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姝观不能理解,怎么讨论个八卦而已,姬子骞反应这么大?
她心惊胆战,灵光一闪:“不会是这里面有你自己的八卦吧?”
姬子骞眉心一跳,几乎是抢答般要打断她的话:“没有。”
洛姝观:“……还是说和你认识的人里有关的八卦?”
她话还没说完呢。
姬子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激动,迎着洛姝观狐疑的打量。
他沉默了两秒,点头道:“你说的这些、八卦里,有几个我知道实情,正是因为八卦和实情相差过大,我觉得有些荒谬。”
原来如此。
洛姝观不以为意:“那是自然,一个实情传到第二个人的耳朵里,就可能已经不一样了。更别提,流言变成了八卦,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传万了。”
但是,未免也太过离谱了!
姬子骞掩在被子下的手掌紧紧攥成了拳。
待他和羽林军取得联系,定要彻查这股谣言的源头,肃清这类离谱至极的八卦。
“你快说啊。”
他还在心里盘算着,突然听到耳边又传来一声催促。
洛姝观坐姿前倾,整个人的身体姿态呈现出一副极为感兴趣的模样。
“不是说有几个八卦知道实情吗?你来帮他们澄清一下。”
姬子骞将思绪按下,暂且抛之脑后。
他看着洛姝观满眼兴味,以及提到某类“八卦”时不可抑制的兴奋,大约也明白了她想听的是些什么内容。
“西漳七子夺嫡,谁胜出都有可能,但我猜是三皇子。”
洛姝观捧着下巴:“为什么?难道这位三皇子其实之前都是在韬光养晦、假装平庸?”
一般小说里都这么写的。
姬子骞摇头:“非也,因为西漳的几位皇子都差不多,能力平平,均无大志。”
至于为什么是三皇子,大概是因为他精心挑中了这位昔日“故友”,想让他成为亡国之君。
他唇角勾起抹冷凝的弧度。
只是在洛姝观看过来时又微微舒展了几分,显得整个人气质松快了些。
?
果然,人在吃瓜时心情就是会比较好是吗?
洛姝观没有多想,也没想到姬子骞会给出这么一个评价。
她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一般这么说的人,要么就是自以为是,要么就是自信到觉得自己只是在陈述客观事实。
那姬子骞,会是哪一种呢?
也不重要,在她的地盘,是龙是虎都得趴着。
洛姝观想了想,发挥想象力反驳道:“不至于吧。”
“这么多孩子,都没一个厉害的?”
“指不定就有哪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皇子到时候突然脱颖而出,挽大厦于将倾,不然西漳岂不是没救了?”
姬子骞“嗯”了声。
没救了。
“对吧?”洛姝观以为他是不想与自己再争论,也见好就收,“还有吗还有吗?”
姬子骞想了想:“燕国的傀儡皇帝,并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的。”
他在燕国的密探从未传回消息有说燕国那位年仅七岁的娃娃皇帝有什么特殊的。
听说到了现在,那娃娃皇帝才刚学完四书五经。
但燕国离北楚到底遥远,密探扎根不深,倒不敢妄下定论。
洛姝观觉得也是。
“即便是雄才伟略的君主,也得有成长时间,燕国的皇帝才七岁,实在太小了,依着当今天下局势,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自然,也就没有发展空间了。
燕国现在也就还有个曾经威名赫赫的老战神撑着门面,可谁都知道,老战神已经提不动枪卧病在床了,打不动仗了。
把持朝政的几个权臣偏偏又不是霍光那样的狠角色。
昔日强国,陷于内斗,几乎最先出局。
姬子骞这次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燕国落败,几乎是必然。
可惜,燕国和北楚南辕北辙,地理位置实在遥远。
否则,他倒是也想分一杯羹。
洛姝观分析道:“那看样子,燕国会被赤渊吞下?”
