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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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宜市，机场大道的某处，充满科技感的玻璃质感房屋伫立在大道侧旁。
房顶中心挂着“HLD电子竞技俱乐部”的巨大灯牌。
此时，俱乐部内。
战队经理龚仆正在原地给盛知洲“下跪”。
用手指头下跪的那种下跪。
“哥，求你了，你接一个这个综艺怎么了？我们打工人不容易啊——”
盛知洲神色淡然，推开训练室的门：“你跪个真的，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也不想这事传出去，让别人说你在队里搞霸凌吧！”
“霸凌队友不行，但霸凌经理行。”盛知洲冷笑应声，坐下开了电脑。
既然已经回基地了，那就Rank（排位）两把。
龚仆：……
经理这工作真挺难做的，卡在中间作为老板、选手还有粉丝群体的连接。
比赛赢了被网暴，比赛输了更是被网暴，所以有些人可能巴不得他被“霸凌”一下。
“我再说最后一次，我对这个综艺还有炒作方式没有任何兴趣，也对所谓的更多更好的资源没有兴趣。”盛知洲几乎已经是下最后通牒。
龚仆叹气，没马上接茬，倒是先说他昨晚的不是：“好好好，知道你没兴趣，但人家小阮怎么说也是个姑娘，你昨晚那态度实在是有点太伤人了哈。”
盛知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说：“现在不是提倡男女平等？”
龚仆：“……”
“你小子的字典里是完全没有怜香惜玉啊！”
简直是油盐不进。
盛知洲抽开椅子，随意坐下，指尖在鼠标上轻点了几下，而后反问：“所以，哪儿来的香和玉？”
龚仆听他这烂态度，就回忆起昨晚那会儿的事来了。
昨天盛知洲虽然是有出席庆功宴，但他对谁态度都那样。
不关心，不参与，也不接受。
真是好话歹话说尽，他永远都是那样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昨晚被甩了最多脸色的一定是阮清净。
阮清净是在盛知洲面前软磨硬泡了好一阵，但盛知洲对他完全就是个冷脸态度。
刚开始盛知洲都懒得理人，看她戴着他名字的名牌。
他只点评了一句：“没必要，画蛇添足。”
阮清净尴尬地不行，“是吗？我倒是觉得搭配起来挺和谐的。”
盛知洲：“阮小姐，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我建议你找个造型师。”
简直都快把阮清净的品位土烂且低级这句话挂在嘴边了。
后半段阮清净也有点绷不住，略微挂脸，但现在的艺人一个比一个更抗压。
她到最后还是本着双方是要合作的态度，继续跟盛知洲聊，结果——
聊到最后。
盛知洲就甩下一句，“本人已婚且恪守男德，我家那位小气得很，还请阮小姐自重。”
盛知洲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不再跟阮清净搭腔，留下龚仆帮忙打扫战场。
龚仆百思不得其解，你他爹的哪儿来的老婆？为了拒绝人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还给自己编造了一个恪守男德的人设？
龚仆当时整个人都忙着安抚阮清净的情绪，没太去细想盛知洲的动向。
现在回忆了一下。
他拒绝了阮清净以后，好像往那个叫宋若尔的艺人那边走了几步。
所以这会儿，龚仆听到这句，又开始自己的造谣式阅读理解。
“懂了，这个你没看上，不够香玉！阮清净你觉得不行，担心她的团队捆绑过度的话，那你看宋若尔咋样？”
这个不行就换下一个。
要是轻易放弃，也不会在这家俱乐部混了。
纯靠脸皮厚当牛马的。
结果盛知洲眼皮一掀，语气降温：“更不行。”
“我靠！”龚仆忍不住大叫起来，“你这个冰冷的一个男人，谈恋爱对象跟你打啵都会觉得冰牙吧！！”
“有机会你可以亲自问她。”盛知洲淡淡回答。
