
十局里面有八局都要跟人吵架。
打得好的时候对面破防，打得不好的时候队友破防，有时候感觉两边都没惹。
队友又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资源或者兵线破防，开始乱攻击人。
刚开始两三局，盛知洲在旁边看着。
有人吵架，陆白红温，盛知洲就叫宋若尔起身，出去以后直接加好友邀请自定义。
几次以后，就形成了默认习惯。
队友骂她，盛知洲代打。
陆白在旁边看戏，说：“洲哥，我觉得下次可以试试索拉卡打野。”
版本允许的话，也不是不行。
传统打野英雄大多数都长得奇形怪状的，甚至不是人。
蝎子螳螂蜘蛛。
宋若尔每次看到他用这些英雄，都会想，这种不成人形的英雄真适合他啊。
虽然选手的英雄不上升到本人，但一想到盛知洲有一天可能会用这么漂亮、拿着魔法杖的英雄打野。
她就觉得这个画面非常地耐人寻味。
又是一把代打局，宋若尔给他让了位置以后站在后面伸懒腰、活动身体。
她垂眸，看到他手指飞快地切着镜头，躲技能的反应根本不带犹豫。
平时看比赛的时候其实没有那么深刻的感觉。
但这个游戏一旦自己上手，特别是自己刚玩了这个英雄之后，再看他玩得如此轻松的样子。
她突然能明白，为什么他是现在最炙手可热的选手。
盛知洲除了有点毒舌、爱冷脸之外。
其实是个好人吧。
…
临近晚饭时间。
宋若尔明天还有别的行程，这会儿也不得不先回家整理收拾准备。
赵岚安排了车来接她，宋若尔跟他们俩道别，表示感谢。
“谢谢你们啦，今天玩得挺开心的。”她笑盈盈地说，“也谢谢Ephemeral帮我出了很多气！”
今天不开心的小插曲好像也瞬间消失了。
宋若尔很快上车离开，陆白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离开的那辆车。
盛知洲垂眸看他，“这么舍不得做什么？”
“洲哥，你不懂。”陆白叹气，“我们作为小粉丝，每次可以见到偶像的机会都是很宝贵的。”
“马上就要跟你偶像一起录节目了，你倒是不用担心见不到。”
盛知洲说着，示意陆白往回走。
“那每次见面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啊，每一段回忆都是带着不同的记忆色彩的！”陆白跟紧他的步伐，“而且——”
不同的意义，不同的色彩？
盛知洲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他们俩见面的次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每一次好像都是同样的。
他的脚步一顿。
听到陆白继续说。
“而且啊，人生是很短暂的，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是很短暂的。”陆白突然开始讲大道理，“见一面少一面咯，当然要每次都珍惜。”
盛知洲还是不言语。
陆白话比较密，跟在他旁边，忽然又问：“你之前很抗拒跟这些女艺人接触，今天接触下来，是不是觉得我们若尔姐还挺可爱的？”
盛知洲在他的称呼上略微有些留神。
“可爱？”他轻笑了一声，提醒陆白，“像她这样的女艺人，是最为伪装的。”
对她来说，你身上有利可图，她没有得罪你的必要。
人都是这样在社会上来往的。
陆白这人心思太单纯容易被骗，但盛知洲也没多泼冷水，觉得点到为止即可。
但陆白突然很轻地应了一句：“伪装又如何呢…”
“什么？”盛知洲回头。
“假意的好，就不是好了吗？”陆白很松弛地说，“虚假的爱至少也是爱啊。”
盛知洲不懂他这个逻辑。
他是一个直接的人，真便是真，虚伪便是虚伪。
陆白也觉得自己这说法显得有点幼稚和不谙世事，干脆换了个话说。
“你其实也没有讨厌她不是吗？你肯定也觉得她是可爱的呀。”
他们继续往前走，再一次推开训练室的门。
空无一人的训练室里，她用过的水杯还留在原地。
盛知洲微微皱眉：“是吗？”
他的确没觉得自己有多讨厌她，只是不屑于她的虚伪和功利。
但绝对说不上觉得她可爱。
陆白轻哼：“你今天还帮若尔姐打SOLO出气呢，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陆白说着，却看到盛知洲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不知道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喜欢上宋若尔本身就是人之常情。
这么好的偶像！！呜呜呜他要安利给全世界的！！
盛知洲一直不回答，陆白走在旁边，紧跟其后，叽里咕噜地小声说。
“承认自己挺喜欢她有这么难吗…”
这小声的嘀咕让盛知洲听了去，他转过来看着他，几乎是警告。
“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最讨厌的，就是虚伪又浮躁的人。
…
这天晚上，盛知洲没回来。
宋若尔不觉得意外。
他回来，对她来说才是意外的。
第二天一早，她有个广告的拍摄，这行程一早就定好，难免有人会跟行程守株待兔。
外面的粉丝都已经在等待。
宋若尔到的时候，她的粉丝正在跟晏信鸥的粉丝吵架，双方差点当场出手。
赵岚今天没跟着来，经纪人只参与大事，这种早就定好的拍摄，助理跟着来就好。
前面已堵得水泄不通。
助理打探完情况，赶紧上车跟宋若尔说。
“姐，下面情况有点混乱，安保人员已经去劝架了，我们今天就从后门进去吧……”
“晏信鸥的粉丝太不讲理了！仗着人多叫我们这边让位置，但明明是咱们家粉丝先来的！”