毕竟燕国与赤渊接壤。
赤渊本就将星如云,更别提近日几乎被说书人吹成天神的赤渊小将了。
诶,那小将叫什么倒是现在还不知道。
不过,传开了个极其中二的外号,叫渊神。
因为,往往,由这位小将带兵时,战场上写着“渊”字的旗帜飘扬之时,便是赤渊胜利号角吹响之时。
而对于遇上这样的天神战队的敌军来说,就仿佛遇到了冤神。
谁料,姬子骞又和她意见不同了。
“吴国应是赤渊的掌中之物,但燕国倒未必。”
“为什么?”洛姝观好奇地问。
姬子骞与她耐心分析,竟是又与她方才所言的另一个八卦结合在了一起。
“正如你所说,建南的皇帝一般般,但大臣很厉害。”
“建南世家势大,几位世家的掌门人都是厉害角色,尤其是这一届的世家之主,据说算无遗策、智同诸葛。”
“燕国未必完全是赤渊的掌中之物,天下人都忽视了在它身侧的建南,这或许才是一头佯装沉睡的猛虎。”他眯起眼,眼里也闪过丝忌惮。
而且,据他的密探传来的消息,建南的那位皇帝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和大燕那个乳臭未干的娃娃皇帝可不同。
洛姝观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算无遗策、智同诸葛?听起来好厉害!”
“帅吗?”
“帅?”姬子骞没听说过这个词。
洛姝观解释:“就是英俊的意思,形容男子长得好。你就很帅。”
姬子骞抿了抿嘴唇,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多谢老大夸赞。”
“害羞什么?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英俊?”古代还有帅哥帅而不自知?
姬子骞:“……”
说不知道自己容貌出众那是说谎。
“于男子而言,容貌并不重要。”他干巴巴道。
洛姝观听了直接反驳道:“非也非也,容貌怎么会不重要呢?你要是没有这副英俊的容貌,我怎么会救你呢?”
?
姬子骞完全没想到,语气带了丝不可置信:“你是因为容貌救的我?”
“不然呢?”洛姝观不以为意。
话都说开了,她明晃晃地盯着病美男的脸细细看,评价道:“你还长得很耐看呀,一眼惊艳而且越看越好看。”
她看见姬子骞的耳根又红了起来,不由觉得好笑,眉眼弯弯,止不住调侃的笑意。
然后,听见姬子骞似乎羞恼地回她:“洛姑娘你也好看,一眼惊艳而且越看越好看。”
洛姝观大方点了点头:“谢谢夸奖。”
怎么可能有人美而不自知呢?
她虽然在现代时专心学习,没谈过恋爱。
但从小到大的情书收到手软,因为一副好样貌,生活中或多或少都因此受惠。
“建南那个算无遗策、智同诸葛的什么世家之主,和你一样英俊吗?”她记起自己最初想问的问题。
姬子骞:“……”
算无遗策、智同诸葛、世家之主,这样几个重磅的形容词下。
洛姝观的关注点只在别人长得好不好看?
男子的容貌这么重要?
他打心底里不认可这样的观念,但想起自己正是因为尚可的皮囊获救,又憋住了无法吐槽。
导致他听到这个问题,心里有股不上不下说不出的别扭。
“怎么可能和我一般英俊?”他下意识答道。
“嗯?”洛姝观有些遗憾,“你见过真人?”
姬子骞话一说出口就有些后悔。
他居然在女子面前,和别的男子比较容貌?
但,事实便是事实。
他沉声答道:“建南各个世家的掌门人最年轻者也已年过四十,众世家共同推举的世家之主又岂是年轻之辈?”
“多半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如何算得英俊?”
建南这位世家之主倒是神秘非凡。
他在建南的密探从未传回过相关的密切信息。
这位世家之主是何模样,他也不清楚。
但这番推断,应当八九不离十。
本以为他这么说了,洛姝观该失望地叹口气,然后无缝衔接下一个话题。
谁料,洛姝观仍是兴致高涨:“听起来还是很厉害耶,你以后要是认识了给我引荐一番哈。”
姬子骞抬眸:“?”
洛姝观换了个坐姿,懒懒地往后靠:“亏你也是个男生呢,居然不懂得欣赏各个年龄段帅哥的魅力吗?”