“……说得跟真的有这么个人似的！”龚仆说，“干嘛呢这是，骗兄弟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
盛知洲轻嗤了一声，没多说。
他当时怎么想的？
大概是。
阮清净缠着他说个不停的那会儿，他的余光扫到了站在不远处跟陆白聊得挺开心的宋若尔。
宋若尔隔着距离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警告和敌意过于明显。
毕竟他正在跟她的对家说话。
盛知洲看着她凛冽的眼神，估摸着她要是有脾气了，也难哄，他不想多事，顺口说了句自己已婚。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完全的地方，最危险的话就是最安全的话。
所以所有人都把他这句话当成了一句说来呛声的挡箭牌。
根本无人相信，也不会有人去想，他这样的人，是真的结了婚。
这场对话没进行下去。
在门口刚好听到关键名字的陆白冲了进来。
他跑到龚仆面前，宝贝地抱着个相框，期待地问：“是可以跟宋若尔合作吗？”
“怎么了？”龚仆已经快被盛知洲折磨疯了，“你有想法？”
陆白点头。
“也是，我记得你小子昨晚一直跟宋若尔呆在一起啊。”龚仆忽然想起，“说说吧！”
“我们战队总要出一个人去参加这个节目的，洲哥死活不去，就换我去交差呗。”陆白毛遂自荐道，“我条件也不差，我能去！而且我听话！”
龚仆打量了他一会儿。
点头。
陆白条件确实还可以，虽然没有盛知洲的“老婆粉”那么多，但也有人吃这款。
外表沉默寡言实际上只是慢热，对陌生人社恐的笨蛋电竞选手。
龚仆知道盛知洲那边是彻底没戏了，现在也不说了，干脆就应了陆白的。
盛知洲听着他们的对话，摁下惩戒拿下第一个从别人手上抢来的buff，在回城补给的八秒读条时间里。
他眼神挪动，看了一眼陆白裱起来放在旁边的一张合照。
那是一张宋若尔签过名的照片。
而她的签名，正中心地盖在了他的脸上。
陆白发现他在看，问了句：“怎么样？这可是我女神的签名！”
盛知洲没太大反应。
过了两秒，惜字如金地冷漠点评：“挺好。”
…
跟盛知洲的短暂相处并不影响宋若尔的生活心情和工作节奏。
一周后。
时尚杂志《屿》年度盛典预热的拍摄现场。
“好好好，宋老师今天这个妆造太完美了！我们来多拍几张，到时候多选选哈。”摄影师十分谄媚。
旁人窃窃私语。
“宋若尔今天这个造型确实不错，感觉是今天来的女星里最用心的，她的团队真好…都没给她穿小鞋。”
“是啊，她最近那个剧不是播得不好？团队还是对她很上心。”
“也可以理解啦，她最擅长逆风翻盘，这些年给公司带来的效益也可圈可点…”
宋若尔在圈内的人缘和口碑都还算不错，待人热情真诚，也不耍大牌没有公主病，所以这会儿聊起她，也很少带有恶意。
前方摄影师收起相机，跟场控示意今天的拍摄结束，工作人员小跑过来，领着宋若尔回后台。
“好了，辛苦了宋老师！您现在可以先回后台休息啦！”
宋若尔微微点头，应着声好。
只是她脚步顿了顿，对这个刚跑过来的小姑娘说：“没事，回后台的路我能找到，也很近，你就不用送了。”
这小姑娘负责控场，前后带人，来来回回在摄影棚和后台休息室跑了一整天都还没歇过脚。
刚才宋若尔注意到她想喝口水，都很快被领导叫过去继续。
很多艺人难伺候，时间出了差错都觉得自己白等、多等了在浪费时间，所以这些环节就非常苛刻。
小姑娘愣了愣神，说：“我还是送您回去吧，这是我的工作啦。”
“你去休息会儿，喝点水。”宋若尔对她笑了笑，“我跟你领导打个招呼就成。”
她应该是刚出来工作，也没什么话语权，只能听话，不听话就是被批评。
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那么简单。
只要是宋若尔去打招呼，她就不会被责罚了。
交代完叫她去休息后，宋若尔往回折，跟管事的说了声，果不其然对方并没有多问，甚至还说。
“这样啊，她是好一会儿没休息了，不好意思我们太忙了也没注意到，我会叫人来替班一会儿的！”
宋若尔说了声谢谢，也不再参与别人的是非。
…
休息室内。
宋若尔刚步入，就撞到了在跟助理发脾气的某位。
“不就是一个电竞综艺没搞定吗？一定要跟盛知洲捆绑才行？别人不行？”
