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混乱，一部分人在对战鬼舞辻无惨，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看到发生了什么。
古板的老年人继国岩胜艰难地试图理解：这、这就是突破限制吗？
不是突破道德的限制啊！
白塔大魔法师赫兰德站了出来，他凝重地试探道，“天光女士？”
微蓝的棘刺律动着支撑着她，指尖拭去嘴角的血迹，她满意地叹息，望着赫兰德似笑非笑，“难为你们在讲我名字的时候还加个尊称。”
赫兰德面色尴尬，却诚恳道，“你是成功……吞噬了深渊的人，我们受到很大震撼，我们如今或许可以建立新的关系。”
这小词儿用的太有意思了，仿佛刚才斩草除根的人不是他们一般。
天光假装听不懂，“新的关系？你曾经求着我睡你，这事重提，对你的清誉不好吧？”
她是一点羞耻心没有，直接男德教育。
燥得赫兰德面色通红，结巴着试图解释，让炼狱杏寿郎面不改色，心里盘算着有机会怎么打他。
终于，伊丽莎白开口了。
“我们需要谈谈。”
大魔导士……她才是话事人。
天光眼眸晦涩，她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者。
只是她靠在炼狱杏寿郎怀里，毫无惧色，勾唇挑衅。
“我们需要？”她顿了一下，“是你需要，不是我，不要套近乎哦。”
伊丽莎白面色严肃。
“你这是在宣泄情绪，你现在身上承载着击败深渊的可能性，我希望能与你进行必要有效的交流。”
多么讨厌的话啊，宣泄情绪的帽子扣上去，多说一句就是支持灭世。
对于白塔体系内要脸的人或许有用……她却早忘了，她是个黑袍，最喜欢给别人脸色看，让人下不来台。
她直接躺在道德低谷，“嘿！您说对了，我就是在宣泄情绪，现在心脏又疼，精神力也痛，一句话都听不进去，你们不给我拿个马里兰药剂我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堪称油盐不进，无耻至极。
伊丽莎白的嘴角微微抽动，感觉平静在消失，秩序者天光并非不可交流的堕落者，只是她对白塔在做的伟大事业完全不搭腔，像降临法师学院时一样，索要确切而明明白白的利益。
他们的理念与行事手段完全相悖，她太黑袍了。
个体利益……她闭了闭眼睛，转念间开口，“玫瑰家族。”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个词，“斯文顿城。”
天光歪头似是认真倾听，冰封的眼里笑意不达底。
十一年前，在帕加穹大区，玫瑰家族领地，胡桃庄园里的查尔斯·弥诺齐被棕熊袭击，事后玫瑰家族请家族供奉的魔法师挖掘事件真相，最终一无所获，只能勉强抓住他死前记忆的残余：被袭击时，他并未当场死去。
他是活着、目睹自己被饲养的棕熊啃噬，在无人相救的绝望中死去。
凶手以魔法手段抹去了全部痕迹。
为超凡者。
因为曾经的那个错误，被彻底踢出权力斗争的查尔斯的死像一颗平凡的石子，没有在命运的风暴里投出半点涟漪。
没有隐喻代指，即使是玫瑰家族的人，他的名字也被直白的恨刻在了书里。
《斯文顿城之耻》，由四十八岁的铁匠达米安·庞波书写，完书后，他流亡南方塔斯马林，该书屡次被玫瑰家族查缴焚烧，却在一波又一波的浪潮中带着不肯遗忘的恨意，私下印刷再版数量多到恐怖的地步。
大魔导士伊丽莎白女士将自己的条件摆在台面上，“大魔法师天光，你侯爵位的封地可为斯文顿城所在的科切斯特岭。”
她轻轻掸去白袍上的微尘，“若你不喜……可以扶持代理人与玫瑰家族宣战对抗。”
天光听着，白塔要脸翻译器自动开启，这话的意思是：
玫瑰家族的人她可以全屠。
只是希望她做得别太明显。
