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懵了懵，点开了Excel看了看。
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数据，没整理过的各种表格，但是关键信息被隐去了，是怕她知道隐私吧。
估计是他从网上随便下载的数据，这种表格可能是素材网里的，所以隐去了名头和信息。
表格的最后有源文件，看样子是销售数据还有市场占有率等。
一般这种数据是要做趋势分析、对比图表，还有基于这些数据的项目优劣势总结。
数据的繁杂程度远超想象，部分数据格式不统一，还有些存在明显的错误。
不管因为什么，下班后看见这样的表格林浅是有点崩溃的，她发了个问号过去。
【林浅（佛系版）：？】
【林浅（佛系版）：要我做？】
过了一会，对面才回了一个字。
【。：对】
林浅深吸了口气，忍住了想骂爹的冲动。
这霸总牌的虚拟男友要不要这么真实啊？
她还以为是那种说说霸总语录，动辄“女人”“小妖精”“求我”之类的羞耻话术来彰显他的霸总身份呢。
没想到，竟然是丢过来一个Excel表让她加班！
这人设立刻就立住了，立得也太真实了，真实得有点另类。
他只是一个虚拟男友啊，一个收了自己800元钱提供娱乐的服务性人员，为什么要给她这么真实的打工体验？
他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
林浅点开了这个虚拟男友的头像，发现朋友圈那里是条横线。
是从来不发，还是给她屏蔽了？或者只是为了立他的“霸总”形象。
再次退回到聊天界面，盯着那份Excel和冷冰冰的几个命令的字眼，成功把林浅气笑了。
别说还真有点对方是自己老板的错觉。
他的目的应该就是要把自己代入到霸总和员工的身份体验上，显而易见，他成功了。
别说这个虚拟男友还挺会的，这样一来，她确实有了攻略他的冲动。
“行行行，这么玩是吧，呵，等着被姐惊艳吧！”
佛系躺平摆烂的林浅切换到了激情的牛马模式，回复了一个“收到”，便快速嗦了几口粉，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
等她做完已经十点半了，又从头到尾确认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了，给他发了过去。
她伸了个懒腰，捏着发酸的眼角，打着哈欠发了条信息。
【林浅（佛系版）：报告老板，核对完毕，提前完成任务，求夸奖！】
她还发了个小猫求夸奖的表情包过去，期待着对方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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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那头，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前男人的淡蓝色暗纹衬衫卷着袖口，上面两颗扣子被解开，透过微敞的领口里能若隐若现的看见锁骨。
屋内装修简约又有格调，但是没有主灯，只有墙壁的射灯和墙角的灯带配着一盏暖白光台灯，让屋内看起来格外有氛围感。
男人背脊自然挺直，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地打断了视频会议里正在做报告者的话：“容积率有3.3？”
视频里的人立即愣住，随后快速地翻着手边的资料，脸色胀红，额头明显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足足找了十秒，那人才紧张得有些磕巴地说：“是，是2.3，慕，慕总，对不起，我一时记错了。”
沉默了片刻，男人冷肃地开了口：“作为项目总工，这些数据不是应该长在你的脑子里吗？。”
男人不住的道歉，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五大三粗的男人吓得手指发抖，差点飚出泪来。
慕承亦挂断了视频通话，屋内瞬间归于安静，连他靠在椅子上发出的微微声响都很明显。
他挺直的背脊陷进真皮靠背上，闭上了双眼，指尖按压在眉心上，姿态慵懒起来。
电脑里传出了三声微信提示音，让暂时缓解着疲惫的男人缓缓睁开了双眼，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图标，手指滑动，点开了对话框。
是那个新来的小助理完成了工作表。
他看了眼时间22点37分，规定时间内提前完成，时间观念还可以。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她紧跟着发来的信息上，平静的表情上多了一丝裂痕。
