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因为没有做额外的工作,林白扛着锄头、靶子和镰刀回到竹屋时,天还只是微微昏暗,刚靠近竹屋,就发现了兔窝的不对劲。
她每天会割一些嫩草料撒在兔窝外边围起来的泥地上,母兔身形臃肿,但挪上半米的距离吃草料并不困难,按理说今天的草料早该吃光了,却还剩了许多,应该是怀孕的母兔子没有进食。
这不应该啊。
林白把农具往地上一丢,跑到兔窝前跪坐在地,脑袋搭着低矮的土墙,顺着兔窝小拱门往里头看。
干草搭成的软窝里,灰毛兔子的身边围绕着几只半个拳头大的黑皮幼崽,光秃秃的,没有一根毛发,挨个叠在一块,被母兔轻轻蹭着。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只!生了八只!”林白高兴地一锤地面,溅起的泥土扑了凑近观看兔窝的黑狗一脸。
它用力甩头,报复似的把泥点子往林白身上甩。
“什么八只?”陆明毅手里提着一条剥了皮的死蛇,浑身湿淋淋地走回高地,看起来像是洗了个澡。
“蛇!”林白盯着白花花的蛇肉,忍不住咽口水。
“刚才在鱼塘附近清理地面看到的,顺手抓了。”陆明毅说的很平淡,左手往后撤了一点,挡住左臂再次裂开的伤口。
要换做平时,以他训练有素的身手,抓一条蛇再简单不过。但现在,他左臂受伤,体力又受限制,速度和力量都不足平时的一半,要靠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抓到那条蛇。
所以他用到了左手,伤口自然就又裂了。
趁着林白还没回来,他到凹地里洗了个澡,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本想着自己上个药,将这件事掩饰过去,没想到一回来就撞上了林白。
还真是好巧不巧。
林白的观察力很强,男人细微的动作当然逃不过她的视线,尽管一直盯着蛇肉,却也还是注意到了移动左臂的动作,看到了一点红色。
“伤口又裂了?”她有点紧张。
“没事,我进去涂点药。”
既然看到了,也就不用掩饰了。
陆明毅走到林白身边,弯腰也往兔窝里看去,一下子发现兔窝里多了八只黑皮兔崽,也有些惊喜,“我才下去一会,这就生了?”
“兔子生的快,也就半个小时。”林白伸手去抓陆明毅手里的蛇肉,被他举起右手避开。
她一脸纳闷,“给我啊?”
陆明毅起身:“我来。”
“你会做饭?”
“应该会。”
虽然脑袋空空,但陆明毅有种直觉。
他会做菜,而且还做的不错。
让一个小姑娘救了,还跟个老爷似的坐一旁看她做饭给自己吃,陆明毅觉得浑身别扭。
再说做饭这事情,多练练手,总能好的。
一直不做,才提升不了。
他蹲在只剩余烬的火堆边,往里头倒了一把晒干的木屑,快灭的火星很快重燃,冒起灰白的烟雾,陆明毅吹了两口,往里头添了几根两指粗的干柴,等他用碘酒消毒、上了药膏出来,火势正好烧起来。
小钢锅底薄,直面火源烧了几十次,底部焦黑一片,早已被烧的向上凸起,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开放的简陋厨房里,早已经没了油的痕迹。陆明毅改用上回省下来的一包方便面酱料包,在热锅里一化,也就成了调味油,切成段的蛇肉一接触到油锅,就发出滋滋的声响。
二十秒过后,用竹筷一块块地翻拨蛇肉,单面煎出红色的焦痕却没有焦黑,正是最佳火候。等到两面都煎出痕迹,陆明毅往锅里加了没过锅底的清水,又捆了一团野生葱姜蒜,丢进锅里去腥。
一时半会也煮不透,他起身,走向菜园。地里的生菜和空心菜本就是快熟的菜种,虽才种了将近三十天,还没有彻底长成,却也都长出了形状,到了能吃的程度。
特别是空心菜,割了一茬,要不了多久,又在原先的基础上,还能再长一茬,口感比第一茬略老一些,却也不会太差。
陆明毅在距离根部尚有十厘米处,掐了五株水嫩嫩的空心菜,用溪水稍作冲洗,折了数段,丢进锅里,和蛇肉一块焖炖。
未长成的空心菜极其细嫩,不宜多煮,一分钟后,陆明毅将小锅端离火源。
“就吃这个吗?”林白蹲在边上,两手撑着脸,觉得这点蛇肉并不够两人吃。“不然你再煮一包面吧?还有小黑呢。”
“不用,除了蛇肉,我还挖了这个。”陆明毅从墙角取出一根竹筒,将里头的东西倒在医用纱布上,浑浊的水顺着孔眼漏走,留下来的是一摊白色的泥状物。
“淀粉!”竹屋里可没有淀粉,林白从山下带上来的物资里也没有淀粉面粉一类的东西,就算她想种,也得先找到东西才行。
她原本的计划是等到红薯种出来了,第一批拿一半制成淀粉,晒干了保存起来,这样等到冬天的时候,还可以用淀粉做饼吃。
但现在红薯还没种出来呢!