玫瑰家族里的每一位少爷小姐颈椎卸掉挂城墙上晾三天都不算冤，但她望着那条干净的白绸，忽然感到一点无聊。
她遂义正言辞，“贵族斗争势必要波及平民，我哪是那贪图权力，兴风作浪的人。”
伊丽莎白：“……”
她回想了一下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哪怕是逆转时间后，她有哪点不贪图权力，波及平民，兴风作浪了？？？
平静的面色似有崩塌，这位女士深吸了口气，终于拿出了点不糊弄超凡者的东西。
她声音平静，道出一个名字，“西瓦。”
她身旁的大魔法师加西亚震惊地望着她，急切地欲要开口，被她只一个莹白冷淡的侧脸就镇住。
大魔导士伊丽莎白重复了一遍，这一次，加上了那位的尊号。
黑袍法圣，西瓦。
天光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微微加速。
白塔储藏着数量与质量丰富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各类魔法师传承，逆转时间后，更是一直在搜集那位空间系黑袍法圣的法师塔核心碎片。
蓝眸目光微移，加西亚，想必正是白塔培养的那位法圣传承的候选人之一。
如今，她开口便是一份大魔法师职阶足用的西瓦传承碎片，其中至少包含三个贝塔禁咒魔法。
传承与知识那是她进阶所必需，如果让她自己找，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功夫，找到什么时候去。
伊丽莎白见她心动，终于浅浅松了口气。
法圣传承，哪怕是大魔法师级别，寻常大魔导士如克罗·瑞斯塔先生之流也不能做决定，然而她的身份的确要特殊一些。她拿出了自己这个位置所能决定的极限，然后严肃地提出了她对秩序者天光回应的需要。
她可以不要天光手里的那份西瓦传承残片做交换，但她要那份意志魔法，以及——
她要天光回阿满奇亚去。
她可以解除自己与法师学院间的契约，但需重立直接与白塔一方签订的契约。
她可以选择契约内白塔一方的签订人，秩序者天光将不会是白塔的敌人，她承诺，秩序者天光不会在非自愿情况下付出包括但不限于灵魂、精神力、魔力池、躯体的代价进行能力的探索。
伊丽莎白盯着秩序者天光，直到讲完，也没见到她在其中暴露半分情绪。
天光嗅了嗅炼狱先生身上血的味道，他好像比自己听得还认真些。
她蹭了蹭男人的脸颊，终于开口，却是问向这场交锋里毫不相干的人：“炼狱先生觉得呢？”
剑士低下头，对她认真地说：“这是天光的事情。”
哪怕她想要回阿满奇亚，这也该是天光的决定。
……那份魔法知识的传承，对天光的重要性与珍贵性一目了然。
她乐得有点绷不住了，于是带着笑意劝道：“可以发表意见嘛。”
炼狱先生想了想，说：“我想不通——”
他受着伤也中气十足地大声道：“一群人为什么能在恬不知耻地伤害一个人之后，又毫无悔过之心，道歉之意，厚颜无耻地继续妄图以合作之名控制她！”
笑死，对面的大魔导士女士脸直接就黑了！
天光乐出了声，表扬道，“怎么能这么讲白塔！白塔多好的一份栓狗心。”
“我不得感恩戴德地凑上去，生怕大人们对我的容忍在哪一天奇迹消失。”
那份阴阳怪气的十级嘴炮功力，配上炼狱杏寿郎不拐半点弯的直白臭骂，让人血压直线升高！
伊丽莎白的面皮微微抽搐，终于忍无可忍道：“你是当真对你造成的杀戮与灾殃一无所知吗！”
她额角的青筋都在蹦，下颌因愤怒紧绷。
“被逆转的时间里，有多少人因为你死去，你能不能严肃一些！”
“且不说逆转的时间后缺德事我干了几件。”
天光冷笑，“就是有——你最好把他们的尸体在我家门口摞起来，看看我会不会为此心软半分？”
伊丽莎白一窒，感到无尽的荒唐与不可理喻。
她斥责道，“果然是恶魔后代，无可救药！”
天光有些怜悯，“你才知道啊？”