二十几岁的帅哥固然年轻靓丽,英俊潇洒。
但三十多岁的帅哥沉稳谦和,如切如磋。
四十多岁的帅哥好像醇厚的美酒,经过岁月沉淀。
五十多岁的帅哥,零星白发,洗去铅华。
六十多岁的帅哥悲天悯人,和蔼慈目,气质出众。
……
当然,这是她理想中的不同年龄段的帅哥。
就好像,娱乐圈的叔圈男神完全不输小鲜肉呀。
以及,外交部有位男神满头白发,一身温润如玉的气质却吸人眼目。
建南那位世家之主,甭提外貌如何。
智同诸葛,天晓得诸葛这个名姓的含金量啊!
能不帅吗?
姬子骞无言以对,咬牙应下:“好。”
“若是日后我有机会认识,定为你引荐一番。”
洛姝观满意地点点头:“哟,直接自暴自弃承认自己身份不凡了?”
姬子骞自暴自弃:“……是。”
他回想了一番,方才洛姝观一长串中还有一个问题是,赤渊最近那名声鹊起的小将和北楚的国柱辛章谁更厉害?
那还用说?
“赤渊小将大约是比不上辛章的。”他“谦虚”地判断,用了应该这个词。
洛姝观正想问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姬子骞,你和那个赤渊小将有仇啊?”
“何出此言?”姬子骞根本不认识从去年开始在战场上声名鹊起的这位赤渊神将,从未有过接触,谈何有仇?
洛姝观拳头抵着下巴,一脸狐疑:“不然为什么在你眼里,赤渊的这位神将既比不过建南,又比不过北楚啊?”
姬子骞眸光顿了一下,从善如流道:“抱歉,只是子骞个人论断,不足为谋。”
他总不能说,他自然相信自己的国柱能轻松碾压赤渊那个所谓的神将吧?
“好吧。”
洛姝观这次是真失望地叹了口气。
还以为姬子骞是在搞故意针对呢。
“没关系,我的有生之年,相信一定能等到这两人在战场上兵戈相见,到时候就知道了。”
姬子骞诧异地看她:“北楚和赤渊井水不犯河水,你如何判断终有一战?”
洛姝观:“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七国僵持多年,如今暗流涌动,该是乱起来的时候了。”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姬子骞琢磨着这几个字。
“等下,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啊。”洛姝观连忙解释,“是我另一个偶像罗贯中说的。”
姬子骞哭笑不得。
“你还真是急于为你的偶像们证明。”
“这句话确实有理,不过,老大,你还有多少个偶像?”
“这些偶像子骞能否有幸得见?”
洛姝观微笑,不客气道:“有机会的。”
“等你死了。”
姬子骞:“……”
“抱歉。”
原来是已逝去的人物,难怪洛姝观时常惦念。
洛姝观摆了摆手,催促:“快来快来,继续说!”
“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啊,姬子骞你是不是也过目不忘啊?我前面问的,你都记住了?”
姬子骞摇头:“我没有这般才能,只是瞬时记忆还行,若是看些什么书,多看几遍才能记住。”
洛姝观警惕地问:“多看几遍是几遍?”
姬子骞:“三四遍?长文约莫需要五六遍。”
“会忘吗?”
姬子骞不解:“记住的如何会忘?”
洛姝观深吸一口气。
好的,她要和这群天赋党拼了!
是古代的风水更养人?
她才认识多少人?就都这么有学习天赋的?
“算了,你继续说吧。”
姬子骞面色有些古怪了几分。
方才洛姝观说的后半程八卦,更带了许多编排的桃色性质。
他语气无有波澜地客观描述:“吴国太后确实与宦官有染,但宦官并非无根之人。”
“并未听说赤渊国君是断袖。”
“北楚新帝与旧帝乃是生死仇敌,并无其他关系。”
“昂,没了?”洛姝观正津津有味地听着,发现突然就结束了。
“你展开一下呢?”
姬子骞冷静回望:“如何展开?这是事实。”
洛姝观瞪了他许久。
怎么能这样!最有意思的八卦怎么能这么说?
“不行,我不满意。”
她抱起手臂,站起身子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出了办法。
“我下次带你去听听那酒楼里的说书人是如何声情并茂地说书的,你这几个月好好学学,回来模仿一下,做好一个小弟的基本素养,懂吗?”
姬子骞的表情有些龟裂。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