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了那句“抓到了他的蛋，很大”，林浅倒吸了一口凉气，手忙脚乱地关上了聊天框。
眼珠做贼一般地瞟了瞟周围人，尽管她用的听筒模式，还是担心被别人听见了这虎狼之词。
她昨晚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不过幸好她是发给那个虚拟男友，反正一个月后到期自己也不准备续费了，就跟陌生人一样，也不必有太大的顾及。
但尴尬的情绪还是被她带上了地铁，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一句。
【林浅（佛系版）：昨晚喝多了，我以为在给我闺蜜发信息，不好意思哈，没有吓到你吧？】
半晌见他没回复，她又发了一条。
【林浅（佛系版）：今天好像有雨，你带雨伞了吗？】
所有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了，直到到站了也不见他回复，林浅撇了撇嘴，有点不满。
对方确实是高冷人设，有攻略难度，可毕竟自己花钱了，不能一点情绪价值也不提供吧？
回复信息应该是基本的职业素养吧。
林浅满腹埋怨地到了公司，吃了顿丰盛的午餐，怨念消散了不少。
她下决心周末多运动了，不然每天这么吃肯定要胖的。
到了总裁办，准时在13:30打上卡，开启了半日的工作时间。
她朝着总裁办公室那黑漆漆的大门望了一眼，很有心理负担地快步走到自己的工位上。
葛晓芸没在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林浅看着放在桌子上装着西装外套的手提袋又陷入了纠结。
座机铃声大震，吓得林浅差点得心脏病。
缓了缓她接起电话，慕总独有的低沉嗓音在听筒里听起来更有磁性。
“把庆铫的文件送进来。”
林浅应了声好，赶紧找文件。
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拿着文件和装着外套的手提袋，敲响了那道神秘又庄严的漆黑大门。
一踏进去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凉意，她看了看头顶的出风口，暗暗感叹，慕总平时周身散发的冷气看来不只是气质的原因。
她瑟缩了一下，走了进去，慢步踩在一尘不染的地毯上，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电脑后的慕总…露出的两根手指。
手指修长，指尖细长且粉白，但都只比加床多出一毫米的长度，像是精心测量过一般，指甲边缘健康得一根倒刺也没有。
林浅的视线从那两根好看的手指上收回，眼珠左右转了转，观摩着办公室的陈列和布置。
办公室整体呈着金灰的色调，又矜贵又性冷淡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被百叶窗帘遮住，一滴没洒在办公桌上，这唯一的暖意也被拒绝了，林浅越发感觉这里冷。
她忍住从心底散发的凉意，大气都不敢喘地走到了办公桌前，放下了手上的文件和手提袋，一开口，声音有着轻微的颤抖。
“慕总，这是您要的文件。”
超大电脑超薄显示屏后的人似乎动了一下，林浅这才注意，这电脑是由四个电脑屏拼组而成的，估计有的屏幕显示着文件，有的显示着股市数据，有的显示工程图之类的吧。
办公椅稍稍向后挪了一下，林浅看清了慕总的脸。
她清咳了一下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拘束，指着手提袋说道：“这是您的外套，昨晚……”
她话还没说完，慕承亦却先开了口：“昨晚你硬从我身上扒下来的。”
林浅：?！
慕承亦稍稍抬着下颚看着她：“还威胁我说，不脱就吐我身上。”
林浅：……
林浅感觉此刻不仅仅是身体石化了，脑子也要石化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是她惊呆的表情显得有点蠢，慕总的眸色里好像没那么冷了，睨了她一眼悠悠地问道：“不记得了？”