伊丽莎白深吸气，“我理解你依旧对白塔心怀怨恨，曾经的决策使你流落至此，但法师塔抉择必须遵循理性的事实论证。”
她以为他们身上的压力就不大吗？
“危机仍在步步紧逼，如果没有白塔这些年在其中奔波斡旋，如今的阿满奇亚早已失去秩序，开始大范围的灾殃！”
天光眼眸冷漠，“你这话对我说合适吗？”
伊丽莎白猛然止住言语——秩序者天光是斯文顿城灾殃的幸存者。
“我倒是看【光明】陨落之后，你们想做第二个神明。”
她嗤笑，“神明也得给自己屁股擦干净，你们拿着那些未来做的决定，是挽救世界，追求真理，还是掺了玩代理人战争玩碎黑盟的心思，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伊丽莎白纯白的眼眸坚定，她原本该在三年后战死，但无论多少次，她都不会后悔自己的抉择。入塔的那一年，她立誓将此生献给世界与真理。
对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女人，她逐渐漠然地坚持道，“白塔维持的秩序，绝不是无用之功。”
天光眸如冰封，只说了一句话，“秩序并不等同于正义。”
维持大多数人的利益，是秩序。
公国，政府，联盟，工会，都是维持秩序，受益于秩序，利用秩序的存在。
正义只出自人心，是理想与完美的目的。
正义是大部分秩序的倾向，但为了维持秩序，手段狠辣者，牺牲少数利益者，抹除不安定因素者，不在少数。
稳定的秩序里，哪怕有微小的哭声，也不妨碍人争权夺利。
有人跌得血肉模糊时，权力者遂可道歉，然后拐着弯地叹息——我都这么努力了，你还要我怎样？
“……”
继国岩胜赞叹的话语打破了寂静，“有趣……”
统治者的那些东西，时隔已久，也还是能触动他的思考。
只是，他在叹息之余……也不免有一个问题……
尖利的指甲点了点刀锋，“魔法师……”
“人经历的一生……一切……历史……在你眼中算什么呢？”
女人的蓝眸毫无波澜，直接给出答案，“历史是符合利益分配规律的周期性变化。”
所以人类在历史中学到的唯一教训是人类不会在历史里学到任何教训，所以它不断地轮回。没有政权可永固，因为自私的物种本质就是烂。
黑死牟持刀的手不由得微微一松。
刚刚某一个微小的瞬间，他忽然发现魔法师天光身上有一股和缘一一样……俯瞰时间的淡漠感。
那是一种他人无论如何模仿也无法习得的天赐能力。
但与缘一不同，她毫不遮掩地平等地不尊重着所有人。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双美丽的眼睛在某些时刻冰冷而漠然。
他抚摸着刀脊，她要是成了鬼……估计会比无惨有出息得多。
所以——谈崩了。
加西亚那声叹气，说不准是出于后怕还是惋惜。
“白塔保存的法圣传承你不要，复兴斯文顿城的机会你也不要。”
他似是想说：好一个无理取闹自私自利的深渊遗毒黑袍孽障。
天光冷笑，“少在这放洋屁，你刚才说要替我老板杀无惨呢？”
加西亚猛地一噎！
“你知道至今有多少无辜性命因这个鬼王死去了吗？你知道至今有多少剑士为了后代和平的希望把命填了进去吗？”
“把鬼杀队的决战搅合崩了，现在一个个的杵在这是在等我为你们加油吗？”
她直接一个反客为主，指指点点。
要脸的白塔人，你还要不要继续要脸？
白塔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反矫达人，正道噩梦，阴影制造机，嘴炮十级学家，祖安区对骂大师，阴阳怪气顶级选手，双标一级表演艺术家，老头老太太血压升高机——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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