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第18章

两人吃过红烧蛇肉和烤饼,天色已经暗沉下来,要不了半个小时就该黑了。山上没有灯,无事可做的时候,基本就该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了。

吃饱喝足的林白又开始犯困,打了一个哈欠,往屋外走,“我来洗碗。”

陆明毅没有和她争。

短短的半天相处,他发现林白的性格非常单纯直接。

有话就说,从不藏着。或许是曾经饿过肚子,非常喜欢囤积食物,但尽管如此,她在食物的分配上也很讲究公平原则。干了多久就吃多少,绝不肯多吃,严格地贯彻了多劳多得的方针。

尽管整个营地都是她一个人建出来的。

要是跟她争活儿干,那她肯定不高兴。

林白把竹制餐具往锅里一丢,将整个小钢锅叠在竹桶里,路过竹竿时,顺手扒走了两件衣服,挑了一处水量较大,又好站的位置,简单地冲洗了餐具,然后扒光衣服,用竹筒勺着水冲洗身体。

没衣服穿的陆明毅本打算找林白借一条运动短|裤,趁着天黑,先换掉身上的迷彩裤,洗了晾晒一晚,明天就可以继续穿,但刚走到高地下坡处,还没开口,余光扫到前方一道赤|条条的身影被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

本来吧,他还不好意思跟林白探讨这个话题,毕竟他们俩一个男的一个女的,但他觉得要是不说,恐怕以后会出现更多这样的事情。

林白好像习惯了一个人居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他了。

“汪!汪!”黑狗发现了陆明毅,在一旁叫得很欢。

林白让它闭嘴,用换下的衣服擦身上的水珠,问:“有事?”

“你裤子能不能借我一条?”

“你能穿吗?”

“运动裤宽松,能穿。”

“可以啊。”

林白用皂角搓了搓换下的衣服,漂过水拧干,套上干净衣服,给竹桶装满水,小钢锅就飘在水上,晃晃荡荡地往高地走。

坐在竹屋门口的陆明毅见她又裸着两条腿,咳了一声,忍不住说:“商量个事?”

“嗯,你说。”林白放下手里的东西,背过身,把湿衣服晾在竹竿上。

“夏天山里蚊虫多,穿上裤子比较好。”

陆明毅说的委婉,林白没听出话外音。

她抱起水盆,走到他身边,“我从小就不招蚊子,在山里也不怕。”

陆明毅被噎了一下,又说:“夜间山里凉,又靠近水,穿得太少容易着凉。”

林白蹲在地上,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上山的时候是春天,我也是这么穿的,没着凉。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看起来很单纯,却有着敏锐的直觉与观察力。

陆明毅脸上的欲言又止,看在林白眼里,让她觉得莫名其妙。

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不说的话,我睡觉去了。”林白丢下他,走进屋里。

小黑找好了位置,就趴在门边,黑溜溜的眼睛盯着男人,尾巴尖儿扫在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女有别你穿上裤子会比较好吧!”陆明毅一口气说出来,反而轻松了许多。

屋里的林白慢吞吞地说:“我该穿的都穿了啊。”

陆明毅一阵沉默。

“你不也光着上身吗?我都没说你。”

“我是男的。”

林白哦了声,问:“阿爹也说过这个话,还说女孩子要穿好衣服,不然会被其他人欺负。这里就你一个其他人,你会欺负我吗?”

陆明毅:“……不会。”

“你要是个坏人,想要欺负我,就算我穿再多,你也可以啊。”林白盖上薄被,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含糊着说:“我睡了,你随便。”

陆明毅叹了口气,捏着裤子往下走。

总觉得哪里奇怪,又不知道怎么辩。

反驳吧,说明他见色起意靠不住。

可是不反驳吧,又有点……

他蹲在溪边,一边搓裤子一边想法子。

还得他先穿好衣服,才有立场说林白啊。

晒了裤子,陆明毅就水吞了药,放下门窗上的竹帘,躺在竹地上,穿着晒干的军绿色短袖,往肚子盖了件林白的外套,很快睡着了。

晚上睡得早,第二天就起得早。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也就是四点多,林白和陆明毅就都醒了。

林白给陆明毅递了一根柳条,说:“这是柳枝牙刷,我翻到山另一边摘的。盐不够了,你少少的沾一点,等你伤养好了,就进村找点吧。”

陆明毅点头,学着林白用柳枝掰开后的纤维蘸了一小撮盐花,蹲在竹屋外,漱口,刷牙,吐水,两人的动作十分同步,惹得林白奇怪地看他。

“怎么了?”陆明毅问。

林白摇头,拎着包往里头装饼干面包。

其实也没什么。

一个人过惯了安静的生活,只有一条黑狗陪伴。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同吃同住,说不上讨厌,就是有点怪。

“我要去摘禾苗了,你留在山上,有空的时候把地翻一下。”叮嘱完,林白就带上黑狗下山去了。

她开着车来到小木屋时,约莫六点钟,没急着立刻去拔禾苗,而是拆了一盒苏打饼干,越过大棚区,沿着流经的小溪走了十几米,在溪对岸的两块交叠大石头下,听到了熟悉的蛙叫声。

“嘘。”林白冲黑狗做了不要出声的手势。

刚搬到高地居住时,溪边还能听到几声蛙叫,等到林白住的久了,附近的田鸡才算是绝了迹,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了。

刚到一个地方,这里又有一条溪,林白也是碰个运气。

没想到运气就是这么好。

她步履轻快地返回小木屋,找了一根断裂的细木板,带上随身的小竹篓,又一次返回石头边,先掰下饼干一角,在水里沾湿,捏成圆球状,再用撕得更细的塑料绳缠好,绑在细木板一端,就像钓鱼一样,把吊着饼干球的木板伸到石头缝上方。

没过半分钟,一团棕灰色的影子从石缝中高高跃起,一口咬住了饼干球。

正是一只肥硕的田鸡,嘴巴一鼓一鼓,还在吃着饼干。

林白收回细木板,捏着田鸡身体丢进竹篓,发现忘带盖住竹篓的东西,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别的可用的东西,干脆冲着黑狗伸出手。

黑狗还以为是要握手,伸出一条只有肉爪生了黄毛的细长黑腿,搭在林白手心里。

然后,肉爪被按在了竹篓上。

“看好了,别给它逃了。”林白又揉了一个饼干球,故技重施,不到半个小时,就钓到了三只拳头大的田鸡,在竹篓里此起彼伏的呱呱叫。

“今天晚饭!”林白高兴地拍了拍竹篓,对黑狗说。

“汪!”小黑摇着尾巴。

连土带苗,要挖半亩多,林白这一弯腰,就忙到了下午两点多,好不容易能够休息,她一连吃了一小盒散装桃酥、两块散装小面包和一盒牛奶才总算解了饿,坐在小木屋门口,打量挡雨棚和土灶台。

她一直想搭个灶,再寻个机会下山找口锅。带小钢锅是为了轻便,尽管林白不是天天用,但电磁炉用的钢锅三天两头火上烧着,已经快要被烧穿了。

这口铁锅不错,生锈了也不要紧。灶台用了砖,也不能浪费,不知道能不能把砖敲下来,搬回山上砌个小灶。

林白休息了半个小时,等到腰和肩膀没那么酸疼了,用砍刀敲打两砖之间的连接处,虽然碎了几块,但大多数还能再用,共敲下来三十一块红砖。

除了农具、稻苗和灶砖,林白连挡雨棚还有脏的几乎看不出原貌的半矿泉水瓶茶籽油、三分之一瓶酱油以及小半包盐都没放过,一并打包,塞在木屋找到的竹筐里,分两次扛回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