林浅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小声地结结巴巴说：“断，断片了。”
片刻后，慕承亦收回了视线，声音微凉：“饮酒要量力而行，不可酗酒，尤其是公出时一定要保持清醒，下不为例，出去吧。”
林浅仿佛得到了特赦，连连称是，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办公室。
漆黑的大门关上，林浅才感觉出额头渗出的汗，她摸了摸滚烫的脸，庆幸总裁办公室里的冷风强劲，不然她出的汗更多。
她以前不怎么喝酒，所以从来不知道自己酒后会耍这么大的酒疯。
还好她昨天立了好几个功，不然准会被开除！
林浅越想越懊恼，轻轻打了自己脸一下。
竟然还误以为人家慕总会对自己把持不住，觉得人家看上自己了，什么性缘脑想法？
进行自我贬低和讽刺的林浅打开了闺蜜的聊天框，倾诉着自己的遭遇。
【林浅（佛系版）：素素，你一定想不到我这两天经历了什么】
【林浅（佛系版）：我在昨天的酒会上帮老板挡酒喝多了，然后，我抓了老板的……蛋】
【方素：蛋？】
【林浅（佛系版）：昨晚我还把虚拟男友当成你，把这件事跟他说了，但这无所谓】
【林浅（佛系版）：重要的是我今天才知道，昨晚我对我老板耍酒疯，把他的西装硬扒下来了……】
【方素：……】
【方素：嗯……】
【方素：……要不，你回来吧，我给你在我部门安排一个你喜欢的岗位。】
【林浅（佛系版）：呜呜呜，你也觉得我应该被开除是不是】
【方素：……篓子捅得确实有点大】
【林浅（佛系版）：我舍不得恒润的食堂！反正目前老板还没开除我，我就先苟着，吃一顿是一顿！】
【方素：好吧，祝福你。如果晚上下雨你就在公司等我，我下班去接你】
【林浅（佛系版）：素宝，除了你我还能爱谁？】
方素一向不理会她肉麻的话，林浅也习惯了。
她关上了手机，不知不觉走到了茶水间门口，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在低声说话，林浅下意识撤回脚步，靠在墙边静静地没出声。
里面传来了葛晓芸和Cici的声音。
葛晓芸：“昨天我给慕总送那个礼盒去了，差点没给我吓死，我昨天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不跟慕总去酒会，就是怕在他面前犯错，没想到还是没躲过去。”
Cici：“其实你犯的错也不算什么，不过是慕总面前犯的就是天大的事！”
葛晓芸叹了口气：“唉，估计这个月的绩效又要被扣了，当时林浅也在呢，肯定也看我热闹呢。”
突然被cue的林浅撇撇嘴，暗暗翻了个白眼。
Cici：“下次这种直接面对慕总的活你就让她干呗。”
葛晓芸：“唉，算了，林浅那小丫头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她实习期没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跟她犯不上。”
林浅挑了挑眉，觉得自己昨天的举动倒是落下个不好欺负的人设，还不错！
她也没必要用委曲自己来换得好人缘。
葛晓芸突然暗呼了一声：“呀，上次慕总说的峰会时间我忘记记在哪里了，糟了，好像是内部定的，不公开。”
Cici：“啊？那怎么办？你要去再问下慕总吗？”
葛晓芸瞳孔地震地摇头：“不！我宁可找遍人脉问主办方也不能问慕总！”
Cici表示完全理解：“是，我上次我丢了代言人的联系方式，全公司只有慕总知道。最后我亲自跑剧组找的人也没敢问慕总一句。”
林浅暗暗咋舌，慕总这个人得多可怕，她们宁愿舍近求远也不敢问慕总。
不过想想慕总那不近人情的样子，确实有点打怵。
林浅正想着迂回到自己的工位，没料到葛晓芸率先跑出来了，跟她撞个正着。
林浅尴尬地愣怔了一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她打了个招呼：“晓芸姐接水喝啊。”
