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吃饱喝足,林白踢了几脚湿润的泥土将火堆彻底扑灭,带上半饥半饱的小黑继续向着山里进发。
住在山脚下的几个小村庄,都管这座山叫做后山。
听起来很小家子气,但这座后山却很大,一座接着一座向远处蔓延,能到达另一座城市。
村民们总说,后山是开发不尽的,只要往更深的地方走,总能发现惊喜。
林白不打算在马路进山一两小时路程内搭建长期住所,万一过路人想要进山碰碰运气,或者躲进山里,也许会将丧尸给引到山上。
她需要更安全,更舒适,物资也更容易寻觅到的地方,并且在安定下来以后,要在山里开垦荒地,种植一些果蔬,这样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而不是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野人。
清水村靠山,没有大片平整的土地,种植的粮食蔬菜是不够吃的,就有勤劳的村民扛着锄头铁锹上山,在稍微平整些的地方种植蔬菜,林白小时候进山,时常能看到路边与野生的植被格格不入的鲜嫩蔬菜。
她打定主意要进山定居,做的就是长久的打算。
光靠着带进山的一点粮食和物资,又怎么可能撑得下去?如果吃空了就要下山收集,那么迟早她也会感染上诡异的病毒,变成街上游荡的活死人。
林白越走越深,林子也越来越密。
这里跟刚进山的路况完全不同,山腰往下的地方,进山的人多,踩出了几条小路,再加上早些年滥砍滥伐,靠山吃山,植被远时稀时密,后山的深处来的人少,树木高大,时常有藤蔓与灌木交缠而生,没有砍刀,几乎是寸步难行。
尽管她距离水潭越来越远,但林白知道,在后山的背面,有一处从山顶落下来的瀑布,附近土壤肥沃,更加幽静,除了村民,几乎没人知道,堪称世外桃源。
不过她只在多年前去过一次,绕路下山的时候,出现在了其他村子里,以后也没有再去过,对于如何到前往瀑布,还需要时间摸索。
不管是水潭里的水,还是后山的瀑布,都是从山顶流下,如果水潭的溪水是后山的正面,那么瀑布就是背面,只要从水潭处出发,绕一圈,是不是就能见到瀑布?
林白边砍出一人通行的小路,边在路边的树干上刻下记号,时不时还捡一些没有被雨水打湿的干藤枯木,卷成一捆,扛在肩上往里走。
浓密的树木挡住了阳光,没有钟表,连时间都变得模糊,林白只能凭借消耗的体力估算距离,再根据速度,推测出她大约走了一个半小时。
她终于听见了瀑布的声音。
不算大,却很悦耳。
她知道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加快了脚步。没过多久,又见到一条湍急的小溪蜿蜒流下,水量比上山时见到的大了很多,并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路流淌下去。
顺着小溪往上爬,林白见到了瀑布。
足有三四米宽的水流从高处坠下,拍打在突出的石壁上溅起银白色的水花,其声轰鸣若雷,如群马奔腾,哪怕隔了几十米远,仍觉得十分壮观。
林白避开湿润松软的溪边泥土,向着瀑布一路小跑,记忆中狭窄的凹谷出现在脚下。
她此刻站在一处高地上——当然这是与凹谷相较而言,瀑布落进凹谷,底下是褐色与浅色的花岗岩石壁,聚集成了一处水潭。面积是不规则的水滴形状,尖端处往外就是小溪,粗略估计有二三十平,中央清可见底,能清晰的看到鱼和螃蟹。
要不是这处人迹罕至,光凭这清澈的水质,就不可能有鱼虾螃蟹幸存。
林白扫了一圈,发现要想到凹谷里去,沿着溪岸走是不行的。溪水两侧高度不一,她所处的位置越往上越高,而另一侧矮了许多,很容易就进入凹谷。
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瀑布左侧的高地上搭建住所,离水源又近,还不用担心下大雨会受到影响,而只要绕个几十米,就能去凹谷里尽情取水捞鱼。
这是其一。
其二,高台是一处开阔的平地,没有多少高大的树木,仅有的三棵也就林白大腿粗细,还不是立在中央,大多数地方覆盖着草地和灌木,稍作清理,就能获得一片三十多平的平整空地。
这也太幸福了,是在做梦吗?
林白在心里默默地想。
一旁的黑狗似乎察觉到她沉默的愉悦,汪汪叫了两声,惊动了树梢间的飞鸟,扑簌簌落了一地叶子。
身边没有人分享喜悦,林白揉了揉黑狗毛绒绒的黄色耳朵,难得开口说:“回去请你吃腊肉。”
黑狗又汪了一声。
对于林白来说,这就是回应。
比起人,也许狗更适合她吧。
林白哼着陈月花最喜欢挂在嘴边的摇篮曲,以高地为中心,向外探索了半径为三十米的扇形区域。等再回到高地,臂弯里抱着十几只褐色菌子,都是刚才的收获。
“我们的运气不错,是吧小黑?”林白的声音依旧那么缺乏波澜,和她眼里流露的喜色完全不搭。
“汪!”
小黑清脆地应了声,屁颠颠地跟着林白下山去了。
他们原路返回的速度很快,等再回到之前烤鱼的地方,太阳已经开始偏移。
日头正晒,据林白估计,应该是下午两点。
她没有再作停顿,一鼓作气地向下,先回了临时住所一趟,将收集的枯枝和褐色圆蘑堆在竹床一角,又将竹篓里的山莓铺在床上,避免闷烂。脱掉背包,仅穿着小背心和干透的运动短|裤,找了一处土质松软些的地面,开始用砍刀刨地。
等刨得坑坑洼洼,她又找了一块尖锐些的片状石块掘土,很快地面狼藉一片,连更深层的湿润土壤都翻了出来。
林白趴在地上,直勾勾地盯了半分钟,眼疾手快地抓住试图钻进土里藏起来的蚯蚓,放到一旁的叶片上。
蚯蚓很长,有十一二厘米,被林白切成了数段,很快减慢了蠕动的次数,变得迟钝。
她从针线盒里挑了最细的缝衣针,两条黑线穿进针眼,针身扭成鱼钩形状,将蚯蚓一节一节勾进去,系在竹篓最底部,这就是她的捕鱼陷阱了。
看起来有些怪,跟捕鱼扯不上一点关系,林白从林建忠手里学到以后,靠着小小竹篓,不费吹灰之力就抓了几十条鱼,成了她在山里隐居最容易获得的肉类。
她提着竹篓陷阱,来到一条近一米宽的溪边,为了防止竹篓无人看顾而随水飘走,先用红色的塑料绳系住竹篓一侧,另一段牢牢绑在溪边的灌木丛里。
竹篓的末端用一根臂粗的枯枝压着,轻轻浮于水面,开口一半置于水下,一半置于水上,一旦有鱼游进竹篓咬住鱼饵,就会撞击到竹篓底部,导致轻压着竹篓的枯枝脱落。
而由于浮力,竹篓会漂浮在水面上,不管笼中鱼如何挣扎,都不可能再逃出陷阱。因为有水有饵,鱼在短时间内不会死去,等到林白来取鱼,大概都是活蹦乱跳的状态。
这一招比起下水捉鱼要高明许多,但只适合在不紧不慢的时候,慢慢等待着鱼儿上钩。
林白布置好陷阱,用溪水冲洗掉身上沾染的泥土,跟小黑回到了临时住所。
在外奔波了六七个小时,再加上肚里有食,晒着午后暖烘烘的阳光,林白很快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