“净姐，但是上面说，只有盛知洲流量最好，效果最好…”
略微听闻，就知道她们是在聊哪件事。
冤家路窄、狭路相逢，室内的人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她，两人对视的瞬间就恨不得拔刀相见。
阮清净明显最近的心情不太好。
今日更是，阮清净的妆造一般，没什么亮点，她的团队明显对这个杂志的年底总结不是很上心，加上上次盛知洲的事情没处理好，团队就更没心思倒腾了。
反而是宋若尔，明明最近的新剧播得不好，新综艺的事情她也不顺利，但宋若尔的团队就很重视这次的妆造，给她弄得漂漂亮亮，直接艳压。
两人毕竟对家，难免什么事情都被拎出来比较。
摄影师拍她的时候敷衍得很，当听说刚才拍宋若尔的时候恨不得换八百个角度，夸她都要夸上天了。
于是这休息室的一见，阮清净怎么想气不过，马上阴阳道。
“哎呀来啦？听说你拍了很久呢，恭喜呀，这次肯定会艳压全场的。”她先扬后抑，又接上后半段，“有时候真是好羡慕你，最近工作好轻松，没什么别的事情就可以安心做造型。”
宋若尔抬眸，微微一笑：“阮小姐，你很忙吗？”
阮清净跟她对视，刚打算回应，忽然听到宋若尔的一声冷笑。
“不是刚被盛知洲拒绝么？我想，阮小姐最近的档期应该很空。”
她的这声冷笑震得阮清净有点恍惚，倒不是还不上嘴，就是单纯地觉得——
奇怪？为什么宋若尔的语气跟盛知洲那么像？连冷漠地称呼她为“阮小姐”的语气都如此像。
“当然。”宋若尔继续说，“如果你硬要在对方说了自己已婚的情况下还要捆绑的话，我依旧只能表示尊重。”
宋若尔话里的攻击性有点太强，每句话都用着礼貌的语气，实际上尖锐又刻薄。
一句话气得阮清净脸都憋红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句话应该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外面顶多知道他们没谈拢。
阮清净：“你怎么会知道！”
宋若尔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什么说漏嘴，灵机一动：“哦，他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我倒是无所谓咯。”
反正又不是她想捆绑。
反正一直缠着不放的是阮清净的团队。
“阮小姐，你好歹也是个流量女星，至于么？”宋若尔又补了句。
漂亮话里全是锋利的刀片。
“若尔你也真是…”阮清净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些不过是做戏，你在圈里混，不是也很熟悉流程吗？”
炒作而已。
宋若尔根本就不接她的话茬，垂眸看了眼微信消息，发现她那位便宜老公难得给她发了信息。
虽然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悄无声息地再一次把消息藏起来，继续对阮清净说。
“行了啊，一边说自己忙，一边还有功夫跟我闲扯，我看阮小姐可是比我还闲，你的造型做得不好是你团队不上心，你要做的是反抗资本家，去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而不是在这里试图阴阳我。”
下一句，宋若尔话语中的刀锋直抵阮清净的脖颈。
“就说你是不是想捆绑盛知洲被拒绝了，现在其实也跟我一样闲得要命吧？”
阮清净毫无反驳点，只能硬着头皮跟助理说里面闷，出去透透气。
这次不是宋若尔没给她留还嘴的时间和空间，而是阮清净自己没话说，灰溜溜地跑路了。
宋若尔赢下这一场嘴皮子战役，心情大好，等人走了以后才去看盛知洲的消息。
他给她发来一张照片。
——正是陆白裱起来的那张。
盛知洲把她盖在他脸上的名字放大拍摄，冷漠留言：【下次签名注意位置。】
宋若尔想起刚才阮清净离开的表情。
欸，别的不说，这事还是盛知洲拒绝得好啊。
她嘴角一弯，给盛知洲腻歪地回复了一句。
-【名字签你脸上不乐意啊？那下次我再加个唇印吧，老公么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