那种可爱的表情包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电脑界面上？
尤其是那个求夸奖的小猫表情包，简直在挑战他的底线。
慕承亦拧眉，点开了总助唐然的微信。
最近缺人手，唐然正代表她出席重要的业界峰会，葛晓芸请假了，他只能让这个新来的小助理临时加个班，却没想到这么不严肃。
那个小助理的微信再次弹出来。
【林浅（佛系版）：怎么不说话呀，我连晚饭都没吃完就给你加班了，不值得一句表扬吗？】
【林浅（佛系版）：不表扬我也没关系，用你的腹肌照抵债吧！】
接着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撅着烈焰红唇的亲亲表情包发了过来，慕承亦漆黑的瞳仁瞬间放大，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难以置信。
长睫轻轻颤动，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迅速关上了她的对话框。
随后他给唐然发了信息。
【。：新来的助理是你面试的？】
唐然很快回了信息。
【恒润唐然：是的慕总，新来的助理林浅是有什么问题吗？】
【。：给她结一日的工资和加班费，通知她明天不用来。】
发完信息，他顺手将林浅的微信给删除了。
发完了一连串表情包的林浅困了，她见对方没回复，冷笑了一声模仿着霸总语录说着：“男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然后打着哈欠收了螺蛳粉去洗澡了。
—
早上五点整，林浅准时睁开了双眼。
她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两个小时候才响的闹钟，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怎么也睡不着。
上个工作养成的生物钟现在还没调整过来，她现在是佛系版林浅，不是牛马版，不需要这么早起床。
闭着眼睛硬躺了半个小时后，实在是觉得难受，她哀嚎了一声干脆起床了。
这牛马的作息还是得慢慢调整。
由于起来得太早，导致她成为了第一个到办公室的人。
葛晓芸掐着点来了，一脸的疲惫，像是在医院陪护了一夜。
林浅想跟她搞好关系，关切地道：“晓云姐你看起来很累啊，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可以叫我。”
正说着，办公室的门被刷开了。
葛晓芸条件反射性地“噌”一下站了起来，看清进来的是一个女同事，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又瘫回座位上。
有气无力地说：“Cici，你怎么无声无息的，要吓死我，我还以为是慕总来了。”
被叫做Cici的女人踩着细高跟，扭着胯走了进来，细声细气地嗔念着：“我给你发信息了，你没看见。”
葛晓芸趴在桌子上，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继续闭上眼睛。
Cici的目光落在林浅的身上，问道：“呦，新来的美女啊？你的上一任没挺过三天就被开除了，所以你才被补录用了，还真是挺幸运的，要好好表现争取留下哦。正好，我这里有份文件着急用，你帮我复印一下，然后拿去给慕总签字。”
说着，她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了林浅的桌子上。
不用打开，林浅也目测到了，文件夹很厚，足有二三百页。
她没碰那文件夹，对葛晓芸说道：“晓芸姐，这是我的分内工作吗？”
葛晓芸犹豫了一瞬，忽地收到了一条信息，她撑着眼皮点开看了看，神情顿时复杂起来。
看向林浅的眼神带了点轻视，语气再没之前的热情，傲慢了起来：“是啊，把文件给慕总签字是我们的工作内容。
林浅：“复印文件也是我的工作？”
葛晓芸：“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就帮一下呗。”
林浅：……咖啡喝狗肚子里了！
突然葛晓芸的目光扫过门口，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垂首站好，声音响亮地说：“慕总早。”
Cici闻言立即也站得笔直，林浅心里一紧，立刻起身，转头看去。
颀长双腿率先映入眼里，笔挺的高定，骨节分明的手指，冷肃的下颚线条，绝杀的侧脸。
这不就是昨日看见的那个二次元老公复活般存在的男人吗？