宋若尔今天出门前看了黄历，说是忌出行，但工作必须得完成，总不能不去。
看来是真的忌出行，遇不到什么好事。
她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说：“让后援会最近多发一些抽奖和粉丝福利活动，安抚一下大家的心情吧。”
“后援会资金有点紧缺啦…”小助理不好意思地说。
她们做活动，团队基本都是有固定资金的，最近安抚粉丝的频率有点太高了。
“从我的账上走。”宋若尔说，“你找人规划好，做好内容，账单直接报给我。”
小助理十分惊喜，说：“好的！姐，你人真好！”
宋若尔却也只是叹了口气，说：“自己的粉丝，当然只能自己哄着。”
追星其实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特别是…她最近身上黑稿这么多，恰巧手里的剧拿不出手，搞得自己的粉丝都抬不起头来。
前些日子，宋若尔试镜了一个新角色，导演找了个莫须有的借口。
说她跟人没有CP感，偶像剧是很吃CP感红利的。
但其实，包括晏信鸥在内的多名男演员，都是因为跟她搭戏吃到CP红利才飞升的。
这才让赵岚气不过，说，没有CP感是吧？没有CP感是你们导演不会拍不会剪，怪我们艺人做什么。
这边刚出问题，又恰巧公司递来这个电竞综艺的本子。
赵岚心一横，跟宋若尔说，就去上这个节目，让这些不知好歹的导演看看什么叫CP感！
也是怒火攻心，让人想一次搞个大的，所以赵岚才会之前紧盯着盛知洲这块大肥羊不放。
前面还在疏通，宋若尔赶着要去拍摄，只能先下车，跟小助理一起偷摸从后面绕过去。
两人刚进大厅，就看到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来，手里还拿着照片给粉丝签名的男人。
安保人员在阻拦着。
“好了好了，这里不能再进去了！！粉丝请留步！”
而他签完名，还十分“宠粉”地把那张拍立得递回去：“好了宝贝们，我要去进行今天的拍摄了，大家回家注意安全！”
宋若尔一阵犯恶心，没有继续停留，径直去乘电梯。
她不想与这人有任何的相处。
但很显然，晏信鸥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在她的电梯门即将合上的时候，一双手卡住了电梯门。
晏信鸥看着在电梯里的宋若尔，明明意料之内，却还是装作惊讶地开口。
“哟，好久不见啊若尔。”
宋若尔往里挪了一些身位，没搭理他。
这班电梯没有太多人，只有他们俩和各自的助理，晏信鸥的助理也是趾高气昂地刻薄着。
“若尔姐，你怎么从后门进来呀？难道是我们家粉丝太多，拦着你路了？你跟我们说说就好了呀，我们当然会好好让你的。”
此刻，新仇旧仇全加在一起。
宋若尔一阵窝火，本来没打算搭理，但话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声。
“好狗不挡道。”她说，“看来你们的纪律性还有待提高。”
晏信鸥的助理瞬间脸色铁青：“你…！”
还是那么不识好歹！
当初《云间心事》这部剧播完，晏信鸥和宋若尔的CP热度可谓是空前高涨，一度冲到真人CP榜第一。
晏信鸥的团队想继续捆绑，但宋若尔这边好说歹说就是不同意。
她那时候可有架子了。
宋若尔说自己是靠作品和实力说话的演员，对炒作CP这种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现在呢？
晏信鸥的助理也不屑地哼了一声。
“听说若尔姐近日动态，是打算上星台的电竞综艺，这节目…不就是炒CP么？你瞧瞧，当初要是跟我们晏哥搭，现在你们俩肯定都是顶流啦。”
男人要火太容易。
一部爆剧就可以抬咖。
都说娱乐圈的名和利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实际上只有女演员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男人的路是踩着女演员的身体轻松得来的。
晏信鸥现在的确算得上是顶流一线，而宋若尔在这个上升期卡了几年——
反复被对家防爆，就是突破不了那个值。
女演员要升咖，不仅要剧的播放量上去，还要粉丝黏性、商业价值、杂志销量。
最后甚至还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奖项来堵住所有人的嘴。
宋若尔觉得这助理像个得势的太监小人，没回答。
晏信鸥自己倒是巧妙接话：“现在也来得及。”
男人眉梢一扬。
“怎么样？我的流量和热度给你蹭。”
宋若尔早就看腻了圈内这些男人的龌龊肮脏心思，她看着晏信鸥，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一顿输出。
“你的热度给我蹭？”
“晏信鸥，别忘了当初你能红，全靠我教你演戏，叫造型师帮你改妆，离开了我你算什么？”
“后面的剧有一部热播的吗？那部不是砸大价钱营销但扑得毫无水花？”
“你真觉得自己有热度？要不是我在云间里带你，你现在还在家里抠脚。”
“吃到性别红利就老实点，现在竟然还敢在我面前趁老子了，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
“我没让你给我磕头算是大发慈悲，你到底算哪根葱敢在我面前说话了？”
楼下粉丝没打起来，正主倒是起了炮仗。
双方助理拉都拉不住，电梯叮一声到楼层的时候，外面的工作人员准备迎接艺人。
