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去哪？”林白两手交叠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盯着外头正往林子里去的陆明毅。
他脸色有点尴尬，“内急。”
林白哦了声，指着菜园边上切了一半的塑料瓶说，“你尿里头，再装进瓶子里，沤几天正好施肥。”
山上没有肥料，虽然腐殖土可以增加土壤肥力，但长出作物以后，再用来施肥就不合适了。在简陋的条件下，尿液就是最好的肥料。
对于出生在清水村，又从小帮着父母种地的林白来说，尿液并不是什么肮脏东西。往前数十年，家里头有冲水厕所的人家都不多，当时的村民家家户户都用尿桶，蓄下来的尿液经过几天发酵就是最好的肥料。
就是味儿大，夏天遭罪。
不过现在，林白有大瓶矿泉水瓶，先尿在切半的塑料瓶里，再倒进大瓶里，盖子一拧，哪怕是在夏天，也没有异味，一点不麻烦。
而有了肥料，菜地里的空心菜、生菜和红薯都长势极佳，郁郁葱葱一片，再过十来天就可以迎来第一波丰收了。
陆明毅走到菜园前，表情有点复杂。
尽管背对着竹屋，他也能察觉到林白投来的视线。
——打量菜园子的视线。
他环顾四周，左右手各拎着一个瓶子，朝小溪方向走去。刚靠近溪水，从他的位置往下望，很容易看到高地下方的平整处挖出来的一方池子。
有溪有瀑布，怎么还要挖水池？
陆明毅解决了生理问题，按照林白的要求做好，在溪里洗了手，走到池子边，才看清楚里头养着鱼虾螃蟹，数量不多，但比起清可见底的溪水，已经算得上可观。
这一切，全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吗？
他虽不记得之前的事，却也知道这些工程，在缺少工具的情况下，光凭一个女人，至少需要几个月。
想到醒后的所见所闻，陆明毅就知道林白刚才所说的“外面有好多活在等着你干”肯定不是夸张。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还有很多计划等待实施。
陆明毅活动着手脚，感受着身体的情况。
人还有些低烧，体力已经恢复了四五成，干活够用了。
他把塑料瓶提回菜园，吃了消炎药，进到树林子里找林白。
她挥着砍刀，正一下下劈着一棵碗大的小树，一边砍得较深，一边砍得较浅，她在浅口方向踢了一脚，小树就顺着另一边倒去，溅起一地尘土。
林白抬手擦掉睫毛上的汗，“你在这干什么？”
陆明毅说：“我想帮忙。”
林白眼睛一亮，“有力气了？”
陆明毅点头。
“很好！”林白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高兴地说：“你把这块地上生长的灌木和杂草全拔了，对，就这十几平，别的地方不要，有树挡着，光照不足，菜就长不好。”
陆明毅蹲在边上，掐住植物根部先晃动几下再向上一拔，不费多少力气就拔掉一棵。等到林白又砍下一棵更细一圈的小树，指定位置的杂草已经清的差不多，只剩下两处灌木丛了。
“好快，要小心伤口。”多一个人干活，效率提升了，林白是很高兴，但要是为此又崩裂了伤口，就得不偿失了。
只有养好了伤口才能可持续发展啊。
“不要紧，我左边没用劲。”陆明毅头也不抬地说。
林白砍掉了两棵树冠部的枝叶，将树干拖到了竹林附近的空地上，没有进一步处理。
简陋厨房还没有砌灶台，完全就是空的，超过三分之二的地方堆满了干柴，都是之前清理空地时，砍的树干劈成的柴。就算林白再砍新柴，也没有地方堆了。
夏天本就多雨，淋湿了又是白忙活。
等林白把砍下来的树枝树叶铺上泥土，浇透水，太阳已经西移，差不多到了三点，陆明毅也已经拔光了灌木，除了落叶外，周围十几平都光秃秃的。
“这里打算种什么？”陆明毅赤着上身，坐在一旁休息。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汗水和沙土，八块腹肌在阳光下简直闪闪发光。
林白扛着石锄走进林子，看到陆明毅健硕的身体，忍不住开口：“听说肌肉消耗大，你浑身都是，饭量是不是也特大？”
陆明毅低头咧了咧嘴角，再抬头，已经恢复了沉稳，“应该是。不过我会努力干活，争取让自己多吃上几口，多劳多得嘛。”
林白一下子安心了，看起来没救错人。
军人果然靠谱。
“哦，我想种水稻。”林白说，“我从家里带出来一袋稻种，现在种的话，十月就能收。我都看好了，这块地，还有鱼塘附近的几处整地，再加上竹屋前的空地，合起来有一百四五十平。第一年种植，产量肯定不行，就按一平水稻一斤米算，也能收一百五十斤。”
原本就林白一个人吃，这个数量的大米，再加上红薯和方便面，作为主食肯定够了，但现在多了一个肌肉发达的陆明毅，她一下子有危机感了。
要不是她带来的稻种只够种两三分地，饿怕了的林白是不介意种个半亩一亩的。
陆明毅环顾四周，“这里能种水稻？”
林白反问：“有水有地，为什么不能种？”
“你是专家，我听你的。”他起身拍了拍裤子，“接下来做什么？”
“种水稻的地要厚，这里的土不够。你刚才下去，有看到鱼塘边上堆的土吧，用竹筐运上来。”林白说完，开始用石锄小心地刨着地。
首先，要把地上的土块刨松敲散。
陆明毅拖着一竹筐土壤进林子的时候，看到林白郁闷地跪坐在地上，面前是碎成块的石头和一根光秃秃的竹竿，地才翻了不到二平。
“又碎了一把。”林白捡起石块，不高兴地往远处砸去。
“这是第三把了。”
石头做成的锄头哪及得上铁锄和铁锹？哪怕林白已经用的万分小心，也还是碎了三把。
她当然可以再做一把，但石锄翻土整地的效率很低，往往要用上比正常农具多两到三倍多时间。如果能把这个时间腾出来做别的事，她的水稻早就种下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弄到真正的锄头。”林白下定决心。
“你不是说，山下都是丧尸？你要回村拿？”陆明毅问道。
“这附近的山脚下有农田，我开车去看看，说不定能扛回来两把锄头。”林白起身跺了跺脚，抖落腿上粘附的沙土，“你要是还有力气，可以把下面的草也拔了。”
她从竹竿上拿了条运动短|裤，边走边套。
“不用等我。”
“汪！”
小黑叫了一声，从竹屋门前站起来，追着林白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