说明陆明毅找到淀粉类的植物了!
“你找到什么了?怎么就做成淀粉了?应该留着做种的。”林白既开心又有点小失望。
“葛根。”陆明毅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不太确定。
“应该是这东西。”
林白拍了一下大腿,“葛根!我怎么没想到呢。不过可惜了,冬天的葛根才最大个,夏天还在生长中,小了点,对不对?”
陆明毅嗯了声,比划着手指说:“一根才两指头粗,我捣了六根才有这么点淀粉,估计也就够摊两张小饼。你先吃肉吧,淀粉醒一会好揉。”
“你不吃吗?”林白揭开盖子,红烧蛇肉味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歪头避开,深吸了一口,只觉得身心舒畅,有肉吃的日子实在快乐。
“我不太饿,你吃剩了再给我吧。”陆明毅当然饿,但他下午才说了多劳多得,那就一定要凭力气挣饭吃。
林白身为这里的主人,从他醒来开始,干的活儿就不比他少,做了中午的鱼粥,还冒着风险下山去寻找农具,于情于理,晚上都该让她多吃一些。
林白哦了一声,数了数锅底共有10块蛇肉,夹了四块到盘里,又分了一块给黑狗尝鲜,剩下的5块连着锅往男人面前一塞,说:“蛇是你抓的,我跟小黑吃一半。”
“我不爱吃这个。”陆明毅又把锅推了回来。
“真的?”林白盯着他的眼睛。
男人刚点头,她就微微皱起眉。
“你说谎,我不喜欢别人说谎。”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明明不讨厌,为什么要说讨厌呢?林白有点生气,端着竹盘走进屋里,坐在窗前的桌椅上埋头吃蛇肉。
浓郁的红烧牛肉味渗进细嫩的肉质里,吃起来紧实劲道,又透着些许滑润,不仅没有什么异味,咬下去还透着一股淡淡的鲜甜,要不是事先知道是蛇肉,完全吃不出。
还未长成的空心菜细嫩爽口,就连菜味都更天然浓郁,吸收了肉的香味,又带着蔬菜的软烂,对于林白来说,甚至比肉本身还要美味。
刚才的一点生气早在食物的美味攻势下消散殆尽,林白抬头,正好对上望着窗户的陆明毅,很直接地说:“你做的焖蛇肉,很好吃。”
“其实我不讨厌吃蛇肉,对不起,我是说谎了。”陆明毅有点尴尬地道歉。本以为是好意,没想到好脾气的林白却生了气。
有东西吃就好脾气的林白指着面团提醒:“饼。”
“马上!”
简陋厨房的角落里,放了几块曾经用来搭灶台的石头,有的比拳头略大,陆明毅挑了两块,丢进燃烧的火堆,在木墩制成的砧板上撒了一撮盐,飞快地揉按着逐渐柔软的面团,直到变成两张掌心大的薄饼,摊在烧的滚烫的石头上,置放在火堆附近烘烤。
十来分钟以后,火烤面饼的香味四处漫溢,靠近火焰的一面金黄中带着点点焦痕,已经熟透了。
陆明毅铁掌无情,捻起一块滚烫的烧饼就递进了窗户,“喏,尝尝味道。”
林白等了半天,早被香味馋的两眼冒光,也顾不得烫,用手撕了一角塞进嘴里。
经过烟火熏烤,面饼的本味更加香浓,外边表皮酥脆,里头却透着一点绵软,多嚼几口,淡淡的咸味里还会透出一点若有似无的回甘。
“试试蘸汁。”陆明毅撕开一角烧饼,在竹盘的红烧蛇肉酱汁里蘸了蘸,面饼饱吸了汤汁,还留着一点酥,吃起来绵绵软软,肉味里还透着一点辣。
林白学着他的样子吃了一口,看不见的地方,两只脚丫不住地晃动。
好像捡回来一个厨艺很好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呀!今天评论的发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