却突然听到电梯里“啪”地巨响。
电梯门缓缓打开，晏信鸥捂着被扇的那张脸，破口大骂——
“宋若尔！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
拍摄进度因为这个插曲而中止，双方都只能另外择日再拍。
下午网上就有人出来爆料。
-【卧槽，今天TTV那边，说是宋若尔扇了晏信鸥耳光，真的假的啊？】
-【？？？】
-【这么吓人，假的吧？有点太离谱了，从未才娱乐圈吃到过这种瓜。】
-【越是假的越可能是真的啊，我听人说本来是在电梯里打起来了，结果门开了，这也太抓马了吧…】
-【她疯了？？新剧有这么扑吗，还是说现在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建议查查是不是有精神病。】
-【挨打的是谁？晏信鸥那个傻逼男的啊，该打！给我狠狠地打！】
这条爆料过于劲爆，很快就登上了热搜一。
宋若尔接到赵岚电话的时候，在家用冰块敷手心，赵岚平时不太对她生气，这次也是惹急了。
“宋若尔！你怎么回事？”
宋若尔的语气很淡，敛着眸，说：“岚姐，你知道我这个人不轻易动手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才问你——”
宋若尔其实一直都是个暴脾气，但前些年发生了些事情，她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不再乱发火。
“你知道的，他调查过我的所有事情。”宋若尔又说。
晏信鸥对她的心思不正。
对宋若尔软磨硬泡都没得到她以后，便开始使一些小手段，想去看看她有没有什么把柄或者秘密。
结果还真让晏信鸥打听到了一件。
赵岚在电话那头，呼吸一紧，心间浮起不好的预感，紧接着就听到宋若尔说。
“我们在电梯里发生了争执，他说——”
“如果你和你的姐姐一样乖巧听话就好了。”
赵岚瞬间哑然，沉默了几秒，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
“岚姐，谢谢你。”宋若尔一直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是幸运的。
比如，在全世界都无法站在她身边的时候。
岚姐一定会站在她身边。
工作临时取消，今天这热搜爆了以后，她的工作行程应该也会有所调整，总归要避避风头的。
宋若尔心情不太好，去冰箱里拿了一瓶酒。
十一月的风很凉。
她却端着冻手的杯子，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在阳台上吹风。
家里一盏灯都没有开。
盛知洲开门的时候，刚开始什么都没看见，但他下意识地走向漆黑的阳台，推开了门。
宋若尔有听到他回家的动静，却没有出声。
按照往常，她再怎么样，还是要在盛知洲面前伪装一下形象。
但今天实在有些累了。
于是她不说话，安静地蜷缩在藤椅上，高高的椅背可以挡住她瘦削的身形。
如果他不往前走。
这里完全可以伪造出没有人的模样。
但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果酒香。
宋若尔没听到他离开的声音，也没听到他靠近的声音，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落过来。
“宋若尔。”
宋若尔愣了下，还是应了声：“嗯。”
她现在没太多想要说话的情绪，自从下午晏信鸥提到姐姐以后。
提到姐姐，她总是难过的。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多年，也很久没有人提起过了，这个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好像都已经遗忘了她。
宋若尔讨厌晏信鸥，更讨厌晏信鸥嘴里说跟姐姐有关的事情。
她觉得恶心，生理性反胃。
这种厌恶感是无法抗拒的，她演不下去了，只能爆发。
现在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去应付盛知洲。
她最近事情本来就很多，这个不顺心，那个也不顺心。
跟晏信鸥的冲突便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于是她这个时候，只是十分冷淡地说：“突然回来是有什么事吗？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上.床。”
盛知洲站在她身后的位置，隐约能看到她手边的酒杯。
他的眉头紧缩，想起两个小时前，陆白跟他说的事情，其实这些事情跟他是没有关系的。
盛知洲也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关注别人的情绪的人。
但又觉得作为名字在结婚证上刻在她旁边的人，或许某些事情，他有关心的义务。
这是他在这段婚姻里应该做的，只是尽到做丈夫该做的而已。
充满凉意的夜风侵袭。
宋若尔的肩膀上忽然多了件带着余温外套。
有人将手掌放在她的头顶，掌心传来柔软的温热，他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温度，却也在这场夜色中显出几分柔和。
“需要我陪你杀几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