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慕总。
他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戴着墨镜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另一个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看着像吆五喝六的高管，但此时跟在慕总身旁显得卑躬屈膝的，一路小声汇报着什么。
慕总目不斜视，跟压根没看见屋里还有跟他问好的三个人一样，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让林浅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高冷和傲慢。
慕承亦进了办公室，听着项目经理的汇报，将电脑打开，把昨晚的资料传到U盘中，想起什么顺势将昨晚新来的小助理做的文档打开。
不仅数据用函数公式核对纠正整理好了，还做了源文件的链接，每项分类整理好，并在页末做了详细注释。
慕承亦锁紧了一早上的眉头松了片刻，关上了文件。
他眼眸微垂，点开工作日程表，唐然上午回不来，葛晓芸有个重要的文件要在下午交给他，那就只剩这个小助理能跟他走一趟了。
他沉思了片刻，给唐然发了个信息。
外面办公室里的三人在慕承亦进了办公室后，便同时舒了口气，葛晓芸拍拍脸颊准备全神投入工作。
Cici则小声对林浅说：“文件你复印好让慕总盖章后送到十二楼就行，谢谢啦。”
说完，没等林浅拒绝便快步跑出去了。
林浅看着桌子上的文件，心理徒然升腾起一阵怒意，上份工作的不愉快经历让她语气逐渐变冷。
“晓芸姐，帮她复印资料不是我的工作内容吧？”
葛晓芸撇了下嘴慢悠悠地说：“哎呀，Cici是企宣部的，公司万一请到你喜欢的明星代言，她还能帮你拿点签名照回来，要不然你就当是我安排给你的任务，刚刚你不还说要帮我忙吗？”
这话听得林浅的眉头越皱越紧，这欺负新人的嘴脸不要太恶心。
可惜，她已经不是刚毕业时的清澈大学生了。
葛晓芸见她油盐不进，还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憋了口气，故意叹气道：“那我实话跟你说吧，你被辞退了，如果你干了这个工作我可以帮你申请多加一天工资，也不枉你今天来一趟，我也是为你好，你说是吧？”
林浅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我被辞退了？为什么？”
葛晓芸一副懒得搭理她的模样：“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慕总没瞧上你吧。”
说着她上下扫视了一下林浅，林浅顿时觉得局促起来。
她今天依旧只化了淡妆，还是那一身宽松的阔腿裤加宽大毛衣外套。
本来是想慢慢适应她们的穿衣风格，但被这样一打量，加上明显羞辱的话，让林浅顿时胸口郁结，曾经不好的回忆化成钝剑攻击着她那自以为已经疗愈好的创伤。
她知道不该在意别人的评价，也知道这不是她的问题，是那些人没有教养。
道理都懂，可情绪就是一时半刻挥散不去。
如果换做之前她肯定就忍了，然后好好安抚自己情绪，告诉自己一百遍没必要为这种事介怀。
但现在反正也要走了，她索性就把情绪发泄出来。
林浅的手指紧紧抓着毛衣的衣角，深吸了口气，软慢的声音变得有力：“你刚刚的打量是什么意思？我以为像恒润这样的知名企业的员工素质都很高，至少不会歧视穿着这种肤浅的问题！”
说完那句，她很满意于葛晓芸骤然通红的脸颊，接着说：“而且你早就知道我要被开除的消息，故意不告诉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们干完活再走？你还真是物尽其用啊！这么会算计想来那49元的咖啡钱也是算计好不想给我的喽？”
葛晓芸耳根和脖颈都胀红了，她呲笑了一声，声音都有点抖：“49元的咖啡，值得你惦记一夜？”
林浅已经调出了收款码，就差怼到她的脸上了。
“我的钱我为什么不惦记？49，扫吧。”
葛晓芸气得气息都不稳了，手指尖戳得屏幕咔咔直响。
49元到账。
林浅冷哼了一声，姿态潇洒地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一天的工资可不值得她卑躬屈膝！
可下一刻，总裁办公室的漆黑大门打开。
那双颀长双腿不缓不快地走过她身边，好看的手指骨微蜷，敲了敲她的桌面。
低沉的嗓音带着某种磁性，让林浅的头盖骨都酥了一半。
“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