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面的……你都翻完了?”林白扛着第一批农具上山的时候,陆明毅在鱼塘附近翻土。
哪怕只能使用右臂,颇有分量的铁锄头在他手里依旧像个玩具,轻轻松松举起,重重落在地上,等凿进地里,再退后一步,带着手里的锄头把深层的土给翻起来。
鱼塘下方用石头在地上圈出几块地,并不是连成一片,而是东一块西一块,林白不过是下山六个小时,已经垦了一半的地方,还有大约六十平,如果两个人一起努力,今天就可以搞定。
“翻完了。”陆明毅一脚踩着锄头,抬起右手背,擦去滑落在眼角的汗水。
“还有一筐砖头,等我扛上来了一起。”林白掂了掂背上的竹篓,“你猜我带回了什么?”
抖动的竹篓惊吓到了里头的田鸡,它们忍不住呱呱叫起来。
“田鸡啊。”陆明毅也笑了。
辛苦了一天,能吃上肉总是好的。要是等到母兔子再次怀孕,才能宰掉雄兔吃肉,那可有得好等。
“不过砖头,哪来的?”
“我把他们的灶台拆了,拿回来自己砌。”林白得意地挑眉,拖着农具上了高地,等把三只田鸡安顿好了,才又步履轻快地下了山。动作依旧灵活矫捷,就好像没有经过大半天的劳作。
在山上干的活儿多了,她的体力完全不输给常年干农活的青壮年男人,身体看着并不健壮,却肌理匀称,身形修长,覆盖着薄薄的肌肉,既有力量,又不会过度消耗。
砖头的分量比农具更重,林白走走歇歇,这一趟花了一个半小时,等她回到山上时,陆明毅又翻了一块地,仅剩下不到三十平,看起来用不着她帮忙了。
两个人分头干活,速度果然可观。
不过陆明毅还受着伤呢,只能用一条手臂。
要是左臂恢复了,不得一个顶俩?
林白盯着他左臂碗大的伤口,总觉得还有点发红,忧心忡忡地说:“你别干了,去做饭吧,剩下的我来。”
“就差一点了,没关系。”陆明毅还想挥锄头,被林白一把抢走,还往后退了两步。
“不行,明天你也不能干重活,要快点把伤养好。”林白带回来的药品有限,经不起反反复复的发炎、感染、消毒,要是三天内不能结肉痂,怕是没有药可以用了。
第一次还好说,现在卫生所的门口堵着一辆车,她可没法故技重施了。
“你去做吃的,我饿了。”林白用左手按了按柔软的肚皮,又开始饿了。“留一只田鸡明天吃。”
陆明毅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点头应道:“行,你要吃饭还是面?”
林白想了想,“饭吧。”
比起方便面,她还是更喜欢吃米饭。
陆明毅回到高地,从竹篓里掐住一只田鸡,干净利落的放血去皮,洗干净以后,小刀在田鸡上戳了几下,用林白带回来的酱油、茶籽油、少许盐、一撮白糖,还有野生葱姜蒜,给剥好的田鸡按摩,将调味汁抹匀各处。
等待田鸡腌制的时间里,他淘了米,火腿、麻辣豆干切成丁,又剥了一根中午新挖的竹笋,同样切成丁,跟洗净的大米混在一块,装进竹筒,架在火堆上烤。
麻辣豆干自带辣油和咸味,竹筒饭也不需要额外的调料。等到火势旺起来,陆明毅从竹筒上削了两根半指粗的长签,刺穿腌制了二十分钟的田鸡,插在“灶台”边上的土壤地里,将微微下垂的田鸡对着火堆。
在火焰的舔舐下,酱油、茶籽油和富有油脂的田鸡表皮发生了美拉德反应,由淡淡的酱色变成了略带焦黑的色泽。慢火烤制的油脂顺着竹签滑下来,陆明毅没舍得浪费,拆了一片奶香切片吸掉签上的油脂,再放在石头上烘烤。
最先烤好的是田鸡,火候必须十分精确,一旦烤老,细嫩的肉质就会变韧,失去了惊艳的口感。接着烤好的是奶香切片,也就掌心大小,不过陆明毅知道林白的性格,还是撕成了两片,只不过林白那片略大一些。
等到林白翻好了地,已经到了傍晚六七点,天空变得昏暗,但远处还有一些未散去的灰紫、灰橘色云霞,坐在竹屋门口吃着晚饭,看云霞散去,也颇有几分野趣。
“田鸡好吃,还是饭好吃?”陆明毅故意逗林白。
果然林白停下了进食的动作,一脸纠结地思考。
竹筒饭虽是素的,但麻辣豆干的香浓味道渗进了米饭,又被冲淡,入口正好是淡淡的咸辣味道。再加上笋丁增添的一点鲜甜,混着竹子的清香,明明没有肉,却比放了肉更香,是林白吃过最好吃的竹筒饭。
可烤田鸡也很好吃,有点焦焦的表皮除了酱香味外,透着恰到好处的甜味以及葱姜香,肉质十足的柔嫩,咬下去里头还透着汁水,香的林白连骨头都嚼了。
这可真奇怪,明明都是竹筒饭、烤田鸡,怎么陆明毅做的就比她好吃得多?难不成他烧坏脑子前,是在部队的炊事班服役么?
“哪个啊?”陆明毅笑着催。
“就……它吧。”林白举着竹签上仅剩的一条腿说。
“竹筒饭可以经常吃,田鸡肉不行。”
陆明毅把吃剩的田鸡骨头扫到黑狗的盘子里,“明天你干活,我休息,剩下的一只田鸡,我再烤给你吃。”
林白没有异议。
谁干的多,谁就吃得多,这是天经地义的。
陆明毅蹲在边上用竹盆里的水洗碗,随口问道:“地也翻完了,明天你还要干什么?”
吃完饭,天已经很暗了,但还有一些光。
林白拿着手电筒,弯腰在养了蚯蚓的土堆里照。经过几十条蚯蚓一个月的勤恳劳作,土壤很明显疏松湿润了许多,连颜色都比一开始深。
养蚯蚓有个好处,除了养成了可以用了做饵松土外,养蚯蚓的这块地因为蚯蚓粪的滋润,反而远超别处的肥沃。每隔一段时间堆一窝新的蚯蚓窝,腾出来的湿润土壤就可以混进别的土里种地了。
虽然这点土壤不多,但省着点用,应该还是能勉强铺满竹屋前的这块空地吧。
“把土块敲碎,浇点水润土才能种稻子。”本来还应该先培育秧苗,但林白等不及了,也没有多余的空地,只能直接播种。虽然会影响收成,但总比拖到过了种植水稻的最佳时间要好得多。
总之,得尽快种下去才行。
林白心里头藏着事儿,第二天醒的特别早。
天才蒙蒙亮,她就已经洗漱完毕,开始挨处敲土了。
板结的土块又干又硬,敲碎以后还得浇上大量的水软化,屋前的空地挖了养蚯蚓的土堆,混着腐殖土,整了不到四米长的六垄地,还得用水浇透,才能把山下挖回来的秧苗插下去。
等把所有的地都打理好,间距较稀地撒了稻种,又花去林白三天时间。
虽然花的时间久了,但陆明毅的伤口终于结肉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