葛晓芸迟疑了片刻，也没有把握她是不是偷听了自己的蛐蛐，没撕破脸，依旧笑着说：“是啊，你也要接水啊浅浅。”
林浅感叹职场人真的都很会逢场作戏，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怕尴尬。
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顺势说道：“我想喝杯咖啡，这里的咖啡机能用吗？”
葛晓芸眼珠子转了转说：“可以用，你会用吗？”
身为总裁办的助理，咖啡机怎么能不会用？
以多年职场经验，林浅觉得这里有诈，迟疑地说道：“会……吧。”
葛晓芸笑了一下，笑得有点意味深长：“会用你就用吧。”
林浅确定葛晓芸有什么言外之意没告诉她，于是直接问道：“晓芸姐，是公司不喜欢员工自己做咖啡吗？”
葛晓芸摆摆手：“没有没有，你随意用，茶水间的东西随意吃，吃完了找行政补就行。”
虽然林浅没有证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葛晓芸不想告诉她实话。
Cici跟在后面出了茶水间，手中拿了一块半熟芝士和一杯加热好的牛奶。
她瞟了林浅一眼没说话，跟上葛晓芸小声嘀咕着：“你们总裁办的零食全公司Top。”
林浅恍然，原来她是来白嫖零食的。
下午天有些阴沉，这场酝酿了一天的大雨在快到下班的时间倾泻而下。
林浅提前给方素打了电话确认她是否真的要来接自己，方素有车，她家跟自己的出租屋是同方向顺路。
方素在电话里说：“你可能要多等我一个小时，如果这期间你打到车了，也可以不等我自己走。”
林浅觉得这个建议合理，于是挂断电话她便开始在软件上打车。
不出所料根本打不到车。
葛晓芸的姐姐出院回家了，她又请假提前走了两个小时，有幸避开了这场雨。
林浅看了看办公室尽头的那扇黑漆漆的大门，慕总下午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这都下班了估计也不能回来了吧。
她看着软件上一遍遍地重新呼叫车辆，知道一时半刻是走不掉了，干脆关了软件专心等方素来接她。
打定了主意后，林浅淡然了许多，去茶水间逛了逛，拿了冰箱里最后一块芒果慕斯来吃，蛋糕的保质期都很短，她也算是为公司的损耗做了一份贡献。
林浅边吃边看着窗外的大雨边自娱自乐地想着。
她刷了会短视频发现才过了半个多小时，有点无聊地点开了微信，想了想，给虚拟男友发了信息。
【林浅（佛系版）：我就说今天下雨了吧？我猜你没带伞】
【林浅（佛系版）：你一会怎么回家啊？要不要我去接你？】
【林浅（佛系版）：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哦！】
调戏完人，她也习惯了对方的不回复，撇了撇嘴，觉得有点无趣。
她根本不可能找到他，这么明显的玩笑都不肯开，连点情绪价值都不能提供，自己花钱买他的服务是找虐吗？
林浅犹豫着要不要跟客服说换人，打开客服对话框，发了个你好过去，半晌没得到回复，方素的电话倒是打了进来。
林浅赶紧关了台灯，拿起包包，边接着电话边打卡按电梯一气呵成。
她让方素直接在公司大楼正门外的路边等她，因为今天地下停车场的北门维修，东门这几日刚好在维修排水因雨势过大也暂时关闭了，南门和西门离主路有点距离，她也要穿过大半个长廊绕个大远，她懒得走。
林浅包里长年备着一把小雨伞，遮阳遮雨都可以。
走到正门时雨还是很大，她撑开小雨伞快步冲进雨幕中，到路边时，突然被射来的车灯晃了眼。
林浅闭了闭眼，再睁开，那晃了她的车停下，车门缓缓滑动，雨水砸落激起的雾气中，氤氲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颀长的身姿似乎正要下车，没有因为雨水而失掉矜贵，纤浓的睫毛稍稍抬起，狭长的双眸穿过雨帘正与她四目相对。
慕承亦！
林浅抓着伞柄的手指骤然缩紧，想装作看不见他已然来不及了。
因为康诚在车里大声喊了一句：“慕总，林助理来接您，那我就直接去停车了！”
林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